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趙光義:“哼!何罪之有?你殺了朕的國舅,還打傷了國丈,朕豈能饒你!來人啊,把楊七郎推出去斬了!”
“慢!皇上,七郎不可殺啊!”呼延贊向前一步。
趙光義:“呼王爺,楊七郎已經認罪伏法,國舅爺确是他殺的,這殺人償命,朕為何不能殺他?”
呼延贊:“皇上,殺人償命本是應該,但楊七郎是在擂臺上打死潘豹的。這擂臺如戰場,輸贏關乎生死,潘豹被打死只能怪他武藝不精,怪不得別人!”
“皇上,歪理啊!楊七郎打死我兒乃是事實,如今不但不認罪伏法,還反說是我兒自己的過失,老臣不服啊!”潘章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點沒顧忌自己當朝太師、西宮國丈的顏面。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之事,何來打擂即可不償命之說?一派胡言!”趙光義怒道!
“皇上,小王有一句話要說。”鄭昭明手執象牙笏板,朗聲道。
趙光義:“汝南王有何話說?”
鄭昭明:“回皇上,小王聽聞國舅爺在天齊廟前立擂,打死有名的教頭六名,無名的好漢八名,更有許多被打傷打殘的武師...只因國舅爺是皇親國戚,死者家屬不敢報官讨要說法,小王思量,可否請太師出面給死者家屬一些補償,以彰太師深明大義。”
鄭昭明一番話說得趙光義滿面通紅,自己小舅子還把別人給打死了,太師也沒說啊。這下可好,剛說完的無論臺上臺下殺人償命,小舅子死一回都不夠了。
這時候楊延順又掐了掐身旁的楊七郎,楊七郎一愣,又一下子想起來了什麽,馬上大呼:“皇上!只因潘豹在臺上打死人了,我才上臺教訓他的!可他偏要置我于死地,我才失手打死他的。皇上明察啊!”
“國丈...真的是這樣嗎?國舅打死了那麽多人?”趙光義一臉的陰沉。太師潘章一見情形不好,眼珠一轉,馬上又哭鬧起來:“皇上啊...您當初下旨不讓他們登臺打擂,楊七郎卻打死我兒潘豹,皇上,楊繼業教子無方抗旨不尊啊!”
趙光義一聽,立馬想起來了,連忙說道:“楊繼業,你抗旨不尊,可知罪?”
楊繼業:“臣...知罪。”
趙光義:“好,來人啊!将楊繼業滿門抄斬!”
“慢!父皇息怒!”殿外匆匆走進一人,正是三皇子趙恒趙休元。
趙恒:“父皇,天波楊府滿門忠良,更曾立功無數,是我大宋的撐天擎玉柱,架海紫金梁。如今只因楊七郎失手打死潘豹一人便抄其滿門,只恐邊關将領聞聽此事心寒不已,難以保家衛國,到時丢失邊城,悔之晚矣啊!還請父皇三思。”
趙光義的小眼睛眯成一條細縫,面色更加陰暗,心中更是怒氣沖天。這才多大功夫自己的命令就被人叫停兩次啊!我是皇上啊!我不就是要殺楊繼業一家嘛,至于丢失邊城嗎?楊家将就是大宋的撐天擎玉柱,架海紫金梁啊?我這麽大的宋朝沒人了嗎?不讓我殺,我偏要殺!想到這兒,趙光義騰地一下站起身,怒道:“朕今天偏要楊家将死,我看誰敢讓他生!來人,把楊繼業拉出午門外金瓜擊頂!把楊七郎楊八郎斬首示衆!”
“報皇上,八賢王殿前求見!”
“報皇上,常勝王石延超殿前求見!”
“報皇上,東平王高懷德殿前求見!”
“報皇上,平東王高懷亮殿前求見!”
“報皇上,通武王潘美殿前求見!”
“報皇上,丞相王延齡、趙普殿前求見!”
