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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有一段如此蕩氣回腸的往事。

耶律休哥也是沉默不言,心中滿是遺憾,想不到二十五年的北漢竟有王子鳴這般舉世無雙的人。若文桀所說屬實,那王子鳴堪稱古往今來第一名将,謀略無雙,戰無不勝!只是可惜當時蕭太後沒能發現此人,若是能收為己用,那如今的宋遼兩國,将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過,更令人籲嗟不已的是那位副将文錦,導出了一場好戲!移花接木,把自己親生骨肉獻了出去,騙過了所有人,獨自一人護着王子鳴之子來到了西域。赤膽忠心可昭日月!這是怎樣的一個熱血男兒,才能有如此氣魄,做出此等可歌可泣之事!

再看帳內的兩人,相對垂淚無言。耶律休哥便道:“八郎,此等好事,你二人為何還要如此悲傷呀?”

“好事?”楊延順舉目看着耶律休哥,滿臉的不解。

耶律休哥笑道:“這怎不算是好事!二十五年前,王子鳴太原托孤,文錦不負所望,憑着一顆赤膽忠心獨自一人将文桀養育成人,而且還做了西域的南兜王!而你亦被令公楊繼業收為楊家八子,這些年來,想必楊家待你也不薄,還教會了一身的武藝。而今,你和他還有幸相逢,此不是天大的好事?想必王子鳴與你生父文錦,九泉之下也盡皆瞑目無憾了!”

“嗯...可我...”,楊延順依然無法釋懷。

耶律休哥輕笑一聲,拉住楊延順的手,道:“八郎,我知道你所想。你要記住,你不是王平,也不是文桀,你就是你,楊家八郎!當謊言被所有人認同,那麽就是事實!二十五年前,文錦騙過了天下人。二十五年後,你便是楊八郎!在宋朝如此,在大遼如此,在我心中,亦是如此!”

楊延順長嘆一聲,垂頭半響,道:“是呀,我是王平也好,文桀也罷,世人始終還是要叫我楊八郎的!”說完起身來到文桀面前,雙手抱拳,問道:“文桀,請問我...我生父文錦...是否還健在?”

文桀拭去淚滴,輕聲道:“不在了!五年前就已經離世了。”

“哦。”楊延順也并未抱有太大期望,随即又問道:“不知他老人家...葬在何處?”

文桀:“南兜王城,後山。”

“還請帶我前去!”楊延順語氣誠懇。

文桀點點頭,未說其他。楊延順轉身回望耶律休哥一眼,剛想說話,卻不想後者依然笑道:“去吧,我已無大礙!”

楊延順點點頭,随着文桀離帳直奔後山。

大帳內,耶律休哥一臉漠然,突然道:“蕭天機,你進來吧!”

帳幕一挑,就見一雙狐眼,正是軍醫蕭天機。

蕭天機進帳跪倒在地:“蕭天機見過惕隐大人。”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耶律休哥一指案前盞茶,蕭天機連忙起身端起,送到耶律休哥面前,口中說道:“聽到了!如果此事為真,那麽楊八郎今年可就是二十六歲啦!”

耶律休哥喝着熱茶,并未搭言。

蕭天機繼續道:“活了二十六年,有一天突然被人告知,你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人。呵,想想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啊!這移花接木之法,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耶律休哥也嘆道:“哎,真是難為八郎了。”說完又是一陣咳嗽,蕭天機連忙上前查看,道:“惕隐大人,養病要緊,您千萬不能再為其他的事勞神費力了!”

“無礙!”耶律休哥擺擺手道:“你附耳過來!”

蕭天機連忙靠近前去,卻不想耶律休哥一把扼住其咽喉,一雙鷹目盡顯淩厲,“記住,有些話該你說你便說,不該你說的都給我爛在肚子裏!要知道,我就算把你殺了,蕭太後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完一把松開蕭天機,蕭天機癱在榻前不住咳嗽,面色蒼白,雙眼盡是驚恐,伏在地上哭道:“惕隐大人,天機知錯了!”

