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敢死試試
雨後的空氣總是新鮮的,映得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但總有那麽個特別的。
“師父,葉懶蟲是不是丢下他妹妹跑了呀,”路兒邊搗藥邊問坐在正堂的老頭,“從昨兒下午懶蟲就不見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您施針都第三日了,他倒好,把病人丢給我們自己逍遙去了。”
路兒氣哼哼的越搗越用力,把草藥當葉久來錘。
“你仔細着我的藥!”老頭瞪着眼大吼一嗓,路兒縮縮腦袋認真搗弄起來,老頭緩緩語氣,這才道:“葉小子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定是會來的。”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白衣公子跳進醫館,正落在路兒面前,吓得路兒手一抖藥杵砸在了腳面上。
“嗷嗷嗷葉懶蟲你故意的!”路兒疼得呲牙咧嘴,一邊抱着腳丫子一邊指着葉久咆哮。
“哈哈哈,小路子,一日未見,這麽激動幹嘛。”葉久捂着肚子笑個不停。
“你!師父,你看他!”路兒泛着淚花向老頭告狀,老頭笑着搖搖頭,不去理會這兩個活寶。
葉久笑夠了,轉身向老頭打了個招呼,老頭這才開口:“林小子怕是找到住的地方了吧。”肯定的語氣,說完還捋捋胡子。
“正是。”葉久笑道:“好巧不巧,隔街有家院落主家急着走,賣的便宜,我就收了。”
“收了?你哪來那麽多銀子!”路兒被葉久漫不經心的語氣吓了一跳,這雲城裏的院落,說收就收了?
“你想知道啊。”葉久挑挑眉。
路兒連連點頭,那頻率跟剛才搗藥差不多。
葉久聞言神秘一笑:“就不告訴你。”
路兒氣得想要打人。
說到買宅子,還是要源于昨日,老先生告訴葉久,他妹妹情況有所好轉,再施上一日針就可以停了,只需回家服藥休養個月餘,便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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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久眼珠一轉,便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你妹妹沒啥子事咯,該滾哪兒滾哪兒吧。
她盤算了一下手裏的銀票子,又想着還不知能在這個世界呆多久,總歸得有個住的地方。于是琢磨着先得買個房子安身才是,然而東街轉了西街轉,卻沒一家合适的。
就在葉久準備偃旗息鼓時,正巧碰上了現在這家院落主人急匆匆的收拾行囊,并囑咐留下的管家趕緊賣了院子追上。
葉久那小算盤一打,這可是壓價的好時候啊。
最終,一座二進的院子硬是讓葉久用個一進四合院的價格買了下來。怎麽算怎麽合适,葉久的嘴角都要咧飛了。
等手續辦完,天也蒙黑了。葉久幹脆一溜煙跑到進了一家客棧,要了間房,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開玩笑,快入夏天氣變熱,自穿越來兩天了一身泥土臭汗,還一個澡沒洗過,葉久都快要嫌棄死自己了。
不過出來得急也沒帶着換洗衣裳,葉久只好把衣服在浴桶裏涮上一把,反正天氣熱溫度也夠,明早估計能幹。
心下輕松,葉久沾床就睡着了。
可誰能想到,後半夜下起了雨呢。
小雨瀝瀝,空氣潮濕。
所以……直到第二天下午,葉久才堪堪出了客棧的大門。
“你這懶蟲真是名副其實!自己不照顧妹子,卻丢給我們來伺候,真是不可理喻,哪有你這麽當兄長的!”路兒起身跺跺腳,說出的話像連珠炮似的。
“可別冤枉我,我這也是有事耽擱了,小路子別生氣哈。”葉久揚起無害的笑容,摸了摸路兒的頭。
路兒剛要炸毛,老頭及時走了過來,道:“好了,莫要鬧了,随老夫去看看姑娘如何了。”
“哼。”
還沒等他們走到房門口,就見一個女孩子急沖沖的跑過來,慌慌張張道:“師父,那個昏迷的女子好像不行了!”
“什麽?!”
……
幾人沖進房門,老頭先是探探女人的鼻息,随後閉目切脈,不多時,老頭睜眼吩咐葉久:“你快與她說說話,她現下生志全無!”
葉久頓覺一道雷劈了下來,生志全無?這意思是不想活了?
哎呦我這暴脾氣!
葉久只覺一股火氣直沖天靈蓋,一步沖上去抓住女人露在外面的肩膀,不禁大聲喊道:
“你什麽意思,來,你起來,我們好好談談啊!我拼了老命把你從山上背下來,又吭哧吭哧的給你弄到醫館來,還得給你籌錢治病,你可倒好,一聲不響的尋起死來了,你要死,也等着還完我你再死,你個癟犢子!給我醒醒!我還沒想死呢你湊個什麽熱鬧!”
葉久一通搖晃,女人依舊毫無反應。老頭又一次上前切脈,面色凝重。
葉久頹然撒開了手,跌坐在一旁。吼了一通之後,反而更加挫敗無助。
不論你做多大努力,想的多美好,都救不下這個女人。
她心底閃過一絲悲涼。
突然,葉久擡起頭,惡狠狠地一字一頓道:“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爹娘拉來陪你死。”
女人還是安靜的躺着。
“無妨,你爹娘要是不在了我就撬你家祖墳,讓他們死後也不得安寧!我還要把你的事情寫成書讓人傳頌,再燒上一摞給你家祖宗們看,我看你有什麽臉下去見他們!”
話音未落,女人倏地蹙緊了眉頭。
老頭驚訝地連忙診脈,胡子一抖一抖,很是激動:“有門!”
葉久忙爬起來撲到床邊,果然看見女人臉上面露痛苦之色,她心裏振作不少,便接着說道:“所以,你必須醒過來,起碼要洗個澡再死,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上是個什麽樣子,啧啧,要不要我給你描述一下?我給你講你這……”
沒等葉久說完,女人刷的睜開了眼,直勾勾的盯着房梁。
葉久離得最近自然被吓了一跳,驚訝之餘忙看向老頭,老頭點點頭,意思明了。
葉久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有反應了。
可過了半響,女人眼珠連轉都沒轉,無怒無喜,一動不動。
仿佛睜眼只是個任務。
“醒過來便無大礙了,只是這丫頭心防太重,想要喚醒她,怕是你得多多努力。”老頭搖搖頭,收拾好藥箱,順手扯了扯呆愣在原地的路兒。
路兒小臉煞白,手指顫抖的指向了床邊的葉久,只聽他喃喃一句:“你不是她哥嗎,為啥…為啥要殺你們的父母……”
葉久聞言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表的。”
老頭也沒再多說什麽,略一點頭便踏出了房門,而呆瓜模樣的路兒也被一旁的小姑娘扯了出去,轉眼房裏只剩了下葉久和那女人。
葉久深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看着女人不帶絲毫波瀾的眼眸,她嘆了口氣,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小丫頭,好樣的。
縱使再艱難,再痛苦,你也挺過來了,不是嗎。
從今往後,只要我葉久還喘氣一天,就不會丢下你,放任你獨自飄搖。
窗外晴空萬裏,幾縷陽光斜斜灑進隔間,洋洋鋪了一地,映在女人臉上,也照進了葉久的心裏。
她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猶豫幾下,終是落在了女子的發間,輕輕撫了撫,柔聲說道:
“醒了就好,走,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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