趙光義站在龍椅前額頭滲汗,不用說,這些王爺準是來求情的,看來真的是殺不了楊繼業了。
八寶金殿上第一次聚集了這麽多朝中顯赫的人:一個皇帝一個皇子,八個王爺,一個太師兼國丈,兩個丞相都到齊了。
楊延順心中一驚,六哥果然厲害,不但請來了五大王爺,還有兩位丞相,甚至連自己的二師父通武王潘美都請來了。其實楊延順哪裏知道,通武王潘美是呼延佩顯請來的。
“衆位愛卿一起進宮,所為何事啊?”趙光義明知故問。
“回皇上的話,我等都是為楊家求情的,望皇上開恩。”八賢王毫不掩飾。
趙光義:“可楊家人抗旨不尊,還打死了國舅,犯了死罪啊!而且,朕金口玉言,說出的話還能收回不成?若是這樣,豈不是對國丈不公。”
“請皇上收回成命!”七大王爺齊呼。
趙光義:“這...你們...。” 面對七大王爺,趙光義也有些害怕,特別是怕八賢王和通武王。八賢王趙德芳是自己的皇侄,這個皇位原來是自己的哥哥,趙德芳的父親太【祖】趙匡胤的,太【祖】死後,該叫趙德芳坐,結果太【祖】将皇位“讓”給了自己。後來王皇後罵殿三日,自己也覺得多多少少有些對不起趙德芳,所以封他做了個八千歲,又賜了他王命金锏,上可管君王不正,下可管臣子不忠;上殿不參君,下殿不辭王;見皇上不用磕頭,就用金锏沖皇上點三點,這就算見禮了,再沖皇上點三點,就是告訴皇上:“我走了。”金锏受皇封,打死勿論。所以八賢王說話,趙光義也得合計合計。
再說通武王潘美,他功高蓋主桀骜不馴,自己登基做皇帝的時候他第一個反對,自己對他也無可奈何。好不容易經開國王曹彬勸說隐退了幾年,如今又因楊家的事出來了,怎能不叫自己心虛。就在趙光義自己合計的時候,通武王潘美說話了。
潘美:“臣聽聞皇上要斬我的徒兒楊延順,就立刻進宮面聖,沒想到皇上連金刀令公楊繼業也要殺,楊繼業他那幾個兒子也要殺,佘太君也要殺,楊府的衆位太太小姐們也要殺。臣有一事不明,皇上打算何時殺進我通武王府啊?”
潘美的聲音細致輕柔,一點也不像是個年邁的武将,可就是這輕柔的嗓音,卻足矣讓大宋朝的二帝太宗無言以對,趙光義憋得面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太師潘章見到自己的弟弟潘美将皇上逼得如此難堪,自己也是冷汗直流,連忙從地上爬起,對皇上一躬到底,“皇上,老臣糊塗啊!小兒确實死有餘辜,老臣本不該怨及他人的,皇上明察,衆位王家千歲說的對,楊家是功臣,如被殺豈不冷了群臣之心?再說我兒潘豹人已死了,殺七郎我兒也不能活,何必兩敗俱傷?故此,臣也給楊家求情,放了他們吧!”
“嗯...國丈你真的不追究了?”趙光義連忙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老臣不追究了,這一切都是老臣自家的過失,不怪他人。”潘章一邊說着一邊向衆位王爺拱手賠笑。
趙光義心想:還是自己的國丈向着自己啊,給自己臺階下,要不今天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不過,若是将楊家無罪釋放,我堂堂大宋皇帝的顏面何存?不行,我不能就這麽算了。想到這兒,趙光義開口道:“楊七郎打死國舅之事,因雙方都有過錯,朕就不予追究了。至于楊家抗旨打擂之事,因有衆位王爺求情保本,就免其死罪,不過活罪難逃......”,趙光義用小眼睛偷瞄通武王潘美,見後者面無怒色,便繼續說道:“朕現将楊家将貶至雄州,楊繼業任知州,沒有旨意诏宣,永不許回京!”
