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夫夫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哦。”見他眨了眨眼,童磨松開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滿眼期待地垂頭看着他,“那我們開始吧,夫夫的話,需要做什麽呢?”
“你先……”長谷川凜一邊說,一邊掙紮着站起身,這一次,童磨沒有再壓制他,他悄悄松了口氣,轉頭看向身後的冰塊,“先把那個孩子放出來。”
如他所料,聽了這話後,站在他身旁的童磨十分不開心地皺起了眉。
但他已經想好了理由:“要想成為真正的夫夫,必須要舉行婚禮,而婚禮成功舉行的一個必要條件,是雙方的見證人在場。我在這裏認識的人只有他,所以,他必須活着。”
“哦——原來如此。那麽,就等那個時候再把他放出來吧。”童磨似乎對他的說法毫不懷疑,手中鐵扇再次輕擊冰面,他将扇子打開,在冰塊上面扇動。
未等長谷川凜反應過來,凍着锖兔的冰塊已經消失不見。
他立刻緊張了起來:“你把他……”
“只是藏起來了而已啦,畢竟将來還要用到嘛。所以現在,”童磨彎下腰,歪頭盯着長谷川凜,“快說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吧!”
“結婚呢,是需要找個良辰吉日的,必不可随便定下日期。這個地方會算命的,恐怕沒有。不過你運氣好,遇到了我。我恰巧跟別人學過一點,現在呢,就可以給咱倆算上這麽一算。”長谷川凜袖子一甩,架子擺開,“這日子算好了,是可以保證咱倆長長久久,白首不相離的。”
“哦?那快點吧,我們要怎麽算?”童磨目光灼灼,興致很高。
長谷川凜閉了閉眼,深呼吸。
他當然不是真的會這些東西,他們港黑人是從來不信鬼神的,他更不可能去特地學習。
這所謂的“良辰吉日”,定的是他帶锖兔跑路的“良辰吉日”,也就是他異能恢複的時候。
七天。
這是費奧多爾在最後告訴他的異能恢複的最大期限。
他需要賭一把,賭費佳不會騙他,賭他的測算不會出現失誤。
“給我你的手。”長谷川凜看向童磨,聲音嚴肅,面色凝重。
他用指尖描摹童磨掌心的紋路,而後與他十指相扣,靜默半晌後,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吐出兩個字:“七日。”
“七日嗎?好啊。”童磨握着他的手不肯松開,“那七天之後,我要和你一起辦一場這個世界上最盛大的婚禮。我要把我能叫到的人都叫過來,讓他們見證我的愛情的誕生。”
“好啊。”長谷川凜心裏正做着“逃婚”的打算,他随口應付,擡起頭,視線撞入童磨的眼睛,那裏躍動着光芒,昭示着主人的認真。
他愣了一下。
面前的這個男人,好像真的很期待那場注定失敗的婚禮。
他好像真的很期待得到他的愛情,然後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向所有人炫耀他的愛情。
長谷川凜注視着那雙彩色的眼睛,仿佛在那個冷冰冰的數字後面,看到了一個未經世事、對感情充滿好奇的孩子。
可是怎麽會呢?
這個冷酷無情、仿佛可以将情感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男人,怎麽會是那樣的一個孩子呢?
長谷川凜用力握拳,甩開童磨的手。
他或許确實極為善于玩弄情感。他甚至可以用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他感到內疚,讓他動了“不逃婚”的念頭。
“怎麽了?還不習慣嗎?”童磨揉聲問他,接着又道,“可是對于相愛的兩個人而言,牽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是啊,但是感情可不是說來就來的。”長谷川凜定了定神,“所以你看,接下來這七天,就是我們用來培養感情的時間啊。”
童磨非常配合,好奇地問:“那我們要怎麽做呢?怎麽培養感情?”
“你想要談一場普普通通的戀愛,對吧?”長谷川凜将手背到身後,躲開童磨伸過來的手。
童磨就那樣把手僵在兩人之間,失落地點了點頭。
長谷川凜在心裏告誡自己這是他的詭計,強迫自己保持冷漠:“那我們得先離開這裏,去到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只有在那裏,我們才能經歷你想要的。”
“好啊,那很簡單。”童磨爽快地答應下來,随即又說,“不過,我們恐怕只能晚上去體驗了。”
長谷川凜愣了愣:“晚上?為什麽?”
“我沒有辦法見陽光呀。”童磨語調輕松,擡手拍了拍他的肩,“不過沒關系,你可以做我的陽光嘛。”
長谷川凜:“不,我不可以。”
“什麽?”童磨笑得很沒有感情。
“我是說,”長谷川凜立刻改口,“好的,沒問題,交給我。以後我就是你的小太陽。”
——反正他這個小太陽,也沒幾天可以發光發亮了。
“那我們現在就出去吧?”童磨趁機環住他的腰。
“現在?”
“對啊,現在是晚上嘛。”童磨理所當然地回答。
長谷川凜一時有些發懵,他一直以為現在外面還是陽光明媚的白天。
這個鬼地方讓他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
童磨單手抱着他,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親昵地說:“好啦,凜,我們走吧。”
長谷川凜還在震驚于自己時間概念的喪失時,童磨就已經把他帶了出去。
“現在我們要做什麽呢?”童磨問。
事情已經出乎了長谷川凜的預料,他只能随機應變道:“逛街?”