耶律休哥也不做理會,繼續問道:“你把二皇子安排到哪個營去了?”

蕭天機:“回大人,二皇子在阿裏海牙的欽察營!”

“嗯...也好,讓他受些磨難,将來才能有所成就。”耶律休哥嘆道:“你起來吧!切記不要過于放肆,特別是在楊八郎面前!”

“天機謹記!”“退下吧!”“是大人!大人...還請您多作歇息,畢竟您現在有傷在身。”“嗯,知道了。”

孤城暮角,引胡笳怨,北風嫣然,飛雲黯淡夕陽斜。

楊延順跪在一座墳茔之前,身邊跪着文桀,兩人都不知說什麽才好,只是靜靜地看着墓碑,各有一番悲情。

楊延順心裏明白,對于墳茔之內的人,文桀心中的悲痛定然多過自己百倍。二十年的朝夕相伴,他定是已把文錦當為自己的親生父親看待。恐怕便是文錦講出實情之時,他也是不會去接受。正如耶律休哥所言,當謊言被所有人認同,那麽就是事實。文桀依舊是文桀,他是西域的文桀,是文錦的文桀。自己也只是楊八郎。

往事如煙,清風吹散。王平,早已随着二十五年前的那些往事,作古塵埃。

想罷多時,楊延順叩首起身,剛想離去,卻被文桀拽住衣袖,“爹爹臨終前說,若我有機會與你相見,讓我代他問問你,是否會責怪他當年的決定?”

楊延順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未作答複。墳茔裏埋葬的是王子鳴忠心耿耿的副将文顏臺,是與文桀相依為命的父親文錦,與我,又有何幹系?我又能有什麽資格去責怪這個男人。

☆、唐經年

楊延順回到帥帳之時,耶律休哥已然沉睡,便退出帳來,回到自己的參謀大帳。

兩日後,楚封關匆忙趕到參謀大帳,道:“楊老弟,西夜琴率軍圍城了!”

“哦?這麽快就來了!好呀,咱們去城頭上看看!”楊延順笑道。

楚封關一臉不解,問道:“楊老弟,她來圍城,你怎麽還這麽高興呀?”

楊延順低笑一聲,反問道:“楚大哥,我們是來幹什麽的?”

“當然是來平息叛亂的啊!”楚封關答道。

“對嘛,她不來我們怎麽平亂啊?難道要我親自去莽莽荒漠找她?”楊延順說完大笑一聲,直奔城頭,楚封關連忙跟上,也不住點頭道:“楊老弟定是心中已有計策!”

楊延順登上城頭,阿裏鐵牙等人已等候多時。一一見過之後,楊延順俯身看去,只見城下連營一片,人馬不計其數,城下的積雪盡皆被踏為平地。

“城下大概有多少西域盟軍?”楊延順問道。

阿裏鐵牙一臉嚴肅,答道:“西夜琴原部兵馬便有數萬之衆,加之南兜城調去的五萬盟軍以及彙合了前幾日被唐經年擊退的兩萬兵馬,恐怕不下十萬!”

“十萬?”楊延順硬眉一挑,疑道:“我軍先前便剿滅西域三萬盟軍,加之此時城下十萬,共為一十三萬。可我記得,耶律休哥在宮殿之上,和我說只有十二萬啊,這哪又多出了一萬?”

阿裏鐵牙低聲道:“八哥,恐怕是細作調查錯誤,也可能是西夜琴本就偷藏幾萬兵馬,沒有公之于衆。”

“如此說來,西夜琴除了這城下十萬兵馬,可能還有後備力量?”楊延順道。

阿裏鐵牙:“可能如此!”

楊延順倒吸冷氣,若是這樣,自己還是得謹慎行事呀!耶律休哥啊,你可真是調皮,自己病倒了,把這個爛攤子交給我,啧啧,不乖!