“皇上,佘老太君年事已高,不宜遠行,懇請聖上寬恕!”說話的正是左丞相王袍王延齡。
趙光義:“準奏!楊繼業,你可只帶你的七郎八虎,即刻離京!楊家女眷就留在京中吧。”
楊繼業帶着兩個兒子跪倒在金殿前,哽咽道:“謝主隆恩!”,又起身向衆位王爺深鞠一躬,什麽話也沒說,轉身下殿。
楊延順帶着楊七郎叩謝皇上後又跪倒在衆位王爺面前,“楊延順多謝衆位王爺大恩大德!”說完深深一拜。
呼延贊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只見他扶起楊延順,道:“孩兒啊,別怕,等皇上消氣了,伯父再保本你們楊家回京哈。”
楊延順搖了搖頭,道:“伯父,代我向佩顯說一聲,恕我不能親自和他告別了。”說完,楊延順看了看鄭昭明和三皇子趙休元,轉身下殿。
☆、八郎辭師
八寶金殿上,楊家父子離去後,通武王潘美也辭殿走了,臨走之前還走到太師潘章面前說了一句什麽,潘章當即吓得面色蒼白。餘下衆人卻是面沉似水,老令公跨馬掄刀保了一輩子大宋,如今卻也被貶出京永不錄用,可嘆伴君如伴虎。籲嗟之間,忽聞殿頭官報:“萬歲,邊關來了二十四道加急折報,大遼元帥韓昌韓延壽帶四十萬兵馬過了雁門關已進中原。日搶三關,夜奪八寨,大兵過處,邊關百姓生靈塗炭苦不堪言,望萬歲速速發兵!”
趙光義一聽,心說壞了,這才一個月的功夫,遼軍已經勢不可擋了,連忙叫道:“國丈,大遼的兵馬打過來了,你打算何時帶兵迎敵啊?”
老賊潘章心裏一合計,北國打得這麽勇猛,我去了也白給啊!不行,我死也得拉幾個墊背的,你們這些老王爺個個都保本楊家将,我就先拿你們開刀,等到了前線能打就打,不能打我就降。主意已定,潘章躬身說道:“皇上,老臣的兒子潘豹死了,沒有了先鋒官,這叫我如何出兵啊?”
趙光義一聽,便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啊?國丈你再想想辦法啊?”
潘章:“皇上,老臣保本鐵鞭王呼延贊,東平王高懷德,平東王高懷亮,常勝王石延超随軍出征,我大軍必定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趙光義:“準奏!”
四位老王爺一聽,暗罵老賊潘章,你就損吧,臨死還拉着我們墊背,不過皇上已經準奏了,自己又身為國家大将,大敵當前理應征戰沙場,只得領旨出征。
八賢王趙德芳在旁一聽,心中不禁琢磨:王爺們都跟着出征?老驸馬高懷德那麽大歲數也去?皇叔呀,你也去吧,免得在宮中閑得沒事,今天殺這個,明天殺那個,叫你也嘗嘗鞍馬勞苦的滋味。
趙德芳向前一步,道:“皇叔,您是馬上皇帝,有道的明君,何不禦駕親征,也叫北國看看,中原的皇帝英勇善戰,不是好惹的。一來可鼓舞軍卒士氣,二來可以吓住韓昌。”
皇上本來不願到前敵,怕有危險。八賢王拿話一刺他,他心中血氣上湧,你把我鼓搗走了,那你也別在南清宮享福了,咱們同去。
趙光義:“皇侄,你可保着孤同去?”
趙德芳連說:“行,行。”
趙光義:“好!調三十萬兵馬,擇吉日良辰起兵。”
楊延順剛走出皇宮,便對楊七郎說:“七哥,你先和爹爹回家,帶着衆位兄弟先走,我去辭別我的兩位師父,随後再趕上你們。”
楊七郎:“嗯!你去吧!”
