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哭嗎
沒有聽到杯子落地的脆響,長谷川凜偏頭看去。
庫洛洛站在門口,左手的書攤開,右手穩穩地握着杯子,注意到他的視線後,微微勾唇。
他旁邊是個肉色頭發的青年,臉側留着一個熟悉的疤痕,也在看着他,溫柔地笑着。
“锖兔?”長谷川凜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
“凜哥,好久不見。”青年彎起眉眼,走向他。
長谷川凜疑惑:“你怎麽……?”
“我現在和凜哥是同一個時間段,”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之前那個小的,是幾年前的我。”
“那他怎麽會——”
“庫洛洛先生,锖兔先生。”森鷗外回身,擋住了長谷川凜的視線,打斷了他的話,“雖然我說過,作為鄰居,二位可以随意拜訪,但是你們擅闖的行為,不能被算作‘拜訪’呢。”
長谷川凜開始還奇怪這個三人怎麽會認識,聽到森鷗外下面的話,他立刻抛掉了前面的疑惑,下意識拽了拽森鷗外的衣角:“鄰居?”
“啊,凜還不知道吧,”庫洛洛的聲音隔着森鷗外傳來,他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我們的隔壁是森先生。”
長谷川凜睜大眼:“那個……那個買了之後一直沒人住的別墅?”
“是哦。”森鷗外偏頭看他,“你很會挑地方呢,凜。這裏住起來很舒服。”
長谷川凜:“……謝謝。”
還在吃驚,并不想被誇獎。
如果身邊有手機,他非常想立刻發一個問題——急!叛逃後被老大抓住了還和老大成了鄰居怎麽辦?
雖然根據他的沖浪經驗,這種問題下面的回答,十個有八個會讓他勾引老大,還有一個讓他上了老大,但總還是會有一個真正能用的回答,總比他現在茫然無措任人宰割要好。
剛剛和森鷗外的對話,就已經讓他的後背出了一層汗,現在竟然還告訴他,他們成了鄰居?
“我們也是無奈之舉,不管怎麽按門鈴都得不到回應,我們也是擔心會出意外。”锖兔出聲解釋。
“那還真是,謝謝關心了。”森鷗外說,“我們現在很安全。”
“真的嗎,凜?”庫洛洛問。
森鷗外輕笑側身,露出身後的長谷川凜:“不是嗎,凜?”
長谷川凜和庫洛洛對視,手裏還無意識地捏着森鷗外的衣角。
庫洛洛的目光移到他的手上,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
他突然有點心虛,瞬間松開了手,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呃……森先生,挺安全的。”
森鷗外讓出空間後,锖兔又向他走近一步:“可是,我們問的是你,凜哥。”
“凜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當然也很安全。”森鷗外把手按在長谷川凜頭上。
“是哦,你們出現之前,凜哥哥一直很安全呢。”小愛麗絲雙手叉腰,向前一步迎上兩位“闖入者”。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說,因為我們的出現,才導致凜身陷險境。”
森鷗外颔首:“事實就是如此呢。”
“那可未必。”锖兔再次上前,“森先生作為凜哥的前上司,給他帶來的傷害,恐怕不少。”
“港黑從來不會給部下派發超出他們能力範圍的任務。”森鷗外說,“而且,凜自己說過,港黑是他的家哦。”
庫洛洛說:“可那指的是曾經吧。”
“不是哦,港黑永遠是我和凜的家。”森鷗外視線轉向長谷川凜:“我并未公布凜叛逃的消息,所以,你現在還是我的人。”
長谷川凜微怔,避開森鷗外的視線。
這是在給他最後的機會。
回到港黑,或者,成為叛徒。
“中也已經知道凜還活着了哦。”森鷗外突然道。
長谷川凜愣了一下,了然地扯了扯嘴角。
“他以為你被我派去執行特殊任務了,”森鷗外繼續道,“我順着他的說法,給了你五周的任務時間。今天剛好是最後一天。”
也就是說,明天是否在中也面前出現,就意味着他是否選擇回到港黑。
“既然已經是最後期限了,那就幹脆選擇離開吧。”庫洛洛說。
“港黑只是凜哥曾經的家,他現在和我們在一起。”锖兔跟着說,“我們可以給他港黑給不了的安全感。”
庫洛洛問:“凜,你和森先生在一起,真的會覺得安全嗎?”
長谷川凜咽了口唾沫,看向庫洛洛:“我,我身體挺安全的。”
現在就是精神不是很安全。
和庫洛洛在一起,他總有一種自己身體被人觊觎的感覺,而和森鷗外在一起,他承受的更多是精神上的“折磨”。尤其是現在,他的身份還是“港黑叛逃人士”。
森鷗外輕笑,手底的觸感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他揉了揉他的頭發,看着他有些局促的小動作。
凜的回答稍微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但既然他特地強調了“身體”安全,也就是說……
他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庫洛洛曾經對他做過什麽。
森鷗外眼神暗了暗。
平時一些不經意的觸碰,甚至是開玩笑的刻意為之,凜通常都不會在意,甚至偶爾還會“配合”一下。所以,庫洛洛的行為,有些過火呢。
“他碰到的哪裏?”他彎下腰,當着兩個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按上長谷川凜的鎖骨,“這裏?”
