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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擇深腦瓜子嗡嗡的, 尾音也在發顫,大少爺屈尊纡貴這麽長時間,只要是在這個丫頭面前, 他就卑微到塵埃裏,什麽狗屁身份, 只要這丫頭一天能騙,他就一直騙。

“來, 你先別哭, 我們好好說,啊?別哭啊, 時小鹿?”他也蹲下,企圖讓她冷靜。

少女像只刺猬似的縮着,林擇深半點也碰不得——

她嫌他髒。

林擇深抱着頭,意識到這一點後,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被攪的稀碎。

瘋了一樣的:“我他媽除了你之外, 異性?我連摸了手都覺得惡心,我他媽跟人上-床?老子對你那麽好, 老子那麽專一, 你他媽感覺不到?”

他還想再說,不料被時鹿突然打斷, 小姑娘抽抽噎噎絲毫不落下風,滿臉淚痕:“電話裏的女人——”

“放屁!”林擇深徹底急了,瞳孔圓睜:“什麽女人?!老子從頭到尾就只有你!罵不得碰不得,打不得, 我他媽真是瘋了,早知道一開始,一開始我就直接把你辦了,省的你他媽現在哭唧唧,操——”

時鹿覺得男人嘴裏的話正越來越脫離理智。

她哆哆嗦嗦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關于他惡心至極的內幕全盤托出:“前天晚上!我剛來這裏,我睡不着我害怕,我給你打電話,就是她接的,周圍好吵,她說,你騙我,說你要跟她上-床!嗚——”

時鹿說完,又立馬将臉縮回去。

“你就是騙子,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走開——”

前天,周圍好吵,騙你,電話裏的女人——

林擇深瞳孔驟縮,他記起來了,那天晚上在夜店,有段時間手機确實沒在身上,他去廁所洗臉。

所以接電話的?

他娘的裴心,這瘋狗娘們。

***

外放,女人聲線一如既往的慵懶。

“你聽聽,是她嗎?”

時鹿捂着耳朵,不肯聽,林擇深将她雙手鎖住往牆上壓,固執地把聽筒對着她耳朵邊,厲聲:“是她嗎?!”

時鹿怕極了,不停在反抗。

“說話,是她嗎,是不是這個女人跟你說的,啊?”

時鹿的手被攥的好疼,哭着點頭。

下一秒——

林擇深毫不避諱對着話筒:“操,瘋狗,你他媽亂造謠我是有病?老子睡你?”

“老子有性-潔癖,老子睡你,你個爛-逼玩意,老子睡你!”

“我二十三年沒開過葷,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小東西,我他媽睡你?”

“動我電話?你個瘋狗,爛-逼貨。”

一邊的裴心,尊貴的千金小姐,她哪裏被人這樣辱罵過,瘋了,剛才的慵懶聲調陡然變得狂暴,也開始跟他對吵,林擇深罵完直接按了挂斷。

大概是男人此時此刻的模樣太過于瘋狂,時鹿被唬住,繼而變為恐懼。

“嗚—別過來——”

林擇深陰晴不定,剛才脾氣上來,張嘴就罵,現如今抹了把臉,蹲在她跟前,慘兮兮的盯着她,驀然又苦笑:“上-床?”

“是,老子做夢都想這麽幹,但這個別人不是別人,就他媽是你。”

時鹿徹底由剛才的咄咄逼人變為惶恐,他從來都沒有露出這樣令人膽寒的表情。

“你,你走開——”

林擇深卻像是一點也聽不見,也看不見:“我跟你說過,我在夜店酒吧打工,你不信我?那天晚上我出來後就上了我兄弟的車,我睡誰?你告訴我,我除了你,我想睡誰?”

“老子守身如玉這麽多年,遇見你之前,我想睡誰?說話啊,老子想睡誰?”

“時小鹿,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現在躲進這裏面,我進不去了,你開始裝起來了?嫌棄我?踹開我?覺得我髒?傻丫頭,你忘了?我可是有你秘密的啊——”男人殘忍至極,毫不在意的輕飄飄說出那段帶血的塵封往事。

時鹿睜大眼睛,瞳孔中溢滿不可置信。

“想帶着關于那個人的罪孽遠走高飛?”

