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将堆積的事情處理完,天色也暗了下來,白珠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碰見了前來找她的徐遠。
徐遠面色潮紅,步伐虛浮,能聞到身上若有若無的酒味,靠在門框上傻傻的笑着。
“剛好有事情找你,幹脆就現在說了。”白珠掏出剛收回去的紙張,攤在桌子上。
“我打算再采購一些靶子之類的消耗品,清單都在這裏,你看一下還缺什麽。”
徐遠腳步有點飄,晃晃悠悠的走過來雙手撐在桌子上,甩來甩腦袋勉強看清楚了紙上的字。
“你做的決定自然都是好的。”徐遠打了個酒嗝,眼睛半眯起,帶着絲絲縷縷看不明白的情愫。
“身體怎麽樣了?那麽久不來學院,我還以為你死在沈宅了呢。”
白珠退開了點距離,害怕待會人吐出來,又怕把她幸苦羅列的清單給弄髒了,連忙收了起來。
“好端端喝什麽酒,別在我這裏耍酒瘋。”
男人盯着她了會兒,被兇的委屈癟嘴,手一下下戳在白珠的肩膀上,“你就是個榆木腦袋。”
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呢,徐遠繞了一個圈,坐上了她的位置,故意把雙腳翹在桌面上。
大有一副你能奈何我的架勢。
“你把荷包還給傅淮,我都看見啦。”
看見也是正常,學院內的老師都住在一個院子裏,誰發生點什麽不能知道。
和一個醉酒鬼耗着實在不是辦法,白珠剛想開口說話,就被打斷了。
“我告訴你哦,荷包是傅淮那心機男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挂在你身後的。”
自個敘述事情,還斷斷續續的要想一會,就這樣了不忘揭對方的老底。
管它是怎麽來的,荷包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白珠不想去再追究是怎麽回事,只想把眼前的醉漢給弄走。
“為的就是讓你和沈公子吵架。”
一句話給白珠愣在原地。
記憶中的傅淮不争不搶,說話永遠細聲慢語的,就算是生氣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怎麽也沒有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想讓她和沈書吵架。
不論說的是真是假,白珠都有點不開心。
如果真的是故意的話,也太過分了,害的當時被趕出家門,平白挨了一頓罵。
又讓沈書生那麽大的氣,鬧的沈宅雞飛狗跳的。
“真是喝糊塗了,我說這些幹什麽。”
徐遠眼神一瞬間暗了下去,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他的目的達到了,也就不想再繼續呆着了。
慢悠悠的爬起身,又恢複了醉醺醺的模樣,“好困啊,回去睡覺了,白院長明天見。”
拍拍屁股走入,留下一臉沉重的白珠。
回家的路上,白珠都在思考這件事情,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那麽奇怪。
從前沈書懷疑她外面有人,每次都發瘋似的互相折磨,白珠很不理解,甚至覺得沈書心理上出現了問題,才會如此的敏感。
可今日徐遠那麽一說,白珠通透了一些。
或許應該試着去相信自己郎君在這方面的直覺。
沈宅今日來了客人,遠遠就瞧見庭院內坐着三個男的,其他兩位都是認識的,另一位在青樓的那次見過,跟在安蕭身後哭哭啼啼的。
應該就是嚴文文的郎君,叫什麽名字白珠聽人說起過,但沒記住。
“忙完了?”沈書勾起唇角,看見女人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的開心。
從對白珠有好感後,就是這樣了,不過心裏頭要強的沈書從來沒直白的表現出來。
生活的經歷放在這裏,再開心也不過是勾勾嘴角,不會太過于跳脫。
“都處理完了。”白珠打過招呼,等待着郎君的介紹。
“你應該是見過的,錢阮青,嚴侍郎的正君。”沈書道。
在哪裏見過不言而喻,整個家裏,除了沈穆南知道她去了青樓,也就是沈書了。
幹笑了兩聲,白珠決定還是不留在這裏打擾男人說私房話,免得殃及魚池,到時候自己慘烈了。
一走,才繼續剛才的話題,錢阮青輕拽了拽沈書的袖子,“白院長在家裏頭都是這樣的嗎?”
