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東西是昨天扔的, 沈渡現在去找，怎麽可能還找得到。垃圾桶裏的垃圾今天早上就已經被小區裏的清潔工收走了。

沈渡将垃圾桶裏的垃圾全倒出來，也沒有找到。

沈婉秋從屋裏出來, 見兒子在翻垃圾桶, 她連忙走過去勸道：“小渡算了吧，東西沒了就沒了, 再買了一個就是了, 一個水晶球而已，也花不了多少錢，何必——”

她話還沒有說完, 沈渡擡眼看向她，他聲音很冷, 說：“那你知不知道, 對你而言只是個普通的東西, 卻是別人的珍寶。”

沈婉秋愣住了。

她望着兒子, 忽然說不出話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問：“小渡，那是別人送你的禮物嗎？”

如果不是很珍貴的東西, 她相信沈渡不會發這麽大的火。

沈渡沒有回答, 他轉身大步往外走了。

沈婉秋望着兒子的背影, 在門口站了很久。

直到沈渡已經走遠了, 她才嘆了聲氣, 轉身回到屋裏。

黎雪還在哭，見沈婉秋回來, 她連忙上前去，“阿姨，沈渡哥哥是不是怪我。”

沈婉秋看着她, 想說點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搖搖頭，走到沙發前坐下。

她突然覺得頭疼，好半晌，還是又忍不住說了句，“小雪，你真的不該随便碰沈渡的東西。”

黎雪哭着說：“我知道錯了阿姨，我會好好和沈渡哥哥道歉的。”

黎雪沒有想到會這樣。她只是想讓許寶如知難而退，不要再纏着沈渡。

所以她特意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放回去，就是為了不讓沈渡發現。

但她沒有想到，沈渡竟然這麽容易就認出來了。

沈婉秋什麽話也沒說。

沈渡的性格，怎麽可能會接受道歉。

秦峰洗澡出來，都要準備睡覺了，誰知道沈渡突然打電話來。

秦峰接起電話，吊兒郎當笑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麽晚你還給我打電話。”

沈渡開門見山，說：“來梧桐路垃圾處理場。”

秦峰一愣，“大晚上去垃圾場幹什麽？”

沈渡：“幫我找個東西。”

“……”

秦峰不知道是他瘋了，還是沈渡瘋了。居然大晚上跑垃圾處理場找東西。

“你都說是水晶碎片了，怎麽可能找得到。”

兩個大男人半夜在垃圾場找東西，真的絕了。

沈渡道：“是放在一個盒子裏的，找盒子就行。”

他剛才打電話問過黎雪，她是放在家裏的雜貨盒裏扔的。

兩人在垃圾場找了很久，壓根沒看到什麽盒子。

秦峰道：“昨天晚上扔的，是不是已經焚毀了？”

沈渡道：“不會。我剛才問過，今天早上收的垃圾，今晚淩晨才會分類焚燒。”

秦峰一邊幫着沈渡找，一邊又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能讓你大半夜來翻垃圾場。你不是潔癖嗎？”

沈渡确實有很嚴重的潔癖，所以他現在已經快要煩死了，他皺眉道：“你能不能別說話了。”

“行行行。”秦峰也不想說了，确實太臭了。

兩個人在垃圾場找了兩個多小時，差點要把垃圾場翻了個底朝天，沈渡終于在一堆垃圾裏找到了家裏那個雜貨盒。

他打開看，寶如送給他的水晶球，被摔成無數的碎片，七零八落地散在裏面。

沈渡站在那裏，盯着盒子裏的水晶碎片看了很久。

秦峰跟沈渡這麽多年朋友，他從來沒有見他臉色這樣冷過。

他甚至都有點不敢說話。

過了好半天，他才走過去，小心地問：“是這個嗎？”

沈渡面上的情緒已經被他克制下去，他嗯了聲，合上蓋子，說：“走吧。”

兩個人從垃圾場出來，身上都別提有多糟糕了。

秦峰下意識拉起自己身上的T恤聞了一下，才聞了一下就立刻嫌棄地別開頭，“我艹，這味道。”

沈渡看着他，“謝了。”

