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午日坦白露半層

“你有沒有事情瞞着我。”舒雲宜坐在石椅上半垂着眼眸,格外認真地問着。

葉離情靠在欄杆上,手中的笛子插在腰間,顯得漫不經心。

“人人都有未竟之事,我也不是想刨根問底。”

舒雲宜微微擡眉,漆黑的眼珠倒影着濃烈的日光,讓人挪不開眼。

“可你出現得太巧了,你說你是劍南道逃難來的被人買進江府,可你武功出色,按理應當能自己逃出去才是。”

“幾次出入江府,你都不在我的視線中,最後好幾次消失後回來。”

“今日太傅難道真的是因為草藥一事來找我的嗎?黑衣衛又不是擺設的。”

舒雲宜捏着帕子,眉心蹙起。

“而且,你也太不像一個逃難來的女子了。”

“你太兇了。”

她捏着手指,指責着,倒是多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可你之前不是還說我很溫柔的嗎?”葉離情竟然還笑了起來。

态度惡劣!

舒雲宜不高興地板着小臉:“因為你笑起來确實是這樣的,但是你心裏一點都不溫柔,而且我總要給你打掩護吧。”

“是這樣嗎?”

葉離情笑了笑,眉眼彎彎,眼角下垂,溫柔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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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雲宜差點被迷了眼,還好被及時拉回神志。

“不要岔開話題,你今天必須交代一下你到底為什麽要靠近江府。”

她小臉崩得緊緊的,一臉嚴肅。

“我說什麽你都信嗎?”葉離情有些苦惱,“萬一我騙你的呢。”

“我又不傻!”舒雲宜氣得戳她胸口,“你先說。”

“不對,我的藥你沒吃嗎?”

舒雲宜被人高高拎着手,皺着眉,有些懷疑自己的醫術。

葉離情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蘇,捏着她亂動的手,一時間無話可說。

“別動。”她嗓子微微有些沙啞。

“哦。”舒雲宜的視線黏在她胸前,一時間格外嚴肅。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了嗎?”

葉離情微微側開身子,避開她的視線,坐在一旁的石墩上。

“那你說。”舒雲宜雙手抱胸,等着他說話。

“我出生劍南道不假,我也确實是劍南道人,三娘子可信?”

舒雲宜點點頭:“劍南道各族通婚,模樣與我們略略有些不同,你眸子淺色,鼻梁高聳,身形修長,有點異族風味。”

“主要是太高了。”

“京都的異族人都很高,聽說異族都是這麽高的。”

她比劃了下兩人的身高,琢磨了一下。

“我雖會武功,也不是普通的柔軟女子,但目前還看不出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你覺得呢?”

舒雲宜點點頭。

“幾次解玄明堂和我的危急,太傅說過,與我而言,你算好人。”舒雲宜皺着眉認真說着。

葉離情手中的笛子轉了轉。

舒雲宜沉默地看着她。

“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她擡起頭來,笑了笑。

“誰?”

“賽西施。”

舒雲宜愣愣地複述了一遍:“賽西施。”

“賽西施!”她倏地站起來,一臉驚悚,“你就是那個傳說中殺人如麻,血濺東西河道的賽西施。”

“京都都是這樣議論我的?”葉離情似笑非笑地問着。

舒雲宜眼珠子轉了轉,老實交代:“我以前很少出門,街頭巷尾說的話我不太清楚,這事是玄子苓跟我說的。”

“哦。”葉離情長長地拖了一聲。

舒雲宜連忙給人找補,解釋着:“玄子苓肯定也是聽人說的啊。”

“所以,你信嗎?”葉離情看着她,淡淡問道。

這一刻,葉離情眉心平直,眼眸深沉,不笑的眉眼好似一把鋒利的尖刀,讓人望而生畏。

舒雲宜歪着腦袋想了想:“信啊。”

“我聽說賽西施武功高強,你确實功夫不弱。”

“我還聽聞賽西施模樣豔麗,絕世無雙,你也長得美豔。”

“最主要的是,葉夜哪來的門路可以找得到賽西施的船給我們貨運啊。”

舒雲宜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說道。

“畢竟我們能給得錢也不太多,我聽聞賽西施的船寸土寸金,我拿點錢還不過買一寸的呢。”

葉離情笑,瞬間柔和了眉宇間的戾氣,又恢複了平日裏懶懶散散的模樣。

“之前我讓人去打聽南方的事情,衆人都是說個大概卻沒有像葉夜說的這麽詳細的。”她嘆氣。

“若你是賽西施倒也說得通,江海湖上跑的人最是消息靈通。”

她一個人說個不停,突然讪讪住了嘴,狐疑地打量着舒雲宜。

在前世,她隐約聽過賽西施的威名,不過當時傳言中腥風血雨的東西河運扛把子可是一個男人。

溫如徐解釋過,賽西施雖是個男子,但容貌豔麗,談笑間殺人如麻,乃是一等一的狠人。

“怎麽了?”葉離情問道。

“你,沒騙我吧。”她謹慎地說着,不好意思直接把這個問題說出來,只好委婉問道。

“不是說女子不能跑船嗎?”

“其他人自然不行,但那與我何幹。”

她眼波微動,手中的笛子在指尖轉着,漫不經心地說着。

舒雲宜想起她的性子,不由贊同地點點頭。

她兇,她說得對。

而且葉娘子這種性格,十年後找個比她還兇的人,也不是沒可能的。

她想着。

“還有問題嗎?”葉離情捏着手邊的一根紅色草藥,放在手心轉着。

“沒了,那商船的事情還要謝謝你了。”舒雲宜誠懇地道謝着。

“倒也不用,我也是有條件的。”葉離情轉念說道。

“什麽條件。”舒雲宜警惕。

“沒錢,別擡價,玄明堂有多窮你也是知道的。”

葉離情嗤笑:“你去東西河道打聽打聽,賽西施的商船還會缺錢。”

“你說得對,那你繼續說。”舒雲宜松了一口氣。

“船上跑員最怕生病,我想要送幾個船員來與你學醫。”葉離情簡單說道。

“哦,可以。”舒雲宜眨眨眼,“我正好有開醫堂的打算。”

“不過是女子醫堂。”

“不得了了,老師年紀輕輕要桃李滿天下了。”葉離情眯着眼打趣着。

舒雲宜臉色微紅,不甘心地瞪着眼,說道:“欺師滅祖,大弟子。”

她眼角微微眯起,嘴角帶笑,臉頰微暈,紅潮一線,一側笑渦,霞光蕩漾。

葉離情晃了晃神。

“你這是做什麽,我看這幾日醫館面前都放滿了胭脂水粉。”葉離情移開視線,轉移話題地捏起一根沒見過的草藥。

“我想做些有藥性的胭脂水粉。”她眨眨眼。

“一般的胭脂水粉都有大量的銅鉛,不少人會因此臉上起疹子,若是用溫和點的藥物研制出胭脂水粉,可能就沒這個顧慮了。”

“若是做成功了,還能給玄明堂來點收益。”

“有生意嘛?”

“本來是沒有的,後來借着舒溫兩家準備議親的消息,稍微買了一點出去。”她嘟囔着,強調着,“不過回購的人還是很多的。”

舒雲宜突然起身,靠近葉離情,把臉湊得她極近。

“你看看,我新做的粉團,塗起來好看嗎?”

她笑眼彎彎,觸手可及。

作者有話要說:也算另類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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