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險境

果然如他所料！

日輪刀出鞘的同時，兩人周身的環境陡然一變。

一個個房間緊緊擠在一起，房間樣式繁雜，門窗也朝向四面八方，似乎是受着不同方向的重力，還有橙黃色的光從其中透出，帶着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長谷川凜和不死川實彌站在其中一個房間前的平臺上，警惕地環顧四周。

然而，這裏燈火通明，卻像是一座空城，渺無人煙，萬籁俱寂。

“小心一點。我們……”長谷川凜開口，正欲提議去周圍查探，一陣急促的琵琶聲突然響起。

他神色一緊，緊接着便覺腳下騰空，整個人向下墜去。

是對方的血鬼術。

看樣子是通過琵琶聲操縱空間變化。

手裏拎着個孩子實在有些不便，長谷川凜無奈将刀叼在嘴裏，單手堪堪抓住擦身而過的房間的窗棂，用力向斜上方翻身，在房間側面的樓梯上站定。

——感謝兩位幹部先生日常“上房揭瓦”，讓他練就了一身攀岩本領，不然他現在可能都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他四下看了看，發現不死川實彌落在了離他不遠的另一個房間上，此時也正單手按在窗框上，向他這邊看。

兩人的房間所隔并不算遠，長谷川凜簡單估計了一下距離後收刀躍起，單腳踏上樓梯旁的扶手，借力在空中翻轉，滑過一道利落優美的弧線，落到了不死川實彌身邊。

“兩個人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嘛。”長谷川凜随口解釋，然後十分自然地把手裏的孩子塞給了不死川實彌。

不死川實彌也不知道一時間是哪裏轉不過彎了，就這樣直愣愣地接過了孩子，單手摟在自己懷裏，搞得長谷川凜都懵了一下——他本以為自己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把這孩子塞給他呢。

結果現在人接孩子接得這麽爽快，他都稍微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了。

好在不死川實彌的迷惑行為沒有持續太久，他在長谷川凜露出笑容後猛地反應過來，立刻就想把懷裏那小孩塞回去。

可是還沒等他實現自己的想法，周圍的空間突然再度變化。

這次與剛才那次不同，是連續而快速的變動。兩個人剛剛在一處落腳，還未及調整姿态，下一次的變動緊接着就開始了，于是他們只得在別扭的姿勢下一次又一次地勉強移動。

如此持續了十多次，雖然出現了一個人踩空的情況，但幸虧兩個人一起有了個照應，才不至于在某一次變動後出現一個人消失的情況。

他們最終是站在了一處較大的平臺上。

踏上平臺的霎那間，急雨般的琵琶聲戛然而止，空間自然也不再變換。

可是這似乎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長谷川凜握住不死川實彌的手腕，精神緊繃，随時準備發動異能。

托這個奇特空間的福，他的異能得以恢複。甚至，在連續不斷的空間變動中，他對異能的掌控，還有所增強。

半蹲下身悄悄拾起一塊碎石，他暗自發動異能，手腕一翻。

碎石消失不見。

——果然。

他小幅度地揚了揚嘴角。

現在，他們所處的環境又變成了最初那般，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寂靜。

然後頃刻之間，暴風雨來襲——四個巨型肉塊生物拖着長長的尾部以破空之勢向兩人纏來。

不死川實彌抱着孩子不便施展，只好接連後撤數步勉強躲開，可那三個生物仿佛擁有心智，迅速調轉方向繼續沖向他，甚至還能合作進行夾擊。

可反觀長谷川凜那邊，狀況卻有些不同。

攻向他的生物只有一個，并且在他蹲身避開後，那生物竟也就不再糾纏，而是從他身側繞開，那行動軌跡看上去，似乎也是要針對不死川實彌。

難得稀血對鬼的吸引力就那麽大嗎？還是……

長谷川凜的視線随戰況移動，看到被幾個醜陋生物圍在中間的人逐漸開始無力招架，不由摸了摸下巴，略微皺起眉。

現在這種情況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還是難得在沒有中原中也在場的時候，還能體會到完全被晾在一邊的感受——無論對方是出于什麽理由。

長谷川凜有些不爽地半眯起眼，活動了一下手腕，将日輪刀握起，在一個肉塊生物又一次與他擦肩而過之時瞬間出刀。

噌！

日輪刀的刀刃沒入了肉身，卻又只能堪堪卡在半途。

而在他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時，那生物已經繼續前沖，連帶着長谷川凜也被向前甩出，順着慣性，剛好摔在了不死川實彌的身上。

被他壓在身下的人悶哼一聲，表情有些痛苦。

“你還好嗎？”長谷川凜借着短暫的停頓抽回刀，低頭問。

緊接着他又自問自答：“……看樣子不太好。”

不死川實彌不知道是剛才躲避時的哪一下被狠狠抽中了，後背似乎傷的不輕，大量的鮮血溢出，在周身綻開一片殷紅，順着地上剛剛出現的道道裂紋漫延。

“我沒事，你起來。”不死川穿着粗氣逞強。

長谷川凜本打算從他手裏把孩子接過來，此時看他這副樣子，突然又把孩子按了回去，同時道：“你這很明顯有事。”

