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浮華聲色籠罩着酒吧,到處彌漫着光怪陸離的色彩。

夏悠悠很自然地融入了這股氛圍裏,被一堆人圍着吹噓奉承。

那些谄媚的話,她也就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利益沖擊,就維持着這些塑料情。

反而陸紹越所在的位置,像是自帶結界,周圍空空蕩蕩,毫無人氣。

他剛踏入的時候自然是今晚最炙手可熱的存在,沖着他那俊美的臉蛋,挺拔的身軀,多的是想要搭讪的人。

不過他能瞬間将氣氛降至冰點,誰還敢上前找虐?

夏悠悠也搞不明白這麽不解風情的男人來酒吧幹嘛?又不喝酒又不獵豔的,坐着好看?

她并沒有将過多的注意力放在陸紹越身上,許久沒出來這麽肆意地玩,她就如同被放出牢籠的小鳥,只想盡情地撒歡。

陸紹越的目光越過衆人,停留在跟人劃拳的夏悠悠身上,她那張明豔的臉上是放肆快活的笑容。

不過似乎運氣不濟,她連輸了五六把,很幹脆地喝完了一排的龍蘭舌。

一陣喝彩聲如同掀翻屋頂般熱烈。

陸紹越起身走向他們,熱鬧的氛圍頓時冷了下來,夏悠悠擡眸看着他那張沉穩內斂的臉,笑得嬌媚:“陸總,待不住要走了啊?”

“我送你回家。”

“你送我?不合适吧?”夏悠悠雙腿交疊,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面容豔麗,含着魅惑之氣。

“衣服穿上,走了。”陸紹越将夏悠悠的衣服丢在她腦袋上,不容置喙地開口。

夏悠悠氣急敗壞地拽下自己的衣服,吼道:“陸紹越,你幹什麽?要走你自己走,我還沒玩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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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陸總,悠悠又不是你什麽人,管太寬了吧?”

陸紹越沒理會他人的話,冷漠地看着夏悠悠:“你要是不走,我就叫你大哥來。”

“我又不是沒斷奶,叫家長算什麽?”夏悠悠愠怒地瞪着陸紹越,難得放肆一回,也不讓人痛快。

李俊風安撫地拍了拍陸紹越的手臂,說道:“悠悠有逆反心理的,你越是強迫她,她就越犟,順着點她就沒事了。”

“由着她喝?”

“你第一次看見她喝酒吧?她很有分寸的,不會讓自己醉倒,別人在她面前只有吃虧的份。”

“真看不出來。”陸紹越冷嗤一聲。

李俊風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話對不對,夏悠悠平時的确是個自控的人,她雖然愛玩,但是玩得并不瘋,這方面夏硯章對她管束還是挺嚴格的,他們這幫人自然也不願意冒着被夏硯章削腦袋的風險去為難夏悠悠。

只是就今晚的表現來看,似乎是有一點點偏差,論起原因,恐怕還是因為陸紹越吧。

夏悠悠雖然父母已不在,但是夏老太太跟夏硯章給足了家庭溫暖,從小到大她一直順風順水,也就是在陸紹越身上栽過一回,事到如今了似乎還沒真正地站起來。

陸紹越也重新坐了下來,幽暗的眸光一瞬不眨地打量着夏悠悠,發現她跟旁人總會有意無意地保持微妙的距離,這讓他的心境莫名地平緩了不少。

只是其中幾人喝得越來越興奮,甚至開始抽起了水煙,陸紹越眉峰不由地隆起。

他走到夏悠悠的面前,攙起她的胳膊,不悅地開口:“現在玩夠了。”

夏悠悠仰着腦袋,笑靥嫣然地說道:“陸總,這麽巧,你也來玩啊?”

陸紹越擰了擰眉,這就是有分寸的表現?

“走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跟你又不熟。”夏悠悠軟綿綿地反駁。

“你是自己乖乖跟我走,還是要我打電話給你大哥,讓他命令你回家?”

就在這時,陸紹越口袋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他剛拿出來,就被夏悠悠眼疾手快地搶了過去,直接丢進了冰桶裏。

冰桶裏的冰化了不少,陸紹越的手機瞬間就黑屏關機了。

夏悠悠開心地笑着:“不能打電話給我大哥了。”

陸紹越沉下眼眸,用不含感情的語氣說道:“夏悠悠。”

喝了酒的身體完全不受大腦控制,夏悠悠半阖着雙眸,似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陸紹越将手機拿出來,甩了甩水,擦幹了又塞回了口袋,想要拉她起來,而她就像柔軟無骨般,整個人落入了他的懷中,由于慣性,他還跟着倒退了幾步,兩個人癱坐在了卡座裏。

陸紹越:“……”

夏悠悠被灼熱的氣息包裹住,不舒服地掙了掙,無意識地呢喃:“你放開我。”

