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托福班的第一期課程結束後,有一次模拟測試。測試的前一天,在學校早自習時,範易遲給了江與綿一個U盤:“與綿,這是我問老師要的課件整理,還有音頻,你複習的時候多看看。”

江與綿接過來放進書包,對他說謝謝。

範易遲伸手過來想摸一摸江與綿的頭發,被江與綿躲開了,他又縮回了手,笑眯眯地說江與綿小氣。

江與綿不說話也不看他,自顧背他的單詞。

放學回到家裏,江與綿打開電腦,想起範易遲給他的課件,就把U盤插了上去。

他大略浏覽了一下課件,正想挑一個自己不熟悉的語法點複習,一個文件夾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很長的一串日文,江與綿只看懂個什麽監禁。

鼠标指在文件夾上三秒,江與綿把它點了開來,是一個很大的視頻,江與綿就知道這是什麽了,不外乎是範易遲下的小片兒,他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江與綿心說這範易遲口味還挺重的,還監禁呢。他猶豫了一會兒,又看看門口,秦衡跟他約的七點半,現在才是六點半……江與綿沒忍住,把視頻打開了。

視頻軟件自動跳過了片頭字幕,一個裸着上半身的亞洲少年出現在屏幕上,他坐在床上,帶着一個項圈,鐵鏈子拴在床頭柱上,少年白白嫩嫩,側面竟和江與綿有幾分相似。江與綿的眉頭皺了皺,又有一個高大的男子走入鏡頭。

難道是傳說中的3P。江與綿再次心虛地看了看門,把聲音關輕了些,少年見到男子,用日語叫了他一聲,男人說了一段話,少年把手伸進自己褲子裏去。

他微閉着眼睛,在床上敞着大腿,手在褲子裏上上下下地動着,還發出些細小的呻吟來。

男人低笑了一聲,壓到少年身上去,低頭吻住了他。

江與綿的腦袋一下變得空白了,他手有些發抖地把視頻拖後了二十分鐘,屏幕卡了一秒,出現的畫面叫江與綿差點摔倒椅子下面去。

少年正跪在床上,男人從後面扯着他的項圈,握着少年的腰幹他,紫紅色的性器在少年後面進進出出,男人用力一撞,少年便發出變了調子的叫聲。鏡頭拉近到兩人結合的位置上去,少年的穴口被操得又軟又紅,緊緊地包着男人,随着抽插帶出些乳白的液體來。

赤裸裸的畫面沖擊了江與綿,他傻楞了好一會兒,門口突然有門鎖轉動的聲音,江與綿手抖着把視頻關了,拔了U盤丢進書包,假裝剛開電腦,心裏快把範易遲罵了個半死。

“在幹什麽?”秦衡走進來,把書包扔地上,坐到江與綿旁邊來。

江與綿心跳很快,還要強作鎮定:“你今天,真早。”

“吃了飯就過來了,”秦衡靠得離他很近,兩人的呼吸都能纏在一起,“你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做怎麽樣了?”

江與綿說:“我要出國,不用那個。”

“是嗎?綿綿。”秦衡突然離遠了些,打量他,“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江與綿心裏一驚,反問:“哪裏不一樣?”

“你今天……”秦衡眯着眼睛停了一會,才說,“看起來有點兒緊張,不會是曠課在家睡覺吧。”

江與綿看他猜的偏到十公裏外,松了口氣,轉頭在電腦上打開了別的課件,要秦衡教他。

秦衡給他講題講到了十點半,俨然一副要睡下的樣子。

平日裏江與綿巴不得秦衡留下來陪他,但今天又不太一樣,他今天覺得兩個男的睡覺很別扭了。秦衡一無所知,把江與綿家當自己家,拿了備用衣服去浴室裏了。

江與綿也說不出理由叫他走,心事重重地躺上了床。

不多時,秦衡出來了,他關了燈,躺倒江與綿身邊來,江與綿感覺到秦衡身上散發出的熟悉的肉體氣息,渾身上下都燙了起來。

方才視頻裏的那個少年的叫聲又響在他耳朵邊上,那男人壓着他,從背後頂他,頂一下,少年就叫一聲,仿佛在做天底下最快樂的事情似的,在欲海中翻騰。如果把那男人換成——

“——想什麽呢?一聲不吭的,”秦衡突然開口,還伸手去掐江與綿的臉,不捏還好,一捏就發現問題了,“你臉怎麽這麽燙。”

“我熱。”江與綿揮開了秦衡的手,弓着身子背對着秦衡,遠離了他一些。

秦衡擡手把燈按亮了:“我開個空調?”

