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今天會出現在這個酒店的人非富即貴, 所以酒店的安保措施非常嚴謹。

這道落水聲很快引起了他人的注意,緊接着就是幾道人影, 紛紛下水去救人。

夏悠悠的掌心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她剛才出于條件反射,擋掉曲之卉的同時,自己也因此失去了平衡, 摔倒時手掌被尖銳的石頭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暗夜下看不清傷勢, 夏悠悠卻已經聞見了濃重的血腥氣息,她因為痛楚而蹙緊了眉頭。

“悠悠,你怎麽樣?”林詠慕滿面擔憂地問道, 趕緊将人攙扶起來。

“疼。”她從小被嬌養, 就算擦破一點皮也天大的事情,何況現在都血流不止了。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倒不至于那麽嚴重。”

夏悠悠看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幾道身影正往泳池邊靠近。

她的神色倏然淩厲起來,剛才要不是她反應快,現在在水裏的人就是她了。

一月的泳池寒氣逼人,在裏面多待一秒都是受罪。

夏悠悠對林詠慕說道:“木木,你扶着我過去。”

她除了掌心的傷口,摔倒時大腿也硌了下,痛楚還未完全緩過來。

林詠慕扶着夏悠悠到了泳池扶梯口,明亮的燈光正好落在此處, 她能清晰地看見曲之卉青白的臉色以及瑟瑟發抖的身軀。

曲之卉今天是盛裝出席舞會,輕薄的晚禮服在冷水的浸泡下,悉數貼在了皮膚上, 婀娜的身段倒是盡顯無疑,只是多了一份露骨。

因為夏悠悠堵住了扶梯處,沒人敢莽撞地命令她離開,所以曲之卉還被迫沉在冰冷的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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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悠不含感情地說道:“我前一刻才警告過你,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撞上來。”

曲之卉被凍得唇齒打顫哆嗦,根本講不出話,只能用那雙憤恨的眼睛盯着她。

這裏的動靜很快吸引了舞會現場的人群,等大部隊的人到了,夏悠悠才慢慢悠悠地離開扶梯口。

衆目睽睽之下,議論聲此起彼伏,更多的還是舉着手機拍攝這一幕,曲之卉氣急攻心,還未完全上岸,就暈了過去。

夏悠悠不知道陸紹越是何時到了她身旁,等她注意到時,已經被他攔腰抱起。

黑色的夜幕下,慶祝新年的華麗彩燈跟皎潔月色互相映襯着,在四周灑下淡淡的光暈。

她只能看見他精致的下颌輪廓,頓時怒火中燒,說來說去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夏悠悠氣得一掌拍在陸紹越的胸口,一時半會兒卻沒想起來自己的右掌還有傷,施力過猛,導致她面色瞬間慘白了幾分的同時,還發出了一聲痛吟。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下回記得別徒手打人,否則苦的還是你自己,你細皮嫩肉,比不得我皮糙肉厚。”陸紹越冷靜地說道。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曲之卉會找我麻煩?”

“嗯,我的錯,所以你想出氣的話,我都受着,就是方法別太笨了。”陸紹越不鹹不淡地開口。

夏悠悠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這人是怎麽做到如此淡定自若的?

“你先放我下來。”她冷眼瞪視着陸紹越。

“你走得動?說不定傷到骨頭了。”

“我殘廢了都不關你的事,馬上放開。”夏悠悠剛才試着掙紮了一下,可是立刻牽扯到傷處,疼得讓人受不了。

陸紹越沉眸凝望着夏悠悠,低語:“畢竟是因為我,你才受的傷,我覺得有必要送你醫院檢查一趟。”

“不必勞駕陸總!”夏悠悠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麻煩。”

她是怕麻煩他嗎?她是根本不想跟這個災星多待一秒而已。

“木木,你幫我打電話給我大哥,說有人企圖綁架我。”

林詠慕既擔心夏悠悠的傷勢,又有些懼怕陸紹越的威嚴,所以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

此時聽見夏悠悠的話,立刻掏出了手機,可是瞬間又為難地說道:“我沒有夏大哥的號碼。”

夏悠悠還未開口,陸紹越率先報了夏硯章的號碼。

他這一舉動令夏悠悠猝不及防,這是絲毫不顧忌夏硯章?

林詠慕也是納悶地看了看夏悠悠,确定號碼真的是夏硯章的後,遲疑了片刻後,撥了出去。

她開的是免提,不過一道嘟嘟聲後,聽筒裏就傳來了夏硯章略顯疲憊的聲音:“誰?”

夏悠悠非常了解夏硯章,他一貫是沉穩內斂的,幾乎從這個單字,她就判斷出了他此時的情緒。

“大哥,你在哪兒?”

“悠悠?有點情況,臨時出差了,這是誰的號碼?”

“木木的,我手機沒電了。”

“哦,打電話給我什麽事?”

“沒什麽,那我不打擾你了。”夏悠悠微笑着說道。

“真的沒事?”

“沒有,本來想讓你當司機接我們的。”

“要是有事找王特助,我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回去。”

“好,大哥你也別太操勞了,注意身體。”

通話結束後,夏悠悠微斂神色,悶聲問陸紹越:“你是不是知道我大哥那裏發生了什麽?”

