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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許長随會是一直跟着我的人,可是連他也沒有。
我第一次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就是我和連家堡的人找到他和連簟秋,連簟秋在他懷裏白着一張小臉,他焦急的喚着她的名字用手捂住她的傷口。
我們來了,他用我從來沒見過命令語氣吩咐随隊的大夫過來給連簟秋處理傷口,還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馬車上,生怕她又出了什麽事,然後就在馬車上跟着大夫照顧她。
連簟秋中的箭傷口淬了毒,處理花了很長時間,他就一直跟在馬車上,沒有下來。
我就一直站在離馬車一尺遠的地方,他卻看不到我。
一直到深夜。
後來連簟秋睡下了,馬車慢慢的回城,路上他一直揉着眉心。
我在他旁邊坐下,他卻沒有像以前一樣順勢就縮進我懷裏。
他說:“師傅,我想強大起來,我不想讓她再受傷。”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竟然如此抗拒許長随的長大。
我們在京中呆了五六日,第五日的時候聽說我們馬上要走了,何雲安終于沉不下氣了,大晚上的叫了幾個暗衛過來抓我。這幾日許長随一直在連簟秋旁邊轉悠,我憋着一口氣每天也無所事事,何雲安要抓我我就任由他抓去,也沒反抗。
何雲安把我抓到王府,直接帶到了當年關押畢峰的那個密室。
他沒顧及什麽形象,就坐在地板上。我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反正他打不過我,就算召集全王府的人堵我,我也能跑。
他突然開口了,他說:“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許長随的後生。”
我歪了歪頭,有些奇怪,“你管這個幹什麽?”
他噎了一下,“……我畢竟是生出你的人。”
我笑了:“一個前幾天還說要把我挫骨揚灰的人,今天想起自己是生我的了?不好意思,我不認。”
他說,“不管你認不認,總之我确實恨了你很多年。”
“我以為你更恨我母親。”
“我不恨她,我對不起她。我也對不起畢峰。”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可我從來不覺得我對不起你,因為……你就是個錯誤。”
我哈哈笑,“啧,你這對不起真是毫無誠意,父親母親都不會接受的。”
“我不需要他們接受與否,等我死了,自然有地府的人來折磨我。”
我可有可無的聳了聳肩,“所以呢,你找我來究竟想說什麽?”
他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他說,“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壓的難受,想找個人說說,也不知道能跟誰說。”
他又問:“你不是說要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來吧,你要怎麽做?”
我沉默了。
我确實一直都恨他入骨,可如今看他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我卻反而什麽都不想做了。
人想做什麽,總得有動力驅使。
我就一直沒說話,靠牆坐着,他也坐在另一邊。
就像兩具行屍走肉。
他說,“你知道麽,人總是不能太執念,一旦你被執念控制了,就什麽都晚了。”
我沒理他,他繼續自顧自的說,“我這幾天一直派人在你們那邊埋伏着,你喜歡的那個後生,喜歡的可是那個姑娘。”
我說,“我不信。”
他第一次笑了,臉上的皺紋有點多,“何生,你和我當年,真是一模一樣。”
我徹底的無視了他。
不知道何雲安是不是點了什麽熏香,我在那間屋子裏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我飛奔回客棧,得到的卻是他們早已走了的消息。
“啊何先生,連家他們姑娘病好啦,那個長得可好看的許先生說要早點回去,就讓我們給您留了封信,讓您自己一個人到時候趕上。”
我接過信,信上是許長随說,師傅我們先走啦,您自己保重,連姑娘傷還沒好徹底,我們走的慢,您應該能趕上我們,祝師傅安好。
都是屁話。
我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緊緊的纏繞在心底。
連家堡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就是連簟春的背叛。
連簟春和連簟秋是雙生姐妹,長得很像,可因為性格不同,氣質也大相庭徑,所以特別好辨認,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她會背叛連家堡。
後來我聽許廷說,才知道他和連簟春都喜歡上的那個男人叫印天涯,一直和連家堡有仇,許廷勸誡多年未果,最後印天涯為了報仇,騙了人小姑娘的感情。所以許廷那時候那麽難過,除了求而不得,也有悔恨自己當年眼瞎的意思。
所以他當時留在連家堡,其實也是想提醒一下連祁,順便提點一下連簟春。
奈何,怪不得陷入愛情的小姑娘太蠢。
另一件事,就是連祁發現許長随和連簟秋有那麽點看對眼了,再加上想給連家沖沖喜氣,就打算把連簟秋,許配給許長随。
我能同意嗎!必須不能啊!我就算腦子轉不動了也得反對啊!
所以我去找了許長随。
他正在後面偷偷摸摸的和連簟秋說這話,不知道說了什麽,兩個人臉卻都是一樣的紅。
我努力的看,拉手了嗎?
幸好沒有。
連簟秋說完話就走了,許長随轉頭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走到他旁邊,想摸他的頭,他卻避開了。
“師傅……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說,“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嗎?”
他說:“師傅,我喜歡她。”
我靠近他,湊過身,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擡手想要給我一掌,卻最終由拍為撫,輕輕的把我推開。
他說,“師傅,陰陽結合我天意,不可違背。”
我突然覺得他很陌生。如果是以前的許長随,大概會說,師傅,你怎麽能這樣!诶這是什麽意思啊……
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都知道了這些東西。
我問:“那你……和連簟秋在一起,就一直呆在連家堡了嗎……”
他說:“我會在這裏呆着,或者和秋兒一起出去走走……”
我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出聲音:“那……我呢……?”
他想了想,道:“師傅也正值壯年……理當……”
我把他狠狠的推在假山上,他背撞到假山,忍不住痛哼了一聲,我喊道:“許長随!我呢!?你說了一輩子跟着我的!我呢!?你的規劃裏從來就沒有過我嗎!?”
許長随看着我的眼睛,有點哀傷:“師傅……以前,是有的。可是,我總不能永遠,都活在那個時候……我會變成男人,會娶親,會有自己的孩子……師傅,這才是我應該有的規劃。”
我問:“那你是喜歡連簟秋,還是只要是女人都可以?”
他道:“我只喜歡她。”
“為什麽呢?”我問:“為什麽?你認識她多久?你就說你喜歡她?啊!?”
他說,“師傅,感情和時間,沒有關系的。”
沒有關系的。
他這一句話,否認了我和他一起生活的那麽多年。
我發狠的把他壓在假山上,去咬他的唇,他抗拒,兩個人就這麽不用內力不用招式毫無章法的打了一架。
最後我把他壓在地上,跨坐在他的腰上,手緊緊禁锢他的雙手。
許長随說:“師傅……夠了。”
不夠,不夠。我最讨厭言而無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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