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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了,便道:“潘章請皇上下旨不讓九大王爺家的公子少爺登臺打擂,我看就是專門針對咱楊家的。”
二郎問道:“四弟,此話怎講?”
“二哥你想啊,九大王爺,首先八弟的兩位師父開國王、通武王都未娶妻,哪來的孩子呢?八賢王的孩子那是金枝玉葉啊,誰能去上臺打擂?就算贏了也不可能去前線打仗啊!再說常勝王石延超、平東王高懷亮,兩位老王爺沒兒子,都是閨女,而且都嫁人了。九大王爺就剩下東平王高懷德、鐵鞭王呼延贊還有咱爹火山王了。”
“還有汝南王鄭印。”楊五郎幽幽一句。
“老五你別打岔行嗎?汝南王鄭印還未娶妻,自己也不可能以王尊上臺打擂啊。”四郎繼續道:“高王爺的兒子高瓊高君保當年報號下南唐,救駕太【祖】皇帝于危難之際,早已名聲在外,而今在軍中擔任要職,此人也定然不會去打擂。所以說就剩下咱楊家了。”
“還有呼延佩顯。”楊五郎又是幽幽一句。
“呼延佩顯...你覺得他會去打擂嗎?那花拳繡腿小細腰的,也就欺負欺負咱家老八,再說等他過了門兒,不還是咱楊家的人!所以說皇上下的聖旨就是針對咱哥兒八個的!哎,怎麽不見老七呢?”
楊延順把眼睛一眯,在心中腹诽楊五郎,真是閑的總插什麽話呢,一提到呼延佩顯就準說不出什麽好話來,先不說自己和呼延佩顯有事沒事,就算是真的有事,那也得低調啊!不過還好,四哥緊接着又抛出一個問題來,楊延順馬上應和,生怕再繞回呼延佩顯身上去。
“對了,怎麽不見七哥啊?”楊延順故意提高聲調。
“你們幾個都鬧成這樣了,若是讓老七知道這事,那還得了?他那火爆脾氣,不去鬧事才怪!”大郎說道。
“把你們叫來就是告訴你們,在潘豹立擂臺這個月,誰也不許出家門!咱們就在我這院子內喝酒聊天,切磋武藝,纏住老七不讓他出門兒。特別是老三老四,你們倆給我老實點!”
聽大哥說完這番話之後,大家都不說話了。要想這個月不出事,那只有不出門這個辦法了。
二郎五郎倒是無所謂,一個性情溫和厚重,一個吃齋念佛心無雜念,一個月不出門倒也無妨。三郎四郎心中卻是極其地不痛快,一個月不出門,那不把人憋死啊!不過要是出門了還真管不住自己,若是再給爹娘惹點麻煩,那可真是不孝了。三郎四郎是明事理的人,想到這也就一齊點頭答應了。
大郎見二郎三郎四郎五郎都答應了,就剩下八郎楊延順了,便轉頭看向八郎等他表态。
其實楊延順是最不願意答應的人。本來打算今天去找呼延佩顯解釋解釋的,可如今橫插這麽一檔子事兒,自己便一個月不能出門。按照平時,自己也能忍得住,但昨晚不知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若真是一個月不出現在他面前,呼延佩顯非得親自跑到天波楊府來抓自己不可。當時只是被呼延佩顯問及自己是否有喜歡的人,自己心中便莫名地沖動,嘴裏說出的話自己也不敢相信,不過呼延佩顯的小腦瓜應該反應不過來吧,想到這兒楊延順不禁笑出聲來。
“八弟你笑什麽呢?”楊四郎問。
“哦沒事,沒什麽,大哥說的在理,我這個月不出門就是了。”楊延順心想:想什麽我能告訴你嗎?說出來你不得笑話死我啊!再說要不是你和三哥還有七哥,我至于一個月不能出家門嗎?七哥...想到楊老七,楊延順一龇牙,“哎,你們說七哥知道什麽叫做打擂嗎?”
