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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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劉玉北還沒有回來,葉淮熙焦急的來回踱步,沒有血色的唇一張一合,擰眉道:“他怎麽還沒回來?”
顧宴深坐在沙發上,揉了揉陣痛的腦袋:“你先坐下,晃得我頭疼。玉北就是想和家人多待一會兒,你未免太敏感了吧。”
“別多想,坐那歇會兒,你身體還沒恢複。”
葉淮熙停下腳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顧宴深,若有所思:“這麽不急,你該不會找人跟着劉玉北了吧?”
顧宴深聳肩,好看的桃眼全是輕佻之意:“在你心中我就那種變态嗎?”
葉淮熙說:“我可沒這麽說。”
他們倆一來一回說話之際,門鈴響了。
葉淮熙立馬就去開了門,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徑直撞入他的懷中,不省人事。
手心裏滾燙的溫度,讓葉淮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顧宴深,劉玉北昏倒了。”
omega吃力地抱着alpha,臉都憋紅了。
顧宴深聞聲走了過來,蹙着眉接過葉淮熙懷裏的人,驚呼出聲:“怎麽那麽燙,去喊社區醫生。”
葉淮熙任勞任怨,顧宴深把劉玉北抱到卧室,借着微黃的暖燈,他看清了劉玉北虛弱的模樣。
剛才在客廳,只注意高熱的體溫,沒太注意劉玉北的模樣——瘦得顴骨突出的臉頰滿是指痕,甚至還有一個臉頰高高腫起,把眼睛都擠沒了。
脖頸那出更是紅得觸目驚心,腺體腫成了一個大疙瘩,周圍還有未消的碘伏痕跡,沒有信息素的味道,只有一絲淡淡的消毒水味。
聯想到他在醫院提起alpha時,劉玉北的反應,他心裏隐隐約約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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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深沒再細想,出去打了一盆熱水,又煮了幾個雞蛋,幫劉玉北降溫消腫。他做這些事的功夫,葉淮熙也帶着社區醫生來了。
社區醫生幫劉玉北檢查了身體,然後挂了點滴,給了一瓶omega激素調節膠囊。
醫生走後,葉淮熙拿着激素調節膠囊,久久不能平靜——
醫生剛才說,劉玉北是omega,而且還是alpha激素分泌過多,并在短時期內打過胎的omega。
可是他們記憶中劉玉北一直是alpha,怎麽可能是懷過孕的omega呢。
腦海中忽然閃過妖冶的面孔,葉淮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你也感覺到了。”顧宴深倚在門框上,頭微微下垂,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裏的情緒,“他今天去清洗标記了。”
葉淮熙看着床上的人,忽然自嘲的笑了。
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破碎的笑聲,把旁邊的顧宴深吓了一跳,“我可不想照顧兩個人啊,忙死了。”
葉淮熙伸出拳頭怼了一下顧宴深的胸口,“謝謝。”
顧宴深頗為傲嬌地哼了一聲:“見外。”
葉淮熙低下頭笑了,瑩白的月光落到室內,為有些平和的氣氛又增添了一份寧靜。
劉玉北的高燒第二天才退,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一陣微風拂過,胃裏忽然翻江倒海,劉玉北用力抓着床沿,極力忍着嘔吐感。
松香味。
怎麽是松香味。
顧宴深剛好來給劉玉北送早飯,看見他幹嘔的模樣,連忙把皮蛋瘦肉粥放到一邊,低聲詢問:“怎麽回事?”
劉玉北身形本就單薄,經過一場高燒洗禮,就更顯得羸弱,聲音細若蚊聲:“沒、沒事。”
“可能是受涼,淮熙也真是的,忘記關窗戶了。”無意中瞥見長勢旺盛的天竺葵,顧宴深随口一提,“你那寶貝花,我給你照顧的好吧,一天兩個雞蛋,瞧瞧,開得多漂亮。都把我那些花比下去了。”
顧宴深把窗戶縫隙關上,那股松香味就消失了。
“真漂亮。”
劉玉北暗自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往陽臺那邊看了一眼,玻璃窗外放着幾盆開得茂盛的花植,有一盆是他等待了很久的天竺葵——花盆是他親自選的,所以他認出了天竺葵。
如顧宴深所說,長得很旺盛,其他花在它面前都遜色幾分,成了背景板。
他輕笑,随口道:“淮熙呢?”
顧宴深把皮蛋瘦肉粥端給劉玉北:“淮熙啊?回家了呗。你是不是身體還沒痊愈,昨天又在墓園受了涼,回來就發燒了。”
“估計中午就會過來了,他那個老媽子心,怎麽可能放心下你。”
“……嗯,給你們添麻煩了……”劉玉北端着碗的手都在用力,聲音還有些顫抖,“可能是吧。”
“你這話可就見外了啊。我那個蛋糕店還指望你多給我勾引幾個顧客呢。”
“勾引?”
顧宴深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啦,不要介意。”
劉玉北嗯了一聲,小口小口喝着皮蛋瘦肉粥,不得不說,顧宴深的廚藝真的很好,粥炖的很鮮美。
顧宴深沒再多說話,看着劉玉北把皮蛋瘦肉粥喝完,剛準備走的時候,劉玉北忽然說:“你……”
顧宴深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劉玉北,溫聲詢問:“什麽事?”
