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男人與斧頭與車
上空的威脅來的突然,眼睛還未看到,林于民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兩人好似商量好了一般,開門的瞬間林于民便毫無預兆的往左一歪。
噌——短刀出鞘,格擋在林于民頭頂。
虎口傳來尖銳的疼痛,似乎是崩裂了,舉起的手臂被震得發麻,不由微微顫抖着。
兩把兵器相撞,停頓了一瞬間忽然分開。
林于民蹙眉,雖然在隊裏并不是力量型的攻手,經過訓練的身體卻比普通男人力氣要大上許多,而如今自己全力以赴之下竟然只堪堪阻住那斧頭一瞬。
若是來人不先撤力,恐怕今日他難以全身而退。
不過,若是比技巧,林于民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還是很容易在來人身上戳出幾個洞的。
異灰被林于民夾在胳膊下,半張着狗嘴仰頭看着林于民,怎麽覺得今天的男人有點不一樣……就像……唔,像面對自己在泥裏打滾被捉回去洗澡時一樣……
異灰水汪汪的大眼睛對準來人,真可憐,你也要被男人洗澡了嗎?
不過,男人看起來終于活了,異灰閉上狗嘴,蹭蹭林于民的胸膛,狗狗再也不用擔心男人忽然飛了~
被蹭到胸前凸起的林于民低頭怒視。
異灰大眼睛興奮回視之!
“原來是小兄弟啊!我還以為是那些怪物,抱歉,吓着你了吧?”來人甕聲甕氣道,他的聲音有些粗,聽起來格外憨厚,不由讓人産生信任。
沒有忽視來人不同聲色打量到自己包袱時眼睛閃過的一抹精光,林于民更為警惕起來,這樣披着皮的小人更加難以防備。
來人看見林于民沒有說話,臉上的笑容更為憨厚兩分:“兄弟怎麽現在出門?過會天黑了那些怪物可就更厲害了,多危險,不去跟我一起,我那還有幾個兄弟,咱們一起才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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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于民也知道天色不早了,但如果現在不走,林于民怕明天他又會龜縮在家裏,林于民想着緊了緊手中短刀。
來人看林于給不說話,面上還是笑着,一米八多的壯漢臉上微微浮起一抹害羞:“兄弟呀,我家和樓上幾家的糧食都吃的差不多了,你看能不能勻給我們點,現在世道都這樣了,你還喂狗,這不是浪費糧食嘛,倒不如接濟接濟街坊,畢竟是特殊時期。”
異灰的小腦袋瓜顯然沒有完全理解來人的意思,只是聽到他提起“狗”,以為在跟自己說話,“汪汪”兩聲禮貌回答。
“關你屁事。”顯然它的主人并沒有它那麽禮貌。
身上殘留着藥物帶來的酸痛,愈發遲鈍的大腦讓林于民心裏的火焰愈演愈烈,內心的暴躁像要爆發一般,難以自控。
來人聞言怔愣了一瞬,無奈地蹙眉嘆了口氣:“兄弟說話何必這麽沖,咱們不都是為了生活,誰還比誰容易。”
林于民沒搭理他,只梳理着堵塞的腦海裏反應的信息,原來來人是自己樓上的李柱,先前倒是并未有什麽接觸,只知道這人偏遠山區出身,沒念過幾年書,卻在鎮裏混的還不錯,房子也買上了。
見林于民不說話,李柱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兄弟也別怨我動粗了,我也是為了能多活幾個人。”
心裏的暴躁愈演愈烈,心髒砰砰跳動的愈發快速,火焰由心髒出發燒上大腦,林于民如今只想給面前這個啰嗦的男人一刀。
“說什麽廢話!”話音落下,林于民右腳用力,一個栖身便到了李柱面前。
李柱心下大驚,眼裏暗含的自負被警惕代替,舉起斧頭便狠狠往林于民面上劈。
林于民卻只是虛晃一招,左腳向外邁步,一個晃身便到了李柱右側,短刀同時劃出一抹冷光,李柱腰腹部便留下一道血痕。
嘶——
驟然傳來的疼痛讓李柱頭上出了一層冷汗,心裏驚疑不定,自從得到力量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受傷,這看起來若不經風的小子竟然還是個好手!
林于民看着李柱心裏浮現一抹警惕,李柱不清楚傷口的狀況,他卻從刀鋒的觸感便能猜出個大概,雖然用了十成力,卻也不過是個皮肉傷罷了,看樣子這人的身體比普通人要強悍許多,難道,世界末日讓人進化了?
但自己卻沒變,若是這種變化普遍發生,恐怕自己這一路不會容易了。
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李柱也被激起了狠勁,消防斧劃出咧咧風聲朝林于民襲去。
林于民卻不硬拼,左右閃躲間或在李柱身上留下或深或淺的傷痕。
常年服用藥物的身體很快氣力不足,李柱的鮮血也流了一地。
胃裏一抽一抽的疼,地上鮮豔的紅色讓林于民陣陣眩暈,惡心欲嘔的感覺如影随形。
李柱卻似越打越精神,想到只要眼前之人死了,他那一大包東西、家裏的食物便都是自己的了,李柱斧子舞的更是虎虎生風。
林于民卻已經有些承受不住,眼前漸漸出現小雪花,冷汗瞬間浮滿全身。
雜亂的嗬嗬聲慢慢響了起來,由遠及近,聽聲音竟是三樓的喪屍已經圍到了樓梯間。
李柱聞聲臉色一白,六樓到四樓的喪屍好不容易清理幹淨,還沒喘口氣三樓的就來了,李柱因失血而蒼白的臉漲的通紅,怒視林于民,臉色變得猙獰:“既然是你引來的,就由你來喂飽他們吧!”