陸紹越眸色瞬暗,從唇齒間擠出一句話:“你別動了。”

“是你一直抱着我,我才動的!”夏悠悠蠻橫地回應。

“我不抱着你,你已經摔在地上了。”

卡座的地面上有不少灑出來的酒水,夏悠悠今天的打扮精致漂亮,掉在地上不僅糗,還髒。

李俊風小心翼翼地靠近,解釋道:“她平時沒這麽出格的。”

陸紹越面色陰沉,他将夏悠悠在沙發安置好,看着面色緋紅,雙眸氤氲的她,還未平複的情緒又有了波動。

夏悠悠趁着陸紹越不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陸紹越太陽穴的青筋暴起,此刻的夏悠悠在他眼裏,就像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很想暴打一頓。

慣常的冷靜完全蕩然無存。

他拿起夏悠悠的外套,想給她穿上,結果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手臂一揮,差點一個巴掌甩在陸紹越的臉上。

他眉頭緊皺,粗暴架着她的胳膊,強硬地塞進去。

夏悠悠哭哭戚戚地喊道:“疼死了。”

“活該。”陸紹越忍不住輕笑。

陸紹越又将她背在肩上,冷聲喝止道:“不許給我吵,我送你回家。”

可夏悠悠就算喝得迷迷糊糊,潛意識裏還知道要對着幹,剛出了酒吧的門,就開始吶喊:“你想幹嘛?快放開我!有人綁架啊!”

陸紹越面容黑沉,好在夜深的酒店來往的人不多,幾道探究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他淡聲解釋:“認識的,她喝醉了。”

夏悠悠笑出聲:“我才不認識你。”

她伏在他背上也不安分,不是揮舞着雙手,就是甩着雙腿,本來不算吃力的陸紹越必須用十足的精力去應付這個醉鬼。

“夏悠悠,你再亂動,擔心我将你丢進泳池裏,讓你清醒清醒。”

像是聽懂了威脅之意,夏悠悠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是這股安分并沒有持續多久,她在他背上又開始騷動起來,陸紹越耐着性子問:“又怎麽了?”

“我想——”

“吐”字還沒出口,一陣帶着酸氣的液體從陸紹越的肩膀傾瀉而下。

陸紹越眉峰皺起,還沒來得急說話,又是一陣。

他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

“好臭,你不要靠近我。”

罪魁禍首還開始嫌棄起來。

“夏悠悠!”陸紹越一邊要極力忍耐着撲鼻而來的酸臭味,一邊還得防止這個不安分的人從他背上掉落。

“你兇什麽啊?”夏悠悠腦袋靠在陸紹越的肩膀上,不服地嗆聲,“我喝多了,你還跟我計較!”

聲音嬌軟,還飽含着天大的委屈。

“你還知道你喝多了啊。”陸紹越簡直哭笑不得。

鑒于身上的狼藉,陸紹越不得不開了個房間,将夏悠悠放到床上後,他徑自進了浴室。

将身上所有的衣物都丢進垃圾袋,綁了個死結,以防臭氣熏天。

等陸紹越快速地沖完澡出來,夏悠悠正狼狽地坐在地毯上,半睡半醒的模樣,透着嬌俏。

陸紹越看着就忍俊不禁。

“我渴,想喝水。”聽到動靜,夏悠悠軟聲開口。

陸紹越給她倒了杯水,夏悠悠卻紋絲不動,他不得不親自喂到她嘴邊。

喝了近半杯水,夏悠悠緩解了那股口幹舌燥的難受感覺,就阖上眼睛睡了過去。

還真是沒一點防範意識。

陸紹越将水杯放下,又蹲下身橫抱起夏悠悠,将她重新放到床上。

就在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夏悠悠忽然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頸,雙眸半開,因為醉意,那雙眼睛就像蒙了層水霧,眼尾帶着一抹紅,視線像是不對焦,不知道在看他還是看別的。

她喝酒不上臉,臉頰依然白白嫩嫩,反而襯得那兩瓣嘴唇更加嫣紅明豔。

而此時這個柔軟的部位正擦着陸紹越的手臂,仿佛點火般,熱度迅速布滿他的全身。

陸紹越眸色深谙,一貫冷清的面容染上了幾絲情|欲。

“涼涼的。”夏悠悠微掀眼睑,笑意染上眉梢,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嬌了些。

要不是因為她是夏悠悠,陸紹越都懷疑是哪個狐貍洞裏跑出了一只狐貍精,用這種青澀的手法勾引他了。

陸紹越抽出自己的手臂,又将夏悠悠的手拉下來,喑啞地警告:“我可不是吃素的和尚,再動別後悔。”

夏悠悠反拉住陸紹越的手,讓她的掌心貼着自己的臉頰來回地摩挲,舒服的樣子像只偷腥得逞的貓,嬌吟着:“好舒服。”

根本就是将他的警告當作耳旁風,陸紹越驀地俯下腦袋,兩張臉近在咫尺,仿佛還能透過眼睛看見彼此的真實神情。

夏悠悠伸出手,描摹着陸紹越的五官,發出感慨:“你長得還挺好看的,要不當我男朋友如何?”