楊延順應了一聲,轉身剛要離去,忽聞身後宮門內有人叫道:“楊八郎!”
楊延順回頭一看,來人一身白緞子錦袍,大紅繡邊,一條玉帶纏在腰間。再往上看,劍眉鷹眼,唇薄鼻聳,颌下無須,看似正值中年,其實已年過六旬,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二師父,潘美。
“師父,延順正欲前往王府,與兩位師父辭行。”楊延順跪倒在地。
潘美:“随我而來。”
楊延順跟在潘美身後,有仆人牽過馬匹,潘美翻身上馬,利索地整理好衣帶,卻見楊延順依舊站在馬下,便道:“你為何不上馬?”
“延順...不敢與師父同乘一馬。”楊延順規規矩矩地道。
“哼,和你大師父一樣,畏畏縮縮,當年他也不敢上我的馬,你倒真像他啊。”潘美繼續道,“既然你不上馬,就跟在為師後面跑吧。”說完潘美一揚馬鞭,駿馬飛奔而去。
楊延順撇了撇嘴,一臉無奈,邁起大步追了上去。
穿過了三道街口,轉了幾道小巷,楊延順終于看到潘美的馬拴在王府門前的木樁上了。楊延順推門入府,徑直走入大堂後的跨院,來到大師父的房前,房門已經打開了,二師父潘美坐在床頭,手中端着湯匙正往榻上的人嘴裏送。楊延順站在門口未動,過了一會兒,屋內傳來二師父的聲音,“八郎,進來吧。”
楊延順一進門便跪倒在地,道:“徒兒楊延順來給師父辭行了,恕徒兒不肖,不能再跟随師父習兵練武了。”
“八郎,起來吧,為師也已經沒什麽可教你的了。你這次被貶出京,未嘗也不是件好事。記樁守而不攻,敗而取勝。攻守互易,勝敗無常。”榻上的人道。
楊延順:“延順謹記大師父教誨。”
“你大師傅教你守,我卻教你攻。他叫你靜,我偏叫你動。現在你要走了,他送你兵法口訣,我就送你戰甲盔袍。”潘美離開卧榻,走到楊延順面前,“走,我帶你去取盔甲。”
楊延順向榻上看了看,榻上的人擺了擺手,沒有說話。楊延順又一躬到底,才退出房門。
潘美帶領楊延順走到東跨院的練武房,以前楊延順便是在這習武的。今天一推開房門,只見屋內正中央一張案臺,案臺上擺放着一雙靴子,一副盔甲,一個束發冠。
“八郎,這是你大師傅當年征戰時披挂的戰甲,現在就交給你了。他日你在戰場上,見此戰甲也能多想想你大師父的教誨。”潘美繼續說道,“你二師父我的戰甲送給呼延佩顯了,希望他不會用到。”
“二師父如何識得呼延佩顯?”楊延順疑惑地問。
潘美:“那娃娃在府門前跪求我進宮救你,我招他入府,談了好久才入宮的。”
“什麽?是佩顯找您來的?”楊延順驚道。
“哼,曹彬教出來的徒弟都和他一個德行,有心無膽....你休負了呼延佩顯對你的一片心意,否則我饒不了你。”潘美轉身離去,又停住腳步道:“八郎,你我師徒一場,今日一別不知他日還能否相見,不如你将戰甲穿上,讓為師看看可好?”
