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是個女孩

“你現在在哪兒?呆着別動,我馬上過去。”

天賜挂了電話, 沒敢耽擱半分, 就立馬去了雲巅人民醫院。

天賜見到邵洋時,邵洋就那麽癱坐在醫院臺階上, 手裏拿着個裝片子的袋子, 臉色蒼白。

頭頂是一輪巨大的太陽,烤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邵洋臉上的汗就那麽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周圍人來人往,邵洋長得高大帥氣, 不少人都多看了一眼, 見邵洋的表情,大概就猜到了一點兒。

人們搖搖頭, 在心裏默默惋惜。

這麽帥的孩子, 年紀輕輕,怎麽就得了不治之症呢?

邵洋平時還是很在意別人目光的,然而現在,他就只是傻坐着, 就仿佛丢了魂兒一樣。

天賜跑了過去, 拽了拽邵洋胳膊。

邵洋這才回過神來,看了天賜一眼, 喉結上下滾動, 卻是說不出話來。

“起來, ”天賜說, “別在這兒曬着, 裏面有空調。”

邵洋不為所動,天賜就硬拉着他,把他拽了進去,讓他坐在了醫院的長椅上。

這處人少,天賜嘆了口氣,說:“邵洋,你這就有點兒過分了,為了騙我出來,居然用這麽離譜的理由。”

“說吧,這次是什麽事情?”

天賜的目光落在那張片子上,試探道:“邵洋,你生病了?”

邵洋怔怔地說:“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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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聽聽這話,你自己信嗎?”

邵洋搖了搖頭。

“可是,我真的懷孕了。”

天賜摸了摸邵洋的腦袋:“沒發燒呀。”

天賜疑惑道:“所以,你是想用這個借口,把鴻星哄回來?”

邵洋:“天賜,我真的懷孕了,已經快三個月了,是個女孩兒。”

邵洋這話說得一本正經,倒叫天賜摸不着頭腦:邵洋什麽時候演技變這麽好了?

邵洋說完,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相當複雜。

“天賜,不信,你摸一下。”邵洋急于證明自己,不等天賜拒絕,就拉着天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邵洋生得寬肩窄腰,原本八塊腹肌包-裹緊實,可現在,天賜摸着,倒真是摸不到多少腹肌的痕跡了。

反倒是肚皮微微隆起,摸起來軟軟的。

“啤酒喝多了,啤酒肚。”聯想到邵洋之前酗-酒成性,天賜摩挲着下巴說道。

“還是,你肚子裏長瘤了......”

“你才長瘤了,這是我的崽崽,你憑什麽說她是瘤子?”邵洋突然就炸毛了,吼了天賜一句。

孕激素刺激下,邵洋的眼眶竟跟着紅了起來。

天賜看着邵洋,終于艱難地開口:“邵洋......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邵洋把手裏的片子怼到天賜懷裏,“我真沒撒謊,不信你看。”

天賜看完片子,表情變得跟剛來醫院時,邵洋臉上老年癡呆般的表情如出一轍。

于是,兩個男生同時陷入了自閉。

“據我所知,男人不能懷孕。”天賜說。

“誰說不是呢?”邵洋委屈兮兮。

“可是醫生說你懷孕了,片子也說你懷孕了。”天賜看向邵洋,得出了最終結論:

“所以,你不是男人?”

邵洋:“......”

·

雲巅人民醫院,婦産科聖手愛麗絲醫生辦公室。

聽完邵洋的遭遇後,這位優雅的金發女郎先是一臉自閉,而後面露喜色:“太好了!這下醫學論文的方向有了!”

邵洋:“什麽?”

愛麗絲輕咳一聲,我是說:“太令人驚訝了。”

愛麗絲坐下向兩人解釋道:

“社會學中,有這樣一條規律,經濟越發達,人民生活水平越高的經濟體,國民結婚率就越低,相應的,人口出生率也就越低。兩位先生應該聽說過這一點吧?”

天賜點頭。

邵洋搖頭。

愛麗絲:“很好,兩位明白了,那我們繼續。”

邵洋:“???”

這女人以前一定當過老師!

愛麗絲:“而從生物學上講,人類的進化之路尚未完成,随着外部環境的改變,誰能保證,未來的人類不會進化出指甲蓋一樣厚的□□,來方便天天玩手機呢。”

天賜點頭。

邵洋看天賜點頭,連忙也跟着點頭。

懷孕的可是自己,他一定要認認真聽!