或許這是一個極其沉重的問題,大家都不知怎麽回答,連三郎四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後來還是六郎打破了沉靜。“先別管他知不知道什麽叫做打擂了,總之這個月誰也別和他說這件事。他要是真不知道,等過了這個月,我找時間和他解釋......”。
楊延順回到自己的屋內,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呼延佩顯修書一封,然後叫仆人送到鐵鞭王府。大概內容就是我本來想去找你的,奈何朝中生變,我不能出家門了,具體情況問你爹,我們大概一個月之後就可以見面了。勿念,八郎延順。
見仆人将書信送走,楊延順心中的壓抑少了許多,雖說信中貌似沒說什麽有用的東西,但至少呼延佩顯問起來自己也有交代了。想到這兒,楊延順便提起房內的大刀,來到大哥的院落中喝酒談天,順便切磋武藝。
☆、顯威露情
楊大郎的院落中今日非常的熱鬧,楊府的八位公子都聚集在這裏,這在楊府還是頗為少見的畫面。
大郎延平、二郎延定平日都在軍中操練兵士,很少回家。三郎延光與四郎延輝常常嬉戲于市井,雖說楊府管教甚嚴,但這兩位總是能鑽到空子。五郎延德則是終日在屋內參禪悟道抄寫佛經,很少露面。六郎延昭貴為驸馬,在南清宮供職,也甚是繁忙。八郎延順則是每日去兩位師傅那裏學習兵法武藝。七郎延嗣因為年紀小,外加腦子不太靈光,就每日在家獨自練武。所以這兄弟八人很少聚集在一起。
時維三月,春意正濃,楊大郎院中的兩棵桃樹吐露芬芳,一片妖嬈之色,好不醉人,可樹下卻是另一片景象。刀光閃處,槍尖影随,樹下兩人激戰正酣。
只見其中一人裸着上身,露出黝黑的背脊,面色急躁,手握一把丈八蛇矛點鋼槍,左紮右刺,槍槍不離對手的咽喉頸嗓。而他的對手掌中則是一口九耳八環銀面抹月刀,左支右擋,刀背磕槍尖,每次都能把已到眼前的蛇矛點鋼槍撥開三寸并躲過要害,看得人心驚肉跳,可大刀的主人卻面不改色,一臉春風似桃花。
距離兩人相鬥的樹下一丈開外,楊六郎與楊四郎并肩而立。只聽六郎問:“四哥,你說他們倆誰勝算更大一些?”
四郎:“老七!”
六郎:“我卻不這樣認為”。
“我也不這樣認為!”身後閉目養神的五郎突然開口說道。六郎回顧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為什麽?我就覺得老八不行!”,四郎理直氣壯。“大哥、二哥別下棋了,你們說誰能贏?”
亭子中的楊大郎一推棋盤,氣急敗壞,“不下了不下了,有這麽個煩人精在這兒,我是下不好了!”說罷便走向樹下,眼望戰在一處的七郎八郎。
“哎!大哥你說誰是煩人精啊?我只不過是給你出謀劃策而已啊!”三郎大喊。“哎二哥你怎麽也不等我啊,我也去看!”
