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是永無寧日了。

劉姑姑看着秦越在一旁靜靜的不出聲的樣子，也深深的嘆息。宮裏的确是要多看多做少說話，可是也不代表不說話，秦越這悶不吭聲的樣子，也讓她多多少少有些擔心。

“行了，大半夜的鬧什麽鬧！你們兩個都給我去井室面壁思過去！”劉姑姑說完便立刻轉身走人，秦越行了禮之後便起身向井室走去，而那個叫杜思的女人，還跟在劉姑姑的身後為自己求情。

這是秦越第一次來井室，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後宮的排場有多大，井室裏其實沒有什麽別的東西，就是大大小小的水缸，這些水缸都是平時用來蓄水的。他們這些新人每天早上都有一件事，就是要早早的起床洗漱，然後立刻來井室将這些水缸裝滿水。等到了時辰之後，自然會有各個宮的內侍來這裏将每個宮裏裝滿水的水缸擡回各自的宮中去。

井室的活計一個月輪一次班，秦越還沒輪過班，自然沒有來過這裏。井室內有口很寬的深井，平日裏都用蓋子蓋上，一來是害怕有人落水，二來是防着有些手腳不幹淨的往裏面投毒。

雖說如此，可是井室裏還是潮濕得很，此時已經入了夜，更是濕冷不堪。

秦越選了一個稍微幹燥一些的地方坐了下來，盤算着這一夜要怎麽過。杜思剛剛追了過去，只怕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劉姑姑不會怎麽罰她。只要今夜不見到那個杜思，秦越覺得就已經是上天照顧自己了。

老天爺聽見這句話之後，便告訴她，他現在不怎麽想照顧她。

杜思是被劉姑姑親自押到這裏的，今天是她們在這裏的最後一夜，明天就要送到主管挑選一事的娘娘的宮裏去接受挑選。今年主管此事的是成貴妃一派的瑜妃娘娘。

瑜妃娘娘是四皇子的生母，四皇子各個方面都不怎麽優秀，和蒙妃娘娘的三皇子實在是比不上，而成貴妃無子，便希望能借瑜妃的兒子來打壓蒙妃一派。

只是最近蒙妃不怎麽得聖寵，成貴妃自然樂見其成，想盡辦法的提拔自己人。

看似只是挑選宮女，實際上這中間所牽扯到的權利之争，卻并非簡單。

皇上如今正是危在旦夕之際，這個時候，只要在禦前侍奉的得力，以後必定能得聖上重用，這要是重用的是自己身邊兒的人，其作用都無比深遠。瑜妃此次主持這樣的事，也是為她還有成貴妃，在皇上身邊安插棋子的重要一步。

這一個晚上，注定是不能安生了。秦越看着劉姑姑将杜思扔進來的時候還看了自己兩眼便知道其實這宮裏有好些明白人，只是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們兩個好好的在這裏反省反省，明天就要去瑜妃娘娘那了，你們兩個最不像樣子，最該好好的想想。這宮裏不是長得好看有點小心思就能活下去的。”劉姑姑自然不會在這裏和她們費口舌。這麽多年來，她見過太多有小心思的人，看着她們在後宮的争鬥中沉沉浮浮，她自然已經習慣。

秦越這個姑娘的身份很尴尬，她是個能做事的人，心裏有分寸，做事懂得收斂，但是她的來歷卻不得不讓人生疑。皇上的病只怕和南疆脫不了幹系，而此時她的出現，卻恰恰在應證這件事，劉姑姑無法抉擇究竟要怎樣去處理這個姑娘，既然如此，那就交給瑜妃娘娘抉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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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

這一個晚上，秦越睡得很不好，她總是想起寧湘，說起來，進宮這麽長時間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麽想他，想他想的有些睡不着。不知道寧湘此時在哪，皇上此時的病可有好些了，皇城外的六叔他們還好嗎，還有家裏，家裏現在怎樣了。