秦峰道：“咱們倆多少年的朋友，還用得着這麽客氣。”

他說着，頓了下，還是忍不住問：“不過這東西……或許是寶如送你的？”

沈渡沒否認，嗯了聲。

秦峰猜到了。粉色的水晶球，一看就是女孩子送的。而能夠讓沈渡這麽寶貝的東西，八九不離十就是寶如送的。

秦峰問：“不過怎麽碎了？”

沈渡皺起眉，臉色也變得難看。沒說話。

秦峰見他不想提，也沒再問，又道：“不過這種天然水晶碎了應該沒辦法修複吧，你現在怎麽辦？”

沈渡心情很煩，說：“不知道，明天再說。”

沈渡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黎雪怕沈渡，躲在房間不敢下去。

沈婉秋還在客廳等着沈渡，見他回來，又見他身上衣服弄得很髒，再看他手裏拿着的盒子，就猜到他肯定是去垃圾場找了。

她問：“找到了嗎？”

沈渡嗯了聲，很疲倦，說：“我先上去了。”

沈渡回房間，先去浴室洗了澡。

他平時洗澡也就十分鐘，今天洗了大半個小時，抹了不知道多少次沐浴液，确定身上剩下沐浴液的味道了才終于從浴室出來。

他拿毛巾簡單擦了下頭發，換了件寬松的白T和黑色的休閑短褲。

走到書桌前，拿起雜物盒去了浴室。

他将水晶碎片一片片全部撿出來，放到碟子裏，然後将雜物盒扔掉。

他開着水，将水晶碎片一片一片認真沖洗，洗到完全沒有一點灰塵了才重新放回碟子裏。

他端着碟子從浴室出來，将東西放到書桌上，然後拉開椅子坐下。

他打開電腦，在搜索欄搜索：碎掉的水晶怎麽修複？

這天晚上，沈渡一夜沒睡。

他查了很多資料，所有資料都告訴他，天然水晶碎掉以後沒辦法修複。

沈渡在書桌前坐到天明。他看着窗外清晨的太陽升起，人生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沈婉秋見已經快七點了，沈渡還沒有下來。

她忍不住上去喊他，在外面輕聲地敲了敲門，說：“沈渡，快七點了，你上課已經遲到了。”

沈渡看着窗外的陽光，沒應，也沒有說話。

七點半，他才終于拎上背包從樓上下來。

沈婉秋道：“反正已經遲到了，吃了飯再走吧。”

“不用了。”沈渡走去門口換鞋。

準備出門前，忽然又轉過身，看向母親，“她還要在我們家住多久？”

沈婉秋愣了下，“你說黎雪嗎……她爸媽現在還沒有……”

“她不走的話，我最近就不回來了。”沈渡沒有別的話，說完就直接走了。

從家裏出來，沈渡也沒有去學校。他打車去了古董市場，根據網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個專門修複古董的老手藝人。

他把水晶碎片拿出來，老人家看了看，搖頭說：“這個我沒法修複，這是天然水晶，就算勉強修複了也會有裂痕，不好看的。”

沈渡皺眉，“沒有辦法嗎？”

老人家搖搖頭，“你不如找個玉石店，把這碎片重新打磨一下，邊緣圓潤了，做一串手鏈什麽的也是好看的。”

沈渡是下午回學校的。

秦峰一見沈渡回來，立刻問他，“怎麽樣？能修複嗎？”

沈渡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搖了搖頭。

秦峰其實猜到了。

水晶這種東西本來就幾乎不可能修複。

他安慰道：“沒事，你和寶如解釋一下，她應該不會怪你的。”

沈渡看向秦峰，嚴肅道：“不許告訴寶如。我會想辦法。”

他知道這個幸運水晶對寶如有多重要，如果她知道水晶球摔碎了，一定會難過。

他不想告訴她。

“等我想辦法修複好了，再告訴她。”

這天之後，沈渡沒有再回家。他暫時住在秦峰家裏。

秦峰爸媽不在家，所以兩個男生倒也方便。

黎雪在沈渡家裏又住到九月二十七，她爸媽回來。

黎母一進門就高興地拉住沈婉秋的手，笑道：“婉秋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了，我們家小雪沒給你添麻煩吧？”