樹下的楊七郎愈發的勇猛,手中丈八蛇矛點鋼槍的速度越來越快,八郎的臉色也不似方才輕松。
兩人鬥了一百三十回合,楊七郎熱汗直流,心中滿是驚懼。自從開打以來楊延順似乎從沒有進攻過自己,一直在防守。可他卻貌似早已進攻了,因為自己不知何時開始已經處于他的刀鋒之下了。從他的刀法中可以看出一絲爹爹的刀法,卻時隐時現,讓自己摸不到頭腦。這樣下去,恐怕不妙啊。
“這就是‘九反朝陽’嗎?果然神奇。”楊六郎暗嘆道,“诶,七弟自己肯定不知道輸在哪裏了。”
又十五個回合過去了,楊七郎的槍尖停留在楊延順左肋四寸處,而楊延順的銀面抹月刀則停在了楊七郎頭頂一寸。
桃花飄散,如同落雨。
楊延順大刀上揚,刀尖抵住下落的花瓣。
“七哥,你的蛇矛槍果然凜冽,這桃花兒只因受你槍風所傷,就過早地凋謝了。”
楊七郎喘着粗氣走到樹旁的石桌前,把大槍往地上一摔,擡起一罐酒來了個長鯨吸水,緊接着說:“老八,我服了!你比我厲害。”
“七哥承讓!”楊延順話音未落,只見兩道寒光自左右刺來,正是三哥和四哥挺槍來戰。
楊延順冷笑一聲,身子如同鴻毛一傾,躲過兩槍。“三哥四哥怎麽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真是吓壞八弟我了。”
三郎四郎也不言語,收槍再攻,三郎攻上,四郎攻下。
吸水提盧槍以‘柔’見長,只見楊三郎左手按槍尾,右手握槍腰,使了個‘金雞亂點頭’直刺八郎面門。
烏金虎頭槍‘硬’字當頭,楊四郎矮下身形,大槍橫掃,以‘秋風掃敗葉'之勢直攻八郎下盤。
兩槍呼嘯而來,氣勢萬鈞,眨眼間已到近前,無人能躲。
二郎楊延定心中大驚,三郎四郎出手又快又狠,八郎必敗無疑,好在這是自家兄弟比武,老三老四會在關鍵之時收住兵器,若是在戰場上,無論誰遇到老三老四的合攻,都會必死無疑。
楊六郎卻不這樣想,他有十足的把握楊延順不會輸。事實上,楊延順真的沒有讓他失望。
只見楊延順臨危不懼,單手将銀面抹月刀正立着【插】進地面三寸有餘,恰好擋住橫掃過來的烏金虎頭槍。槍杆碰刀杆,震得楊四郎虎口一麻,當即大槍脫手落地。再看楊三郎的吸水提盧槍,槍頭正被楊延順握在手中。
楊延順右手緊握槍頭,左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貼着吸水提盧槍杆順勢推去,口中念道“小鬼推磨!”,吓得楊三郎渾身一顫,這哪是小鬼啊,大刀推過來楊三郎趕緊松手。
不到三個回合,三郎四郎也敗下陣來。
楊延順将吸水提盧槍還給三哥,長舒一口真氣,剛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只聽一人說道:“八弟,能否再戰一陣?”
“六哥來戰,延順自當奉陪!”
楊延順又來到樹下,靴踏桃花,倒提大刀,拉出一個‘夜戰八方踢刀式',“還請六哥先出招,延順擅守不擅攻。”
“人說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卻不知守而不攻,敗而取勝,才是兵法的精妙所在,刀法亦是如此,對吧八弟?”
楊延順并不答話,只是盯着楊延昭的虎頭錾金槍,舔了舔嘴唇,像是享受戰前的喜悅。
桃花妖嬈如故,樹下确如戰陣般肅穆,刀光閃耀,鐵戈铮鳴。
“這就是你的刀法嗎?九反朝陽果然精妙絕倫!”楊六郎斜刺一槍說道。
“六哥的虎頭錾金槍也真令八弟佩服,大宋朝使槍的武将六哥當屬頭一位!”楊延順一刀劈下,又中途轉變方向,來了一招橫掃千軍。
“五弟,你覺得六郎和八郎,誰更勝一籌呢?”楊大郎問。
“我不知道,”五郎答道,“但是能與七弟大戰一百四十五個回合并讓他心服的人,恐怕除了八郎,再沒有誰了。”
“不錯,而且在三個回合內擊退老三老四的合擊,現在還能與六弟酣戰不落下風。”楊二郎補充道。
“好了,讓老八休息一下吧!”楊大郎喊道。
六郎挺槍撥開楊延順的刀身,停了下來。“八弟,你足令我心服,快過來歇息吧!”
