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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內務必要将裴幼宜給我帶到披芳殿!”◎
休息了一天之後, 裴幼宜就去上課了。
她坐在後排,眼神止不住的往姚雲英身上飄。
姚雲英在她眼中,就是女版的趙恂。
不愛說話,用功讀書, 就連長相也都是有些相似的清冷。
宗學中, 在沒人比她更合适做太子妃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 裴幼宜還有點埋怨沈瑛。
“都怪你, 和我說那些不着邊際的話, 弄得我整天心神不寧的。”
沈瑛笑了笑:“你若不是有所察覺, 怎麽會心神不寧?”
裴幼宜撅了撅嘴,說道:“我看着姚雲英和太子是挺般配的。我聽說她母親今日都進宮來商議婚事了, 想來不日就會宣布吧。”
沈瑛見狀揶揄道:“你不是說我胡說的嗎,你看你這張小臉,說起太子的婚事, 皺得像個小苦瓜。”
“我哪有……”裴幼宜輕拍了她一下。
裴幼宜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回事。
經沈瑛那麽一說,她就想起那晚雪夜裏太子背着自己往東宮走的時候。
再往前想,太子甚至在遼國使臣醉酒鬧事的時候保護了自己。
她現在反過來想,年節那晚,太子怎麽會那麽巧合的出現在花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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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太子從那時起就……
可若是太子真的對自己有心, 姚雲英又是怎麽回事呢?
見她若有所思,沈瑛認真道:“所以我也很猶豫,要不要和你說,或許我真是猜錯了也說不定呢。”
裴幼宜沒說話,但她心裏清楚沈瑛說得并不是毫無根據。
她小小的腦瓜處理不了這麽複雜的事情,換了個話題, 二人又說起了趙寶珠。
說來也怪, 裴幼宜以為她昨天沒來上學, 趙寶珠今日見了她難免會對她冷嘲熱諷。
結果今日學堂上,趙寶珠就跟沒看見他和沈瑛兩個人似的,眼神掃都沒掃一下。
沈瑛小聲道:“她該不會是突然轉了性子,不在找茬了吧?”
裴幼宜嗤笑一聲:“你第一天認識她麽,事出反常必有妖,那日我讓她受了那麽大的屈辱,她定是心裏憋着壞主意呢?”
沈瑛想了想,确實是這麽回事。
裴幼宜叮囑她道:“趙寶珠是個瘋子,你最近小心點,你那個嫡姐看着有些拎不清,也盡量躲着點。”
沈瑛有些無奈道:“還能如何躲着,每日同車上學,我已經盡量不說話了……在她面前,我怕是連喘氣都是錯的。”
裴幼宜說道:“要我說,你也到了議婚的年紀,不如去求你父親,讓他給你找個好婆家,嫁出去一了百了,也不用看這些人的臉色,”
說起議婚,沈瑛忽然有些低落,裴幼宜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剛要解釋,就聽沈瑛說道:
“我也不是沒想過,但是爹爹哪裏會管婚配的事情,前些日子,我聽嫡母和沈瑜聊天,她們甚至想讓我去別家做妾……”
裴幼宜震驚道:“怎會有如此糊塗的主母,眼下你是記在嫡母名下的,退一萬步說,你怎麽說也是侯府的庶女,讓你去做妾,豈不是丢自家的顏面?”
沈瑛無可奈何道:“許就是帶着氣,随口胡說的吧。”
別家的事,裴幼宜也沒有辦法,沈瑛的親生母親趙氏當初是侯府的妾室,長相貌美,在京中很有名氣。
侯爺寵妾滅妻的事情在京中一時間淪為笑柄,結果趙氏福薄,生下沈瑛之後便撒手人寰。
侯爺夫人總算是翻了身,但是自此之後便看着沈瑛處處都不順眼,若不是侯爺夫人擔心落人口實,怕是沈瑛也活不到這麽大。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二人嘆了口氣,眯了一會就去上課了。
放學的時候,裘先生給留了作業。
上次的課業還算簡單,不過就是文章的抄寫與背誦,裴幼宜在學堂上就能完成。
但今日的作業難度突然上升了一大截,毫不誇張的說,裴幼宜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
晚上在書房,趙恂看她愁眉苦臉的對着書本,提着筆,幾次蘸墨,墨都幹了也不下筆。
于是問道:“在寫什麽?”
見他發問,裴幼宜耷拉着眉眼,頗有些喪氣的說道:“最近學《近思錄》道體篇,先生讓寫一篇自己理解的道體論。”
趙恂收起書,問道:“你原先在府學中,都學些什麽?”
裴幼宜放下筆,認真道:“先生會講《女德》,《女誡》和《女論語》。”
趙恂點點頭,如此說來,《近思錄》的內容對于她來說确實是深奧了些。
他收起書本,認真道:“《近思錄》是理學通俗之作,意在讓學者‘得其門而入’,若你有些基礎的話,就不算高深,只是你原來學的東西太過淺顯,因此現在會覺得有些吃力。”
趙恂繼續道:“此外你才剛去宗學,難免有些跟不上進度。”
趙恂分析的認真,但裴幼宜卻聽不明白,只聽出他說自己原來學的淺顯。
不像好話。
她抿抿嘴,低下頭繼續苦思。
但是她的腦門都被筆戳出了幾個紅印字,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寫。
趙恂看出她犯難,便想幫她,于是問道:“學了這麽久,你可有什麽感悟嗎?”