沈婉秋是一個為人處世很得體的人，然而現在臉上的笑也很勉強，她笑了笑，“沒有。”

她對黎雪随便進沈渡房間，翻他東西的行為沒有辦法接受。實在是朋友的女兒，她不好說什麽。如果是她自己的女兒，她早就要好好教育她了。

黎母笑道：“也是，我們家小雪從小還是很乖的。”

她坐到沙發上，想起之前答應女兒的事，下意識地四下望了望，問：“婉秋，沈渡呢？今天不是周末嗎，怎麽他沒在家？”

沈婉秋笑了笑，說：“他有事。”

“哎喲，真是可惜。我還說見一見他呢。”她說着，忽然和沈婉秋說：“對了婉秋，我這一路上還在和小雪爸爸商量，你說我們家小雪和你家沈渡，年紀相當，咱們兩家又知根知底的，我看不要然咱們就撮合一下，給這個兩個孩子結個親。這樣一來，以後咱們兩家，可就親上加親了。”

沈婉秋沒想到李芸竟然還觊觎她家沈渡。她臉上的笑容已經淡了，說：“這不好吧。”

李芸道：“這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家小雪又不差，長得這麽漂亮，指不定沈渡也喜歡小雪呢。”

沈婉秋笑了笑，很幹脆地拒絕了，“這個不行。我們家沈渡有喜歡的女孩子。”

李芸愣了愣，“是嗎。”

沈婉秋：“是的。”

李芸原本以為這個事情不難辦，畢竟她和沈婉秋也認識多年了，兩家知根知底，而且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再說她家小雪長得也漂亮，她以為沈婉秋應該不會拒絕結親的事。

但沒想到沈婉秋拒絕得這麽幹脆，一點餘地也不留，這讓她一時間突然不知道怎麽說了。

沈婉秋不給她們繼續商量的機會，起身說：“我昨天買了些水果，還挺好吃的，我去給你們拿，你們帶回去嘗嘗吧。”

沈婉秋到底是體面人，做不出撕破臉的事。但這也已經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了。

她真是沒想到，李芸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她家沈渡身上。

別說她不會插手兒子的感情，就算她真的要插手，黎雪也配不上沈渡。

沈渡在秦峰家裏住了四天，九月二十七號這天下午，沈婉秋打電話給他，說：“小雪走了，你可以回來了吧？”

沈渡正在研究修複水晶的事情，接着電話，很淡地嗯了聲。

“什麽時候回來？”

“晚上。”

沈婉秋聽見兒子終于肯回家，總算笑了，“好。晚上我去買菜，把秦峰也叫來，你在人家家裏住了那麽多天，我得請秦峰吃飯的。”

沈渡嗯了聲，“知道了。”

挂了電話，秦峰問：“你媽？”

沈渡嗯了聲，“黎雪走了，讓我回去。”

秦峰問：“你回去嗎？”

沈渡嗯了聲。

秦峰擱下筆，走到沙發前坐下，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回去了？幾天沒見到寶如了？”

沈渡沒回答。但他确實是想見許寶如了。

雖然在學校也能見到，但許寶如很久不上來找他。他不知道為什麽。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問她為什麽要和程述走那麽近，她生氣了嗎？

“我媽讓你晚上去家裏吃飯。”沈渡合上電腦，開始收拾東西。

秦峰道：“好啊，別說，我好久沒去你家了。”

沈渡和秦峰下午回去的時候，在門口正好遇到沈婉秋買菜回來。

沈婉秋降下車窗，笑着喊：“秦峰。”

秦峰一回頭就見到沈婉秋，連忙禮貌地打招呼，“沈阿姨。”

沈婉秋笑，拍拍方向盤，“上車吧。”

“诶！”

秦峰先坐到後排，然後沈渡才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上去。

沈婉秋将車駛入小區，笑道：“幾天不見我兒子，又帥了。”

沈渡看着窗外，沒理她。

沈婉秋好奇，忽然問秦峰，“秦峰，沈渡在和誰談戀愛，你知道嗎？”