“嗯...徒兒遵命。”楊延順将案臺上的戰甲拿起穿在身上,周身上下打理利索後,走到潘美面前。
潘美擡眼觀瞧,心中不禁一顫。眼前的楊延順頭戴束發烏金冠,體挂天河寒江甲,肩披駝龍陰風袍,足踏虎頭佛母靴。楊延順本就長得頗為硬氣,加之甲胄在身,更是威風八面,英姿非凡。潘美口中不禁念道:“又是個傷人之情,痛人之心的主啊......”。
“師父,你說什麽?”楊延順并未聽清。
“八郎,你靠近一些。”潘美将手搭在楊延順肩上,向內一拉,薄唇靠在楊延順耳邊,輕聲道:“切記,不要愛上戰場上遇見的人。”
楊延順虎軀一震,恍惚間潘美已轉身離去。“不要愛上戰場上遇見的人。”楊延順重複念道,心中混作一團。
離開王府時,有家丁傳話說:不要和外人提及你師父的名姓。楊延順聽了之後一陣黯然。
再回到楊府時,楊繼業已帶着七位兄長離家奔雄州去了。楊延順也不做耽擱,辭別了佘太君以及衆位女眷便打馬出了汴梁城北門。此時日薄西山鳥歸山林,城外行人漸少,楊延順回望汴梁一眼,撥轉馬頭,北上雄州。殊不知這一去,此生便再難回東京汴梁。
汴梁城鐵鞭王府內,呼延佩顯正在哭鬧。老王爺呼延贊則是滿眼的無奈:“兒呀,你說你去雄州幹嘛呀?老令公一家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現在谪貶雄州,你就別再去給人家添亂了。”
“我要去找八哥!”呼延佩顯叫鬧着。
“楊八郎已經和我說了,讓我代他向你告別。人家也沒欠你什麽,你怎麽老纏着他不放呢?”呼延贊問。
呼延佩顯握着胸前挂着的白魚玉墜,呢喃道:“我欠他的。”
呼延贊:“兒呀,爹爹過幾天就要随軍出征了,你在家好好呆着,聽你娘的話哈,等爹回來呢,就上奏皇上,請他把楊家召回來,好不好?”
呼延佩顯根本一句話都未聽進去,只是兀自握着玉墜回房了。老王爺以為他想通了,也就沒再說什麽。
楊延順星夜趕路,終在兩個時辰後趕上了楊繼業等人。爺倆見面後淺談了幾句,便又催馬前行。楊家父子幾人皆是當世的猛将,座下戰馬亦是驚世的名駒,不消時日便到了雄州城。雄州原來的知州叫夏伯成,夏伯成這人十分的和氣,将楊繼業一家接進知州府,自己搬出去住。又和老令公說缺什麽少什麽,說一聲,沒事也不用到衙門去,一切由我照料。”令公很感激,爺們九人便在知州府中住了下來。
這期間,百姓傳聞邊關捷報頻頻:有當今皇上禦駕親征,八賢王陪王伴駕,四大王爺做先鋒開道。潘元帥三十萬大軍收複大片失地,已經打到幽州城下了。
百姓是興高采烈,楊繼業卻不然。潘章打了勝仗,自己心中多少有些酸溜溜的,不過更多的是一種擔憂:北國興兵四十萬來犯中原,必定是兵精糧足蓄謀已久。韓昌韓延壽更是飽讀兵書,勇冠三軍的年輕統帥,怎麽如此不禁打呢?如今皇上也在前敵,但願潘章有真本事,別中了韓昌的詭計,否則皇上便會陷在危難當中啊!
☆、雄州搬兵
八郎楊延順自從來了雄州,不是每天與兄長們喝酒練武,便是獨自一人到街上看熱鬧。雄州城并不算大,但地處邊陲,邊關的百姓們都在此集會交易,甚至經常有北國的客商來此采購商品。
這一天楊延順正在街上閑逛,忽然聽見身後人聲喧鬧,回身一看,只見一個白衣人騎着一匹白馬飛奔入城。街上的行人都被沖撞散開,叫苦不疊。
楊延順心想,這是何人?如此的不顧百姓安危,簡直是目無王法!思慮之間白馬已到近前,速度未減。好小子,這是打算從自己身上踏過去啊!