一切皆是心病，心病卻沒有心藥可醫。

【十五】初次看診

進宮快半個月了，寧湘都沒有機會見到皇上，聽旁人說是因為皇上的病有了些反複，最近時常從昏睡中醒來，只有太醫院的幾個太醫輪流照顧着。

寧湘很着急，這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而言，也就越不利。

茗霁這兩天一到晚上就往外跑，寧湘不知道她去幹什麽，也就裝作不知道，晚上該睡覺睡覺，該看書看書，就像是從來沒有茗霁這個人一樣。

不過她的頻繁外出，倒是給寧湘帶來了好消息。

“這兩天你好好準備，過兩天你應該就能去面見聖上了。”茗霁回來之後換了身衣服，就和寧湘坐在了一起，寧湘終于将眼光從書上移開。

“你怎麽知道的。”寧湘一聞見茗霁身上的味道就一陣的頭暈，太熏人了，這到了禦前估計能帶皇上熏醒，都不用自己來治了。

茗霁坐在寧湘的面前，托着臉，一臉狡黠的看着他：“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茗霁一向如此，寧湘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很無聊。

面對寧湘的時候，茗霁這樣的女人，也會主動認輸，只要他不願意，他寧願什麽都不知道就去禦前，他也不會違心做任何事。對于這一點，茗霁的主人，可是深有感觸，為了讓寧湘心甘情願的來明朝，他們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好啦，告訴你吧，皇上身邊有我們的人，所以我就讓他稍稍的把你出去看診的時間提前了一些。”茗霁施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扔給寧湘一個香囊。

“這個香囊你帶着。”接過香囊，寧湘湊在鼻子下聞了聞，有股清新的味道，是他喜歡的薄荷的味道，還有艾草，都是提神醒腦的草藥。

寧湘不解，剛要開口，茗霁就捂住了他的嘴，“我自有妙用，你不用多問，照做就是。”她既不想說，寧湘自然也就不多問。

“皇上，什麽時候會召見我？”寧湘坐回椅子上，淡淡的問了一句。

茗霁的手僵硬了一下下，回道：“最快應該是明天晚上。”

“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吧。”寧湘說完就扯過一邊的裘衣，蓋在自己的身上，靠着書臺睡了過去。

房間裏沒有什麽光，微弱的月光照不出那個男人萬分之一的柔情，茗霁癡癡的坐在床上，遙望着不遠處的寧湘。同出一個屋檐下，茗霁卻深深的感受到這個男人跟自己之間的距離，可不是只有那短短的十步，他們之間是萬丈不可逾越的鴻溝。

一大早秦越從井室醒來的時候，劉姑姑已經站在門口好些時候了，秦越一看見劉姑姑，頓時就清醒了，折騰出的大動靜讓一旁的杜思也醒了過來。

她們昨天晚上沒有大打出手，不過是鬥了幾句嘴之後就撐不住都睡了過去。在宮裏她們是新人，自然是什麽苦活累活都是她們的，嘴上功夫再厲害也擋不住想要睡覺。

一夜就這麽過去，而今她們才意識到，她們就要被分派到各個宮裏去當差了，秦越的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茗霁居然會和他一起去皇上的朝陽宮，這是寧湘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茗霁的存在不管是對于寧湘還是皇上來說都不是好事。

這個女人極端的危險，讓寧湘沒有掌控她的把握，可以這麽說，這樣的女人連看都不要多看一眼的好。

在去朝陽宮之前，茗霁才告訴寧湘，那個瓶子裏的解藥有兩顆，只有兩顆都服下，皇上的病才能完全好起來，不然就是留下了一個禍患在身上。而這次去朝陽宮，茗霁讓寧湘将這藥提前分成了四半，今天只能給皇上服用其中的一半。

寧湘不懂這其中的緣由，茗霁也絲毫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對此他不便多問，只能照做。

南疆多得是崇山峻嶺，氣候溫暖，多生惡疾。南疆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神秘的病症還有毒藥，都是南疆的煉藥師們的功勞，他們不僅煉救人的藥，還有害人的藥。

講實話，寧湘并不喜歡他們，一點都不喜歡，而眼前的茗霁，則是煉藥師一行中的佼佼者。

“有些事情你不要多問，你只記得，在宮裏生存，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自己，只要是與性命無關的，皆不是大事，你明白嗎？”不知道是他想多了的緣故，還是最近宮裏這風聲不對，這話讓寧湘有些不安起來。

看着眼前人，漸漸改變的臉色，茗霁有了一絲的笑意：“別緊張，有我在，什麽都不用擔心。”一個大男人被女人這樣安慰讓寧湘非常不舒服，不過他沒有辦法，自己的确是任人操縱。

禦前的夏百全親自來了太醫院後面的廂房帶寧湘去朝陽宮。這樣大的陣仗讓不少人都為之瞠目結舌，最近宮裏的風聲越來越緊了，大家都開始為自己的後路而打算。

只有寧湘知道，這些都是茗霁安排的，而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