陸紹越能那麽坦然地報出夏硯章的號碼,肯定是知道了夏硯章此刻□□乏術,甚至是預判到了她的決定。

夏硯章浸淫商場多年,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任何難關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夏悠悠對他倒不是不放心,只是終究有一抹憂慮在。

陸紹越面色沉穩地回道:“知道。”

“能告訴我嗎?”

“可以。”

夏悠悠微啓雙唇,一個字還沒吐出來,就聽見陸紹越說道:“不過得等你檢查完。”

夏悠悠頓時沒了好臉色,感覺被人拿刀架脖子上威脅,冷聲說道:“難道我只能從你口中套話嗎?”

“你盡可以試試,你大哥如果下達了封口令,看誰敢跟你說。”

“他為什麽要下達封口令?情況很嚴重?”夏悠悠好看的面容上立刻染上憂愁。

陸紹越只是眸色淡淡地瞥了瞥她,并未給她明确答複。

夏悠悠雖然不爽,可還是停止了反抗的動作。

陸紹越不是別人,任她威逼利誘都沒用,所以要是想撬開他的嘴巴,就只能聽他的話。

她這乖巧的舉動才算撫平了陸紹越內心那被壓制的暴躁。

夏悠悠見林詠慕還跟着,說道:“木木,你先回家吧。”

林詠慕眼裏盛着擔憂,夏悠悠以為她擔心自己的傷勢,說道:“我檢查完就跟你說。”

林詠慕的目光在陸紹越的身上停頓了片刻,開口道:“悠悠,還是我陪着一起去吧,女孩子方便一點。”

夏悠悠這才算是看出林詠慕真正憂心的是什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跟陸紹越獨處了那麽多次,但凡他想對她做些什麽,早就可以付諸行動了,寬慰她道:“沒事的,安心回家吧。”

“真的不用我陪你嗎?”

“陸總要是那麽沒人性的話,你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能做什麽?還不是慘遭他的辣手摧花。”夏悠悠說話的同時,還向陸紹越投去不屑的目光。

林詠慕頓時面紅耳赤,雖然她是防着陸紹越會對夏悠悠做什麽,可是當着當事人的面,被她如此直白地講出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陸紹越倒是從容得很,被人這麽構陷也絲毫不受影響。

跟林詠慕分開後,陸紹越忽然沉聲問道:“你就不擔心我對你辣手摧花?”

夏悠悠輕嗤道:“你不是對女人沒興趣的嗎?”

陸紹越微怔,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誰說的?”

“不然都城這麽多千金追你,你怎麽連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你追我時,我不是表現出了不一樣的反應嗎?”

夏悠悠怎麽都料不到陸紹越會将話題引到她的身上,不說還好,一說她更氣了,冷聲嘲弄:“有什麽不一樣的反應?真沒感覺出來,而且不是說對睡我這件事沒有興趣嗎?”

“似乎是說過那樣的話。”

“所以別再拖我下水,讓其他人覺得我對你有所企圖,以前是我自己找來的麻煩就算了,現在我可懶得應付。”

“行。”

陸紹越的貼身助理看見他抱着夏悠悠出來,有一刻的愣神,不過他很快就恢複如常,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到了車裏,陸紹越就将夏悠悠放到了車座上,自己則坐在離她半臂的距離,規矩得完全不似剛才那個強抱着她的人。

“我大哥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

“做完檢查跟你說。”陸紹越還是那句。

夏悠悠氣悶,幹脆瞥過腦袋,望着窗外的夜景。

她對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她的父母早亡,夏老太太得忙于夏氏集團的事情,所以她的一切起居飲食都是夏硯章在細心照顧,對于她而言,夏硯章不僅是她的大哥,她人生中很多的角色都是他。

“我知道你大哥這一趟并不為公事,他連他最得力的王特助都沒帶,只身離開了都城,而且走得匆忙。”

聽見陸紹越低沉的話語,夏悠悠反倒緊張了起來,急迫地追問:“什麽重要的事情讓他只身離開?”

夏硯章如今的地位造就了暗地裏不少人的虎視眈眈,他出入時身旁最少都帶着兩個保镖,來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離開都城意味着風險更高,他不至于那麽莽撞才是。

陸紹越微垂眼睑,在昏暗的環境下,神色不明。

夏悠悠上前揪住他的衣服下擺,啞着聲線問道:“陸紹越,你知道的對吧?”

“我不知道。”陸紹越沉聲回應。

“你剛才不是那麽說的!”

“嗯,我是騙你的。”

夏悠悠又氣又急,漆黑的雙眸藏着不知所措的慌亂,陸紹越又說道:“但是你可以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你憑什麽保證他的安全?”

“因為他是夏硯章,他不會輕易讓自己出事。”

“我大哥也是人,他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很多,犧牲了很多。”夏悠悠哽咽地低喃道。

“悠悠。”陸紹越忽然沉聲叫她。

夏悠悠擡眸時,眼眶裏氤氲着水光,有些茫然地望着他,陸紹越繼續說道:“你大哥只是離開都城辦他自己的事情,你別弄得他好像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別忘了你剛剛才跟他通過電話。”

“好像是這樣。”夏悠悠轉念一想,愠怒道:“還不是你剛才那麽鄭重其事地騙我,讓我以為我大哥遇見了什麽難以解決的困難。”

“我之前就說過你很好騙,你自己偏不信,也虧得我對你沒有企圖,不然你自己想想,你得多危險。”

“你要是那些對我有企圖的男人,你以為你有機會接近我?”

“嗯。”

所以得表現得沒有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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