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生死謎團終見曉

小藥童匆匆跑向內院去找舒雲宜的時,舒雲宜正揪着葉夜逼問葉景行的事情。

葉夜被逼着只差跪在地上求饒了。

“三娘子,三娘子,那對夫妻又來了。”小藥童趴在門口,眼睛忽閃忽閃地,高聲嚷嚷着。

舒雲宜只好一臉失望地收手,把葉夜放了。

葉夜忙不疊地跑了。

“葉哥哥怎麽了?”小藥童好奇地看着跑遠的人。

舒雲宜施施然起身,淡然說道:“沒事,要被打了而已。”

小藥童一臉懵懂地跟在她後面。

“是來看病地?”舒雲宜問。

“應該不是,玄子苓把它們安置到內院大堂了。”小藥童搖頭晃腦地說道。

舒雲宜腳步一頓,反身向着內院走去:“這話要早點說。”

“還有,叫玄哥哥!”她伸手拍了下小藥童的腦袋,“沒大沒小。”

小藥童吐了吐舌頭,也跟着扭頭跟了上去,敷衍地點點頭。

舒雲宜來的時候,只看到他們畏畏縮縮地坐着,連半個椅子都沒有坐住。

手邊熱騰騰的熱茶和糕點沒有一點動過痕跡。

屋內的男人穿着灰色布衫,佝偻着背,臉上的褶皺烏黑而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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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穿着洗得發白的天藍色布料,一張臉圓潤憨厚,局促不安地坐着。

“給兩位重新上茶。”她站在遠處的回廊上打量了屋內的情形。

紅袖哎了一聲,帶着探頭的小藥童走了。

那兩人一看到舒雲宜就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激動之色。

“你,你就是……”

“是我,二位先坐吧。”舒雲宜被兩位激動的神情驚了驚,睜大眼睛,惴惴說道,“先坐吧,是來看病的嗎?”

“不不不,不是。”那個女的連忙晃了晃手。

男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突然沉默下來,束手束腳地坐着。

舒雲宜臉上的笑意瞬間收了下來。

屋內的氣氛逐漸沉默下來。

那對夫妻局促地坐着。

很快,紅袖就端上新的茶水和糕點。

茶香和糕點的香甜慢慢交織籠罩在屋內,稀釋了屋內窒息的空氣。

“不為看病,又是為何而來?”舒雲宜沉默片刻後這才問道。

她眉宇被扯着像一根緊繃的弦,蓄滿了力,豔麗深邃的眉眼輪廓尤為顯眼。

那婦人搓了搓手,看了眼一旁的男人,沉默不說話。

“俺,俺叫陳來財,這是俺媳婦。”男人握着旱煙杆子,畏畏縮縮地說道。

舒雲宜點了點頭。

“俺是水意村的人。”

舒雲宜歪了歪頭,突然想起葉景行曾經無意提起過這個村莊名字。

是個藥村,回春堂收藥的地方,她還解釋過。

她不由眯了眯眼。

而且葉夜說他最近一直在水意村查人。

那對夫妻見她一直沉默不說話,越發不安。

“我,我是……”

“我是喜兒的娘!”

倒是那個女人先吼了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喜兒?”舒雲宜眨眨眼,不解地問道。

“別吵別吵一邊去。”那男的眉頭緊皺,用旱煙敲了敲她的手臂,扭頭尴尬說道。

“喜兒就是被舒家抱回去的舒雲柳。”

舒雲宜微微瞪大眼睛,吃驚地看着他們。

身後的紅袖頓時露出警惕之色。

“你,你們是……”

他茫然而不安地看着他們,嘴角不由抿起。

紅袖立馬上前,厲聲呵斥道。

“之前可都是給過銀子的,五十兩的銀子,你們也都簽字畫押了,與我家娘子再無關系,可別又蹬鼻子上臉,糾纏不清。”

舒雲宜擡頭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三娘子有所不知,但是侯爺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給了這對夫妻五十兩銀子,他們也是收了的,現在好端端來找你做什麽!”

