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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那和猗窩座的相遇後，我時常能感受到體內的血液在似有似無的騷動——這是我和那人血脈的聯系。
他離我的位置越近我便能感受的更清晰，幾百年來我也是靠這個微弱的感覺來避開他的。
但我依然沉得住氣，也不怕那人真的找來，愣生生在這裏呆了四個月左右才準備離開。
再一次感謝婆婆的收留後我便趁夜又躲進了森林裏，大概走了幾裏路，我停下了腳步，語氣頗為不耐煩。
“出來吧，跟着我那麽久了。”
話音剛落，一只不認識的鬼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他單膝跪地，态度非常恭敬。
一只低級的鬼......
他還真懂我的習慣。
那只鬼的聲音有些顫抖：“大、大人，無慘大人請您過去見他。”
我盯着他低垂下去的腦袋許久，盯到這只鬼都害怕到兩條腿差點都跪在地上後才不緊不慢道：“帶路吧。”
也是時候見見老朋友了。
我雖然知道無慘經常會扮成不同的人融入人群中來躲避鬼殺隊的搜索，但我沒想到他這次竟然出現在了花街！
為什麽會出現在花街？難道他還有個花魁的身份？
我沒忍住腦補出無慘變成女人的樣子。
......還挺好看的？
到了地方後，我發現自己根本是想多了，人家只是來慰問下屬。
黑夜裏，我站在燈火通明的樓閣一層的屋頂，看着下面不遠處那一攤新鮮的屍體皺了皺眉，這花街的鬼也未免太招搖了。
“無慘大人只請您一個人進去，在、在下就先告退了。”
身後那只帶路的鬼戰戰兢兢，說完話後便作勢要逃，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麽。
還有點小聰明。
可惜了。
一聲悲鳴淹沒在吵鬧的人群聲中，我将已經屍首分離的鬼的頭顱随意抛到樓下，又引起了一陣騷動。
這鬼死前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死不瞑目的雙眼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我的臉，抱歉了。”
我俯視樓閣下面的人群，神色淡淡，轉身就走近二樓的房間，那扇窗戶的後面——有着熟悉的氣息。
窗上印上兩道人影，隐約有談話聲從裏面傳出來，我站在外面聽了一會才打開窗戶跳了進去。
屋內的二人齊齊的望向我。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我笑眯眯的打量着男人身邊身材曼妙衣着暴露的黑發女人，不，應該是女鬼，這氣息應該是上弦吧。
新的上弦之六？
女人明顯是十二鬼月的新人，不像其他上弦一樣很早就認識我，對于我這麽突兀的闖進來感到極為憤怒，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攻擊我。
“停下。”西裝革履的男人伸手攔住了她。
“無慘大人，可是他......！”
“堕姬。”
無慘的聲音變得冷厲起來，氣氛突然變得令人窒息，就連空氣都仿佛要凝滞一般。
堕姬跪在地上身體顫抖大氣都不敢喘。
“對待他就要像是見到我一樣，你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吧.....不要再讓我知道你對他如此無禮。”
“你先下去吧。”
“......是。”
上六不甘的離開了，但也是敢怒不敢言，我相信那女人憤怒的矛頭是指向我的。
等房間內只剩我倆後，無慘才緩緩開口道：“許久不見了，咲，複活的事瞞了我那麽久，也該鬧夠了吧？”
一改之前的愠色，他露出一個還算和藹的笑容，頗有種看自家無理取鬧的孩子的感覺。
“我不追究你過去的所作所為，跟我回去吧，你本該與我一同創造新世界。”
“不，無慘，你錯了。”
聽着他慷慨激昂的說辭，我出聲打斷了他：“身為朋友，我由衷祝願着你能成功但是并不認同你的行為，或許千年前的我還會被你說動，但現在我早已經放下了。”
聽聞，無慘的面部表情微微猙獰，似乎不敢相信我會拒絕他，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質問我：“放下？這樣的你竟然會說放下這樣的詞？！你可是鬼！你忘了是誰讓你有如今這樣能活動自如的身體，你忘了那些人類是如何對你的嗎？”
他走上前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到讓我感到吃痛。
“就連繼國緣一，最後他不也是将你斬殺在刀下嗎？這就是你所信任的人類對你做下的事情！”
“人類容不下我們，而我也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活着，這難道還是錯誤了嗎？”
靜靜地看着眼前神态近乎癫狂的男人，我感到熟悉又陌生。這千年的時光終究是消磨光了他的人性，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變得不像我所認識的那樣了呢？
很快我心底自嘲一聲，這樣腹诽着對方的我又何嘗沒有改變？
——是人終究會改變。
就算是鬼，在成為鬼之前，也只是人類。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無慘，這并不能成為你輕視生命的理由，你本末倒置了。”
“他們只是弱小的人類罷了。”
“盡管是人類，也有無限的可能，你我在過去，也是會生老病死的人類。”
無慘沉默了，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松開鉗制住我肩膀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有些耐不住性子和他扯皮了。
良久，他眼神晦澀的望了我一眼，道：“這也是緣一教你說的麽？真是天真啊。”
“不過沒關系，我找到了與他同樣戴着花紮耳飾的人類，只要殺掉他，你就再也不會被他的意志所影響了......”
“夠了！無慘。”我煩躁的揉着眉心，壓抑住心頭的火氣，如果他不是我的好友我早一拳揍上去了。
“我說服不了你，也請你不要打擾我的清閑生活，還有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天快亮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對面的男人低下頭，帽檐遮住了他半張臉，我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但一定不會是什麽好心情。
“你總是在拒絕我，咲，我很失望。”
他的語氣甚至有點幽怨。
我抿了抿嘴沒有回複他，轉身開窗戶眺望遠處的燈紅酒綠，任夜晚的冷風吹佛在臉上，迫使沖動的頭腦保持了一定的清醒。
“抱歉，無慘，我只是......”
我喃喃自語，聲音消散在空中，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那後面的字，只是逃離了那間屋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只是什麽呢？
我這種人還有什麽所顧及的呢？
無依無靠，孑然一身。
我只是......
我只是。
——不想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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