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餍足後, 皇帝睡到了鳳榻外間,依舊與皇後擠在一張薄被下。
平穩的氣息打在耳上,李安好卻是再也睡不着, 身子幹爽, 但初初敦睦夫婦之倫不适在所難免。枕着皇帝的胳膊想扭頭去看他, 又不敢動,就怕擾了他醒來又折騰自己。
只耳中還回蕩着剛剛行房時,他哄她的那些“元元”、“寶兒”的小話, 心緒仍有些蕩漾, 悄悄擡起手輕輕地去觸碰攤在枕邊的手。他的溫柔, 确實令她感覺到被珍重。
寅時正,皇帝自然醒來,掀起眼皮看到的就是他的皇後在睜着眼睛發呆,右胳膊已經被壓得發麻, 他也不準備抽回。見其神魂還未歸位, 彎起雙唇湊上去在她的嘴邊落下一吻。
冷不丁地來這出,驚得李安好本能轉頭, 紅唇正好印上皇帝還未退撤的薄唇,羞惱地大睜一雙桃花目欲要後仰。只皇帝不讓,被她枕着的右臂一攬将人困住,加深熱吻, 翻身覆上。
同夜間一般溫柔, 不過這一次因着時候不對, 皇帝沒磨她太久。卯時正, 夫妻從溫池回了寝殿,身着寝衣的李安好赤着一雙玉.足站在腳踏上,撐着酸軟顫抖的腿給皇上更衣。
大婚三日不用早朝, 皇帝也是難得放縱,穿衣都不得閑。見皇後眼下泛青,心裏多少有些自責。皇後初經人事,他應該控制一點的。
只每每想到這是他的妻,他就壓不下身體裏的那團火。十年,準确的說是從十四歲起他就在想未來的妻子會是什麽品貌?經歷過養母和生母的連番算計,他執意要自己擇妻。
這從娶妻以及冊立皇後聖旨便可窺見,聖旨中從頭至尾都沒有一句“仰承皇太後慈谕”。
隐忍十年,徐徐圖之一點一點收攏先帝散落在外的兵權、政權,他不做誰的傀儡,雙手置于她腰兩側的穴位開始揉捏。
“是朕不好,朕給你揉揉。”
“這會都卯正了,皇上先放過臣妾。”
依規矩,帝後大婚次日得去宗廟祭拜,後往慈寧宮給皇太後、懿貴太妃請安;接着皇後還要受皇帝後宮妃嫔三拜九叩大禮,晚間便是家宴,後宮宗室都在列。
扣好扣子,李安好幫着理了理領口,龍袍很合身也無折痕,理好轉身拿了玉帶。
“朕不鬧你,”皇帝将人攬近鼻尖貼着青絲,牡丹花香中融了一絲龍涎香,她身上有了他的味道,抽走她手裏的玉帶,“你讓你那幾個寶丫鬟進來服侍吧,”扣上玉帶。
“多謝皇上,”來不及羞腼匆匆屈膝行禮後坐到妝奁前,搖鈴喚婢,李安好透過琉璃鏡,見皇帝出了寝殿不禁輕舒了一口氣。
聽到金鈴音,寶櫻立馬領着寶桃、寶喬、寶蘭進入,遇上皇上深蹲行禮,直至皇帝經過才敢起身。
同昨日一般,绾牡丹髻,用鳳頭釵固發。眼下有淺淡的青色,寶蘭用顏粉遮蓋:“娘娘,”瞟了一眼寝殿門,低語禀道,“九娘說昨兒夜裏藤蘭閣那位鬧幺蛾子了,說風吹落了燈籠,把庭前的紫葉木給燒着了。”
真真是詭計多端!