“——你在做夢。”

這個角落隐蔽,保安也一直在盯着,這裏本身是小區,挺偏僻,也沒什麽過多的行人。

時鹿就這麽被困在這個逼仄、憂懼的環境裏。

聽着男人一遍又一遍瘋狂的辯解。

時鹿有一瞬間相信了他的話,但是後來,他又特別殘忍的提到那個秘密,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本來嘛,我們之間挺好的,你信賴我,我也信賴你,可是,總是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我們之間蹦來蹦去,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做點措施了?比如——把你關起來,把你綁起來,用膠帶把你的嘴巴給堵上。”

“又或者...”他湊近時鹿的耳朵根,男人話音沉沉,仿若喃喃自語:“或者直接一只手把你給掐死,一刀捅-死,讓你再也不會亂動,再也不會離開我。”

....

***

時鹿失魂落魄的站在馬路邊,男人走了。

連帶着她的秘密。

她害怕極了。

承受不住,蹲在路邊嗚噫嗚噫的在哭,哭了一會,冷不丁面前又出現了那雙皮靴。

這個畫面似乎每一次出現,都帶着令她絕望透頂的意味。

男人手裏拎着一個塑料袋,他剛從超市裏出來,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面容冷肅無奈至極。

袋子裏有生鮮櫻桃,衛生棉,還有奶凍。

林擇深不發一語,将袋子放在她面前,時鹿望見,下意識就是一把将袋子從眼前推開,推開又別過臉,接着抽噎。

林擇深剛想軟一點,跟她好好的說話,結果——

他真的快被這丫頭給逼瘋了:

“我跟你說了那麽多,就為了證明我是處-男?老處-男?你可真厲害啊,把我勾引的團團轉,啊,不止,還有那個叫秦——”剩下的那個‘放’字他沒說得出口,陡然停下了一波一波對于自己的冷嘲熱諷,久久,最後只憋出句:“你這個,小白眼兒狼。”

“我他媽白對你這麽好了。”

時鹿絕不會知道,男人在她身上下了多大的籌碼,還有那份沉甸甸的夢想。

居然會因為一個亂七八糟的女人,胡言亂語的東西,他們之間的聯系就真這麽不堪一擊嗎?明明,他為了你,什麽都打算不要了啊。

林擇深心底意欲悲涼,你怎麽能這樣,讓我心寒。

“你信一個瘋婆娘,情願信一個婊-子的話,不信我?”

一聽見婊-子,時鹿又是一陣寒顫,熱天裏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她猛地擡起頭:“是啊,我也是小婊-子,你們都一樣,動不動就是婊-子,瘋狗,我真的好煩啊,究竟要怎麽樣我才能擺脫你們,你們能不能去死,都去死——”

***

時鹿惹了一身的狼狽,回到家,發現江騁正坐在她固定寫作業的位置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朝牆壁扔着彈球。

整個人隐埋在夕陽餘晖裏。

陰鸷,孤寂。

令她厭惡至極。

時鹿匆匆看了一眼,關上門,直直沖進衛生間。

男人最後還是走了,頭也不回,她哭累了,哭不動了,最後還是保安過來叫了她一聲,時鹿這才慌慌張張的跑掉。

那袋他買的東西,就這麽被遺棄在路口,很快就會被清潔馬路的環衛工人發現,然後開始迥絕的結局:要麽是丢棄,要麽是被偷偷據為己有。

出去不僅沒買到要買的東西,還弄丢了一把傘,時鹿坐在馬桶上,情緒依舊混亂不堪。很本想用些紙巾草草了事,可意外發現放紙巾的抽屜裏,居然靜靜擺着一盒新的衛生棉。

她啞然,難道是自己之前看漏了嗎。

管不了那麽多,她匆忙拿起一個用上,再出來時,客廳裏已經沒了江騁的身影。

***

江騁他媽要坐牢了。

距離那天看見林擇深,又過去整整一周的時間。

這個消息跟後天時鹿可以正式去治明上學,一起傳進她的耳朵裏。

少年在卧室裏不停咒罵他父親,破碎的細節從他嘴裏吐露出來。

時鹿端着剛做好的營養羹,站在江啓鳴的卧室門口,呆呆站着,走也不是進去也不是,五指攥着托盤,力氣大了些,指節泛出青白。

少年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一陣急促的腳步,時鹿來不及躲避,他已經從裏面将門打開了。江騁見到她,在她面前停了片刻,不鹹不淡看了她一眼,眼神裏還帶着剛才譏诮叫罵的濃重戾氣,離去時門被摔的震天響。