長谷川凜心裏一緊,下意識搖頭。
——這真的是精神上的沖擊。
森鷗外的手指繼續向下,點在他的胸口:“這裏?”
長谷川凜向旁邊縮了一下,搖頭。
手指繼續向下。
“森先生,稍微有點,過分了。”锖兔突然走到兩人身邊,按住他的手,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哦?過分嗎?”森鷗外動作一頓,他的手指已經停在了小腹。
“森先生的方向錯了呢。”庫洛洛繞到另一側,扶着長谷川凜的肩,“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演示給你看。”
長谷川凜:???
過分,太過分了。
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他們是在把他當作工具人來用吧?摸來摸去,“上下其手”,這是在拿他來進行什麽人體結構教學吧?
“不是教學哦。”庫洛洛貼在他的耳邊咬字,左手繞到他的身後,握住他的腰。
“是嗎?原來是這裏啊。”森鷗外的手貼着他的腹部滑向腰側,停在了和庫洛洛對稱的位置。
锖兔一邊一個按住兩人的肩想把他們推開。
長谷川凜身體僵硬。
這像是左擁右抱,但為什麽和他想象的非常不一樣呢?
他以為的左擁右抱,明明是左手攬着一個小可愛,右手抱着一個大寶貝。
可是現在,他的一雙手特別乖巧地懸在半空,感覺無處安放。
左擁,右抱?
他和锖兔對視,可憐兮兮地咬住下唇。
“你們現在都很過分。”锖兔道。
“有嗎?我覺得還好呢,只是很普通的預熱而已。”
“畢竟現在是晚上,不管做什麽,都不會很過分吧?”
兩個人莫名其妙地達成了一致。
長谷川凜: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對不起,請把你們的虎狼之詞收一下謝謝。
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但我們不搞夜場的哦?
他想往後躲,可是庫洛洛和森鷗外一人按着他一側的腰,根本沒有給他退路,而向前……
看上去像是推不動二人,锖兔收回手,垂下眼睑:“不可以,你們這樣,會把凜哥欺負哭的。”
長谷川凜看着锖兔,突然感覺有點不妙。
對面神色溫柔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臉頰,拇指在他的眼角摩挲,指尖輕輕鈎過那顆小巧的淚痣。
長谷川凜內心慌得一批,已經被吓到失去了表情。
“是,是這樣的,我還沒哭。”他掙紮了一下。
“會欺負哭嗎?”庫洛洛興致高漲,湊近了打量他的眼睛,“我還沒有見過呢。”
“不會。”長谷川凜維持着他最後的倔強。
“會的。”锖兔按住他的唇瓣,阻止他繼續說話,“所以不可以。”
“确實不可以呢。”森鷗外突然倒戈,擡手遮住了長谷川凜的另一只眼,“凜哭的樣子,不能給外人看。”
眼睛突然被遮住,長谷川凜下意識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掃過森鷗外的掌心。
森鷗外握着他腰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
“不愧是港黑首領,森先生果然自覺,”庫洛洛說,“既然已經沒有關系,自然該算作是外人。”
锖兔附和:“凜哥的眼淚,就由我們來欣賞好了。”
“畢竟現在,我們才是他的家人呢。”
長谷川凜閉着眼,努力不讓眼睫顫動:“你們怎麽就那麽肯定我會哭?”
庫洛洛笑:“不會哭嗎?那很棒啊,我們可以一起——”
“會哭哦。”擋在眼前的掌心逐漸變成手指,“畢竟我很‘熟悉’凜啊。”
長谷川凜心下又是一緊,喉結上下動了動。
這個重音加的,就讓人心裏很慌。
锖兔輕輕刮掉長谷川凜鼻尖因緊張冒出的一點汗水:“森先生熟悉的,未必是現在的凜。”
森鷗外撩起他額前碎發:“有些地方是不會改變的。”
“是啊。”庫洛洛的指尖輕柔地在他腰後某處按了一下,“确實如此。”
長谷川凜輕輕顫抖。
現在這樣實在太奇怪了。
長谷川凜雙眼緊閉,在心裏流着淚喊:媽媽,我想回家!
卧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圍在他身邊的三人動作同時一頓。
“首領,我來彙報工作。”中原中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他禮節性地說了這麽一句之後,直接推開了門。
——首領跟他說過,如果是在這裏彙報工作,他不需要等對方允許他進入。
長谷川凜猛地睜開眼,盯着緩緩開啓的門。
是這樣的,他想要媽媽帶他回家,可他不要“男媽媽”。
現在好了,不用他糾結了,在五周的期限結束之前,他注定要與中也面對面,還是在一個如此尴尬的場面下。
作者有話要說:
去修電腦惹,更新晚了些。【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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