紅袖本就不是柔軟的性子,她性格頗為潑辣,叉腰罵人的時候更是兇悍。

她柳眉一豎,厲聲呵斥着,眼裏似乎能淬了毒,瞪着那對得寸進尺的夫婦。

那對夫妻被她笑了一條,皆是露出尴尬之色。

“不是不是,俺不是來……”那漢子看了舒雲宜一眼,尴尬地低聲說道,“不是來認親的。”

“那就出去!”紅袖怒視着。

“那你來做什麽?”舒雲宜拉了拉紅袖的袖子,頗為和氣的問着。

她看着面前兩人,按理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可今日一看,內心依舊是毫無波瀾。

“俺……俺用一本書和娘子換點銀子。”男人低着頭,惴惴不安地說着。

紅袖一聽就直瞪眼。

“書。”舒雲宜揉了揉額頭,耐心說道,“什麽書。”

“俺們也不想的,可俺的兒子偷了老伴治病的錢去賭博了,如今不見蹤影了。”

那老婦人突然抹着眼淚說着。

男人唉聲嘆氣,灰敗的臉色越發死氣沉沉。

“什麽被偷,我看你們分別是……”

“紅袖。”

舒雲宜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哭得肝腸寸斷,剛剛硬起的心腸不由軟了下來,軟軟地呵住了紅袖。

紅袖住了嘴,嘴角緊緊抿着。

“那你們想用什麽書和我換。”

舒雲宜看向她們問道。

緊繃的眉眼微微柔和下來,籠在明亮的天色中,白皙透亮的臉頰好似一塊上等美玉,晶瑩剔透。

老婦人看着她,心中的緊張莫名消了一點,她推了推一旁的老頭子,示意他拿出來。

那男人從懷中掏出一本醫書:“就是這個。”

那本書書皮簡單,只用一塊牛皮紙随意裹着,甚至還有一點油脂,看上去格外破舊。

她接過去随意看了一眼。

“這事誰的?”她突然變了臉色,合上書嚴肅問道。

“是,是,是一個路人落在俺家的。”老頭被她吓了一跳,讪讪說道。

“胡說!”舒雲宜捏緊手中的書,“你若是不說,我便報官。”

“別別別。”那婦人吓得連連擺手,對着老頭子直達眼色。

舒雲宜難得堅定地盯着他們看。

老漢被她吓住了,一時間亂了手腳。

“快說!哪來的,是不是偷來的!”紅袖咄咄逼人。

“陳黃,陳黃,去報官!”她眼尖,看到不遠處和水淼一起玩的人,高聲喊道。

“不是,不是,是一位女的當時在俺家生孩子,那是她的。”女的駭得臉色發白,連忙喊道。

“女的,生孩子?”舒雲宜莫名心驚了一下。

“你還記得她的模樣嗎?”她不由前傾身子問道。

那對夫妻低下頭不說話。

舒雲宜皺眉:“不記得了嗎?”

“大概是怕說了,以後不能問你要錢了。”葉景行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舒雲宜倏地擡頭。

那對夫妻白了臉。

“畢竟借着親生父母的殼子,真有事情也可以厚着臉皮讓你救濟一下。”

“好一對厚顏無恥的人,這是打算訛上我家娘子了。”紅袖氣得柳眉倒豎。

“你不是舒雲宜的親生父母,對嗎?”