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劉玉北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有些為難。
他不開口,顧宴深也不着急,就站在那裏幹等着。
良久,劉玉北才猶猶豫豫開口:“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說。”
“能不能幫我找劉玉錦。”他實在想不到除了顧宴深,他還能找誰幫忙。
“沒問題。”顧宴深一口答應下來,“你要修養好身體。”
劉玉北感激地點點頭,澄澈的雙眸泛着微微波瀾,好像被春風拂過、漾着一圈又一圈漣漪的水面。
顧宴深走後,劉玉北也不太想閑着,力所能及地把自己住得卧室打掃了一遍。打掃完後,劉玉北沒什麽事,就打開陽臺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
清新的草木香裏面夾雜着略微刺鼻的松香。
劉玉北皺了皺眉,對一類的味道極其反感,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讓他想起了那個陰晴不定的惡魔。
最後,他的目光鎖定到像繡球一樣的鮮豔的花上,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覺得這一抹明亮的紅色特別刺眼,那味道也讓他無比惡心。
看見花開的那些歡喜瞬間煙消雲散。
劉玉北面容有一絲猙獰,他快速伸手,毫不留情地把那盆期待已久開花的天竺葵推了下去。
沒了松香味,那一瞬間他感覺心裏舒暢許多,但又感覺說不上來是哪裏空落落的。
劉玉北低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天竺葵落到院子裏摔了個粉碎,花瓣七零八落,慘兮兮的躺在泥土中。
陶瓷破裂的聲音惹來了顧宴深,“怎麽了?人沒事吧……”他看了一眼幹淨、整齊、整潔的屋子,半開玩笑,“病剛好就幹活啊……回頭淮熙又該說我苛待你了。”
劉玉北搖頭,微微一笑:“沒事。”
顧宴深說:“好好休息,我去收拾那些殘局。”
劉玉北不好意思再麻煩顧宴深,想自己去,結果被顧宴深搶先一步,啪得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劉玉北看着緊閉的房門,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然後走到窗戶旁邊,看顧宴深收拾殘局。
天竺葵并沒有被顧宴深丢掉,而是移植到後院的一棵大樹後面。大概是不想讓他看見,又怕損害一株植物,顧宴深才出此下策。
劉玉北突然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更有些可笑,為什麽要沖一株無辜的植物撒氣。他那麽做與心狠手辣的鐘離洵有什麽區別……
劉玉北閉了閉眼,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好像魔怔了,明明他已經擺脫鐘離洵的控制了,可一閉上眼,卻滿腦子都是鐘離洵那雙陰鸷的眼睛。
他變得不正常了。
與此同時,鐘離洵也躺了整整一天,還發起了高燒,嘴裏一直呢喃着劉玉北的名字。
賀浔守在鐘離洵的床前,一遍又一遍擦拭鐘離洵滾燙的額頭,眼裏閃着碎碎的淚光,與鐘離洵狹長、冷寂的鳳眸并無異樣,但就是給人溫柔的感覺。
鐘海昌站在一邊,低着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賀浔擦完最後一遍鐘離洵的身體,又給他的背擦了一些藥膏,然後站起身,聲音有些顫抖:“海昌,他可是你的親兒子啊,你竟然往死裏打他啊。”
鐘海昌說:“是他目無尊長,強求他人在先,他的錯,為什麽不能嚴懲?”
賀浔說:“錯?鐘海盛讓小洵與狗同住,與狗搶食的時候你在哪?你怎麽不主持你的大義,嚴懲鐘海盛?鐘海盛把小洵活活餓暈的時候,你又在哪?鐘海盛差一點把小洵打死的時候,你又在哪?”
她越說情緒越激動,到最後泣不成聲,緊緊抓住鐘海昌的衣領,“你為什麽不嚴懲鐘海盛?你為什麽放任鐘海盛那麽做?”
她都知道。
她在默默地看着。
可是她身處下位,根本沒資格反抗——鐘家尊卑觀念頗深,只有家主才有資格說話,有權利做決定。這些年她只能忍氣吞聲,把鐘離洵經歷的一切全都看在眼裏。
鐘海昌的父親去世過後,他們才有資格把鐘離洵接回來。
她時常在想為什麽他們過的不是簡簡單單的日子。
鐘海昌把賀浔擁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都知道了……”
賀浔望向鐘海昌:“你什麽意思?”
鐘海昌嘆了一口氣,賀浔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她一直認為的頂梁柱丈夫,卻一直在隐瞞她種種。
甚至對他們的兒子視而不見。
“就因為那個名字嗎?”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失态,也是隐忍了這麽多年的第一次爆發。
鐘海昌身體有些僵硬,沒有否認賀浔的話,這讓賀浔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心裏更加萬念俱灰。
賀浔閉了閉眼,一顆顆眼淚順着眼角滾落下去。鐘海昌把緊緊抱住賀浔,除了這樣做,他沒有別的辦法。
都是他的錯。
都是他當時鬼迷心竅了。
兩個人各有心事,都沒注意到躺在床上熟睡的人慢慢睜開了眼睛,安靜地望着冷灰色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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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鋪墊一下。
下章會有個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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