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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二房居地的李安馨,直接去了淺雲院。不待她開口,坐在榻上理着賬本的周氏就先出了聲:“剛前院門房有消息傳過來,說燕家大夫人今日入京了。”回來得可真及時,冷不丁地吓了籽春院那位一大跳。
“之前女兒在三姐姐院裏已經見過燕家大舅母身邊的周嬷嬷了,”也不知怎的,李安馨感覺有些不得勁,心口處悶得慌。
燕大夫人提前歸京,應是為了三姐姐的婚事。三姐姐是喪婦長女,大伯續娶的繼室又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出,于子教養不利。原在姻緣上就落了下層,現年歲又臨雙十,實非俊材之良配。
可若有燕家過手,李安馨眼底起了波瀾。李安好的外祖燕唯老尚書雖已不在,但其三子個個都出色。
在前平中布政使嚴琦出事時,母親就說燕家會出第二位六部尚書。果不其然平中布政使司參政燕茂霖上任不到兩年,就被聖上任命為平中布政使,掌了大靖三分糧倉。
“怎麽不說話?”周氏核對好了賬務,擡頭看向微微颔首站在堂中不動的女兒,見其眼中洩露的陰郁,徒生無力之感:“一直以來,三丫頭都待你客客氣氣的,你怎麽就過不了她這坎?”
她一知州之女,出身不顯是既定事實,給不了女兒強勁的外家。可女兒因此而感到自卑,變得狹隘,就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了。
李安馨承認自己心有嫉妒:“女兒知道錯了,女兒和三姐姐是一家子姐妹,她好我也好。”
瞧着女兒臉上的落寞,周氏嘆氣:“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你錯的是将嫉妒之心溢于言表,這會讓人生厭,起了防備。”
聽了這話,李安馨不但沒有立馬收斂不好的情緒,反而放棄壓抑內心裏翻騰的酸意:“在您屋中,女兒想放縱一回,只此一次,”這些年見過的富貴在腦中快速地掠過,畫面終定格在八歲那年。
“癡兒啊,你跟她是不一樣的,”周氏還是心疼了,下了榻上前将顯得落寞的女兒擁在懷中:“再有幾天,三丫頭就十九了,即便是燕家權重,也沒有幾個好人家願意背那娶‘權’的名頭。至多就是像了她母親,嫁一不得用的男子,一生平平淡淡。而你,你會成為貴人。”
會成為貴人嗎?李安馨并沒有母親那般肯定。她的身份擺在這,現伯府未分家,出門赴宴還可以說是寧誠伯府的嫡女。可若是伯府分家了呢?
傍晚寧誠伯李駿下了值,急急回了府,招來了管家細問一番後,就去了書房。
“伯爺回來了,”思漱是管着前院書房的丫鬟,平日裏除了清掃書房,便是伺候這書房的主人——寧誠伯,輕輕壓了壓插在鬓邊的絹花,後羞腼低眉,像以往那般笑着上前,挽起李駿的袖子:“今日好像早了一刻。”
李駿心中有事,這會正煩躁,壓根沒在意思漱鬓邊的粉色絹花,潔手淨面後吩咐道:“将清源道人的《亭千語序》取出,送去三姑娘那。”
思漱聞言一愣,不過只瞬息就回了神:“《亭千語序》是您最喜歡的……”
“叨叨什麽,”李駿不耐煩地揮袖:“趕緊送去。”他再喜歡,也不能指着它活。
大嫂不聲不響地回京,肯定是因着安好的事。可安好與錢氏不對付,他一伯爺總不能帶着她出去赴宴,供那些婦人相看吧?想想燕家三兄弟的嘴臉,他直覺後頸發寒。
思漱不敢再多言,退下去取那孤本。三姑娘在這伯府裏還當真是尊大佛,連一家之主的伯爺都開罪不起。