楊延順應了一聲也放下大刀,走到石桌前,接過四哥遞過的酒碗一飲而盡。耍了這麽久的大刀,楊延順确實累了,若是再戰一會兒,自己定然體力不支落敗下來。七哥楊延嗣的槍法果然不同凡響,而六哥的槍法更是名不虛傳,三哥四哥的槍法也是首屈一指的,應該找機會領教一下大哥二哥和五哥的槍法。哦對了,佛門不動刀槍,所以五哥使用的是獨龍滲金棍。
兄弟八人在院中把酒暢談,全然沒注意到在小院的左邊閣樓上站立的金刀令公楊繼業。楊繼業看着自己的八個兒子,最後将目光落在八郎延順的身上,許久之後才将目光轉向六郎楊景楊延昭。
正如楊延順的意料,呼延佩顯在第三日就找上門來了。
“八哥,你怎麽喝醉了?”呼延佩顯攙着楊延順。
“沒醉”,說着楊延順便走回了直線,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不裝醉能回來嗎?楊延順心想。自己正和四哥喝酒呢,便被下人告知鐵鞭王府的佩顯公子登門造訪,點名要見楊八郎。自己聽後一驚,差點被嘴裏的酒嗆死,剛想起身去大堂找呼延佩顯,沒想到他居然己經找到這裏,身後還跟着大嫂二嫂三嫂四嫂六嫂。自己連忙假裝醉倒,否則會被這些嫂嫂羞死,趁她們還未開口,便借醉拉着呼延佩顯出了院子,直奔自己的卧房。
呼延佩顯看着楊延順确實不似喝醉,便直奔主題開口問道:“八哥,你那晚是說喜歡我嗎?”
“嗯...這個嘛...不是。”楊延順在椅子上局促不安。
呼延佩顯:“不是?那你為什麽不敢來見我?”
楊延順:“我被禁足了。不只是我,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你不會寫信嗎!”呼延佩顯打斷楊延順的話。
楊延順:“前些天,不是寫過一封了嗎?”
呼延佩顯:“你寫的什麽啊?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息怒...息怒...”,楊延順遞過去一盞茶。
呼延佩顯:“涼的!”
“......”。楊延順自己咽了一口涼茶。
呼延佩顯:“八哥,我喜歡你。”
楊延順虎軀一震,杯中涼茶灑落衣襟。
呼延佩顯:“八哥,我喜歡你好久了!你看不出來嗎?”
楊延順:“我......。”
呼延佩顯:“好,就算你看不出來,現在我告訴你了,我喜歡你,那你喜歡我嗎?”
楊延順:“我...不知道。”
呼延佩顯:“不知道?你那晚在我家門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鐵鞭王可只有我一個兒子。”
楊延順:“那晚和現在不同了。”
呼延佩顯:“有什麽不同?”
楊延順:“有什麽不同?北國興兵開戰,邊關百姓生靈塗炭,我楊家豈能坐守京城空享富貴?加之我大宋又是潘章老賊挂帥,楊府、大宋、天下,都不會安寧。我還怎能喜歡你?”
呼延佩顯:“怎麽不能喜歡我?”
楊延順喟然一嘆,看着呼延佩顯道:我何嘗不想與你吐露心中之情,奈何我為戰将,兩軍交戰,戰陣變幻莫測,我若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倒也罷了,若是苦了你,我心何安?”