夏日裏樹木長勢都好,又不是冬日裏的枯枝,哪那麽容易燒着?況且這還是在皇宮,即便夜間,也到處都是宮人。尤其是近些日子,因着帝後大婚,滿宮裏都挂着大紅燈籠,宮人、侍衛更是不敢掉以輕心。
藤蘭閣?李安好淡而一笑:“先由着她吧,”微仰首閉上雙目,讓寶蘭更好上妝。
在宮外,朱氏女是承恩侯的嫡女,宮裏懿貴太妃的親侄,她小小寧誠伯之女招惹不得,只能避讓忍着。
但如今進了宮,她是皇後,朱氏女是四品嫔,妻妾尊卑橫在這當中,縱然懿貴太妃不滿,那也得憋着,畢竟慈寧宮那位先帝嫡妻還沒死。
這會範德江也正在向皇上報昨夜裏發生的事,着重描繪了他于藤蘭閣所見聞。
“哎呦,皇上您是不知啊,奴才都被驚着了,那是連滾帶爬地趕去。好在火勢不大,只燒糊了藤蘭閣庭前紫葉木的幾片葉子。朱嫔主子也被吓着了,臉慘白慘白的,還很愧疚,說是擾了皇上皇後。”
皇帝輕嗤一笑,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喝茶。
不過一刻,李安好收拾妥當了,出了寝殿。範德江早留意着了,見着人立馬上前跪下:“奴才範德江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範公公請起,”李安好擡眼笑看向坐在主位的皇上,皇帝清了清嗓子,撂下一言:“賞黃金十兩。”
“謝皇上、皇後娘娘,”範德江讨巧完,便着宮人擺膳。
巳時正,懿貴太妃達慈寧宮,給太後請了安便依規矩坐到了殿側左上位。
“按理,妹妹是皇帝的生母,皇後跪拜之禮你也受得,”坐于主位上的太後輕嘆一聲,語調中充滿了無奈:“咱們皇帝太重規矩了。”
聽着這話,懿貴太妃面上不顯,但心裏頭确實很不得意:“多謝姐姐此番心意,只妹妹在宮中待了這麽多年,祖宗規制一時都不敢忘,更勿論存輕漫不忿之心。”
大靖重嫡庶,她是皇帝生母卻也是庶母,依照天家規制,還真受不得大靖國母的跪拜之禮。
“妹妹……”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殿外的吟唱打斷了太後的話,“皇上駕到……”
太後安坐,懿貴太妃卻是不能,起身靜立原地看向正殿門口。皇帝攜皇後進入大殿,宗人令琰老親王綴在後。
見着琰老親王,太後也坐不住了,起身迎上兩步:“有勞皇叔了。”
這位可是高祖的同胞弟弟,現年已近九旬,一生未幹政多少,僅掌着宗人府,安安分分地做着宗人令。享樂是享樂盡了,可這一輩子未免也太寡淡了。
白發白須的琰老親王對太後的禮待并無過多反應,只淡而一笑,後捋須看向皇上:“時候也不早了,這就開始吧。”
皇帝點首:“好,那就請叔祖唱禮吧。”
“皇上上座,”琰老親王拿了一旁小太監捧着的金冊,示意太後坐回主位。
跟着唱禮,李安好給太後行了大禮,奉了茶。有琰老親王在,太後也得端出一副慈母樣兒,喝了茶,說了幾句老話,什麽夫妻和睦為皇家延綿子嗣等等,後便讓皇後起來。
接着就輪到了懿貴太妃,皇後屈膝行了禮,并未奉茶。懿貴太妃還得回禮,恭祝皇帝皇後龍鳳和祥。
琰老親王走後,太後就肅起臉看向皇帝:“哀家怎麽聽說昨夜裏藤蘭閣起火了?”
“宮人大意,叫風吹落了檐下的大紅燈籠,”皇帝早料到她會問:“紫葉木被燒着了。”
懿貴太妃表現得很驚愕,捏帕掩嘴急聲問道:“沒傷着人吧,朱嫔呢,驚着了沒有?”
“聽範德江說沒人傷着,”皇帝大概清楚她們提這事是為何了:“朱嫔受了驚,因着現在宮裏大喜,她也沒敢請太醫。”
這時李安好開口了:“一會兒叫上太醫,臣妾陪皇上去看看朱嫔妹妹吧。若是身子有恙,那下午的禮就先擱着,等哪日朱嫔妹妹好全了再行也不遲。”
“這怎麽行?”太後頭一個不同意:“後宮妃嫔不向中宮行三拜九叩之禮,就是不從妻妾尊卑,往深裏說是不尊皇帝,”冷看皇後,“你寬厚大度是好,但在有些事上卻不能縱着。”
說得倒是句句剛正,李安好起身屈膝:“兒臣多謝母後訓示。”
“坐吧,”太後頭稍稍撇皇帝:“一會你去看看,她進宮半年多尚未承寵,戰戰兢兢的也可憐,”說到此不禁深嘆,“位份是你封的,人也是你讓擡進宮的,那就好好待。”
叫皇帝去藤蘭閣,卻不提她。李安好擡起頭望向太後,蛾眉螓首、美目盼兮,明年就是半百,但其風韻仍在。
她大婚次日,太後竟然當着她的面說這些話,還讓皇帝去一妃嫔那,看來她是真的很不得太後的心。不然太後也不會為了惡心她,罔顧尊卑自打臉。
“一個四品嫔而已,竟讓母後這般勞心,是朕之過,”皇帝起身離座吩咐範德江:“去太醫院宣姜明,讓他給朱嫔好好診一診。”
“藤蘭閣被燒,怕是不能再住人了,”李安好跟着起身走至皇帝跟前:“母後說朱嫔妹妹在宮裏過得戰戰兢兢的,”屈膝深蹲,“臣妾深感不安,請求皇上給朱嫔妹妹擡位份,再選個意頭好的封號。藤蘭閣不能住人,那就換昭和宮如何?”
太後臉都黑了,這要是傳出去,她豈不是要遭人恥笑?一個未承寵的妃嫔,因為害怕,就給位份給封號,還讓住西六宮之首的昭和宮,好一個大度的皇後!