楊延順腳下一轉,身子一側,白馬正從身邊擦過。緊接着手抓馬鞍,雙足踏地,飛身上馬,正坐在馬屁股上。馬上那白衣人一驚,不由得緊握缰繩,白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小子!你是何人?膽敢在城中縱馬飛奔!”楊延順質問道。
白衣人一聽楊延順的聲音便是渾身一震,緊接着雙肩聳動,倚在楊延順懷裏哭了起來。
楊延順給吓了一跳,慌亂間低頭一看,不禁驚呼:“佩顯!”
楊延順見是呼延佩顯,心中百感交集。兩人打馬出城,來到城外一處高坡。正值初夏,坡上碧草青青。楊延順先跳下馬,又将早已哭成淚人的呼延佩顯抱下馬來。兩人坐在坡上,楊延順定眼觀瞧,只見眼前人滿臉的風塵,軟眉緊蹙,鼻若桃紅,一雙淚眼腫的跟杏仁一般。
楊延順滿心歡喜,道:“佩顯,你怎麽來了?”
“你走時連我的面都未來得及見,我能不惦記你嗎?”呼延佩顯反問道。
“皇命難違,我不敢耽擱啊。”楊延順答道。
呼延佩顯抽泣道:“我長這麽大...都沒和你分開過。你倒好...一走便是這麽遠!我...能不來找你嗎?”
“呃...”,楊延順用手輕輕擦拭呼延佩顯眼角的淚滴,小心問道:“佩顯,你來這兒,家裏人知道嗎?”
呼延佩顯:“不知道。我爹到前線打仗去了。我是偷了鄭昭明的馬逃出來的。”
“啊!”,楊延順看了看身後的白馬,果然是匹寶馬,一身白練似雪。鄭昭明曾說過這匹馬可日行千裏,夜行八百。
“佩顯,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啊?”楊延順又問。
“我剛找到你,你就想我回去!你......”。呼延佩顯話未說完,便倒在楊延順的懷裏,楊延順連忙抱住他上馬回城。呼延佩顯應該是晝夜兼程,勞累過度所致。想到這兒,楊延順快馬加鞭直奔知州府。
到了府內,楊延順直接将呼延佩顯抱進自己的卧房,叫仆人打來熱水,又哄走了趴在窗前的三哥四哥,這才找來面巾沾了熱水給呼延佩顯擦了擦臉。
“我幹脆給他擦擦身子吧,他晝夜兼程,一定出了不少汗。”楊延順想到這兒,便伸手去解呼延佩顯的衣帶。脫了外衣,又解開呼延佩顯的中衣,楊延順氣息忽然變得沉重起來。只見呼延佩顯躺在榻上,衣服已被自己解開了大部分,露出裏面的身子,肌膚細膩如水,一張小口還時不時張開。
楊延順連忙拉過被子蓋在呼延佩顯的身上,自己坐在床頭定了定神,“還是等他醒來自己洗吧”,楊延順安慰自己道。再看過去時,不由得拉起呼延佩顯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不忍放開。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幽州城內,皇上趙光義坐在龍椅上是茶不思飯不想,滿嘴起泡。
十天前,大軍打到幽州城下,韓昌棄城敗走,元帥潘章接自己入城慶祝。誰知第二天一大早,韓昌四十萬大軍忽然調回,把幽州城圍個水洩不通。緊接着就炮打四門,讨敵要陣。潘章大驚失色才知是中計了,連忙派出四位老王爺出城迎敵。卻不想出去四個回來一個,只有鐵鞭王呼延贊敗回城中。東平王高懷德,自己的親姐夫,戰死東門;平東王高懷亮,自己的親妹夫,戰死西門;常勝王石延超,開國的老功臣,戰死南門。可把自己心疼壞了!現如今敵軍圍城十天了,元帥潘章也是無計可施。城內已是彈盡糧絕,哀聲遍布,可怎麽辦呢?
趙光義正在這犯愁呢,就見八賢王趙德芳走進來了。
趙德芳問道:“皇叔,你用膳了嗎?”
趙光義一拍大腿:“哎呦!德芳啊,這個時候朕還怎麽吃得下啊?你看朕這嘴,全是泡啊!”