李駿背着兩手,站在書桌旁,唇上的兩撇胡子一抖一抖的。年逾四十,多情的桃花眼黯然了兩分,顯得深沉。
他對原配妻子燕氏是情深意重,知道她身子不好,連嫡子都不求,只望她舒舒坦坦,陪着他白首到老。可……可她還是丢下他和安好走了,白事辦完,燕家對伯府就不再客……不,應該說是對他不再客氣了,于安好卻是更加的寵愛。
這些年,三個舅老爺在朝中是越發得勢,但卻未照拂寧誠伯府。他也不知哪做得不好,明明燕氏在世時,她說一,他從沒應二。
接了父親着婢女送來的《亭千語序》,李安好扯起嘴角,只當這是父親予她十九歲的生辰禮:“替我謝過父親。”
“三姑娘喜歡就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寶櫻送一送思漱姑娘,”這也算是父親屋裏人,她不能拿她當一般婢女待。
“是”
看着她們出了屋,李安好才翻開《亭千語序》,垂目瞥了一眼。
認不清自身是大忌,父親就從未想過外祖和舅舅們不提拔他,全因他自身能力不及。而能力不足卻掌了實權,甚者會害了一家子老小。
“姑娘,”旬嬷嬷拿着剛做好的單子進了堂屋:“奴婢和寶桃帶回來的東西已經都分好了,要送去各院的物什也列好了單子,還請您過過眼。”
将手裏的《亭千語序》遞出,接過單子大概浏覽了一遍,李安好就放下了:“你們在景德淘換的那套青玉茶具,也別收起來了,連着那快硯臺,明日一并送去前院給父親。”
但願那上好的茶具和硯臺能引得他寄情于詩書茶經,常招三兩好友弄茶賦詩,別一天到晚盡想着那些沒影的事兒。
“好,那其他的?”
“就按單子上來,”李安好把單子還給旬嬷嬷:“明日大舅母應該會着仲管家送東西到伯府,你跟仲管家說一聲,過兩日我去府上給大舅母請安。”
雖不能在燕府小住,但舅母歸京,她這個外甥女總不能不露面。
旬嬷嬷點首:“是這個禮。”
天黑了,城中亮了火燭花燈。寧誠伯府後門的一處暗巷中,一挑着擔子的貨郎不再叫賣,擡手壓低了戴着的鬥笠前檐,不快不慢地向前。
咳咳……
一個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女子,用帕捂着嘴,一手扶着牆在不斷地咳着。貨郎經過她,同前兩次遇見時一樣,瞅了她兩眼。瞥見其露在外的一小截脖頸,不大的眼睛微微一縮。
出了巷子兩個拐彎,一挺着肚子富紳打扮的男子讓跟着的小厮攔下貨郎:“你這還有麥糖嗎?家裏小子就好這一口。”
“有有有,老爺請稍等,小的這就給您拿,”貨郎放下擔子,富紳湊上前低語問道:“怎麽回事?”
“西頭暗巷那個女人,這五天我已經遇見她三次。她病得很重,身上脂粉味很嗆,頸邊有紅斑,應是花.柳。我懷疑有人窺得主子心思,盯上寧誠伯府了。”
富紳被肉擠得快沒了的小眼中寒光一閃:“花.柳病,好陰毒的招!”這事得盡快上禀,“地字九和小雀兒已經餓了五天了,就等着那位出府,這個關口不能出岔子。至于那個女人,盯緊了,摸清她背後的主。”
“是,有人來了。”
“什麽,嘗一塊都不行?”富紳直起身狠瞪站在他面前顯得瘦小的貨郎,面上橫肉一聳:“你怎麽做生意的?不嘗一口,我怎麽知道這麥糖合不合我兒子的口?”
你有兒子嗎?貨郎哈着腰陪着笑臉:“老爺,小的這真的是小本生意,您可以嘗,但不能嘗拳頭那麽大塊。”
一青衣女子戴着帷帽,自三人身邊經過,并未停留。
富紳湊了湊鼻子,待人走遠了才低語嘀咕了:“這女人香在哪聞過,”好像是承恩侯府那個岚姑娘身邊的大丫鬟青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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