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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登頂時将近三點,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等待日出。
待天色漸漸變亮,便能很清楚地看見某一處似開了道口子,染着紅暈慢慢顯露出來。
漸漸的,所有熾熱的暖色調交織在一起,一片一片地給雲朵上色。工筆畫就般的線條被漸漸勾勒開,一副巨作被由此落了筆。
紅彤彤的太陽像被灌醉了,一點一點從口子處露出。像精心化好了裝扮的姑娘,萬物皆有靈性,萬物皆純粹且獨特。
霎時,霞光萬丈,光影交疊。
純粹、自然,不需任何加裝加點的裝扮。
震撼且宏偉。
大概要用什麽樣的形容詞來概述此時此刻的感受呢?
拿出手機拍照,不用特意去調濾鏡,便是一幅好圖。
“那就——随他媽的去吧!!”
也許是心情大好,一個很社牛的人迎着山坡喊道。
在宣洩,也在解脫。
生活中所有的難言與壓抑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好!!随他媽的便!”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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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我也來!垃圾上司給我滾!!”
反正這裏又沒有人認識自己。
就像羊群效應,越來越多人加入他們。
“去.死吧!臭男人,老娘沒了你一樣能活!”
“我要掙錢!掙大錢!!搞錢的女人最美麗!”
“起這麽早來爬山我都爬了,還有什麽能打倒我!!”
……
突然,作為局外人的連城感覺自己的手被勾了一下。正要側頭去望,熟悉的觸感覆蓋在自己的手心處。
他們十指相扣,伴着晨風,相視而笑。
他們看着同一刻日出,觸着同一陣從山巒掠過來的風。
心情也在這一刻相聚到了一起。
最美不過風景,最好不過你在我身邊。
15.
山頂下是一片山莊,辦理入住後,他們随着山莊的經理的指引,一起到這邊的溫泉泡澡。
大早上的,也沒太多人,兩人相當于承包了整個溫池。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
“對了,從這坐車半個小時就是爺爺家了,我們明天過去看看吧?”
雲逸苦澀的吞了下口水,“空房子有什麽好看的?”
“我真的很久沒去了,也不知道隔壁家叔叔的阿黃還在不在了。”
阿黃是連城小時候的陰影,是一條土野狗。別人都還好,但只要連城從它面前經過,阿黃就會嗷嗷叫個不停,每次都會把連城吓個半死。
“不在了。阿黃已經很老很老了。”
“噢。”連城輕聲道。
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小時候對這些沒概念,回想起來發現很多東西都只能留存在記憶裏了。
記憶是張老相冊,翻到哪一面都是厚厚一疊。
雲逸盡量讓整個身子都埋進水裏,頭靠在池壁下緩緩合上雙眼。
也許是真的爬山爬累了,雲逸好像做了一場恍然大夢。
在夢裏,他看見爺爺早早的為他備好行囊,将他送至鎮子口。
而後,連城從車上下來,喊着:“哥,我們一起去上大學吧!”
爺爺彎着佝偻的背脊,絡腮胡下是遮不住的笑容,手腳略有些不利索地朝雲逸擺擺手,“小逸,到那邊要好好的,多給我打電話。”
“嗯,知道了。”
“一定要好好的,想吃什麽就去買,和室友要處好關系。”
于是,雲逸坐上了去上大學的車。
他和同齡人一樣,接受着高等教育。終于不用在找工作時面對只有高中學歷的窘迫,也終于可以和連城站在同一個高度生活。
他看見待車子已經走了很遠以後,爺爺依舊獨自站在原處的背影。
爺爺欣慰的落了下淚。
他親手将雲逸培育成人,又親手将他送往通向遠方的路。
可是,夢破了。
爺爺不在了,雲逸也沒有上大學。
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想。
16.
爺爺去世是在一個凜冬,至此,雲逸便很不喜歡冬天。
冬天,還是太冷了。
記憶中前幾天連建華,也就是連城的大伯,還來過一趟爺爺家。
爺爺和他好像在争執什麽事,應該是跟錢有關的,但雲逸沒聽全。
連建華懇求了很多次,但爺爺都是鐵了心拒絕。
最後連建華忍無可忍,朝爺爺吼道:
“你就守着這麽一個別人的孩子吧!不知道是不是還要給你放一爆竹,挂個扁,全村最好心的老頭子!把別人家的孩子當塊寶,自己兒子的死活是一點都不管!”
爺爺氣到手抖,覺得連建華的話簡直不可理喻,抄起手邊的棍杖往連建華身上直打:“出去!這錢你一分也別想拿到!出去出去!”
這是雲逸第一次見爺爺發如此大火,所以連帶着,他也不是很喜歡連建華。
連建華走的時候惡狠狠地睨了一眼雲逸,而雲逸只是十分冷漠地掃了眼他。
絲毫沒有膽怯。
這般場景再現竟是在爺爺葬禮後的幾天。
每年冬天,雲逸都要從村南走到村北去上學校,那雙手和腳早就凍得長凍瘡。
爺爺為了讓雲逸能多暖和暖和,特地跑到後山上去再砍些柴回來燒火。
茫茫的雪山,爺爺沒有想過寒冷,也沒有想過危險,他只想到多備點柴給雲逸暖暖身子。
老一輩人的愛,樸實又笨拙。
意外是在爺爺接到連建華的電話後發生的,兩人又在電話裏為同樣的問題争論着。最後爺爺講不過他便直接把電話閉滅了,可能是當時真氣昏頭了,也沒怎麽注意腳下的路。
不料,爺爺在陡坡處全然踩空,滾了數十米後,跌落山坡。
雲逸随着救援隊找到爺爺時,他的身上還背着采柴所用的竹框。
框子裏的柴散落一地,在雪地裏鋪開。
也融進了雪裏。
雲逸再也聽不到爺爺樂呵呵地喊他“小逸”時的聲音,也再也吃不到爺爺忙完農活給他做的晚餐。
爺爺是給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爺爺去世後,雲逸就再也融不進連家了。
葬禮上,一衆連家親戚喋喋不休地讨論着哪家收養雲逸。
但每一家都面露難色,訴說自己的經濟不容易。解決自家溫飽有時都有點懸,哪還能有經濟去再養一個孩子呢?
最後,還是正處在事業上峰期的連與國松了口,說會支付雲逸上高中讀大學的所有費用。
所以一直以來雲逸都很感激連與國,但他也知道,不能麻煩別人太多。讀完高中,雲逸就自己提出不上大學了。
因為讀大學的費用,真的太高太高。
後來葬禮過了幾天,連建華特意找到雲逸,問他知不知道爺爺把錢藏哪了。
爺爺年輕時在村裏當小學老師,後來退休了政.府就撥了筆款給爺爺。連建華看上的就是這筆錢。
連建華有些急切了,“這錢你一分都別想拿到!你吃我們的喝我們的,我們已經仁義盡至了!”
雲逸壓根都不知道這事,更別說錢在哪了。他只覺得連建華如同一個長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貪得無厭、自私自利。
事實證明,他确實是。
不過,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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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評論嗎??橘橘一個人單機有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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