衆人看楊延順面色陰晴不定,不知其心中所想,甚是憂慮,阿裏海牙便忍不住問道:“咱麽這如今怎麽辦呀?是現在沖殺下去,還是等到夜晚偷襲?”

楊延順看看他,搖了搖頭,道:“如今西夜琴只是圍城而已,又沒攻城,你着什麽急呀!”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麽呀?總不能就這麽看着他們吧?”阿裏海牙問道。

楊延順聞言把眼一眯,道:“對!給我高挂免戰牌,咱們就這麽看着他們!”說完轉身下了城頭,留下阿裏海牙一人呆呆地站在城頭看着城下的十萬西域盟軍發愁,一片雪花飄落,阿裏海牙突然感到了陣陣寒意。

再說楊延順帶着阿裏鐵牙回到參謀大帳,神色立變。只見他硬眉緊鎖,面沉似水,在帳中不斷踱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問道:“鐵牙,現在我軍還有多少兵馬?”

阿裏鐵牙思慮片刻,道:“無雷一戰,我軍步卒戰死三百,騎兵戰死五十。烏铩城下一戰,我軍步卒戰死三千五百四十一名,騎兵戰死兩千九百一十三名。現在城中,還剩步卒九千一百五十九名,騎兵一萬四千零三十七名。共計兩萬三千一百九十六名将士。”

“鐵牙,我命你自各軍各營中抽出精英步卒五千,精英騎兵五千,我要用這一萬人擺陣。另外,自各營中挑選得利的戰将十名,我軍帥帳大将太少,捉襟見肘,難行軍令。”楊延順又道:“明日之後,我要在帳中看到他們!”

阿裏鐵牙:“末将聽命!”

“城中糧食是否充足?”楊延順突然問道。

阿裏鐵牙:“八哥敬請放心,南兜城本是西域的糧倉,糧食儲備充足,足矣支撐我們到來年春季!”

楊延順:“嗯,好。将士們是否配備棉衣?這冬季不知何時才能結束,切莫凍壞了三軍将士!”

阿裏鐵牙:“八哥放心吧,将士們早就配發了棉衣。此等軍務你不必操心,我就能辦好!”

楊延順點點頭,道:“你下去準備吧,順便把唐經年叫來,我有事要與他談!”

“是!”阿裏鐵牙退出帳外,不多時,唐經年趕到。剛進大帳,未來得及行禮,便被楊延順一把拽到軍案前,道:“唐大哥,你可記得我幾日前和你說要委任你一個重任?”

唐經年:“自然記得!”

“嗯,唐大哥你先看看這個。”楊延順指着軍案上的一張圖紙道,“你可識得這個陣法?”

唐經年拿起圖紙端詳半天,突然虎目聳瞪,“這。。。這是九開魚鱗陣!”

楊延順點點頭,又拿出另一張圖紙,道:“唐大哥,你再看看這張?”

唐經年接過再次低頭端詳,不多時又猛然擡頭,驚道:“八門金鎖陣!”

“正是!唐大哥好眼力!再來看看這張。”說完楊延順再次抽出一張圖紙,遞給唐經年。後者急忙接過,拿過來一看,不禁面色漲紅,“七殺沖關陣!”

楊延順滿面笑容:“唐大哥果然是飽讀兵書之人,竟都一一能識得,佩服!”

唐經年卻是緊緊攥着三張圖紙不放,激動道:“楊大人,你在哪得來這些陣圖的?要知道,便是僅僅其中一張便足矣令一個将軍一戰成名!”

“哦?有這麽厲害嗎?這些都是我自己畫的。”楊延順淡然道。

唐經年聞言虎軀一震,頹然坐在椅子上,道:“我苦讀兵書十載,也沒能參透這三個陣法,楊大人,果然才智高超!”