“好啊。”陸紹越下意識地應道。

“乖。”夏悠悠顯得很高興,一口親在陸紹越的臉頰上,“女朋友的福利。”

“是所有好看的都能當你男朋友嗎?”

“要最好看的才行。”

夏悠悠身上的氣息醇香醉人,一寸寸的侵蝕着陸紹越的神經,他慢慢地伏低腦袋,直到停留在她柔軟嬌豔的唇上。

灼熱的呼吸鋪灑在夏悠悠的鼻翼處,她感覺到一陣若有似無的騷擾,用手撓了撓,有些不悅地想推開這個侵擾她的人。

陸紹越單手将她的兩只手腕置于腦袋上方,驀地加深了這個吻。

晨曦初露,煙波浩渺。

偌大的床上傳來一聲嘤咛,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截白皙手臂上殘留着觸目驚心的淤青。

夏悠悠睜開惺忪的睡眼,轉了轉眼珠子,看着周圍一片陌生的環境,有片刻的茫然。

她記得昨天碰到李俊風他們,一起相約去了酒吧喝酒,喝得好像也不算多,腦袋卻像斷片了般,記憶有了空缺。

她剛動了動身軀,就感覺到腰間一陣酸痛,視線落在手臂上,看見如同被捆綁過的淤痕,忽地警鈴大作。

她拉開被子一看,身上只穿了一件蕾絲睡衣,而且能明顯感覺到裏面是真空狀态。

夏悠悠顧不上身體的不适,從床上彈坐而起,徹底掀開被子,白色的床單上有一片刺眼的紅色。

所有跡象混在一起,讓夏悠悠聯想到一個詞。

酒後亂性。

操!她是不是喝了假酒啊?以往沒有一次會像這回一樣記憶全無的,發生這種荒誕之事她竟毫無察覺?

夏悠悠拿出手機,給李俊風撥了電話,連打五個電話,耗盡了她所有的耐性,他才接起來,語氣惡劣地吼道:“哪個不怕死的?這麽早打電話過來。”

“悠悠。”夏悠悠自報家門。

李俊風的聲音頓時清醒了不少:“悠悠,怎麽這麽早?”

“昨晚誰送我走的啊?”夏悠悠故作淡定地問道,她怎麽會喝到這種程度?連怎麽離開的都不知道。

“你忘記了?”

“廢話,我記得還問你做什麽。”

“陸總啊。”

“陸紹越??”夏悠悠想過千萬種可能,就沒想過會是陸紹越。

他難道忽然性情大變,饞了她的身子?

“對啊,我親眼看着他帶你走的。”

“小李子,你就這麽放心地将哀家交給了陸紹越??”夏悠悠冷飕飕地笑道。

“等等,陸總該不會對你做了什麽吧?”

“沒!有!”夏悠悠咬牙切齒地說道,“挂了。”

挂了電話,夏悠悠陷入沉思,陸紹越那座千年冰山看着不像對她有性趣的樣子,應該不至于搞酒後強|奸才對,但是身上所有的痕跡又不是假的。

就在她思忖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着屏幕上“大哥”二字,夏悠悠一下子恐慌了起來,就像那種不聽話的孩子被家長親自抓包的現場般。

夏悠悠做了許久的深呼吸,在電話挂斷前,接了起來,嬌滴滴地說道:“大哥,你這麽早醒了?”

“在哪兒?”沉沉的聲音就像一把即将落下的大刀,讓夏悠悠整個人顫了顫。

“我……”

“你最好說實話。”夏硯章冷聲說道。

夏悠悠心尖驀地揪緊,這種興師問罪的語氣恐怕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吧?

就在這時,門鈴像催命聲一樣響起,讓原本就有些戰栗的夏悠悠更是驚了驚。

她大哥是不是在她身上按了雷達啊?怎麽能如此精準無誤呢?

夏悠悠垂頭喪氣地下了床,從衣櫃裏拿了件厚的睡袍,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風,才前去開門,萎靡不振地喊道:“大哥。”

只是擡眸看見門口的陸紹越時,剛才還像打了敗戰的夏悠悠瞬間變得張牙舞爪,不過她還不算全然失去理智,對着手機那頭的夏硯章說道:“大哥,我待會兒跟你說,現在有事先挂了。”

不等夏硯章回複,夏悠悠直接挂掉了電話,冷眼看着陸紹越,要是眼神能秒的話,他已經是一堆渣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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