“好。”江與綿不回頭,低低應了一聲,秦衡就把冷氣開了。

全S市在四月底十五六度的天氣裏開空調的或許也就是他們倆了。

秦衡把燈關了躺了回去,聽江與綿像是睡着了,也閉着眼醞釀起睡意,但他還沒徹底睡着,就被一陣細小的聲音給吵醒了。

江與綿正在他旁邊,急急地喘着氣,被子還一拱一拱的,秦衡先還以為是江與綿哪兒不舒服,剛想問他怎麽了,就聽江與綿喘氣時沒控制好嗓子,發出了一聲很輕很細的叫聲,又随即噤聲,那叫聲抓人極了,像是極力壓抑着什麽,叫人心癢難耐,秦衡一下清醒過來,他知道江與綿在幹什麽了。

江與綿正躺在他邊上自渎。

被子被江與綿拱着,冷風透進來,秦衡在黑暗裏睜着眼,聽江與綿自慰。江與綿動作不熟練,有一下沒一下的,不時發出些壓低了的呻吟,秦衡聽得渾身都癢,恨不得把江與綿抓過來親自幫他。

江與綿不會克制自己,他翻正了身,腿張開了一些,腳趾都碰到秦衡的小腿了,他卻沒有發現,秦衡微微睜眼看着江與綿那邊,他臉的側影都很撩人,嘴張開些喘氣,又一下咬住。秦衡發現自己的性器也硬了起來,但他沒有任何恥辱感。他身邊躺着的男孩,是人最隐秘的夢裏才會夢見的祭品模樣,他清純浪蕩,不知羞恥,而又聖潔禁欲。

他沉淪在愛欲裏的模樣,不知是何種畫面。秦衡光是一想江與綿張着紅唇,露着白齒,眼睛印出他來的樣子,下身就硬得快炸了,他咬着牙克制自己,聽江與綿的動靜。江與綿像是快到高潮了,卻又摸得不得其法,被欲望折磨着,動作越來越快,喘氣聲也變大了,他離秦衡不過二三十公分,只要秦衡想,他現在就能在這床上把江與綿給辦了。

秦衡毫無邏輯地胡思亂想着,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對一個男孩子産生這樣的欲念,他只知道江與綿與自己,是都快要被欲望給折磨瘋了。

終于,江與綿發出了一聲在秦衡聽來極富暗示意味的喘息聲,停下了動作,蜷着不動了一會兒,偷偷摸下床,去了浴室。

秦衡倒是也想學江與綿,可他是做不出這種事兒的。

江與綿去浴室清理了一下,換了內褲回來,重新躺倒秦衡身邊,安安心心睡了。秦衡聽他的呼吸變穩,就開了燈,看了江與綿一會兒,咬牙切齒地去洗了個冷水澡。

江與綿覺得秦衡最近很奇怪,他再也不留在他家過夜了。這倒也省得江與綿做出什麽不自持的事情來。

看了視頻那晚上,江與綿躺在秦衡身邊,熱得睡不着,下身半硬不軟地,就是沒法睡覺。江與綿确認秦衡是睡着了,忍不住學視頻裏的少年,撫弄着自己,江與綿高潮的時候,腦子裏全是秦衡的臉,他想要和秦衡躺在一起,讓秦衡在他身上……緊接着,巨大的快感攝住了他,他手上一陣濕滑。

江與綿縮着身體背對着秦衡,心裏又難過又空虛,他什麽也不懂,只知道這樣的臆想太過放肆,也不對勁,可千萬不能叫秦衡給知道了。

第二天上學去,江與綿一進教室就把U盤扔到範易遲桌子上,問他是不是有病,U盤裏放的都是什麽東西。

範易遲聽他說了好一會兒,才說這U盤是他一個朋友的,他只放了課件,別的也沒點開看過。又問江與綿裏邊是什麽,讓他這麽生氣。

江與綿說:“你自己去看。”

範易遲說他回家就看,江與綿又改了主意:“你別看了,馬上删了。”

聽範易遲跟他保證會删掉,江與綿才作罷。

S市的黃梅天最是難熬,秦衡把學生會的事情交接的差不多了,語言考試臨近,去學生會呆的時間少了很多。

某天晚上的例會,在副主席們的強烈要求下,秦衡去坐鎮了半小時。

散了會,一個學妹正四處問人:“Jane的演唱會門票要不要。”