楊延順大笑一聲,扶起唐經年道:“唐大哥,這有何難?我來教你!”說着将三張陣圖排列在軍案上,一一解說。

唐經年本便是飽讀兵書、心有謀略的将領,加之楊延順言簡意赅,處處簡明扼要,不多時,三張陣型圖盡皆解說完畢。唐經年心中豁然開朗,以往迷惑之處盡皆迎刃而解,不禁跪倒在地,虎目含淚:“楊大人,唐經年有一事相請!”

楊延順忙道:“唐大哥有何事起來說便可,楊某自當盡力而為!”

唐經年卻是長跪不起,道:“請楊大人收我為徒!”

“啊!”楊延順心頭一驚,忙道:“唐大哥,我何德何能,能收你為徒呀?”

唐經年一臉正色,道:“唐經年此生欽佩之人非大人莫屬!請大人成全!”說完便是低頭一拜,楊延順連忙攔住,卻違擰不過。心道:我小小年紀怎麽收他為徒呢?不過轉念一想,唐經年腹有謀略,資質也不錯,只是這麽多年來沒有高人指點,才只做了一個小小的右千戶。若是有個師父點撥幾句,不出時日,定可成為當世名将。耶律休哥手下少有得力助手,我為何不替他培養一個呢!

想到此處,楊延順當即決定下來,便道:“唐大哥,若是你執意如此,恐怕這将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唐大哥’了?”

唐經年何等聰明之人,一聞此言,連忙叩首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楊延順連忙扶起唐經年,輕嘆一句,“經年,你可別嫌師父年輕哦!”

☆、初發軍令

楊延順喝過唐經年的拜師茶,又連忙拉過他,道:“經年,今日叫你來,是有件事情與你相商。”

唐經年見楊延順少有的一臉正色,也連忙道:“不知是何事?”

楊延順陰笑一聲,把軍案上的三張陣圖疊在一起,道:“你說,若是将這三陣合一,會有什麽樣的效果?”

唐經年眉頭一皺,道:“師父,九開魚鱗陣強攻難守,八門金鎖陣玄之又玄,七殺沖關陣氣勢如雷。單是一陣都難以駕馭,若是将三陣合一,怕有不妥。”

楊延順點點頭,卻道:“三陣合一的确難以駕馭,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具有非凡帥才的人才行!”

唐經年:“可大惕隐如今卧病在床,我們又到哪裏去找這樣的一個人?”

楊延順看着唐經年,“你可記得為師說過要委派于你一個重任?”

“啊!”唐經年驚恐萬分:“師父,我怎能擔此大任!”

“若是你之前拒絕,我還能考慮換別人來執掌此陣,不過此時你已拜我為師。。。做我的徒弟,沒有膽量可不行!”楊延順說完将手按在唐經年肩上,道:“怎麽,你不敢嗎?”

後者忙道:“不是!我只是覺得。。。此陣由師父來指揮更為妥當!”

楊延順撇撇嘴,無奈道:“此陣有兩難:一是中軍元帥指揮之難,二是帶兵大将組陣之難。既要有可堪大任的元帥指揮,還要有熟知此陣的大将帶領衆軍将,方可發揮此陣的最大威力。耶律休哥難以上陣,只好我親自出馬了。”說完,自袖口內抽出一卷圖紙,丢給唐經年,道:“此陣多年前我便已将其寫好,後經我兩位師父指點改正,現已堪稱完美,你看看吧!”

唐經年連忙打開來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五個大字----三合玄襄陣。再往下看時,不禁冷汗直流,耳邊又響起楊延順的聲音:“三合玄襄陣以陰陽為基,取之三陣,又困之三陣。借以陰陽相調,使得原本相沖的三陣緊密融合。既有九開魚鱗陣的強攻之力,還有八門金鎖陣的固守之玄,更兼具七殺沖關陣的雷霆之威。我堅信,西夜琴定然破不了此陣!”

唐經年突然放下陣圖,疑問道:“師父,你為何要擺如此複雜的陣勢對付西夜琴?我想這三陣任選其一,都能足以将其擊敗!”