呼延佩顯撲進楊延順的懷裏,道:“八哥,你真是傻,佩顯既然喜歡你,又怎會不明你心。我只需知道你心裏是否有我,我又何在意生死。你生我即生,你亡我亦随。”
“佩顯......。”楊延順抱緊懷中的人,良久無言。
☆、楊延嗣
自那日之後,呼延佩顯每日都來楊府與楊延順等人喝酒聊天,兩人關系日漸親密。可楊府還是出了大事,楊七郎在天地廟前打擂,力撕潘豹,闖下大禍。
那是楊府公子們禁足的第三十天,也是潘豹立擂的最後一天。這天恰好楊六郎被南清宮的八賢王召去,楊八郎被兩位師傅叫去,楊二郎又軍中有事,家中便剩下大郎三郎四郎五郎七郎,這禍端便是三郎四郎引起的。
“大哥,老六老八,還有二哥都有事出去了,就剩下咱們幾個了,要不咱們也出去透透風吧?”三郎道。
“不行!這是最後一天了,都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着!”
“那你看二哥,老六老八都出去了啊!我也要出去,憋死我了!“四郎道。
“出去了淨給爹娘惹禍,還是規規矩矩在家得了!”楊大郎不容分說。
“大哥,我們出去保證不惹禍,就溜達幾圈便回來,你看着我們還不行嗎?”三郎小心問。
楊大郎:“就算看住了你倆,也看不住老七!”
“不帶老七出去不就行了嘛!”四郎說道。
“不帶他出去,就你們出去,他會不鬧?”楊大郎還是不答應。
“咱們把他灌醉放在屋子裏不就好了嘛!等他酒醒了我們也回來了啊!”三郎出主意道。
四郎急忙附和,“對,把他灌醉了,咱們快去快回,保證沒事!大哥,你就讓我們出去吧!”
“那...好吧!”楊大郎猶豫着答應了,三十多日沒出家門,自己也有些受不了,況且三郎四郎如此懇求自己,兄弟情深,怎好再三拒絕。只是委屈老七了。
楊大郎與三郎四郎偷偷溜出家門時,五郎正在抄寫經書,七郎正在醉酒大睡。可是一個時辰後,楊大郎與三郎四郎還沒回來,七郎卻醒了。在楊府裏找不到哥哥們,叫來仆人一問,說是都出門了,七郎自己一琢磨,說好不能出家門的,他們一出門準惹禍,我得把他們都找回來!于是,楊府最大的禍星出門了。
登英樓的天客閣內,楊延順與呼延佩顯相依而坐,剛從師父那裏出來,就被鄭昭明找來這裏了。汝南王鄭印手握酒杯站在窗前,眼望熱鬧的街市。“老八,你說若真是潘章挂帥,潘豹先鋒,這仗...能贏嗎?”
“能不能贏我是不知道,但輸是一定的,”楊延順用嘴接住呼延佩顯遞過來的葡萄粒。
“呃...這不就是一定輸嘛!”鄭昭明斜了楊延順一眼,“你們倆...什麽時候搞在一起了?”
“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夙願嗎?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還不滿意嗎?”楊延順答道。
“滿意,滿意,我真是太滿意了!我一會就進皇宮把這事告訴三哥。”鄭昭明笑眯眯地道。
“昭明,我一個月沒出門,京城裏有什麽大事嗎?”楊延順問。
“大事?現在全京城最大的大事,就是潘豹立擂!一個月來,還真沒有能夠打敗他的,倒是被他打死了許多有名的武師,還傷了幾名教頭。看來他還真有那麽兩下子。”
“哼!你也說了,只是有兩下子而已。”楊延順甚是不屑。
“哎,要不老八你去打擂吧,也贏回個先鋒官當當?”鄭昭明戲弄道。
楊延順:“我要是把潘豹打死了,你負責啊?”
鄭昭明站在窗前并沒有接話,而是疑惑地問道:“老八,你不是說你家兄弟都被禁足了嗎?怎麽楊老七還在大街上晃悠呢?喲!這手裏還拎條人大腿吶!”
楊延順聽得此話心中就是一驚,緊忙走到窗前向大街上一瞧,果不其然正是自家的七哥楊希楊延嗣!七哥怎麽還跑出來了?還拎條人腿,這是把誰給撕了?其他的幾位兄長呢?楊延順心中滿是疑問卻沒有答案。
“八哥快看,那不是老賊潘章嗎?”呼延佩顯大呼。
楊延順擡頭一看,果見一大隊官兵正飛奔而來,頭一位正是當朝太師潘章。潘章氣勢洶洶,七哥驚慌失措,兩人莫不是有什麽關聯!