愛麗絲:“社會進步,人類生活水平提高是必然趨勢,而生育率降低,出生率大幅度下跌,也是必然趨勢。”

愛麗絲撫了撫眼睛,眼角露出一絲精光,終于得出了匪夷所思卻又邏輯相當合理的結論:

“所以,我認為,男性懷孕,是人類适應當代社會的自然選擇!是防止種族滅亡的自然進化!”

邵洋:“???”

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

愛麗絲“啪——”地把一疊論文甩在了桌上,天賜翻閱了起來。

愛麗絲:“事實上,以上是我廣泛涉獵社會學,人口學,自然經濟學,歷史學,地質學,地球歷史學,統計學,生活學,人體解剖學......”

愛麗絲還在滔滔不斷地講着,邵洋疲憊至極地捂住了耳朵:

“學霸學霸學霸,請您直接說結果吧,求求了。”

愛麗絲:“總之,我得出結論,男性生子是應付種族滅絕的必然趨勢,并将此作為我論文的選題。”

“我的論文在全球醫學界引起了軒然大波,只是,我一直沒有找到證據,來證明我的論點。”

愛麗絲說完,拉住邵洋的手,又拉住天賜的手,把兩人的手扣在一起,眼含熱淚,滿腹深情地說道:“所以,請兩位,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這是兩位愛情的一小步,卻是關乎全人類生死存亡的一大步!”

“就像那第一條到陸地上生活的魚,你,就是人類歷史上,率先邁出這一步的歷史見證者!”

兩人一臉震驚。

天賜松開手,尴尬道:“我想您大概是誤會了,這孩子跟我半點兒關系都沒有。”

“那這個孩子是誰的?”愛麗絲疑問道。

邵洋臉一下子紅了,“是我和,我和......我和我自己的!”

愛麗絲看了眼病歷表,表情嚴肅:

“邵先生,雖然我認為,人類必然會進化出男性生子,但我還是想說一句,不經x行為的無性繁殖,是不是進化得太快了一點兒?”

邵洋:“......”

天賜看着邵洋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愛麗絲笑道:“我尊重邵先生的隐私權,畢竟這種事情嘛,嗯,都不好意思說出來的。但總之,我還是希望您能留下這個孩子。安胎藥已經開好了,是我對照男性體質,特別調配的,如果您身體有任何不适的話,請一定要跟我聯系。”

·

郊外,河邊的長椅上。

斟酌半天,天賜拉了拉邵洋,低聲道:“邵洋,打了吧。”

邵洋猛地甩開胳膊,難以置信道:“你居然說這種話?天賜,你還是不是我兄弟了?”

天賜就不懂了,這事兒跟兄不兄弟有什麽關系?

邵洋:“當兄弟,不就是應該互相慫恿着逃課,慫恿着把妹,不,把弟,慫恿着考試作弊的麽?”

天賜:“所以......也要慫恿着生孩子?”

邵洋無話可說,就開始無理取鬧了:“總之,我懷孕這件事情,沒告訴我爸,沒告訴我哥,只告訴了你一個人,就是想從你那裏得到一點兒支持,所以,你必須得支持我!”

天賜:“可你自己也還小呀。”

天賜終于聽出來了不對勁,遲疑問道:“你那麽想要,所以,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邵洋甩了甩胳膊,忸怩地轉過了身去,硬着頭皮道:“別問了,就是你想的那樣。”

天賜驚得合不攏嘴。

根據近三個月的時間推算,就是鴻星過生日,在邵洋家那晚了。

那這麽說的話,那一晚......

居然,是這樣......

自己一直錯怪邵洋了嗎?

良久,邵洋輕嘆了口氣,自嘲似得說道:“那晚我雖然喝醉了,可還是隐隐約約地記得,鴻星身體不好,我擔心他,怕他疼,所以......嗯,接下來的事情,你那麽聰明,肯定都懂了。”

天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捏了捏邵洋的肩膀,以作回應。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個樣子嗎?