後來時鹿才隐隐約約知道來龍去脈。

江起鳴患有嚴重的哮喘和花粉類疾病,那天簡單跟前妻商量完事,喝了她遞來的一瓶水,水裏被混了某種致幻的藥物,一并誘發了他的疾病。

後來高速上的意外,可以說是蓄意的謀殺。

但是面對這樣的指控,前妻一直都叫嚣着不知情,與她無關,即便如此最後還是判了留檢察院察看。

時鹿不知道,原來恨一個人,真的是帶着要将對方活活弄死的覺悟,後半輩子真就除了老死,永不往來。這份恨意,應該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以濃重的愛意作為基礎的,不然,也不會演變成如今這樣的你死我活,勢必要殊途。

人心真的是不可估量的純粹,險惡。

時鹿這幾天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男人孤零零坐在井邊,身後就是深淵,他一直看着自己笑。

一直笑,也不開口。

時鹿每每驚醒,都覺得心口仿佛空了一塊。

她信他嗎?

那天男人瘋狂叫嚣着,時鹿信了。

沒有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沒有,他幹幹淨淨,時鹿信了。

要是他沒有說出那句禁忌的話語,時鹿會原諒他。可,他破禁了,他要告發她!怎麽可以這樣。

那天過後,他再也沒打來電話,時鹿悶在這個嶄新的家,一遍一遍強迫自己把心放在學習上。

一直到今天。

江啓鳴已經不用住院了,頭上纏裹着重重的繃帶,每天就是躺在床上,吃着流食。

時鹿覺得媽媽跟他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說不上來的古怪。

時鹿不願意多想,每天吃飯睡覺念書,複習,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在這裏降到最低。陰沉沉的少年總是深居簡出,她也沒興趣去了解他支離破碎的人生,卑微的訴求。

今天是轉學去治明的日子,易虎這幾天也一直有給她發消息,三個人相互打氣,一起考進宣大。

這是時鹿這麽些天,僅存的一點平淡溫馨。

***

開學第一天,間月柔抽出來點時間,送她過去。

面對新的環境,時鹿照舊想活的跟在一中一樣,低調,不惹人注目,每天兩點一線,就是她最大的渴望。

新班級的同學出乎意料的熱情,時鹿默默接受,但她也不會再傻到跟初一時一樣,什麽事情都說,也随便亂交朋友。

這裏的學風沒有一中那樣嚴,老師也比較客氣,但是同樣,每一個學校固有的一個風氣就是,對于校花校草有着變态嚴格的審美态度。

一到下課,小女生便會湊到一起談論某某學長,某某男生長得如何如何帥氣,亦或是腋下的汗,捂唇臉頰羞紅間透露出猝不及防的心動。

每到這個時候,時鹿總是游離于這個集體之外,其他時候倒很正常,似乎這裏話多話少,都不會引起什麽奇怪的揣測。

間月柔領着她熟悉了路程之後,後面就沒再親自帶着她上下學了。

時鹿背着書包,走在完全陌生的小道上,穿着貼身的校服,頭發也長了,有時候看着不甚眼熟的街道,來來往往行人車子,會覺得像是初次來到這座城市。

令她覺得陌生而生厭。

這天,她收拾完書準備離開,突然看見門口聚着一群人,正熱火朝天的讨論着什麽。內容依稀是關于一個新轉來的學長,女孩們驚天動地的尖叫,都快要壓過正在不停大嗓門吵着‘你們快過來打掃衛生’的男同學。

時鹿沒有興趣,匆匆從班級後門離開。

低着頭,夏季校服很單薄,襯着她同樣纖弱的體格。

身後——

那個穿着白色球鞋的人,背着單肩的藏青色書包,步伐不疾不徐,唇邊漾着笑,此刻,他開始了他長達第二個年頭漫長的尾随暗戀。

而路中央,嚣張惹眼的黑色阿斯頓馬丁裏,男人戴着墨鏡,趴在方向盤處,嘴裏咀嚼着口香糖,墨鏡片遮蔽了他眼底一簇簇熱烈的渴望,他一動不動,遠遠的看着她。

這究竟是一段美好故事的開始,還是不幸的前緣再續呢?

作者有話要說:  哦,這糟糕的結尾,感覺可以加一句:上卷完

啦啦,後面就是大幅度提進度啦,掉馬,高考.....

最近期末,我可能會斷斷續續消失,祝大家都考試順順利利啊!!

ps:其實每一章發粗來我基本上會小修一點,所以建議買完新章可以隔天下午再看

祝大家好呀~~~夏天要來啦

唔,雖然我跟時鹿一樣,不太喜歡夏天哈哈,更喜歡秋天一點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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