楊延順冷哼一聲,道:“擊敗?不,我要的不僅僅是擊敗她,而是要這十萬西域盟軍有來無回!”

唐經年聞言便是倒抽一口冷氣,不過仔細想來也的确如此,擊敗敵方将領又如何?最重要的還是要把他手下兵馬盡皆剿滅,這樣才能平息叛亂。

楊延順又道:“你只管詳細專研此陣便可,其他的盡皆由我來安排,若有不明之處,随時來找我。退下吧!”

“是!”唐經年叩首離帳。

第二日清晨,西夜琴率軍攻城,楊延順高挂免戰牌,阿裏海牙坐鎮城頭。剩下諸将緊急升帳,盡皆聚在楊延順的參謀大帳之中。

楊延順雙目掃過,帳中大将有阿裏鐵牙、唐經年、楚封關以及新挑選的十名戰将。這十名戰将中楊延順只認識一人,便是楚封關手下的小斥候邦古哈。其餘九人由阿裏鐵牙一一介紹給楊延順,分別是步兵營的謝君飛、李茂可、蕭豹。騎兵營的耶律畏光、忽律術突、金振鵬、韓方。欽察騎兵營的蕭千鈞、完顏克雕。

介紹完畢,楊延順站在帳中說道:“唐經年出列!”

甲葉聲嘩嘩作響,唐經年跪倒出列。

楊延順:“現有十員戰将,皆為三合玄襄陣所挑,你要與他們熟絡,知曉十人所長,好分配陣中職司!”

“末将明白!”唐經年起身歸列。楊延順再次開口道:“你們十人皆為營中精銳,各有所長。本參謀代大惕隐行将帥之令,擢你十人為玄襄十将,官階與都尉等同,即日起參與三合玄襄陣的訓練,一切盡皆聽從右千戶唐經年軍令,如有違者,斬立決!可有異議?”

“沒有!”帳中十人應聲喝道。

“好!阿裏鐵牙,我曾命你挑選的五千步卒與五千鐵騎可已挑完?”楊延順問道。

阿裏鐵牙:“回大人,現已集結完畢,随時待命!”

楊延順:“嗯,阿裏鐵牙,自今日起你要率領十萬精兵協助唐經年練陣!”

阿裏鐵牙:“末将遵命!”

“大人,那我幹什麽呀?”楚封關突然問道。

楊延順:“你...呃...楚封關聽令!”

楚封關雙手抱拳:“末将在!”

楊延順:“我命你負責監督玄襄十将排兵布陣,若有一人偷懶怠慢,你的豹尾鋼鞭就別閑着了!”

楚封關一聽,立馬笑逐顏開,高高興興領過軍令,不妨楊延順又加了一句:“若是被我發現你故意刁難玄襄十将,我就貶你去做火頭軍!”

話音一落,帳內諸将哈哈大笑,楚封關一張老臉由黑變紫。

卻說楊延順軍令一下,帳中諸将接令退帳,盡皆為三合玄襄陣去做準備。留下楊延順一人也沒閑着,他在帳中踱步片刻,便叫守衛牽來攬月駒,翻身上馬,直奔城頭。

到了城頭一看,阿裏海牙正緊握雙拳望着城下的敵軍運氣,便問道:“情況如何了?”

阿裏海牙一見楊延順,連忙道:“他們攻了幾次,不過盡皆被我的擂石滾木砸了回去。現在城下那小子正在叫陣,口出狂言,真是氣死我啦!”

楊延順點點頭,阿裏海牙為耶律休哥手下的猛将,跟随他征戰多年,攻城略地有萬夫不當之勇,守城方面更是毫不遜色。這也是耶律休哥為何把他長年帶在身邊的原因,有他坐鎮城頭,自己也是十分的放心。

楊延順又俯身向下看去,只見城下一名西域敵将,滿面的橫肉,一身的匪氣,盔甲陳舊,不似當日烏铩城下那些戰将裝備精良。想必這是西域其他國家的将領,西夜琴定然不會一上來便把自己部下最精銳的兵将派出來。這種做法有好有壞,好的一方面是可以保存實力,養精蓄銳。不好的一面是這些兵将易敗,恐傷三軍之氣。不過,若是自己來用兵,定然不會如此。想罷,便對阿裏海牙說道:“你想不想下去教訓教訓他啊?”