葉景行踏入屋內,面無表情地站在畏縮在一起的人。

舒雲宜一愣,呆呆地看着他,眉心卻是不由蹙去。

“那名女子留在你家生産,後又把孩子和銀錢交付給你們,囑托你們照顧孩子。”

葉景行慢條斯理地說道,口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同年冬季,京都波瀾,舒家夫人出逃後也恰巧在你們這裏生産,但是你們當日也恰好生下一個女兒。”

那對夫妻吓得手腳顫抖,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

“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把舒雲宜換到侯爺夫人那邊去,你自己的女兒呢。”

那個婦人嚎啕大哭,趴在地上大喊道。

“我可憐的女兒沒這福氣進侯府享受啊。那年頭戰亂哪養得起小孩,我們原本打算一個也不想要的。”

“俺們收了那娘子的錢銀,自然要給她找個好去處。”

“俺原本打算把侯爺夫人的女兒溺死,我那不争氣的老伴沒了孩子,心思恍惚,哭着要留下來,我們又不得不留下來了。”

那老漢嘆氣,一張臉越發愁苦。

舒雲宜腦袋混亂,完全抽不出一絲冷靜來打量着這個局面。

葉景行冷冷地注視着他們。

“你們若是好好對她,四個月的孩子如何能瞞天過海。”他冷冷說道。

那對夫妻沉默。

“我們,我們也沒錢啊。”婦人喃喃自語,“養兒子費錢啊。”

“你們兒子欠了一大筆錢後逃了,你們借機躲了起來。”他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知道俺們兒子的消息。”老婦人連滾帶爬地走了過來,“俺兒子去哪了,他卷了老頭治病的錢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沒良心的人啊。”

“天煞的。”

“到底去了哪啊。”

葉景行垂眸,看着地下哭得撕心裂肺的人,淡淡說道:“與舒家勾結,囤積草藥,接二連三放火行兇,已被當場格殺、。”

那對夫妻愣在原處,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沒聽明白他的話。

“你們若是現在去城外亂葬崗,應該還能撿到一點屍體。”

葉景行冷淡至極:“送客。”

舒雲宜忍不住揉了揉發蒙的腦袋:“等,等會。”

她捏着手中的書,在混亂中回神:“紅袖,取一百兩銀子給他們。”

葉景行注視着她。

“買這本書的錢。”她深吸一口氣,勉強找回一點神思。

“送他們走吧。”舒雲宜揮了揮手。

等他們一走,她茫然地看了會地面,突然擡頭看向葉景行,板着臉交代道:“老實交代。”

葉景行還未說話,就聽到舒雲宜陰森森的聲音:“別騙我。”

“那張生辰,應該是你真實的生日,我之前去了舒家大牢問了舒夫人當年逃難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後開口。

“查到這一步也是因為太傅突然出現。”

“太傅查到他兒子欠了賭坊的前後又莫名消失了。”

他顯然有些心亂,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青竹:“我看了他們兒子的畫像,這才發現就是當日放火之人。”

他也有些頭疼,揉了揉額頭。

“他的賭資就是舒雲柳還的。”

舒雲宜目光陷入深思。

“那我的身世,你為何起疑。”

“明真先生,陰陽先生,以及那張突兀的生辰,還有太傅。”

他緩慢說道,目光深邃地注視着舒雲宜。

“那對夫妻就是當年你母親生産後托付的農家,他們的兒子與舒雲柳勾結,想要毀了玄明堂。”

“玄明堂第一次火災就是他放的。”

“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也是他放的,卻和舒雲柳沒什麽關系。”

“那和誰有關。”舒雲宜步步緊逼。

“和京都草藥案有關,”他明顯不願繼續說下去。

舒雲宜抿了抿唇:“那和太傅有什麽關系。”

葉景行看着他,眸色深沉,似有千言萬語。

“不知道。”

只是他最後依舊是輕聲說道。

舒雲宜看着他,清淺澄亮,一點眸光能看到人心裏去。

“嗯。”

她低下頭,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知道太傅有個獨子嗎?”

葉景行突然開口問道。

舒雲宜擡頭熱烈地看着他。

“當日生産的婦人很有可能是太傅獨子江白的夫人。”

舒雲宜迷茫的神情逐漸僵硬,最後變成震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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