“這恐怕是來抓我七哥的,不知七哥又闖什麽禍了,我得去救他。”楊延順說完便縱身一躍跳下高樓。
“八哥小心!”呼延佩顯在樓上大喊。
楊延順跳下登英樓立定身形後立即來到楊七郎身旁,此時官兵已到近前。只見衆官兵圍成一個圈,把二人圈在中央,太師潘章一馬當先,怒罵道:“楊七郎!我兒潘豹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卻在擂臺上将他活活打死,我今日定要将你這小畜生生吞活剝,大卸八塊!以謂我兒在天之靈!來人啊,将他拿下!”
衆官兵一擁而上,楊七郎拎着人腿左沖右撞,大罵道:“老東西,你兒子在臺上打死那麽多人,我就卸了他一條腿而已,便宜他了。要不我把大腿還給你,咱倆互不相欠!”說着楊七郎把手中的人腿向潘章扔去,正好砸在潘章懷裏。潘章一見大腿飛來,下意識伸手抱住,低頭眼見兒子的大腿,一驚一悲之間,早已疼得昏了過去,晃悠悠地栽下馬來,衆官兵立即擁上前去。
楊延順見此時機馬上帶着楊七郎沖出包圍,向僻靜處跑去。
“七哥,怎麽回事?你去打擂了?”楊延順定神問道。
“啊,我去啦!”楊七郎粗聲答道。
“那也不用把他打死啊!”楊延順叫道。
“怎麽了?潘豹打死那麽多人,我就卸了他一條腿而已,要不是我喝多了,我就把他腦袋擰下來了!”
“你...哎!”,楊延順長嘆一句。
“老八,我是不是又給爹娘惹禍了?”楊七郎甕聲甕氣地問。
“你說呢?”楊延順愁眉緊鎖,忽聽見身後馬蹄聲漸行漸近,急忙轉身一看,原來是呼延佩顯和鄭昭明,楊延順松了一口氣。
“老八,到底怎麽回事?潘章好像入宮去了。”鄭昭明跳下馬來說道。
“你們來的正好,七哥在擂臺上力撕潘豹,闖下大禍,潘章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定是找皇上告禦狀去了。”
“那怎麽辦?”呼延佩顯問。
楊延順:“佩顯,你快去南清宮找我六哥,讓他快回楊府,我在家裏等他。”
“嗯!”呼延佩顯應一聲,便快馬加鞭直奔南清宮。
楊延順:“昭明,你快進宮,我爹在宮中與皇上下棋,對此事全然不知。潘章去告狀,我爹定然矢口否認,兩人必定僵持,但此事我楊家畢竟理虧......”。
“我知道怎麽做”。說話間鄭昭明已跳上馬直奔皇宮。
楊延順:“七哥,咱們先回家吧。”
汴梁城天波楊府。
楊六郎大步跨進府門,來到前堂,只見楊延順一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便道:“八弟,呼延佩顯說七弟打死了潘豹,是否真有此事?”
楊延順:“按七哥的說法,沒想往死裏打,就是卸了一條腿......”。
楊六郎:“哼!這小子哪去了?”
楊延順:“屋裏睡着呢。”
楊六郎:“還有心思睡覺!我這就綁了他進宮找皇上請罪!”
楊延順:“六哥,那樣一來七哥必死無疑。楊府上下也必受牽連!”