☆、敵進我退,敵困我擾

“想啊!老子早就想下去教訓他啦!不過...你有軍令在先,只讓我看着他們,不讓我下去與之交戰。”阿裏海牙高聲答道。

楊延順:“嗯,很好。那我就再給你下一道将令!”

阿裏海牙聞言便是精神一震,跪倒在地:“末将在!”

“我命你披挂上陣,城下交鋒,只許敗不許勝!你能做到嗎?”楊延順一臉笑意問道。

“啊?那算了,我還是不下去了!”阿裏海牙大嘴一咧,當即坐在地上,不再說話。

楊延順見狀哈哈大笑,扶起阿裏海牙道:“我要你今日敗,明日勝,再敗,再勝。如此反複循環,在我軍的三合玄襄陣練成之前,你要把西夜琴給我拖住。否則,他們久攻不下,十萬大軍又撤回到莽莽荒漠,我們又到哪裏去找他們?還談什麽平叛西域啊?”

阿裏海牙一聽,覺得在理,便拱手道:“我明白了!就要像癞皮狗一樣死纏住他們不放!敵進我退,敵困我擾!”

“哈哈,前面那句有點糙,後面那句倒是精辟至極啊!”楊延順一把摟過阿裏海牙,低聲道:“如果在城下遇到了西夜琴,你就...這樣說,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阿裏海牙說完轉身下城,楊延順坐在城頭,獨自忖道:當年王子鳴也是面對城下十萬敵軍,和我今時一樣。不過貌似還是我的壓力小一些,畢竟西夜琴不是趙匡胤,帳下也沒有我爹爹令公那樣的名将,不過,我也不是王子鳴啊。

不多時城門一開,阿裏海牙單騎沖出,一身大葉魚鱗甲,頭戴亮銀獅子盔,手中掄着狼牙棒直取敵将。兩人見面也不多言,圈馬便戰。四十回合之後,阿裏海牙想起楊延順叮囑,虛晃一招,拍馬便跑。後者緊追不放,不過阿裏海牙座下寶馬良駒,四蹄如飛,一步十丈,片刻便又拉開了距離,打馬入城。

楊延順看着城下叫罵不止的敵将,一臉笑容。再說阿裏海牙穿着一身甲胄走上城頭,大聲道:“我明日二十回合就能把他打死!”

“嗯,不錯!”楊延順拍拍他的肩膀,道:“明日把他打死,之後定有敵将出來報仇,你要再敗,記住了?”

“放心吧,我記住了!”阿裏海牙拍着胸脯保證道。

楊延順點點頭,又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轉身下城,留下阿裏海牙坐鎮城頭。

南兜城內,中軍帥帳,耶律休哥剛喝完一碗湯藥,和軍醫蕭天機兩人談論着什麽,突然帳簾一挑,就見楊延順一張笑臉探了進來。

“呦,楊大參謀來了!快過來坐!”耶律休哥笑逐顏開,招呼楊延順。

楊延順屁颠屁颠來到榻前,蕭天機連忙垂目低頭,閃在一邊。就聽楊延順問道:“今日身體可好些了?”

耶律休哥:“好多了,現在已經能下榻走動了,就是肩上箭傷還需些時日調養。”

“嗯,有勞軍醫了,若不是他妙手回春,你也不能好的這麽快,”說完楊延順向蕭天機一抱拳。後者連忙跪在帳中,道:“照顧惕隐大人,本是小人職責所在,不敢言勞。惕隐大人,還有副湯藥需要我親自熬制,小人告退了。”說完叩首一拜,轉身出帳。

楊延順笑眯眯地看着耶律休哥,道:“你倒是好呀,躺在帳中,不理軍務,可是累壞我了。西夜琴十萬大軍圍在城下,恐其還有後備力量,我是步步為營呀!”