願意為他犧牲,甚至不惜為他背負別人的誤解。

邵洋撫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輕聲呢喃道:“閨女,對不起呀,你可能一生下來,就見不到你那個爸爸了。”

“對不起,是爸爸沒用。”

“是個女孩兒?”天賜又确認了一遍。

“嗯。”邵洋點了點頭。

難怪邵洋之前那麽喜歡吃辣,天賜心想。

“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天賜問,“這件事情真的很麻煩,先不說你爸爸,你哥哥會不會同意。你把孩子生了下來,就要對她負責,不能一時心血來潮,今天想生就生,明天就當成累贅,不想管了。”

邵洋的面部線條偏硬朗,但他注視着自己小腹的時候,目光卻是充滿柔情。

他說:“這件事情,我打算先瞞着我爸爸和我哥哥,先把孩子生下來。”

“天賜,你放心,我真的不是抱着一種随便玩玩的态度的。我只要一想到,這個孩子,身上流着鴻星的血,我就滿心歡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她來到這世間。”

末了,他又補充道:“你放心,我不會用這個孩子來要挾鴻星的。我喜歡這個孩子,因為,她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了。”

看着邵洋堅定的眼神,天賜終于點了點頭。

“嗯,不管遇到什麽麻煩,我都會幫助你的。”

天賜相信邵洋是一個從一而終的人,這一點,從邵洋對鴻星的态度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

邵洋懷孕了,天賜便提出,要送邵洋回家。

邵洋剛開始覺得不用,後來,為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考慮,還是答應了。

天色暗了下來,路燈一盞一盞地點亮,将長街照成一片暖黃色。四下寂靜無人,只有飛蛾,一下一下,撲打着燈火的聲音。

兩人路過一個小巷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争吵的聲音。

離得遠,聲音傳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待到辨認出聲-色的時候,兩人都是心頭一凜——糟了,那是鴻星的聲音。

小巷是個死胡同,沒有燈光,相當昏暗,又是在郊外,平時幾乎連個路人都少見。

正是藏污納垢的好地方。

小巷裏,夏小傑用胳膊護住身後驚慌失措的鴻星,一臉警惕地盯着面前幾個高大的黑衣男子。

“你們想要做什麽!”夏小傑吼道。

“呵,做什麽?”頭領嗤笑一聲,擡腳狠狠踹在了夏小傑的摩托賽車上,賽車油箱被踹壞,裏面的油流了一地,徹底斷絕了夏小傑他們逃跑的希望。

“夏先生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呀,”頭領慢悠悠地說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夏先生您得罪過誰,您自己都記不清楚了麽?”

夏小傑腦子轉得飛快,他平時生活大大咧咧,雖頑劣不堪,但也不至于做太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若非矛盾極深,應該不至于要這麽報複他吧。

可是,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跟誰有那麽深的矛盾了。

夏小傑腦門冒汗,眼前有五個人,個頂個的體格健壯,他心知硬拼和逃跑都不現實了,今天,便只能認栽了。

夏小傑手上依舊把鴻星護得死死的:“所以,你們就是沖我來的?能不能放走我弟弟?”

聽到他這話,黑衣人們一陣嘲笑,首領說:“那不能,萬一他跑了,把警-察叫來了怎麽辦?”

事到如今,夏小傑只能說道:“那你們別打我弟弟,至于我,要怎麽打,随你們的便吧。”

“那倒是可以考慮。”頭領說道。

“不行!”鴻星突然一步上前,攔住了那群正要動手的黑衣人,“不許打小傑哥。”

“要打,你們就打我吧......”

他緊張到聲音都在顫抖,但依舊堅持道。

“鴻星,你聽話。”夏小傑眉頭微皺,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這事兒跟你沒關系,他們是沖我來的,你放心,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最多是打我一頓,讓他們主子消了氣,這事兒也就算完了。”

“快回來,別犯傻。”夏小傑低聲喝道。

“可是,小傑哥。”鴻星眼裏泛着淚花:“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你被打,我做不到。”

“......”

“真幾-把啰嗦,”頭領終于不耐煩了,“兄弟們,抄家夥,上!”

這群黑衣人不知道鴻星是張龍桀的兒子,自然不在乎順手多打一個。

棒球棍、皮鞭、磚頭紛紛上手,幾個黑衣人湊近,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夏小傑和鴻星頭頂。

棍子打下的那一瞬間,夏小傑牢牢地将鴻星護在了身-下。

“唔......呃......”劇痛之下,夏小傑幾乎要吐出血來,卻還是死死地護着鴻星,半寸不離。

“小傑哥!”感受到溫熱的液體一滴滴滴落,鴻星終于驚惶大叫,淚流滿面。

·

“是鴻星的聲音!”

聽到聲音,邵洋飛也似得,就朝着小巷跑了過來。

“邵——”天賜還沒來得及喊他,邵洋就已經沖進了小巷,天賜也只好硬着頭皮緊追了進去。

見到那五個黑衣人圍着鴻星在打,邵洋當即怒不可遏。

他本就是打架打慣了的校霸,盡管後來改好,不再打人了,骨子裏的熱血卻是不會變的。

凡事不關心則以,關心則亂。此刻,邵洋一着急,便什麽都忘了,一心只想着狠狠揍回去,揍得他們跪地給鴻星道歉!