趙德芳心說:活該啊你!讓你聽信老賊潘章,現在好了,被困了吧!可憐三位老王爺啊,為大宋朝鞠躬盡瘁一輩子,到老了不能在家中頤養天年,還得随軍出征,最終還死在這兒了。為什麽啊?還不是你偏袒潘章,趕走了楊家将。若是有楊繼業和他那八個兒子在,哪還用的着這些老将出馬啊。
趙光義道:“德芳啊,你說朕該如何是好啊?你給出出主意啊。”
趙德芳:“你不是有潘大元帥嗎?”
趙光義哀聲道:“你就別提他了!他要是有辦法,我還用得着這麽愁嗎?”
趙德芳偷笑道:“皇叔,如今天下只有一人能救你。”
趙光義一聽有救,兩眼放光,連忙問是誰。八賢王大聲答道:“楊繼業!”
趙光義一聽,頓時洩了氣,“除了他,別人不行嗎?”
趙德芳:“若是別人,恐怕皇叔你就再也看不到西宮娘娘潘美容咯!”
“啊!”趙光義嘴一咧,“那就找他吧”。說着就刷了一道聖旨要召楊繼業父子前來救駕。
八賢王看了看,搖搖頭,“不行,楊繼業不會來。”
“呃...他為何不會來啊?”趙光義問。
趙德芳:“皇叔,你忘了當初是怎麽把老楊家趕出京城的?貶至雄州,永不錄用。哦太平年間把人家貶了,現在打了敗仗又想起人家了,擱你,你樂意來嗎?”
趙光義一聽,臊得滿臉通紅。“那皇侄,你說怎樣楊繼業才肯來呢?”
“寫血書!”趙德芳早就想好了。
趙光義:“血書?可哪來的血讓朕寫呢?”
趙德芳:“咬破中指,寫下血書,楊繼業看了血書就會來了。”
趙光義聽着心裏就合計,咬破中指寫血書,那得多疼啊!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咬吧。于是就把中指放在嘴裏,嘎吱一咬,勁兒還使大了,好懸沒把手指頭咬下來,血噴的老高。趙德芳一看忙說:“快寫快寫,別浪費咯!”
趙光義咬着牙寫了一道血書。八賢王捧着血書十分滿意,道:“成了!快叫太醫來給皇叔包紮一下吧。”
趙光義忍着痛問道:“這下楊繼業能來了吧?”
趙德芳:“不能。”
“什麽!我手指頭都咬成這樣了你還告訴我不能?”趙光義大叫道。
趙德芳:“皇叔你別急啊,這血書是寫完了,但是得有人闖出敵營将它送到楊繼業的手上啊!”
“那誰願前往啊?”趙光義話音剛落,就聽門外突然有人高呼“我願前往!”
等這人進來趙光義擡眼一看,是一員老将,身高九尺肩寬背厚,粗眉環眼鼻直口方,花白的胡須撒滿胸前,頭戴亮銀獅子盔,身披大葉魚鱗甲,牛皮戰靴,腰間佩帶鐵鞭,走起路來甲葉子沙沙作響,顯得十分的威武雄壯。此人正是鐵鞭王呼延贊。呼王爺是河東的名将、開國的老臣。這個人心直性耿,一個字也不認識,雖然有些粗魯,但打仗卻是非常勇敢,和楊繼業交情過命。
“老愛卿,你願前往?”趙光義問道。
呼延贊:“我願前往!你說去哪吧?”
趙光義一聽,原來你還不知道去哪呢!“愛卿,朕要你闖敵營到雄州去請楊家将,好解我幽州之圍啊。”
“啊?去請楊家将?我不去!”呼延贊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趙光義就問:“你為何不願去啊?”
呼延贊:“說趕走就趕走了,說召回來就召回來,人家要是不願意來呢?我不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不去!”
趙光義臉又紅了,看了看趙德芳,意思是你幫幫我吧!
