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露餡
鬼舞辻無慘審視着他,聲音冰冷:“不明白?沒關系,幾百年前的事情,不記得倒也正常。我們時間充足,我可以先幫你回憶起來。”
他松開了禁锢着長谷川凜下巴的手,腰間的觸手再次将他卷起。他閉起眼幹咳兩聲,舒緩喉間的不适,試着發動異能。
“這裏是我的空間,不要妄圖逃離。”鬼舞辻無慘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纏在他腰間的觸手瞬間收緊。
長谷川凜悶哼一聲,指尖異能彌散。他餘光偷瞄端坐在不遠處的琵琶女。她低着頭,撫弄手中琵琶,奏出抑揚頓挫的音樂。
同為空間類能力,他自然能夠判斷出,這個空間的掌控者,是這個女人。
暫且耐下性子等待時機,既然對方自願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他當然要好好珍惜。
“為什麽要逃?我還等着你幫我回憶呢。”他輕笑,“既然時間很長,不如坐下來談。”
鬼舞辻無慘毫不擔心他會借機逃跑,一揮衣袖,觸手消失,琵琶聲瞬間急促。
周圍空間變換,從室外轉到了室內,兩人對面而立,桌上的茶杯冒着騰騰的熱氣。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在意理解,長谷川凜率先拉開椅子就坐,雙手交叉搭在桌上,稍稍擡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鬼舞辻無慘跟着坐下:“還記得你的丈夫嗎?”
丈夫?
長谷川凜有些發懵。
丈夫沒有,兒子倒是先有了一個。
“不記得了?”鬼舞辻無慘問,“他可是一直在找你。”
長谷川凜突然反應過來:“你說童磨?”
他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臉色更加難看。
鬼舞辻無慘的手指覆上茶杯杯壁:“你記得很清楚啊,那就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了。”
茶杯應聲裂開,滾燙的茶水四濺,他卻似無所察覺。
長谷川凜心下一緊,立刻起身防備,椅子向後倒去,砸在地上。
“別緊張。”鬼舞辻無慘仍坐得安穩,“我們只是要開始正題了。”
在這個房間裏琵琶聲對他的影響要比外面小上一些,長谷川凜敷衍着對方的話,暗自調動異能:“正題?”
尾鞭纏着他向後撞去,砸穿牆壁,将他甩到外面。
異能再次失效,他知道鬼舞辻無慘肯定會立刻追上,勉強在空中調整姿勢,一直握在手中的刀橫至身前,攔住了緊随其後的另一根尾鞭。
“我說過,不要試圖逃跑。”鬼舞辻無慘的聲音響起。
長谷川凜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身去,他依舊站在高臺之上,神色漠然。
握刀的手緊了緊,他後撤半步,全身肌肉緊張。
“我想邀請你,和我合作。”鬼舞辻無慘說。
“合作?沒什麽好合作的。”長谷川凜盯着他。
他從不信這種人口中的“合作”。
鬼舞辻無慘忽略了他的拒絕,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提供身體,我進行實驗。”
“做夢!”
這哪裏叫“合作”?分明是想拿他做人體.實驗。
話音落下的同時,尾鞭已帶着勁風呼嘯而至,顯然對方也預料到了他的反應。長谷川凜揮刀迎上,一壓身體,從尾鞭下掠過,刀刃翻轉,将那尾鞭的末端割裂了不少。
尾鞭淩空一甩,傷口便迅速愈合,頭部回轉,刺向他的後背。
長谷川凜立刻回防,一邊和它纏鬥,一邊一點點移向琵琶女的方向。
先制服那個女人,然後,他甚至可以直接把鬼舞辻無慘帶到外面去,讓他做個日光浴。
“你不願合作,那我只好把你的身體奪過來了。”鬼舞辻無慘操控着那根尾鞭,狠狠撞在他的腹部,“在那之前。”
尾鞭追着長谷川凜的身影而去,刺穿他的右肩。
“要先見見你的丈夫嗎?”鬼舞辻無慘問。
右臂失去力量,日輪刀墜落,他被挂起在半空。
“不要。我們根本沒結成。”話音未落,長谷川凜瞬間消失。
琵琶女的控制不可能不出差錯,他等到了對方松懈的瞬間,發動異能。日輪刀握在左手,長谷川凜出現在琵琶女身後,對準她的頸部,毫不猶豫地揮刀斬下。
頭身分離的同時,他再次發動異能,從原地消失,急速逼上的尾鞭刺了個空,依着慣性向前,洞穿琵琶女的胸膛。
“找到一個血鬼術相同的鬼,是個比較費力的事情。”鬼舞辻無慘聲音沉了下去,後背伸出長鞭,前端的鈎刺沒入剛剛出現的長谷川凜的左肩,“剛好,你的能力也與空間有關。”
長谷川凜艱難地擡起右手,觸碰到左肩的異物。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血液順着左肩的傷口灌入了他的身體。
血液熾熱躁動,在他的骨髓內橫沖直撞,同時有什麽東西刺穿他的腹部,注入另一股血液。兩股血液彙聚在一起,宛如火山爆發,滾滾岩漿流向他的四肢百骸。意識在強烈的痛苦中逐漸消磨。
他顫抖着指尖發動異能,試圖移動到無限城外部。
“我說過了,這裏是我的空間。”鬼舞辻無慘聲音冰冷,仿若置身于冰窟。
異能失效。
長谷川凜突然意識到,兩個人的實力差距究竟有多麽懸殊。
意識越來越模糊,他仰着頭,緩緩合上眼。
剎那間。
天空裂開,頂端的牆面裂開。
長谷川凜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強行維持短暫的清醒:“才不是。”
這個空間,明明已經開始崩塌了。
身上的異物突然消失,鬼舞辻無慘站在他難以觸及的地方:“你身體裏有我的血液,你會主動回來的。”
先逃,逃去安全的地方。
不去管對方在說些什麽,他再次發動異能。
安全的地方——
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進行精确的定位了。
長谷川凜憑借本能傳送。
安全的地方——
是哪裏?