“皇後說得對,”皇帝伸手拉起她,後嚴肅正經地皺眉思慮了起來:“那就晉朱嫔為從二品修容。昭和宮久未住人,需要修繕,栖霞宮吧,栖霞宮空着,”回頭看向沉着臉的太後,“雖然昭和宮不能給朱修容,但‘昭’,光明矣,寓意好,就賜給其做封號吧。”
這下她該滿意了。
懿貴太妃閉目,臉瞥向外。太後還以為皇帝是當年,現在岚兒是徹底廢了,不然皇帝也不會順着皇後的意,賜下如此厚重的恩澤。
出了慈寧宮,李安好就苦笑道:“母後該是要怪臣妾了?”
扭仰起頭看向走在半步前的皇帝,她也沒料到皇帝會一步到位,将朱嫔捧上一宮之主。
“怪你什麽?”皇帝淺笑遞出手:“怪你大度嗎?”眼神幽暗看向前,太後是愈發沒顧忌了,她真以為大靖以孝治天下,他奈何不得她,只能好好供養着她,等她死?
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李安好眨了眨眼睛,走近皇帝一點,打趣問道:“昭修容長得美,皇上真的忍心讓她這般老死宮中?”
如此大封,皇帝是不準備碰朱氏女了。
用力捏了捏掌中的柔荑,皇帝笑出聲:“昭修容不會老死在宮裏,”回頭望進妻子那雙晶亮的桃花目中,“她活不到老。”待弄清了她身上的詭異,他就送她去該去的地方。
李安好并無吃驚,用指甲輕摳皇帝的手:“您捏疼臣妾了。”
手被她撓得癢癢的,皇帝眼底更為幽暗,一把将人拉進懷裏,嘴杵到她耳邊低語問道:“身子還疼嗎?”
臉爆紅,連忙掙脫,李安好掃了一眼跟在後的範德江,警告似的瞪向皇帝。範德江表示他什麽也沒聽到,兩腿後撤,退到帝後儀仗那。
皇帝大樂,剛在慈寧宮積下的郁氣也散盡了。
這邊夫妻是快樂和諧,那頭藤蘭閣的朱薇岚卻是慌了神,兩手緊摳來報信的龔嬷嬷臂膀,顫着音問道:“怎麽會這樣?”未承寵就晉封可不是什麽好事,“姑母呢,她怎麽說?”
承了寵,位份才是實實在在的;不承寵,那就什麽都不是。
龔嬷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冷不熱絡地道:“是太後娘娘跟皇上提的您,太妃娘娘也插不上話,”跟太後走得近是會心想事成,這不位份、封號都有了,“聖旨一會就到,娘娘也好好捯饬捯饬,”屈膝行禮,“奴婢就先告退了。”
朱薇岚眼睜睜地看着龔嬷嬷離開,兩腿一軟癱軟在地,嘴裏還在呢喃自問道:“怎麽會這樣?”
皇帝不親懿貴太妃,難道和太後也不睦?兩手抵在太陽穴處,閉目細想靖文、靖昌年間的歷史。靖文皇帝朝政雖清明,但并無大功績,歷史上也沒多着墨,如此就更不用提靖文皇帝的皇後了。
而靖昌大帝……驀然屏息,朱薇岚想起一事,二零一九年,就在她死前不久,靖文皇帝古墓出土,新聞上報道靖文皇帝并未與其皇後合葬。
“噗……哈哈……”
鐘粹宮裏,淑妃聽說朱嫔晉封的喜事,是大笑不止,看得殿裏的宮人們都面面相觑。
笑完了,淑妃抽了帕子摁了摁濕了的眼角,妖妖嬈嬈地叫喚:“煙霞,把本宮庫裏那本《澄南經》找出來,等給皇後娘娘行了拜禮後,你就将它送去朱……不對,是昭修容那。”
此生有《澄南經》作伴,心就沒那麽躁動了。這深宮裏頭,寂寞是最長久的伴兒。
“是,奴婢這就去。”
瑤華宮東側殿,站在檐下享習習清風的女子,身姿纖纖,目若秋水,擡手捕風,一低頭一回眸,恬淡中充斥着靈動,襯得絕色的容顏都脫俗出塵。
“貴主,您在聽奴婢說嗎?”瓜子臉宮女苦着臉,對自家主子的這份不着急不上心是一點法子都沒有:“藤蘭閣那位就要搬到咱們東頭的栖霞宮了。”
“知道,”甜甜的聲音裏透着漫不經心,女子轉身面向東擡眼看去:“搬去了又如何,這宮裏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人,”擡手撫摸自己的面,“皇上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她有絕色,但卻不想做那衆多貌美女人中的一個。指腹下滑,女子斂目,她徐氏雅琪獨一無二,只欲成為帝王心頭碰不得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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