裴幼宜茫然擡頭,眼神中閃爍着因為無知而清澈的光芒,搖了搖頭。
這幅樣子實在是有些過分可愛,趙恂低下頭,輕咳了一身,随後問到:“那你寫了什麽,念給我聽聽。”
裴幼宜哦了一聲,随後盯着紙,有些難為情的說道:“《道體論》,生員:裴幼宜……”
趙恂還等着她繼續念下去,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卻發現她已經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了。
趙恂有些不可置信道:“沒了?”
裴幼宜點了點頭,眼神愈發清澈,裏面隐隐約約還透露些求助的意味。
趙恂起身,走到裴幼宜的身側,看向桌上那本《近思錄》。
說來也怪,本來裴幼宜在趙恂面前是很自然的,即便她對趙恂有一點天生的畏懼,但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已經很習慣了。
但自從那天之後,她在趙恂面前就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自在。
她越是想着不要去注意趙恂,反而越是忍不住要注意他。
有時候走在他後面,會看見他輕輕飄起的衣擺,聞到他常用的松柏味熏香。
現在,趙恂撐在桌上的那只手,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也修的幹淨整齊,手背上隐隐約約有青筋凸起。
裴幼宜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短短小小,手背上還有四個小坑坑,像一塊大年糕上粘了五個小年糕。
再看着趙恂的手,她的臉就有些發紅。
趙恂專心看着書,随後說道:“誠無為,幾善①……臉怎麽這麽紅,可是病了?”
他看着那紅彤彤的小耳朵,語氣關切的很。
裴幼宜側頭藏了藏自己的臉,輕聲道:“屋內太熱了……”
趙恂了然,起身走到窗邊開了半扇窗戶,回頭問道:“可好些嗎?”
裴幼宜低着頭,雙手在兩側做扇風狀,低聲道:“好多了。”
這天在書房,趙恂循循善誘,幾乎将道體篇拆開揉碎,一字字的講給了裴幼宜,等到了晚膳十分,他問道:“你這篇論何時上交?”
裴幼宜答:“三日後。”
趙恂點點頭:“晚膳後你再來書房,我給你講半個時辰,如此一來三日後便能交上去了。”
要讓裴幼宜留堂,趙恂原以為她會不情願,于是在心裏已經想好了規勸的說辭,結果她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站起身笑眯眯的就回去吃飯去了。
趙恂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學是好事,他也沒有多想。
這天晚上,裴幼宜徜徉在學術的海洋中,直到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時候,她才想起一件事。
“玉兒,今天宣德候夫人進宮,可有什麽消息嗎?”
玉兒笑了笑,吹熄了蠟燭坐過來,輕聲道:“昨日大家都傳說是進宮商量婚事來了,結果是宣德候夫人受封了正二品诰命,封榮河郡夫人。領了旨謝了恩,宣德候夫人就走了。”
裴幼宜自幼在國公府長大,官家和皇後這番操作,她瞬間就明白了背後的意思。
玉兒還疑惑道:“說來也怪,皇後若看中姚雲英,怎麽不直接賜婚,反而封了她的母親呢。”
裴幼宜解釋道:“官家此舉是為了擡高門楣,好讓姚雲英與太子更相配。”
玉兒驚訝道:“那如此說來,太子的婚事豈不是板上釘釘了?”
裴幼宜垂下眼簾,點了點頭。
三日後在趙恂的幫助下,裴幼宜把作業交了上去。
趙恂只是為她講明了道體篇的內容,剩下的東西都是裴幼宜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寫的。
次日上課的時候裘夫子表揚了趙寶珠和姚雲英的論述。
裴幼宜也不意外,趙寶珠是找家中幕僚代寫的,而姚雲英本就學識淵博。
中午的時候她又帶着沈瑛回了東宮。
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趙寶珠眼中似有深意。
披芳殿東西廂房都放了小床,供這些宮外的貴女們在宮中小憩。
東廂房中,趙寶珠坐在床上,看着站在地上的沈瑜,語氣不善道:“她只不過是你的庶妹,你作為嫡姐難道還管不了她?”
沈瑜低着頭,有些倔強道:“她愛跟着裴幼宜走,我哪裏能管得了。”
見她這樣不聽話,趙寶珠心氣有些不順,上前伸手,一把就掐在了沈瑜的腰側。
沈瑜吃痛的彎下身子,趙寶珠鉗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惡狠狠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五日之內務必要将沈瑛和裴幼宜都給我帶到披芳殿!”
作者有話說:
①引用的就是《近思錄》的內容
寶寶們,今明後三天我有點私事,這三天只能單更,9號周五就能恢複每天雙更了!
以後也是這樣,我盡量不斷更請假,有事單更的時候會提前和大家說哦!
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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