耶律休哥輕哼一聲,答道:“讓你也知道知道,元帥不是這麽好當的!再說,十萬大軍又如何,恐怕再來十萬,也難不倒你吧?”

“我可沒想過要當什麽元帥,是你硬逼我的。還是當個參謀好啊!”楊延順拉起耶律休哥的手道。

“說些正事,你要擺陣?”耶律休哥問道。

楊延順:“對,三合玄襄陣!”

耶律休哥:“我契丹人用兵,始終不似你漢人那樣精通複雜。多年前,蕭太後與大宋皇帝趙匡胤陣前相遇,蕭太後統領遼軍三十萬,而趙匡胤當時只有五萬人馬,孰強孰弱,一眼便知。卻不曾想趙匡胤擺出了一個六丁六甲陣,反敗為勝。三十萬大軍折了大半,蕭太後也在那一戰中身受重傷,直至今日,還心有餘悸。只盼你也能如那趙匡胤一般,以一陣破了西夜琴十萬大軍。”

楊延順答道:“敗而取勝,此乃我大師父曹彬所長,我從師多年,自然也深谙其道。我雖不似趙匡胤那般英明神武,可好在西夜琴也不是蕭太後。”

耶律休哥:“那何時能讓我看看這三合玄襄陣啊?我對陣法一竅不通,以後你可得教教我?”

楊延順:“在此之前,還是讓我先看看你...你的傷口痊愈的如何了。”說着便向前撲去,卻不防被耶律休哥一把推開:“離我遠點,本帥一會兒要沐浴,你還是快走吧?”

“你身上尚有箭傷,一個人怎麽洗啊?還是我幫你吧,正好我也洗洗!”楊延順一臉賤相。

耶律休哥:“好啊!不過我每次沐浴都是蕭天機特地調制的熱湯,裏面有不少藥物。若是你洗完了渾身長瘡,可要及時地去找他治病啊!”

“胡說!你洗就沒事,我洗就長瘡?騙我的對不對?”楊延順一臉的不信。

就在這時,帳門一開,蕭天機指揮着幾個兵卒擡進來一個浴桶,緊接着就見他端着幾碗湯藥盡皆倒進浴桶之內,随後竟然又抓出幾條蛇來,摘出蛇膽,搗碎放了進去。楊延順眼睜睜看着熱湯由清澈變得嫣紅,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楊參謀,你還要不要和本帥一起沐浴呀?”耶律休哥鷹眼彎成一道月牙,笑問道。

楊延順看着浴桶中的翻滾的液體,又看看蕭天機的一雙狐眼,打了個哆嗦,“算啦!本參謀突然想起來要去替南兜城二道街上的寡婦挑水,就先失陪啦!”說完,一溜煙的跑出軍帳,留下耶律休哥和蕭天機兩人笑作一團。

☆、三合玄襄陣

卻說楊延順逃出中軍大帳,一路直奔南兜王城外的校軍場。未到近前,就聽見甲葉之聲嘩嘩作響,馬鳴不斷,人聲鼎沸。

來到近前一看,就見一員大将正在高臺之上,便是自己新收的徒弟唐經年。唐經年排兵布陣,手中八支大旗來回交換,所指之處,都有一員戰将率軍準時抵達。

楊延順看罷多時,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時一員大将飛奔而來,到了近前翻身下馬,“楊老弟,你來了!”來人正是楚封關,楊延順心念一閃,便将他拉到一邊,說了些什麽,然後就見楚封關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校軍場上唐經年繼續操練着士兵,阿裏鐵牙在一旁協同指揮。兩人配合極好,一個在高臺上搖旗施令,另一個在陣中領軍響應,三合玄襄陣已初步成形。