八賢王心想皇上也夠慘的了,又是滿嘴起泡又是寫血書的,我就幫幫他吧。便對呼延贊說道:“呼王爺,我知道滿朝文武你和楊繼業關系最好,也只你能請得動楊家将。皇上也知道錯了,你看都寫好了血書要楊繼業官複原職前來救駕。你也知道,只有楊家将能救咱們。若是沒有楊家将,不但咱們得死,大宋朝的百姓也會跟着遭殃,你忍心嗎?”
呼延贊看看八賢王,又看看血書,道:“好吧,我去!”
趙德芳:“打算何時動身?”
呼延贊:“今晚,南門。”
到了夜半三更,呼延贊吃飽喝足,頂盔貫甲,周身收拾妥當,将血書掖在胸前,辭別了皇上和八王千歲,打開城門放下吊橋一馬當先沖出城外。剛跑過護城河,就聽身後吊橋咯吱咯吱升了起來,緊接着城門緊閉。呼延贊心說,我這剛一出城就把城門封死了,後路沒了,生死由命吧。老王爺擡頭看看殘月,不由得心寒:我呼延贊六十多歲了,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過得去了!又想想戰死的老驸馬高懷德高懷亮,以及常勝王石延超,心中更加凄涼。
“太【祖】爺,老将來了!”呼延贊一聲怒吼,手執鐵鞭沖入敵營。只見他不由分說見人就打,見坑就躲,座下寶馬良駒更如同烏龍擺尾般在連營內橫沖直撞。眼見敵軍忽然閃出一人,呼延贊知是遼國大将來了,便将鐵鞭挂在腰間,低身從馬上摘下丈八滾雲槍,催動戰馬直取敵将。
呼延贊本就豁出性命了,座下戰馬也知危難當頭,人借馬威,馬借人膽,一時間勢不可擋,不到一個回合便槍挑敵将。呼延贊是越殺越勇,憑着胸中一口怒氣從敵營內側殺到了外側,沖出重圍時也不敢留戀,識得了雄州的方向,一路狂飙到天明。
☆、離別
呼延佩顯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睜開雙眼只見自己躺在床上,屋中空無一人,剛欲起身,又發現自己的衣裳不知被誰解開了放在椅子上。呼延佩顯剛想走下床去拿回自己的衣裳,這時只聽見房門被人推開,吓得呼延佩顯又連忙回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
“誰?”呼延佩顯小心問道。
“佩顯,你醒了?”楊延順答道。
一聽是楊延順的聲音,呼延佩顯懸着心放了下來。“八哥,這是你的房間嗎?”
“是啊,你過來沐浴更衣吧,晚飯快準備好了。”楊延順站在一個木桶前面,木桶上冒着騰騰熱氣。
呼延佩顯:“八哥,我的衣服是你解開的嗎?”
“是啊...哦不是,那個...你自己解開的,我什麽都沒看見。”楊延順語無倫次,連忙退出了房間,将門關好。“佩顯,我到前堂等你。”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跑什麽啊,我又沒怪你。”呼延佩顯在床上小聲說道。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楊家父子九人已在前堂坐好,仆人也擺好了酒席。只聽楊三郎道:“這個呼延佩顯怎麽洗這麽久啊?我都餓了。”
“你以為都像你似的啊,用涼水一沖便出來了。”楊五郎道。
“來者是客,等一等又有什麽關系,佩顯那孩子遠道而來看我們,定是累壞了。一會兒都讓他多吃點。”楊繼業說道。
楊四郎道:“是呀八弟,佩顯遠道而來看你,你可要照顧好他呀!”
楊延順坐在那不知說什麽是好,只得賠笑。正在這時,呼延佩顯由仆人領着來到前堂,楊延順連忙起身招呼:“佩顯...到這邊....來坐。”
衆人一聽,這楊八郎怎麽還口吃起來了,轉身一看,只見呼延佩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