“可是...管不了許多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是我楊家犯法再先,理應認罪受罰!”楊六郎道。
“犯法?七哥打死潘豹不假,可潘豹又打死了多少人?若真是論起法來,潘豹死一次都是便宜他了!”楊延順道。
“你說的對,但是你認為皇上會在意區區幾個武師的性命嗎?”話音從後堂傳來,正是五郎楊延德。
“五哥你也知道了,可怎不見大哥他們呢?”楊六郎問道。
楊延順接過話來,道:“我問七哥了,是三哥四哥把他灌醉了。想必是他們耐不住性子出去了,卻又不想帶着七哥,就故意把他灌醉。誰想到七哥醒的早,不見了衆人,便出府跑到街上去了,然後就上臺力撕了潘豹,逃避追捕時在登英樓下被我撞見。”
“诶!”楊六郎重嘆一聲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這時楊府門外匆匆進來三個人,正是外出歸來的大郎三郎四郎。只聽見三郎說道:“哎,你們聽到沒?百姓們說有個黑小子把潘豹給劈了,哎呦那個痛快啊!我就說應該去看看打擂,你和大哥就攔着不讓去,錯過了吧。”
“街上那麽多的官兵,估計都是抓那黑小子的。也不知是誰家的好漢,奈何無緣相識啊!”四郎遺憾道。
“四哥不必傷懷,好漢就在家中!”楊延順在大堂內大聲道。
“哦?六弟八弟你們回來了,五弟也在啊,不抄經書了?”楊三郎打趣道,看來他還不知道七郎的事。
“哼,我抄多少經書也償還不了你們造的孽!”五郎眼皮也未擡一下,似是不願看他。
楊三郎莫名其妙,大郎四郎也十分疑惑,就算偷偷溜出去的事被知道了,五郎也不至于這樣說啊,三人在外面真的沒惹禍啊!三人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是楊大郎首先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七弟呢?”
“床上睡着呢。”楊延順道。
“哦,還睡着呢?那就放心了。”楊大郎長舒一口氣道。
“我說的吧?沒事!大哥你就是瞎擔心。”三郎得意道。
楊延順:“是沒什麽大事,七哥就是睡醒了出門溜達一趟,順便運動了一下,就回家繼續睡覺了。”
“他出門了?做什麽運動了?”三郎問道。
“就是跑了一圈,上了個擂臺,卸了條人腿,罵了個老頭。”楊延順接着道:“哦對了,人腿是潘豹的,老頭叫潘章。”
“什麽!”
此話一出,楊大郎與三郎四郎驚了一身冷汗。
楊延順放下茶杯說道:“六哥,不消片刻爹爹一定會回來,綁七哥和我進宮面聖請罪。皇上定然會為他的老丈人報仇而不會饒恕七哥和我,恐怕還會連累楊府上下。”
楊六郎:“這我知道,我卻該如何是好?”。
楊延順“此刻不是上朝時間,王公大臣大多不知此事,皇上若是只斬我和七哥還好,就怕潘章老賊在背後搗鬼使皇上斬我全家,那時宮中只有汝南王,勢單力薄,再有潘章老賊在側,鄭印定然求不下情來。六哥,爹爹綁我和七哥進宮後,你要速速找來衆位王爺為我楊家求情!或許我和七哥還有一線生機。”
“我知道了。八弟,娘可知道此事?”六郎問道。
“這麽大的事,怎會不讓娘知道呢?此刻娘在七哥屋裏呢。”八郎答道。
兄弟幾人愁眉緊鎖誰也不言語了,忽聽楊府外一聲怒吼:“逆子!還不快給老夫滾出來!”
“糟糕,爹爹回來了!”四郎叫道。
“六哥,看你的了,”楊延順說道,随即叫下人拿來麻繩,叫楊三郎将自己雙手捆上走出楊府,正遇匆忙趕來的呼延佩顯。
呼延佩顯:“八哥,你......”。
楊延順笑道:“八哥要去見皇上了。”
呼延佩顯:“八哥,我已經回府找我爹了,他現在進宮找潘章理論去了,你不會有事的八哥!”