他深呼吸，按了按右手指節，然後将指腹點在不死川實彌的額頭。

長谷川凜突然說：“實彌，好好養兒子，我将來還要去看他呢。”

——異能“十維萬象”，發動。

他把傳送目的地定在了锖兔和富岡義勇所在之處。他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較長，傳送的穩定性相對可靠，而且也能确保實彌得到及時的救治。

“什麽？”不死川實彌尚在茫然之中，長谷川凜彎了彎眉眼，開啓了傳送。

像是瞬間意識到了什麽，不死川實彌一把抓住他的小臂，睜大了眼睛：“給我活着！”

“當然。”長谷川凜勾唇，輕輕推開他的手。

他的異能的作用對象，已經可以不局限于自身和自身所接觸的東西了。

“好啦。”把不死川實彌送走，長谷川凜舒了口氣，站起起身。

雖然就這樣把實彌傳送走，會讓他有些難受，但這也是無奈之舉，他的實彌小寶貝已經是個大人了，一定能夠理解他的。

他拍了拍手，高聲道：“現在是我們的時間了，你可以出現了嗎？”

從攻擊開始後他就逐漸覺得有些不對了。直到剛才，他趴在不死川實彌身上後，那些生物幹脆徹底停止了攻擊，他才最終确定了一直隐隐有些懷疑的想法——這個鬼真正的目标，是他。

而不死川實彌對其而言，恐怕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吃了最好”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須要送走不死川實彌了，不然不是上趕着送人頭嗎。

而且，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與對不死川實彌不同，對方似乎暫且不想傷害到他。

也是基于這一點判斷，他剛剛才敢直接發動異能送走不死川實彌，而自己留了下來，甚至出聲喊這個鬼出來對峙。

對長谷川凜而言，只要有異能在身，他的逃跑能力幾乎是無人能及的，哪怕是面對能夠消除他的異能的太宰治，只要小心不讓對方近身，那他也是只要想跑路就肯定能跑成的。

——長谷川凜一直覺得，自己曾多次被太宰治“生擒”，都只是一些不是很美妙的意外。

撚了撚指尖，在心底估算了一下異能的剩餘時間，長谷川凜再度開口：“都費了這麽大周折了，不出來見個面嗎？”

随着他話音落下，最先響起的是清冷陰沉的笑聲，然後才是由遠及近的琵琶聲。

長谷川凜循聲望去，在離他不遠的一處高臺上出現了一個女人，她的身後跪坐着一位琵琶女，正低頭撫弄着琴弦。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前日在那家飯裏見到的女人！

那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令他印象極深，哪怕現在回憶起來，都不自覺地呼吸一滞。

琵琶聲平息，女人向他邁出一步，居高臨下地審視他，緩緩開口：“你就是長谷川凜？”

長谷川凜愣了一下。這位小姐的嗓音略微低沉且富有磁性，俨然是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

“男扮女裝？”他下意識開口詢問，忽視了害怕的情緒，也自動忽略了對方話裏深長的意味。

對方低笑兩聲，不置可否，只是在不知不覺間又離他進了些許：“我是鬼舞辻無慘。”

“唔……猜到了。”長谷川凜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和他拉遠了距離。

鬼舞辻無慘盯着他看了半晌，問：“我記得他們叫你——‘凜’，對嗎？”

這回輪到長谷川凜不置可否，以笑作答了，只是不同于鬼舞辻無慘，他的笑是幹笑。

“別緊張。”鬼舞辻無慘聲音突然溫柔了起來，卻更讓人心生寒意，“我們本就一直在找對方，不是嗎？”

“你在找我？”長谷川凜頓時覺得不妙，于是更加戒備。

“是的。不過，和你想要殺我不同，我找你的目的，其實很簡單。”随着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也瞬時消失。

而他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離長谷川凜僅一米左右的位置。

長谷川凜猛地向後退去，可沒退出幾步，便被一個黏軟的物體抵住了腰。

“別害怕。”鬼舞辻無慘說話間，那東西已經纏上了長谷川凜的腰，将他卷到了他的面前。

“我只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凜。”他的指尖貼到長谷川凜眼角，沿着臉頰的曲線下滑，帶起一陣酥癢的感覺，讓他不禁有些難受地向後躲了躲。

鬼舞辻無慘挑起他的下巴，沒有等他回話，接着道：“為什麽你似乎可以像我一樣擁有無限的壽命，卻還能……”

他頓了頓，湊近了些，紅色的眼眸深邃而令人心生懼意，淩厲的視線如針一般刺入長谷川凜的眼睛：“卻還能在日光下生活？”

下巴被捏得生疼，長谷川凜有些痛苦地皺起眉：“我……不明白。”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橫濱小市民，怎麽可能和這個“陰間屑王”一樣，擁有無限壽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312153”小可愛的營養液，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