他想起來江與綿前幾天晚上常放的歌就是Jane唱的,江與綿邊看書邊跟着哼,搖頭晃腦的。秦衡心裏一動,把學妹叫住了,問她是什麽時候的票。

學妹要賣的是兩張前排的站臺票,她好不容易搶到的。誰知演唱會那天晚上她和室友有考試,沒法去看了,這才到處問人要不要買。

秦衡一看,恰好在江與綿會考後兩天,就跟她買了下來。

他最近有意避開江與綿,可心裏又忍不住要去想着着他。秦衡想着,那天晚上或許是氣氛不對頭,讓他有點錯亂,倒也并不一定代表什麽了。歸根結底,欲望是很容易産生的東西。

江與綿見秦衡不常出現,總是轉發一些并不好笑的笑話給他,還發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哈。

總算有一天,秦衡受不了這些90年代腦筋急轉彎了,他問江與綿總發這些做什麽,不是應該在上課嗎。

江與綿就說,我覺得好好笑啊。

秦衡真想撬開江與綿的腦袋看看他每天都在想什麽,就給江與綿去了個電話:“你都哪裏找來的這些?”

江與綿像是從嘈雜的地方走到了安靜的地方,聲音輕快,心情不錯的樣子,他道出冷笑話的來源:“範班長發給我的呀。”

他看到好笑的東西,臉上也是不會怎麽笑的,但他就是想和秦衡分享一下。

秦衡聽見範易遲,條件反射地皺起眉頭,問江與綿在哪兒。

現在這個點,江與綿語言班應該已經下課了。果不其然,江與綿說:“範易遲帶我吃飯呢。”

秦衡心裏一股氣順不過來,又不好發作,只好說:“行了,我一會兒去你家,你吃完了早點回家等我。”

江與綿乖乖答應了,秦衡才挂下電話。

秦衡從學生會出來,直接去了江與綿家裏,江與綿早已經到家了,洗的幹幹淨淨,正在複習。

秦衡檢閱一番江與綿的練習卷,拿出票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考完帶你去。”

江與綿沒看清,撲上去跟他搶:“什麽啊,再給我看看。”

秦衡把票放好了,訓他:“好好複習。”

江與綿努着嘴瞪他一眼,又低頭看起了書。

過了一會兒,又磨磨蹭蹭貼到也在看書的秦衡身邊去:“到底是什麽?”

秦衡還說是不告訴他,江與綿不幹了,他把秦衡面前的單詞書推開,去掏他的兜,一下就被秦衡擒住了手,給強按回椅子上去。

江與綿不服管教,還扭來扭去要掙脫他,秦衡沒有辦法,只好跟他說了。

就像秦衡猜測的那樣,江與綿聽完就靜不下來了,他從未去聽過演唱會,興奮地要命,在秦衡邊上問這問那的。

其實秦衡也沒去過,随便編了些聽別人說的添油加醋地告訴江與綿。

江與綿捏着票子坐在秦衡邊上誇他真好,又問秦衡,今晚睡哪兒。

秦衡看了他一會兒,道:“我睡沙發吧。”

快十二點了,宿舍都鎖門了,他又不敢和江與綿同床,只好提出了折中的辦法。偏偏江與綿還天真的問他:“睡沙發幹什麽?”

秦衡半真半假地說:“我怕你再半夜血氣上湧啊,綿綿。”

江與綿起先不懂,隔了幾秒想明白過來,臉刷的就白了。他沒想到秦衡沒睡着,否則就是打死他也不會在床上做那種事情的。

秦衡看江與綿都快哭了,心裏又不忍起來,怪自己口無遮攔了,連忙補救:“我開玩笑的。”

江與綿勉強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往樓上走。秦衡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他上去,他一把拉住了江與綿,把他扯回自己身邊來,捏着他的下巴叫他擡起臉來。

江與綿的臉蒼白又可憐,好像被秦衡撞破了什麽可恥的秘密一樣無措,所有肮髒的事情都被攤在刑場的陽光下暴曬着。

“這是很正常的,”秦衡告訴他,“沒什麽可恥的。”

他确實沒辦法看着江與綿有一點不高興,江與綿能牽動他心裏所有被他蓋着的情緒,讓他自作自受。

江與綿還是不說話,咬着嘴唇看秦衡,又有些害怕,又迷惘。

“我也會這樣,”秦衡硬着頭皮說,“我們在寝室裏還一起看片兒,輪流去廁所……呢。”

“是嗎?”江與綿問得輕,也認真,秦衡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秦衡也只能繼續哄騙他:“每個男人都這樣。說明你長大了。”

“那你為什麽睡沙發?”江與綿眯起眼睛問他。

秦衡咳了一聲,才說:“我不是怕影響你發揮嗎?”

