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來啊造作啊
日暮晚霞光,遠山欲斑駁。
葉久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只覺得與周遭格格不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此時算是真切的體會到了,太陽還挂在西頭,路上的人來來往往,有些鋪子已經上起了門板。
而自己倒像是在現代某個城市逛着傍晚的古鎮。
葉久停住腳步,站在古舊的石板路上,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歸鄉心切,孤寂,恐懼,無所适從……
眼眶突然有些酸澀,自己就這麽毫無防備的被丢到了這裏,像個走丢的孩子,茫茫人海之中,卻找不到回去的路。
葉久情緒漸漸低落,然而腦子裏卻一瞬間閃過那女人身上紮滿針的樣子,她瞬間驚醒。
連忙甩走腦子裏混沌的東西,葉久暗暗給自己打氣。
還特麽沒錢呢,總不能第一天來就餓死街頭了,那也太丢穿越大軍的臉了吧。
錢…錢…銀子……哪裏找銀子呢……
葉久一拍腦袋瓜子,怎麽沒想起來呢,當鋪啊!她伸手解下脖子上的血珀珠,笑得猥瑣。
打聽到了當鋪位置,葉久快步尋了過去。趁着老板還沒閉店,葉久擡腳跨了進去。
這就是開挂和沒開挂的區別,人家辛辛苦苦耕種一年半載也就掙來十幾兩銀子,她可好,和當鋪老板胡吹海侃,什麽波羅的海啊,血珀稀有啊,千年形成啊,驅邪止痛啊一通亂扯,再加上她雷死人的演技,老板一拍桌子,三百兩死當!
這下葉久蒙了。
我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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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百兩?
好像很多的樣子?
老板看她猶豫的神情,咬咬牙,顫聲問:“五百兩?”
葉久還是不說話。
“六百兩?”
如果當鋪老板留心葉久那微微顫抖的手指,可能會後悔自己喊這麽利索了。
“六百五十兩,不能再多了!”
老板有些心痛的捂住胸口。
“成交!”
就這樣,一個小血珀珠子讓這犢子幹了六百五十兩回來。
真不要臉。
其實也不怪葉久如此大驚小怪,琥珀這種東西在古時候确實是很稀有的物件,基本上都掌握在皇家貴族手中。
只能說,但凡葉久有那麽點歷史知識的話,這個血珀珠子就不只賣六百五十兩這麽個價。
也可能,她都不會選擇賣。
回去付了診金和藥錢之後,瞧着只能勉強蔽體的女人,葉久抿抿唇,又奔向了街角的成衣店。
“老板,給我來兩套衣服!”
這財大氣粗的樣子,真不敢想是葉久這個剛脫貧的人喊的。
“好嘞,小哥,稍等。”
老板上下打量她一眼便向簾子後面走去。
葉久這才反過味來。
小哥……叫誰呢??
一路奔波而來,好像搭話都稱呼她為,呃,小兄弟?或是小哥?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衛衣,長褲,運動鞋。
可我還是紮着馬尾呢呀,都是什麽鬼眼神啊。
還有……再平也是有的!!
葉久氣哼哼的挺直了腰板,結果剛好收到了重新出現的老板詭異探究的眼神。
她頓時洩了氣。
“這位小哥,你看看這兩件如何?”衣店老板是個會看人的,瞧着葉久破衣爛衫,就拿了兩件下等衣服來。
葉久還糾結在剛才的稱呼中,一臉哀怨的接過衣服,只是這觸感……
“這料子怎麽這麽差……”葉久摸着粗糙的衣服不甚滿意。
“好的倒是有,只是……”老板眼中意味不能更明顯了。
葉久氣結,直喊道:“只管拿來,老子買得起!”
“好好,您稍等。”
葉久最終挑了兩套衣袍一身墨藍,一身象牙白,從頭到腳,內衣三套。給那女人買了三套衣裙,一身淡粉,一身鵝黃,一身牙白。
不過這內衣就尴尬了,老板的眼來回掃動,看得葉久小臉通紅。
畢竟,一個大“男人”張口問有沒有肚兜賣,着實有些詭異。
要說這古代人穿衣就是麻煩,裏三層外三層的,統共就幾身衣服,卻足足裝了兩大包袱,等葉久扛回醫館的時候,都已經掌燈時分了。
“哎哎,小哥行個方便,讓我進去。”葉久在小藥童關門前一個側身擠了進去。
“我們這是醫館,不是客棧!”小藥童怒目圓睜。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們這逃難至此,實在沒有容身之所啊,我就在我妹房裏打個地鋪,絕不添麻煩,好不好~”葉久眼睛忽閃忽閃直瞪得小藥童說不出話來。
正巧老頭從偏廳裏走出來,看此情形,擺擺手說了句:“罷了,讓他去吧,給他拿個板子架一下。”
“多謝老先生,勞煩小哥帶路啦!”
葉久開開心心的作了個揖:“這幾日就叨擾了。”
說完向老頭遞上一塊碎銀,便跟着小藥童向後堂走去,剛繞過屏風,就聽見老頭悠悠的一句傳來:
“路兒再給他拿床被子。”
葉久咬牙。
你個老財迷!