再說場外,突然沖殺出一隊騎兵,帶頭一人手搖豹尾鋼鞭,須發結皆張,正是右千戶楚封關。只見他帶着這隊騎兵沖入大陣,見人便打,一時間校軍場上的萬餘士兵陣腳大亂。

高臺之上的唐經年一見此景連忙搖起黑色大旗,陣中的阿裏鐵牙立即響應,帶着八名手執長劍的騎兵自陣中沖出,散落在大陣各處,一聲怒喝穩住陣腳。唐經年又搖起一杆藍色大旗,陣中便閃出一隊步兵,為首有兩員戰将,一人手提金頂軋油錘,另一人手拿四棱虎頭槊,正是李茂可、蕭豹二人。

就見兩人掄起兵器便砸,楚封關哪敢怠慢,手中豹尾鋼鞭左支右擋,躲過金頂錘,擋住虎頭槊,緊接着一聲怒吼,收鞭再打。李、蕭二人本不是楚封關的對手,不過此時二人合力,也占了兵刃上的便宜,卻也能與楚封關不相上下。兩人兵器一長一短,相得益彰。短的為錘,楚封關不敢與之硬碰硬,長的為槊,楚封關又鞭長莫及。不過好在他經驗老道,手中鋼鞭更是揮灑自如,李、蕭二人漸落下風。不多時,便被楚封關打敗,倉皇而歸。

高臺之上的唐經年又晃起綠色大旗,陣中馬上又有變化,就見一隊騎兵排成一排,直沖楚封關所帶騎兵。陣中騎兵盡皆精銳,哪是其他人所能抵抗。不消片刻,便将楚封關所帶之兵打倒大半,不過卻是對楚封關無可奈何。

騎兵一撤,又閃出兩員戰将,正是忽律術突與金振鵬兩人,兩人皆使大刀,也算是玄襄十将中頗為骁勇的戰将。楚封關不敢大意,自馬上摘下雙鈎銀絲鹿筋槍,來戰二将。約過四十回合,二将戰敗而歸,再看楚封關也是氣如牛喘,熱汗直流。剛想整理所部人馬,卻不防高臺之上唐經年紫旗一擺,又殺出一員戰将。

只見這員戰将年輕體壯,身高在八尺挂零,兩眼有神,相貌堂堂,一臉英氣逼人,正是欽察騎兵營的蕭千鈞!

蕭千鈞手拿盤龍一字點剛槍,見面不容分說,便與楚封關交戰在一處。兩只大槍交錯相往,二人皆是使出渾身解數,一時間難解難分。

就在這時蕭千鈞手下騎兵手拿長刀盡皆上前,将楚封關圍在正中。楚封關心中一慌,不想蕭千鈞盤龍槍掃來,正中自己背脊,痛的他“啊呀!”摔下馬來。

蕭千鈞倒提盤龍一字點鋼槍,生擒楚封關。唐經年在高臺上晃動白旗,衆将歸位,兵馬回陣。

楊延順看後不禁大笑道:“楚大哥受苦也!”

話音一落,就見唐經年自高臺之上跑下陣來,扶起楚封關,二人又來到楊延順面前。楚封關一臉的委屈,道:“若不是我打累了,豈能被他挑下馬來!”

楊延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楚大哥,你應該高興才對啊!連你都被打落下馬,這說明,三合玄襄陣,成啦!”說完,楊延順轉身對唐經年道:“經年,沒想到你才高志廣,這才幾日工夫便把三合玄襄陣練得有模有樣,不錯!”

唐經年立即抱拳道:“多虧有鐵牙大人和楚大人的協助,以及玄襄十将的配合,末将才能初步完成此陣!”

“嗯!”楊延順點點頭,帶着兩人來到高臺之上,在軍案前又指這陣型圖道:“經年,此陣還有幾點不妥。你看這裏,再看此處,若是能将這兩處調換,再把這點增加百名騎兵,楚大哥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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