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狗與醫生

額頭上傳來一陣刺痛,顯然這輛車的保護裝置并沒有作用。

耳朵嗡嗡作響,偏偏還有嘈雜的砰砰聲震的林于民額頭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抽疼。

入目是一片陰影,林于民迷茫了一會眼睛這才重新聚焦。

嗬嗬——

剛擡起頭便見一張張腐敗程度不一的喪屍臉緊貼在車窗上。

手抖了抖,林于民的臉色又蒼白了一分,轉過頭在車裏摸索起來。

待手掌摸到一個溫熱的物體,林于民這才松了口氣。

重新将異灰抱在懷裏,林于民這才發現異灰頭上的繃帶已經再次滲出了鮮血。

林于民抿了抿嘴,面前受傷的小生命似乎與多年前高大的黑狗重合,同樣是傷在頭部,一個是槍傷,一個是車禍,一個是為了救自己的命,一個是因為自己受傷。

他不願意失去身邊僅有的陪伴。

受傷的夥伴,危險的環境讓林于民不由有些緊張,胃似是回應主人的心情,抽搐的頻率加快,林于民的臉色又蒼白了一層。

現在卻不是顧及胃部的時候。

用後座的醫藥箱草草給異灰包了下傷口,林于民發動車子後退。

二手的面包車馬力并不足,幸好大部分喪屍順着氣味趴在車前,林于民這才不怎麽順利地将車倒了出去,打個彎朝一個方向駛去。

不自覺的朝某個方向望去,除了一地的鮮血,再也沒有了那人的身影。

林于民收回視線,将車開到最快,心裏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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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招牌——樂和寵物醫院。

解決了幾個攔路的喪屍,林于民抱着異灰,粗暴地将卷簾門鎖砸開,待進去了才又将卷簾門放下。

“你……你怎麽在這?”裏面的住戶睜大眼睛推了推眼睛。

林于民早就發現了眼鏡男,他也是林于民此次的目的——張醫生。

林于民将異灰往前遞了遞,本就有傷在身,又剛殺了些喪屍,林于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怎麽弄成了這樣?!”張醫生譴責的目光看向林于民,待觸及他狼狽的樣子時這才和善了些,接過異灰道,“我先檢查一下。”

拆開異灰的繃帶,張醫生皺了皺眉,從表面上看其實傷的并不重,只是異灰現在也沒醒,早知道不是只有人才會得腦震蕩腦淤血這種病的。

本打算一口氣先将外傷處理一下,視線觸及到緊盯着自己動作的林于民,頓了一下,還是出去道:“放心,沒有大問題。”卻不忍心告知狼狽的男人其中的隐憂。

待張醫生進了手術室,林于民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體的不适、疲勞的精神讓林于民幾近崩潰。

撫住持續抽搐的胃部,林于民摸出一塊為數不多的壓縮餅幹,撕開一口口認真的吃了起來。

壓縮餅幹的味道不好不壞,過多的油膩讓林于民的胃部微微有些不适應,但急需能量的林于民還是決定吃掉它補充流逝的體力。

一滴水珠不期然落在了地上,林于民詫異地捂住臉,掌心已是濕潤一片。

濃濃的悲哀絕望湧上心頭,似乎想要将其他情緒一一吞噬。

眼中閃過一抹厭惡,林于民大口咀嚼着壓縮餅幹,似是在宣洩心裏的暴躁。

壓抑住內心憑空出現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卻怎麽抑制不住發達的淚腺,只得嘆了口氣選擇忽視。

不能被吞噬。

張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表情冷漠中帶着薄怒、衣服沾滿戰鬥痕跡的鐵铮铮的漢子正捧着半塊壓縮餅幹淚流滿面。

是太好吃了嗎?

莫名有些喜感,張醫生努力壓抑住要浮上面頰的哄笑,裝作一臉嚴肅道:“手術很成功。”

林于民惡狠狠地瞪了瞪面前這個穿着令人厭惡的白大褂要笑不笑的男人,要不是他還有點用處,真想一刀子解決掉。

張醫生詫異地睜圓了眼睛,這男人竟然有表情了?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臉色跟外面的喪屍比也好不了多少,要不是長得一樣又抱着同一只狗,還真難确定是同一個人。不是雙胞胎吧?

林于民卻沒有在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目光觸及到蜷縮在病床的小小一坨——眼淚流的更加兇猛了。

抽了抽嘴角,內心本有的擔憂、自責甚至憤怒種種情緒一瞬間都被沖的渣子也不剩了。

“咳咳,”張醫生咳嗽兩聲吸引淚流滿面表情扭曲的男人,“咱們還沒認識呢,我是張楚皓,你好。”張楚皓推了推老學究樣的眼鏡,面上挂起的微笑顯得有些陽光。

林于民定定看了張楚皓一瞬,才道:“林……林九。”林于民的眼裏閃過一抹溫暖,這是他曾經的代號麟鸠,不過隊裏通常喊他排行林九。

“你好,”張楚皓習慣性地推推眼鏡,“異灰的傷口沒有大問題,我給它打了麻醉,應該還需要一會才能醒,我們可以在這……”

“不行。”

“什麽?”被林于民斬釘截鐵的否定驚到,張楚皓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推了推眼鏡道,“這裏還算安全。”

“盡早出城,喪屍數量增加的很快。”林于民便收拾東西邊道,順道将店裏的藥品打包了一些。

張楚皓蹙了蹙眉,道:“我暫時不能走。”

林于民轉頭定定看着他:“你必須走。”

被林于民陰郁的眼神看的一驚,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讓張楚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沒敢拒絕,頓了頓,似是下定了決心,擡頭定定看着林于民道:“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林于民沒有說話只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張楚皓卻沒有說話,只轉身進了一個房間,片刻後轉回道:“必須帶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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