“好啊。”童磨格外順從,牽着他開始“逛街”。
長谷川凜怔怔地跟在他身後,頭腦尚未完全清醒。
似乎從一開始,童磨就從未對他的話有任何懷疑。
這未免太不正常。
他微眯起眼,打量着前面人的背影。
他們的手此時還牽在一起,看上去,似乎還真有些像是情侶。可是事實上……
童磨突然停下腳步,長谷川凜因着慣性向前,險些撞上他的後背。
“教主大人。”攤主畢恭畢敬地向童磨行禮。
童磨正低頭挑選着什麽,對這人毫不理會,旁若無人。長谷川凜尴尬地笑笑,和他對視。
然後,他便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在看到他之後,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
為什麽驚訝?
長谷川凜張了張口,未及出聲,童磨已經挑選完畢,擡起頭來看他。
他手裏舉着個彩色的小發卡,在長谷川凜頭頂比劃。
看到他這番舉動,長谷川凜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頭發确實是有些長了,劉海撩上去,能很輕松地紮起一個小揪揪。前兩天庫洛洛還提醒過他一次,不過當時他忙着掌控異能,只是任憑對方找了個頭繩給自己紮了起來。
現在童磨給他找了這麽一個發卡,估計也是覺得他頭發太長,看起來不太順眼。
帶個發卡他倒是無所謂,不過這個靓麗的彩色,他就有些接受不能了。
“換個顏色呗?”他随口問着,挑了個墨綠的發卡出來。
“不要。”童磨拒絕地幹脆利落,直接把他挑好的發卡扔了回去,不顧他的反對,将自己手裏的發卡往他頭發上一別。
長谷川凜:“……”
這莫非還是個霸道總裁型的男友?
但是下一秒,他就自己推翻了自己的這個吐槽。
因為童磨滿意地拍了拍他的頭,笑嘻嘻地問攤主他的夫人好不好看。這哪裏像是個霸道總裁。
攤主自然是連連點頭,說着“非常合适”。可長谷川凜分明看見,這攤主自從和他對視之後,就再沒擡頭看過他一眼,又哪裏來的什麽“非常合适”?不過是阿谀奉承。
但童磨似乎完全沒有察覺,還對這個回答甚是滿意。
長谷川凜無奈望天:這大概就是人類的本性吧。
這明麗耀眼的炫彩發卡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審美,只是可憐他現在寄人籬下,還被迫和給他帶這發卡的人談着戀愛,就算再不喜歡,他也只能先暫且帶着了。反正七天之後,這小發卡他扔到哪裏都不會有人管了。
“真的很合适哦。”像是感覺到了他的不情願,童磨摸着他頭頂的發卡強調。
“好好好。”長谷川凜應付着點頭。
極樂教教主想要個什麽東西,自然是不用付錢的。
既然挑好了發卡,童磨也不再多做停留,直接拽着長谷川凜離開。
接下來的一段路程,兩個人走走停停,遇到有喜歡的東西的攤子就仔細地挑選,偶爾還會在某件東西上産生點小矛盾,但總不至于吵架。
一路走下來,兩個人看起來愈發地像一對情侶。
只是有一個疑惑,始終盤旋在長谷川凜的心頭。
不只是一開始的那個攤主,他們後來遇到的許多畢恭畢敬的人裏,但凡打量過他的,眼裏總會出現或震驚或恐懼的神色。像是大家都知道他,而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他确實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是“大家都知道他”這一點,他怎麽想怎麽覺得奇怪。
從庫洛洛到童磨再到這些人,他們總是讓他不自覺地産生一種猜疑——他的記憶或許真的曾經被什麽人篡改過。
不然,這些奇怪的現象又是為什麽會出現呢?
他找不出另一種解釋。
可他又不願去承認這種猜疑。因為若是他的記憶真的被篡改,那麽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港黑。而在港黑裏,真的能夠有機會讓他完全不設防的,也就只有三人而已——太宰治、森鷗外、中原中也。
他不想去懷疑他們。他不想讓他們之間的感情摻雜上懷疑,變得不那麽純粹。
哪怕他們都心知肚明,無法給予彼此完全的信任,但最起碼在這件事上……
“凜,你在走神嗎?”童磨突然湊到了他的臉前,幾乎是貼着他問。
“啊……抱歉。”長谷川凜回過神來,向後退了半步,拉遠了兩人的距離,臨時找了個借口,“我有點累了,畢竟我今天剛醒,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
“哦——”童磨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好吧,那我們就先回去好了,反正,未來時間還長。”
“對對對,未來還長。”長谷川凜應和,跟着童磨向前走。
旁邊的小巷裏突然橫沖出來一個少年,和長谷川凜撞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少年連連道歉,從地上爬起來,擡頭看向前方二人。
他先是長谷川凜,然後又扭頭看見了童磨。
緊接着,少年瞳孔一縮,惶恐地垂下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人生無望 3瓶;
非常感謝小可愛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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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