沈渡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

秦峰愣了下，随即哈哈笑起來，說：“我不知道，這您得問沈渡。”

沈婉秋道：“他要是肯說，我就不問你了。”

秦峰哈哈地笑，糊弄過去。沈渡自己都不說，他哪敢說啊。

回到家，沈婉秋将車停進院子，說：“菜都在後備箱，你們兩個男孩子幫忙拿一下，我去下寶如家裏，讓阿月和寶如晚上過來吃飯。”

沈婉秋今天買了很多菜，她想着反正要做頓大餐，就去把阿月和寶如也叫過來。

家裏最近氣氛都不對，大家正好可以一起吃頓飯，熱鬧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就往外走了。

沈渡聽見母親說要去喊許寶如過來吃飯的時候，在後備箱拿菜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下。

秦峰看在眼裏，笑着搗了下沈渡，“高興了吧？馬上就能見到寶如了。”

沈渡被拆穿，面子挂不住，把一個西瓜扔秦峰手上，“有完沒完。”

沈婉秋去隔壁請許母和寶如過來吃晚飯，誰知道寶如不在家。

許母笑道：“那丫頭明天過生日，她以前江市的朋友特意趁着周末過來陪她，晚上估計要和朋友們在外面吃呢。”

沈婉秋最近太忙，都忘了明天是寶如的生日，她道：“你不說我都忘了，是明天吧？”

許母笑道：“是。不過小孩子家的生日，不用管她的。”

“那怎麽行。我之前都記得的，結果最近太忙了，就又給忘了。”

許母笑道：“沒事。那丫頭自己都忘了，還是她爸昨天提醒她，她才想起明天是她生日。”

沈婉秋笑了笑，又說：“那行。那一會兒你記得過來吃啊。”

許父今天要加班，許母一個人也懶得做飯，便沒有拒絕，說：“行，我一會兒過來幫你。”

“好，那我先過去了。”

“好。”

沈渡以為許寶如能過來吃飯，很高興。

但聽說許寶如和朋友出去過生日了，又很失望。

吃過晚飯，在樓下陪着坐了一會兒，就上樓去了。

許寶如沒有想到她的好朋友們會從江市特意過來給她過生日。

她看到他們一個個靜心準備的禮物，突然就哭了。

許寶如從來不哭的，她這一哭，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楊浩道：“寶如，不至于吧？感動成這樣？”

許寶如擦着眼淚搖頭，“你們真好。”

楊浩還是頭一次見許寶如哭，都有點不知所措，“你怎麽了？”

許寶如搖頭，她不想哭，可是卻莫名地越哭越兇。

周怡抱住了許寶如，拍拍她的背，溫柔地說：“怎麽了？今天過生日，不是要高興的嗎。”

許寶如點點頭，“我很高興。”

許寶如确實很高興。

現在已經是高三了，她沒有想到朋友們會趁着周末過來給陪她過十八歲的生日。

他們吃過飯，轉場去酒吧玩。

楊浩說：“十八歲成年了，喝點酒慶祝一下。不過簡單意思一下就行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許寶如很高興，大家找了一間清淨的清吧。

許寶如也沒有喝多少酒。

男生們在玩骰子。她和周怡面對面趴在桌上講話，她看着周怡，忽然說：“小怡，我的水晶球沒了。”

周怡一愣，她坐起來，“怎麽沒了？弄丢了嗎？”

周怡知道許寶如的水晶球，她小時候總是生病，她爸爸就給她買了一個幸運水晶球，說是帶上它就會有天神保護，身體就會好了。

那時候許寶如才四五歲，為了身體好，就天天把水晶球帶在身上。沒想到自從有了水晶球後，她的身體就真的慢慢好了，一直到長大，都很再生病。

雖然知道是因為一天天長大，身體抵抗力越來越好，也是因為吃完看病，身體才會好。

可許寶如就是寶貝她的水晶球，從小到大去哪裏都帶着，她和別人說，那是她的守護神。

周怡沒想到她會弄丢了，忙問她，“丢在哪裏了？能找回來嗎？”

許寶如搖搖頭，她是側着臉趴在桌上的，眼淚就一下就眼角滑落下來，她小聲說：“我送給沈渡了，可是他不珍惜它。”