江與綿的臉又紅了,他張了好幾次嘴,才說:“我今天不那樣。”

“嗯,”秦衡松了手,江與綿的下巴又被他捏出痕跡來,“那我就跟你睡上頭。”

江與綿點點頭,往樓梯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和秦衡确認:“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們寝室一起……”

“真的!”秦衡拿出手機,“你要找我室友對質嗎?”

江與綿連忙說不用,他說:“那我不要住宿舍了。”

秦衡愣了愣,江與綿又說:“我聽範易遲說,美國都是合租,那我們可以租到一塊兒去。”

秦衡低頭看着他,江與綿卻也低着頭,他一直暗示秦衡,他不想和秦衡分開,秦衡去哪裏,他便也想去哪裏,也是在暗示他自己。他不敢直視秦衡的眼睛,執拗地重複着自己的決定,是很心酸又可悲的事情。

秦衡嘆了口氣,繞過了話題,問他:“怎麽總站着不動?還睡不睡覺了?”

江與綿擡頭看他,眼睛裏有一些悲傷和不解,秦衡終于松了些口:“等我拿到offer再說,好嗎?”

江與綿這才緩緩點着頭,貼在秦衡身上走上樓去。

高二下學期的會考安排在期末考後,江與綿考完會考,也就放暑假了。秦衡的暑假都開始好幾天了,他今年也沒準備回瀝城,依舊待在學校裏準備申請學校的事情。

他語言分和績點都很高,履歷漂亮,給他寫推薦信的是個有名的大教授,應該能申請到不錯的學校,但秦衡最需要的還是全額獎學金。

江與綿考完最後一門會考,和範易遲一起走出校門,就見秦衡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江與綿看見秦衡,想到他的演唱會,就比平時走的快了幾分,範易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江與綿跑到一個大男孩兒跟前去,親昵地對他說話。

範易遲從沒見過江與綿這樣依賴一個人的模樣,他連說話的聲音都軟了幾分,親親熱熱地問對方:“你怎麽來了呀?”

“來接你。”秦衡揉了揉江與綿的腦袋,眼神卻落在範易遲身上。

範易遲跟他幾乎差不多高,看着他的眼神裏帶着些許防備和敵意,秦衡微微一笑,問江與綿:“綿綿,這就是你們班長?”

江與綿點點頭,給兩人做了介紹。

範易遲覺得秦衡和江與綿站在一起太過刺眼,找個理由先走了。

江與綿不懂,嘟哝:“剛才還說一起去吃飯呢。”

秦衡看一眼這種青春期小男生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範易遲對江與綿的态度很不單純,是友情的占有欲還是別的什麽就說不清了。但他并不給江與綿提示,而是拉着江與綿往馬路上走:“我帶你去吃。”

江與綿溫順地問他吃什麽,秦衡随口說:“炸班長。”

“那是什麽?”江與綿從未聽過這個,覺得有些惡心,“能好吃嗎?”

秦衡道:“就是炸的東西,你不喜歡,我們換別的吃好了。”

江與綿聽着名字就沒胃口,指名要吃豆撈,兩個人又換了方向走過去。

到了看演唱會的那天,秦衡接了不少電話。學妹把他賣了,全世界都知道他買了兩張Jane的票,要帶個人去看。

大家衆說紛纭,有猜外系系花,有猜外校學妹,甚至有人問他是不是覺得一個人去看丢人才買的兩張票。他中午去江與綿家裏,江與綿還在睡大覺,抱着新買的星星抱枕,秦衡晃了他好一會兒才把他從枕頭上剝離了,抓起來吃飯。

“啊,對!演唱會!”江與綿坐起來,緊張地問他,“我睡過頭了嗎?”

“還早呢,”秦衡拉住他,幫他順順頭發。

一整個下午,江與綿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沖來沖去,還在房裏摔了一跤,腿都磕青了,秦衡找出了有一次買藥順帶買的追風油,滿房子追着江與綿跑。

“難聞死了,”江與綿被秦衡按在沙發上,竭力抗拒揉淤青這種事情。

秦衡不顧他的反抗,徑自打開瓶蓋,一股藥味兒飄出來,江與綿差點窒息,什麽招都使出來了,抱着秦衡的腰,臉埋在他胸膛,說什麽都不肯放開。

秦衡沒辦法,只好作罷,保證了很多次不給他揉了,江與綿才放開,誰料他一放開,手就被秦衡抓住了,秦衡四下看看,沒合适的東西綁,剛想把腰間江與綿送的皮帶抽出來,不知怎麽的給江與綿逃走了,江與綿跑到樓上去,向下喊話,表示自己再也不相信秦衡說的任何一句話了。秦衡說得口幹舌燥了才把他哄下來,壓在地毯上欺負了一頓。