說罷一個前沖沖到林于民面前,舞着斧頭步步緊逼。
林于民此時已經腿腳發軟,只能盡量躲閃,很快就發現了李柱的目的,竟是想将他逼到樓梯上。
目中閃過一抹狡詐,林于民順着李柱的動作裝作難以抵抗的樣子漸漸退至樓梯欄杆處。
三樓的喪屍一個疊一個的往上慢慢攀爬,偶爾不小心将自己的同伴踢下樓層,偶爾被同伴踢下樓層。
李柱見此臉色一白,随即浮現一抹勢在必得的瘋狂,一個側劈逼近。
林于民雙膝微彎,這次卻沒再閃躲,眼中精光一閃,一個側身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臂,向他劈去的方向同時用力。
李柱一個不防被他推拉的一個趔趄,畢竟不是正經學過武術的人,重心一個不穩便直沖欄杆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李柱是幸運還是不幸,他的身體在末世得到了強化,所以才敢仗此行兇,同樣也是因為身體強化,老舊的木質欄杆無法承載他的重量,咖嚓一聲便斷裂開來,伴随着一聲尖叫,李柱便頭朝下倒在了喪屍群裏,幾聲慘叫之後便沒有了生息。
若是他拼命反抗也許能多活一會,可惜被喪屍咬下第一口的時候他便慌了神,便也只能落得這個下場。
林于民捂住嘴鼻想要逼退彌漫在空間裏的血腥味,連連的幹嘔用盡了他僅剩的力氣。
異灰還好好的被林于民護在懷裏,舔了舔林于民覆在口鼻的上的手背,“嗚嗚”兩聲似是詢問。
林于民緩了一會眼前這才清晰起來。
樓梯下的喪屍已經用餐完畢四散開了,只有幾個還依依不舍地趴在地上舔舐快要幹涸的鮮血,林于民只看了一眼就眩暈起來。
深呼吸幾口污濁的空氣,忍着胃裏的惡心回屋将整理好的包裹提了起來。
說實話,眼下真不是一個離開的好時機,但林于民擔心自己今日不走可能以後都會喪失打開門的勇氣,畢竟,他現在已經只想龜縮在家裏直到骨頭化為灰燼。
甩了甩頭,林于民的目光清醒了一些,最後看了一眼生活多年的屋子,帶不走的糧食和清水,最終沒有關門,只将門上貼着的小照片仔細收在了懷裏。
這樣危機四伏的路程,林于民不敢将異灰放下,一手抱住異灰,一手握緊短刀,給自己做了一分鐘的心理建設,這才邁步向外走去。
三樓的喪屍只剩下一個還在努力舔舐暗紅色的地面,即便腐爛的舌頭已經被他粗魯的動作弄斷也毫無所覺。
林于民斂氣凝神不動聲色地朝他慢慢逼近,可惜不過才走了一半那喪屍便忽然擡起頭來,朝林于民發出興奮的嗬嗬聲。
林于民眯了眯眼,看樣子這個喪屍對氣味十分靈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喪屍都是如此。
林于民并沒有直接朝喪屍攻去,而是站在原地細細觀察着他的動作。
說實話喪屍的長相讓林于民頗有些胃疼,并不是比喻,不過為了減免受傷,他必須先知己知彼。
幸好方才跟李柱的打鬥并未受傷,否則血氣散出怕是會把一衆喪屍都吸引過來。
觀察了一分鐘,林于民發現喪屍的動作十分僵硬緩慢,這才一個沖刺,在喪屍還未來的及變換動作之時将他腦袋搬家。
林于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凝視着喪屍胸口的刀柄眼神有些閃爍,這也是他選擇給喪屍抹脖的原因。
黑色的血液散發出陣陣惡臭,林于民胃部也随之抽搐了幾下,異灰在林于民懷裏打了個噴嚏,順便把鼻涕蹭蹭抹在林于民的胸口。
林于民緩了緩氣力,這才一口氣邊殺邊沖到一樓。
林于民擁有一輛大衆面包車,性能并不算好,應該說是低檔車,他背包裏的某些野外用具就已經抵上了這輛車的價錢。
林于民厭惡開車,如今卻不得不依靠這輛小面包逃命。早知如此,不知道林于民會不會買輛耐撞的高檔SUV,應該不會。
跳上停在樓下的小面包,将異灰放到副駕駛上林于民這才松了口氣,看了看四周緩緩靠過來的喪屍,發動引擎駛了出去。
林于民住的這個地方小巷林立,車子七拐八歪地行駛着,不知撞飛了幾只喪屍,第一次撞到喪屍的時候,林于民惡心的手都抖了,有了七八次經歷後這才适應下來。
加速穿過前面的巷口,林于民這才算是上了鎮上的主幹道。
大紅的鮮血在空中綻放出絢麗的花朵,車剛剛拐過來,映入林于民眼中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被血幕覆蓋的眼前浮現出金黃的沙漠,車子不受控制歪歪扭扭地行駛。
林于民甩了甩頭,逼迫自己看向前方站在烈日下手撕人體的男人。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過幻想罷了,只有正視才能克服。
即便手已經發抖,林于民也沒讓自己移開眼睛。
此人并不好惹,林于民雖然用他磨煉自己,卻也沒想硬碰硬。
汽車打了個彎準備調頭,還在将屍體撕成更小塊狀的男人忽然轉過頭來
林于民瞪大了眼睛:“隊……隊長……”顫抖的聲音洩露了他的心緒,身子不受控制地往男人方向傾去,失去主人控制的面包車敬業地繼續前行,直到——
砰地一聲直直撞在牆上。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補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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