“你們他-媽——!”邵洋眼睛紅得吓人,掄起拳頭就沖了進去。

小巷太黑了,黑衣人壓根看不清邵洋的臉,只知道有人來壞事,當然便一起打了。

那黑衣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體型健碩無比,邵洋卻是飛起一腳,直接将他踹飛在地。

接着回身就是一拳,錘在另一人臉上,牙都給他錘掉了。

正當他要揍第三個人時,小腹卻是一熱——他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棒球棍。

若是在平時,這麽點兒小傷,邵洋自然是不放在眼裏的,可是......

就在受傷後,邵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現在可不只是自己一個人。

邵洋咳出一口血來,只覺得緊捂着小腹的手,有些發熱。

“轟——”一道驚雷滑過,閃電将天幕撕-裂,亮光之下,黑衣人頭子一見到邵洋的臉,當即就慌了。

怎麽是他?

怎麽偏偏是他???

要是被老板知道,他們誤傷了眼前這人......

壞、壞、壞大事了!!!

有個不長眼的小弟,舉起板磚來,趁着邵洋受傷,罵罵咧咧地就要偷襲邵洋的腦袋,情急之下,黑衣人頭領竟是沖過去,自己替邵洋挨了那一板磚!

“老大,你、你......”小弟拿着帶血的板磚,驚得目瞪口呆。

“混賬東西,一個個都沒長眼睛嗎?!”頭領甩了小弟一個大耳瓜子,回頭看了邵洋一眼,心裏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被他看清,又喊道:“撤!撤!”

頭兒下了命令,縱是有千般疑惑,小弟們也只好緊跟着跑了。

事發突然,剛剛的戰鬥不過十幾秒,天賜摸黑急急忙忙趕來的時候,黑衣人已經逃走了。

方才喧鬧的小巷一下子空了,空得吓人。

邵洋緊捂着小腹,跌跌撞撞地走向鴻星和夏小傑。

“鴻、鴻星......你沒事吧?”邵洋嘴角帶血,感覺自己疼得幾乎連嘴都快要張不開了。

“我沒事。”鴻星頭發淩亂,把夏小傑緊緊抱在懷裏,用力晃了晃,臉上一片驚惶,“小傑哥,小傑哥?”

“我......我沒事......”夏小傑傷得最重,此刻說話都是強撐着的。

“小傑哥,你別睡,我這就送你去醫院。”鴻星強忍着淚意,用盡全身力氣,這才背起來夏小傑。

臨走,鴻星回頭看了一眼邵洋,這才驚覺他臉色不正常的白,下意識問道:“邵洋,這次真的謝謝你了,你......還好吧?”

邵洋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你快、你快帶夏小傑,去、去醫院......”

鴻星點了點頭,心知挨一棍子,應該沒有太大關系,又見一旁有天賜,便也不再擔心,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夜幕中。

“鴻......”天賜剛要開口,卻被邵洋攔住了。

“天、天賜......別攔他......若非如此......我、我也沒法......真正死心......”邵洋嘴角帶着方才尚未凝固的笑意,強撐着說完這句,終于緊皺着眉頭,疼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邵洋,”天賜下意識要去扶他,手才觸到腰際就是滿手的鮮血,天賜的臉一下子就吓白了。

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邵洋的頭發被浸得濕透,已經分不清楚,哪兒是血,哪兒是雨了。

“孩子,我的孩子......”邵洋費力地喘着氣,疼得肺都要炸了。

“沒事,孩子還好,你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邵洋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背着去醫院了,天賜打了120,把邵洋挪到了屋檐下,又把自己的上衣脫下,蓋在邵洋身上。

邵洋拼命擠出一絲微笑,臉色蒼白如紙,仿佛一碰就散,聲如蚊吶地問道:“天賜,你跟我說實話,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天賜只覺得胸口有塊大石頭壓着,好像這無邊的陰雲就要壓到頭頂了,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天賜緊握着邵洋的手,拼命忍住自己發抖的聲線,安慰道,“不會的,你放心,一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雨幕,而邵洋也終于抵不住襲來的層層困意,疲憊至極地閉上了雙眼。

※※※※※※※※※※※※※※※※※※※※

後面緊跟着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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