楊延順笑了笑,用手輕觸呼延佩顯的臉頰,然後大步走出楊府,“爹爹,孩兒知罪。”
楊繼業:“八郎,我知你是受七郎的連累,見自家兄弟受困怎能不出手相救,這不能怪你。你回去吧。”
楊延順:“爹爹,您有心放我,潘章也不會放我,孩兒怎能讓爹爹受制于潘章呢。再者說,我楊延順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正好借此機會一睹我大宋皇上的龍顏。”
楊繼業:“哎,好吧。七郎呢?”
“爹爹,兒來了!”楊七郎自府中跑出來,甕聲道。
“逆子!快随我進宮面聖請罪!”楊繼業滿面怒氣。
“老爺!定要将我這兩個孩兒活着帶回來啊!”府內一聲呼喊,只見佘老太君帶着衆位少夫人走出府來。
楊繼業在馬上長嘆一聲:“诶,自作孽不可活,我又有何能保他不死啊。”說完便扭過頭去,不再看衆人。
這時楊延順在楊七郎耳邊小聲說了什麽,只聽見楊七郎嘿嘿一聲,道:“我記住了!”
☆、被貶雄州
楊繼業帶着兩個兒子穿過三重宮門,登上九層臺階,剛來到金殿前,就聽見殿內有人大聲講話:“潘章,有我呼延贊在,你休想殘害忠良!”
“冤枉啊皇上,楊七郎打死我兒,老臣心痛啊!懇請皇上為我做主啊!”
楊繼業急忙進殿扣頭:“皇上,罪臣楊繼業已将兩個逆子帶上殿前,請皇上問罪。”
楊延順跪在金殿臺階下偷眼觀瞧,只見爹爹楊繼業和汝南王鄭印站在左手邊,而楊延嗣的右手邊則是嚎啕大哭的太師潘章。潘章面前一人怒目圓瞪,須發皆顫,正是呼延佩顯的父親,鐵鞭王呼延贊。
這時臺階上傳來當今皇上趙光義不緊不慢的聲音:“國丈啊,楊愛卿已經将他的兒子帶來了,你不要再哭啦!朕會為你做主的。”
潘章:“老臣...多謝聖上...嗚嗚......”。
趙光義:“下跪者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皇上,這個是八郎楊延順,那個是七郎楊延嗣。”楊繼業一指八郎,又指了指七郎。
楊延順擡起頭,只見龍椅之上坐着的趙光義一身繡龍黃袍,腰橫玉帶,頭戴蟠龍冠,足踏紫金龍靴,兩道重眉一對小眼,年齡在五十上下,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派富貴之象。
趙光義坐在龍椅上也向下打量着。只見楊七郎膀背腰圓,掃帚眉大環眼,獅子鼻方海口,兩耳朝懷,即便是跪在地上也是不怒自威。再看八郎延順,肩寬背挺,面淨齒白,一對朗目,兩道劍眉,樣貌頗為硬氣,雖然和七郎比起來略顯瘦弱,但卻多了幾分精明幹練,想必也是個特骨铮铮的漢子。哎,這二人若是未曾犯法,倒也會是我大宋得力的戰将,可惜了。
趙光義看罷問道:“你是楊七郎...呃...你是楊八郎,怎麽長得不像啊?”
楊繼業:“回皇上的話,八郎是微臣的養子。”
“哦...”,趙光義拉了個長音,繼續道:“楊七郎,朕問你,國舅爺是你殺的嗎?”
“啊!是我啊!”七郎一開口給趙光義耳朵震得嗡嗡響,心說這小子嗓門怎麽這麽大啊?還是別讓他說話了。
趙光義:“楊八郎,是你在登英樓下面帶走楊七郎的嗎?”
“是。”楊延順只說了一個字。
趙光義:“你們兩個可知罪?”
“皇上!我何罪之有啊?”楊七郎大叫道。
“哎呦!你說話不能小點聲嘛!”趙光義氣道。
楊繼業:“小兒不知禮數,還望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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