……
小隔間裏。
葉久手裏拿着女式亵衣,在床前來回踱步。
老頭的女徒弟在自己回來前有事出去了,所以葉久一踏進隔間就看見那女人身上只搭着外套虛虛掩着的景象,好在女徒弟還算有良心把藥上了,不然葉久真的要尴尬死。
“算了,不就肚兜嗎,系個結得了。”葉久胡亂的綁了個活結,從女人頭頂裏套了進去。
可問題來了,腰上這繩怎麽辦啊。
葉久掐着帶子的兩端,站在床邊不知所措,左思右想,便索性把帶子塞到了女人腰後。
反正也看不見,就當作系上了吧。
利落的将底褲套上,又從包裹裏取了一件外裳蓋在她身上,一切就緒,葉久終于長舒一口氣。
一屁股坐在了搭好的床板上,仿佛瞬間被抽空了力氣。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忙忙叨叨的到現在才能好好理一理。
葉久閉上眼,背靠着牆壁,定下心神來仔細想想。
自己本是個大三學生,趁着放暑假到學校周邊景區旅個游,在爬山的途中看見一只可愛的黑貓,想也沒想,就拿着手機就追着去拍了,結果貓沒逮着,一回頭還把自己給丢了!
嗯,還丢錯了時間。
葉久一手扶額,基本肯定是穿越沒錯了,身穿,東西都在。
不僅如此,剛開局就拾取到瀕死女人一枚。
葉久對着房梁一聲長嘆,一上來就玩這麽大,這可咋整。
而此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正悲天憫地捶胸頓足差點聲淚俱下的葉某人,她趕緊收拾好情緒起身開門。
“喏,你們兩個的被子。”小藥童翻了個白眼,氣哼哼的把兩個疊得整齊的被子塞到了葉久懷裏。
葉久也不管小藥童态度惡劣,揚起個笑臉打招呼:“是你啊,小路子。多謝!”
“什麽小路子!我叫路兒!路兒!別把我叫的跟個閹人似的!”路兒氣得差點跳起來打人。
“哈哈,抱歉,路子,哦不,路兒,莫怪莫怪。”葉久輕笑出聲,倒是把剛才的愁緒沖淡了不少。
“哼,師父讓我來問你,要不要……加藥。”路兒抿抿嘴,眼神示意裏面的女人,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葉久愣愣的回頭看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路兒,這才恍然大悟。
路兒的意思是,要不要避孕。
“嗯......加上吧。”葉久猶豫了一會兒,擡頭道。
路兒點點頭,轉身離去。
葉久倚靠着門板,突然有些無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沒做錯。
如果不加,怕是很大幾率能中,這樣一來這女人天天看着這麽個孩子,然後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曾經的遭遇。
嘶……可怕。
葉久搖搖頭,這破事還是自己做了吧。
抱着其中一床被子快步走到床邊,輕輕地給女人蓋上去,理好。
無所事事的她,趴到了床邊,仔細觀察着女子的容貌。
被扇腫的臉消了一些下去,皮膚姣好,五官端正,只是這一塊塊青紫紅腫實在紮眼,還真評說不出個好看難看來。
葉久直道可惜,也沒做多想,給女人掖好被角後,轉身回了自己的床板。
多思無益,累及,睡得也快。
……
日出東方,醫館內的人忙忙碌碌。
葉久黑着臉坐在院子的臺階上,只要不瞎估計都能看出她一臉的‘我很不高興你們別來惹我’。
對面雞籠裏的雞撲棱地很開心,葉久殺人的眼神也很裸露。
沒錯,葉久是被吵醒的,準确說,是大早清五點不到被雞叫醒的。
她現在只有一個心思,就是把這雞悄沒聲的宰了……
“你是不是盯上我家咯咯了!”
路兒一道怪異的叫聲吓醒了仇恨中的葉久。
“小路子你幹什麽吓我一跳!”葉久怒吼回去。
“我再告訴你一遍我叫路兒,不叫小路子!還有,你別想打我家咯咯的主意!”路兒一個大跳阻擋了葉久的視線,大聲喊道:“這是我從小養大的雞,你敢動它我就在你飯裏下毒!”
“什麽?!我一個大活人還沒個雞毛子值錢??”葉久暴跳如雷,“那好,你要是能讓它在大早清閉嘴我就放過它!”
“大早清?你可真會說笑,我們日日聽雞鳴起床,明明是你懶惰,還怪咯咯吵你!”路兒從雞圈裏把咯咯抱出來,警惕的看着葉久。
“你!”葉久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四點多你們就起床,我天還活不活了!
“你什麽你,小心我讓師父把你們丢出去!”路兒象征性的揮揮拳頭,懷裏的雞也昂着脖子,那雞仗人勢的樣子,氣得葉久肺都要炸了。
“小路子,你丫給我等着!”葉久望着人雞的背影,破口大罵。
“呸,你個懶蟲!再叫我小路子我讓咯咯啄你!”路兒不甘示弱。
“小路子!”
“懶蟲!”
“小路子小路子小路子!”
“懶蟲懶蟲懶蟲!”
“咯!咯!”
“閉嘴!!”
……
正曬草藥的衆人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都不動聲色的挪得更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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