周怡忽然就愣住了。

許寶如道：“我其實沒有一定要他喜歡我，我送給他的時候，是把他當朋友的，我想讓他開心。可是他大概覺得我很煩吧，也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過，我送給他的東西他也當垃圾一樣随手丢掉。”

周怡看着許寶如，忽然就很心疼，她拿了紙巾替她擦眼淚。

許寶如閉上眼睛。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

她不該喜歡沈渡的。

她也不該那樣執着。

她少女時代的青春裏，赤誠真心地喜歡過一個人，卻什麽也沒有得到。

許寶如和朋友們在外面待到十點多，因為周怡他們明天特別早就要坐高鐵回江市，所以就沒有跟許寶如回家去住。

從許寶如家裏去高鐵站要一個小時，太繞了。

許寶如很舍不得，她抱着一堆禮物，又要哭了。

周怡笑着捏捏她臉，“你別哭啊，高三很快的，大學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許寶如乖巧地點點頭，她又看楊浩他們，說：“你們好好讀書，都高三了，還是要争取考一個好大學。”

楊浩啧了一聲，說：“寶如你今天怎麽這麽感性？”

許寶如認真道：“我說真的。”

楊浩看得出許寶如是說真的，他也知道高三要好好讀書了，他點點頭，“知道了，我們會好好讀書的。”

許寶如點了點頭，又和朋友們在外面待了一會兒，看着時間實在是晚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別。

“你們到酒店給我發信息，明天上高鐵也給我發信息。”

周怡笑，說：“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嗯，那我回去了。”許寶如坐上車，隔着車窗還在和周怡他們揮手。

她遠遠望着他們，她忽然想，她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就是答應爸爸媽媽轉學。

如果不來，她現在的生活一定還像以前一樣平靜快樂。

她不會認識沈渡，也不會失去她的水晶球。

不過她想，上了大學之後，她和沈渡也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這樣也很好。

許寶如抱着一堆禮物回到家，不過還沒有到家門口，遠遠就看到沈渡站在她家外面。

她家門口的路燈很昏暗，沈渡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他像是察覺到她，擡起眼，朝她看過來。

許寶如很坦蕩地看他，然後抱着一堆禮物走過去，她看着他，問：“有事嗎？”

沈渡看了眼許寶如懷裏抱着的一堆禮物，然後才擡眼看向她，“出去過生日了？”

許寶如嗯了聲。

“你不是明天嗎？”

許寶如道：“我朋友來看我，所以提前過了。”

沈渡看着許寶如。她回來前，他已經想了很久，要怎麽和她表白。

然而他真的不擅長。

他不擅長剖白自己的心意。

抄在褲兜裏的手下意識捏住了禮物的盒子。

他遲疑了幾秒，将東西拿出來，遞給許寶如，“給你。”

許寶如不解地看着他，“什麽？”

沈渡有點不自在，說：“生日禮物。”

許寶如很意外，她沒想到沈渡會送給她生日禮物。

但很快又想明白了。因為她送了他生日禮物，出于禮貌，所以他也回她一份禮。

她沒有拒絕，收下了，說：“謝謝。”

她看着沈渡，“那我進去了？”

沈渡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嗯了聲。

沈渡沒有喜歡過誰，也沒有表白過。他沒有經驗，也不擅長。

但送給許寶如的禮物是他全部的心意。

他在許寶如家外面站了很久，直到二樓，許寶如房間裏的燈亮起。他擡頭看了會兒，才轉身回自己家去。

許寶如回到房間，把朋友們送的禮物放到床上。

她一件一件拆開，每一份禮物她都很喜歡。

她拿出手機拍了照，po到朋友圈，配文：十八歲快樂。

她拆了所有的禮物，唯獨沒有拆沈渡的那一份。

她不用看，也知道他不會用心。

不過是出于禮貌的還禮。

她拉開書桌左邊的抽屜，将沈渡送的禮物放進去，然後關上了抽屜。

作者有話要說：  我難道是個虐文選手（不是），明天寫到大學

後面很甜，相信我，甜到你們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