“凜?還真是意外啊。”有人抱住他,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長谷川凜徹底失去了意識。
***
長谷川凜睜開眼,沒有痛苦的感覺,身上的傷已經完全恢複。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目光所及之處,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極度陌生的環境,像是什麽人的卧室。
他有些茫然,按道理說,在那種情況下使用異能進行傳送,他的本能理應把自己傳送到一個對他而言非常安全的地方,而不該是現在這個從未到過的地方。
除非,這間卧室的主人他非常熟悉。
地方陌生,主人卻熟悉。
他腦海中複現了一個名字。
他和那人已經多年沒見,但他确實對他有絕對的信任。
齊木楠雄?
卧室的門打開,長谷川凜扭過頭,看向出現在門口的人。
森鷗外面帶笑容,旁邊的小愛麗絲手裏端着杯水。
長谷川凜:“……”
對不起,打擾了。
他瞬間把頭扭了回去,雙眼緊閉。
為什麽會是森鷗外?
他的異能對他真的是一點也不友好,他現在還是個港黑已故人員,把他送到誰身邊都要好過送到森鷗外身邊吧?
這莫非就是千裏送人頭?
“果然已經醒了。”森鷗外關上門,走到床邊,“好久不見了,凜。”
長谷川凜裝死。
“不願意見到我嗎?”森鷗外拉過椅子,“也是,畢竟你都叛逃了呢。”
長谷川凜只想繼續裝死,可森鷗外捏住了他的臉,強行把他的頭扭了過去。
迫不得已,他睜開眼,和森鷗外對視。
“我是……有原因的。”他心虛地別開視線,聲音沙啞。
愛麗絲把水杯舉到他面前。
“謝謝。”他撐起身體,靠着床頭,接過杯子,抿了兩口。
“原因?”
長谷川凜低着頭,盯着杯中的水面,溫水清澈,映着晃動的燈光。
“為了……”他盯着那處光點,長長的睫毛煽動了幾下,“為了港黑。”
杯子上方突然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擋住了他的視線,森鷗外問:“為什麽不看着我呢,凜?”
他擡起頭,去看那只手的主人,手指在杯壁上摩挲,喉結上下動了動。
“現在的港黑是我的家,有我珍視的人。我不可能真的離開這裏的。”他眼神真誠。
森鷗外說:“可是這次的‘離家出走’,凜做得很決絕呢。”
長谷川凜說:“我離開港黑,是為了能夠變得更強,我不想一直在你們的羽翼之下,我希望未來有一天,自己可以把你們護在身後。我也很喜歡你們,我也很喜歡港黑,我也很喜歡橫濱。我也想和你一起,保護這座城市。”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森鷗外的回應。
他都快被他自己說感動了,森鷗外總也該有點反應才是。
“是嗎?”森鷗外問,緩緩拿開捂在杯口的手。
“……是啊。”長谷川凜眨了眨眼,讓自己變得更真誠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我所珍視的人,全部都在橫濱了。橫濱是我的家啊。”
“那麽凜,你的家,到底是港黑,還是橫濱呢?”森鷗外問。
長谷川凜愣了一下,笑道:“這沒有區別,不是嗎?森先生想要守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就是我要守護的地方。”
森鷗外也笑了:“凜,你沒有從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呢。”
長谷川凜将杯子舉到兩人中間:“我以為我已經回答的很清楚了?”
杯中的液體不再清澈,而是在中間分了層,上下各半,泾渭分明。
他雙手捧着杯子輕輕晃動,兩層液體交融到一起。
當黃昏與黑夜割裂,他将修補裂痕,恢複正常的時空秩序。
幾年前,夏目老師曾經對他說過一句話:“當橫濱被永無止境的迷霧籠罩,唯有你能驅散霧氣,喚醒被迫沉睡的黃昏,拯救深陷泥潭的黑夜。”
這才是他離開港黑的真正原因。
如果自己都身處黑夜,他該如何将黑夜從泥潭中拯救?
森鷗外将視線從杯子上再度移回他的身上:“所以,你拒絕回來?”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兩道聲音異口同聲:“森先生,我們來接凜回家。”
長谷川凜愣了一下,下意識松開了手。
玻璃杯向下墜落,杯中的水濺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屑老板:喝了我的血,你就是我的人了。
森鷗外:本來想主動出擊,結果小朋友自己‘投懷送抱’了,意外之喜。
長谷川凜:我之前計劃那麽久計劃了個寂寞。
暴露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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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葉禮庭”小可愛的營養液,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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