鬧了一陣,秦衡帶着江與綿出門簡單吃了晚餐,就去場館等着進場了。

江與綿怕走丢,緊跟着秦衡,像個小尾巴似的,秦衡說要給他套個項圈牽着走,江與綿就突然噤聲還臉紅了,秦衡逗弄很久也不開口。

演唱會到一半,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他們在看臺前面,風把雨吹了些進來,江與綿就靠近了秦衡一些。

秦衡脫了外套蓋在江與綿頭上,江與綿感受到頭頂罩下來帶着秦衡體溫的外衣,擡頭看了秦衡一眼。

“你冷不冷啊?”江與綿怕秦衡聽不清楚,湊上去問他。

秦衡搖頭,讓他好好穿着。江與綿便套着秦衡的外衣,随着音樂晃。

演唱會結束時,已經十點多了,江與綿跟着秦衡,随人流走出來,下臺階時,還打了個噴嚏,說話都帶鼻音了。

秦衡無奈地幫他把拉鏈也拉上,說他:“江與綿,你豆腐做的啊?”

江與綿卻還在看演唱會的興奮裏出不來,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我還想看。”

秦衡擰他的臉:“再淋雨你就看醫生去吧你。”

江與綿這才不說要看,倚着秦衡防推搡,秦衡擡手摟住了他。

散場時候人擠人,秦衡身上卻是很暖又令人安心的,他護着江與綿一路走,江與綿心裏帶着些狂歡過後的失落。他又擡頭看了一眼秦衡,秦衡下巴長得堅毅,是成年男人的樣子,江與綿想明白自己是真的很喜歡秦衡,可他再喜歡秦衡,或許依舊得不到他的。

江與綿後面有人嫌他們走得慢,推了他一下,他腳步一錯,差點跌下臺階,幸好秦衡牽着他,前面又全是人,想跌都跌不下去。秦衡反應很快地扶住他,回頭掃了那人一眼,那人還吓得道歉了。

回到江與綿家,江與綿看秦衡還要走,拉住了他:“你別走了。”

這都快淩晨,又是下雨的,地鐵都停了,他都不知道秦衡要怎麽回去。

秦衡看看表,确實是晚了,才又在江與綿家住下。他洗完出來的時候,江與綿已經睡着了。或許是累了,嘴巴張着呼吸,睫毛一顫一顫的,睡得很香甜。

樓上空間小,放了張矮床再加個浴室就沒空間了,江與綿給秦衡留了盞臺燈,外面的雨打在窗子上有些聲響,讓室內的寧靜與暖意顯得更為珍貴。

這是六月底的雨了,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的。

秦衡拿了本放在床邊的書看了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江與綿,覺得有些困了,才按熄了燈。

将睡未睡的時候,秦衡突然感覺兩片軟軟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嘴唇,随即秦衡便知道了,是江與綿在吻他。

江與綿吻的小心翼翼,很認真,也很笨,他只是貼着秦衡,雙唇有些顫抖地磨蹭着,呼吸也與秦衡交纏在了一起。他沒有想要得到秦衡的回應,也并不在意秦衡是醒了還是睡着着,他是想親近秦衡,在秦衡這裏偷一些溫暖,讓他的暗戀能變得不那麽酸楚。

秦衡閉着眼由着江與綿親他,右手死死地握成拳,。

他是想要江與綿的,但他不能要。如果江與綿是随便一個什麽人,秦衡或許能夠堅定地拒絕,或是雙方默契地玩玩,可那是江與綿,江與綿太認真了,他一直就沾不得。何況江博遠動動小指頭就能捏死他倆。

江與綿貼着秦衡蹭了一會兒,又躺回秦衡身邊,小聲呼吸着,沒過一會兒,便睡着了。

秦衡卻失眠了大半夜,他的心好像也被江與綿牽着走了,他的手一移就能握住江與綿的手心,他轉過頭去看黑夜中江與綿的側影輪廓,心髒脹痛着,下一秒就要從他這裏交付給江與綿,秦衡得牢牢抓着不放,才能維持理智。

換成三十多歲時的秦衡,處理這些都不是難事情,他有的是辦法能游刃有餘地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但他也只是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學生,拿着獎學金,生怕踏錯一步地正要展開他的人生規劃。

江與綿如果僅僅是依賴他,秦衡願意帶他走,可江與綿想要走的路太難了,也太沖動,不講性價比,沒有理智。

秦衡沒法陪他走下去了,他看着睡得香甜的江與綿,暗自做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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