沈書微微挑眉,有點不确定他什麽意思。
就聽見錢阮青繼續道,“我跟着妻主後頭見過一次白院長,那時候她不願意說話交談,我還以為脾氣不好呢。”
白珠脾氣不好,可謂是天大的誤會。
“不提她,還沒說你回去後怎麽辦了。”
即便是知道錢阮青有了妻主,且一心都在嚴侍郎身上。
但沈書還是不願意從其他男人口中聽見關于白珠的事情,喜悅能夠隐藏,但占有欲沒辦法,總會從各種細節上表現出來。
安蕭默默的喝了口果茶,把孩子的态度看在眼裏,瞅了眼離去白珠的背影。
好在兒媳婦對感情的事情不明白,也沒那麽多的花花腸子,不然沈書的性格得自我憋屈死。
錢阮青傻乎乎的,對待他人的情緒遲緩許多,并沒能立馬感覺到沈書的不悅。
注意力被輕易的轉移,捂着嘴偷笑。
“起初還不讓我說,其實我也沒打算說出來,我了解她母親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的饒過的。
她求着我的時候,被母親聽見了,我攔都沒攔住。那一拳看起來沒什麽,今早上起來,眼眶周圍都青了。”
可謂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那麽大的官,逛個青樓還要被長輩教訓,心裏頭可不憋屈嘛。
“女人就是不能慣着,治一次就老實了。”安蕭拍了拍他手。
那天晚上,沈書先是告訴了安蕭自己的猜測,而後在前往的路上碰見了其他兩位。
錢阮青明知道人在樓上,卻不敢上去,還在自我疏導不過是官場上的社交,沒什麽大不了的,但那眼淚可是止都止不住。
看的安蕭渾身冒火氣,連拖帶拽的給人帶進去了。
什麽官場上社交,誰讓她們這麽社交的,社交到青樓來了。
定然要好好治治不正之風,不生氣還不知道家裏頭還住着一個人了。
那魄力,直接讓錢阮青心中充滿了仰慕之情。
在大時代之下,能夠有安蕭這般性格的男子,少之又少。
不然金鳳國的青樓楚館也不會如此繁榮,為了家中能和諧,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一輩子的婚姻糊弄就過去了。
講的太明白,吵架鬧矛盾,最後受傷的只有男人。
而安蕭能夠如此無畏常态,不僅是沈穆南長期寵愛給的底氣和安全感,還有早年間在山野間磨練出的氣性。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白珠回院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洗漱一下,不知道身上有沒有沾染酒氣,別到時候被沈書聞見。
為此特意朝雙瑞要了花瓣飄在木桶內,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裏頭,思考着今晚上怎麽樣才能讓沈書同意給了她。
搓搓洗洗的從浴房出來,人還沒有回來,白珠忍不住看了眼天色,嘀咕什麽事情能聊那麽久。
自己都洗白白了,還拉着人說話,同時又抱怨嚴文文怎麽不管管自家的郎君,大晚上的還不領回家。
準備再去看看情況的時候,院門口站着一個人,定睛一瞧,不是心裏剛罵過的嚴侍郎麽。
深秋的晚風吹在身上,泛起絲絲涼意,白珠只穿了件薄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你怎麽在這裏?”
“這麽晚了,錢阮青不回家的肯定是要過來看看的。”
嚴文文還穿着官服,看樣子是才從禮部回來,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沈宅了。
“那剛好,趕緊把你的人帶回家。”白珠推着她肩膀。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是你郎君先找的阮青,怎麽說成是我們賴着了。”
本來要走的,聽見這話腳瞬間長在地上了,嚴文文極其不平,她可以抱怨阮青大晚上在人家裏頭呆着,但別人不行。
鼻尖傳來淡淡的清香,又看白珠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樣,都是女人,嚴文文瞬間明白了為什麽她暴躁了。
“哦~”聲音拖的老長了,一點也沒有脾氣了,嘲諷拉滿,“欲求不滿,所以才火氣那麽大。”
被戳中心事的白珠,兩眼一瞪,無比希望此刻的嚴文文是個啞巴。
也不掩飾了,“都看出來了,你不趕緊去說說。”
“我也沒辦法,誰叫他們一見如故。”嚴文文露出笑意,随後想到什麽嘆了一口氣,“不過我可不希望她跟沈公子學習,那我可受不了。”
“沈書怎麽了?”這下輪到白珠炸毛了,拽着嚴文文的衣裳不松手,“我還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呢。”
“那才是正常男人,誰家男人趕妻主出家門的。”嚴文文也不示弱。
幼稚的互相争論,像是誰唾沫星子噴的多,誰就有道理似的。
進院子就看見兩個人互相扯着頭發衣服的,聲音此起彼伏,嘈雜異常,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麽。
“她們這是怎麽了?”錢阮青呆楞的看着,有些害怕的躲在沈書的身後。
“穿那麽少,是身體好了嗎?”
沈書擡頭看兩個糾纏不休的女人,說話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她們停手。
不說還感覺不到,白珠的手冰涼的,驚覺自己在外頭呆了好久。
“回屋去。”簡單的一句話,瞬間讓白珠停手了。
此刻錢阮青上前挽住了嚴文文的胳膊,聲音格外的甜,面頰靠着女人的胳膊,“我們回家吧。”
冷臉的沈書承托出錢阮青的溫柔,嚴文文心裏頭再次慶幸,還是他的郎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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