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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三年前在幽州城下與師哥韓昌大戰的楊六郎!

楊六郎躺在病榻之上,由任金童扶起,一陣苦笑,看着岳勝三人,又看看任炳,嘆道:“我楊延昭此生能有你們這般的結義兄弟,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岳勝,孟良,焦贊你三人勿要責怪堂惠,是我讓他這麽做的。我不見你們,是因為我此時苦病纏身,又報國無門,不想再拖累你們。傳聞中我已身死,雖是謠言,但我此時也确實離死不遠了。”

岳勝聞言忙道:“六哥莫怕,歐陽老先生正在雙王府,有他在,你定然可以痊愈如初!”

楊六郎笑了笑,又向屋內看去,就見任炳身後跪着一人,便問道:“這位兄臺為何跪在地上啊?”

任炳聞言便一閃身,讓出身後的楊延順。楊延順膝行至榻前,淚灑胸襟,大聲哭道:“六哥!我是八郎啊!”

病榻之上的楊六郎一聽此言,虎軀一震,當即滾落下床,一把抓住楊延順,哭道:“八弟,真的是你嗎?”

楊延順連連點頭,道:“六哥,是我!我沒死,還有四哥,四哥也沒死!”

楊六郎一聽精神大振,拉着楊延順坐在榻旁,問道:“八弟,金沙灘一戰,你我兄弟分別多年,我只道你和四哥戰死,未曾想今日能再次相見,快和六哥說說,你和四哥是怎麽活下來的?四哥此時又身在何處啊?”

楊延順擦幹眼淚,道:“六哥,金沙灘一戰,我和四哥被遼軍生擒,押回上京城。幸有耶律休哥保住我倆性命。四哥被大遼蕭太後的玉鏡公主看中,召為當朝驸馬。後來耶律休哥奉命平叛西域,我随他出征,我二人情義厚重,他屢次救我于危難之中,我更是對他難舍難離。平息叛亂之後,我和他相約遠離朝政軍務,星夜南下,想回大宋打死潘章為我楊家報仇,然而聽聞潘章已死,六哥也身死雲南,不禁悲痛萬分。本想去兩狼山祭奠爹爹,之後便與耶律休哥歸隐田園,不問世事,哪想韓昌大軍圍城,我等盡皆困在此處。天可憐見,讓我遇到了任大哥,你我兄弟二人才能在此相見啊!”

屋內衆人聽罷楊延順所說,皆是沉默不言,面色低沉。楊六郎則是板着臉看看門口的耶律休哥,又看看身邊的楊延順,平淡道:“八弟,你跪在我面前。”

楊延順不知何事,也不敢多問,連忙跪在地上。就見楊六郎伸出一只手,問道:“八弟,你可知這是何物?”

楊延順滿心疑惑,剛想做答,就見楊六郎把手一扇,一個巴掌打在臉上。楊延順本可以躲開,可是又不敢躲,就聽“啪”的一聲,把楊延順打得嘴角流血。緊接着楊六郎一腳将他踹翻在地,口中罵道:“我打死你這個背國投敵,賣主求榮的畜生!”說完又回身抽出榻前寶劍,想要劈死楊延順,卻被身旁的任炳一把攔住,“哎呀我說六哥啊,你們楊家好容易剩下幾個男兒,你可別殺他啊!”

身旁衆人也盡皆勸道,楊延順則是在地上爬起,又跪倒楊六郎面前,不敢反抗。耶律休哥看到此處卻是不幹了,就見他走到榻前,拽起楊延順,劍眉倒豎,一雙鷹眼怒瞪,罵道:“楊延昭,你再敢動他一下,我就要了你的命!”

此話一出,屋內衆人皆是怒目而視,一時間劍拔弩張,楊延順一見連忙擋在耶律休哥身前,道:“衆位息怒,他不懂禮數,多多見諒!”

楊六郎見楊延順此時還依舊護着耶律休哥,不禁怒火中燒,一聲怒吼:“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楊延順聞言心如刀絞,卻也無奈,只得眼含熱淚,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又起身道:“六哥,延順自知罪孽深重,百死難贖,但我與耶律休哥情深義重,亦是難以割舍。請六哥權當延順已經死了,我以後也絕不再做背國投敵之事。若是六哥日後有用到延順之處,延順自當赴湯蹈火。”說罷,帶着耶律休哥轉身離去,楊六郎看着兩人背影一聲長嘆:“是我楊家的錯,使八弟失落北國,才落得如此下場啊!”

岳勝接話道:“六哥也不必太過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命運如此,不可強求。當下緊要之事,還是請六哥随我等到雙王府去,讓歐陽老先生盡快醫治傷病才好。韓昌大軍圍城,還要靠六哥你呀!”

衆人盡皆點頭贊同,是夜,楊六郎來到雙王府。呼延佩顯正與鄭昭明把酒夜談,一見楊六郎,頓掃心中陰霾,心道這下有救了,連忙派人去行宮請來八王和寇準。八王、寇準一見楊六郎,更是熱淚直流,看到六郎身患重病,又心疼了半天,連忙叫來歐陽淳正看病。

卻說歐陽淳正看了半天,手捋胡須半響,才道:“各位王爺,六爺的病雖不是什麽罕見的疾病,但也是十分的難治。”

八王率先發話,道:“老先生便說需要什麽藥材吧,本王一定給你弄來!”

歐陽淳正:“回八王爺的話,所需的藥材倒不名貴,尋常藥鋪便可買到,不過這藥引子便難尋了!”衆人忙問所需什麽樣子藥引子,就聽歐陽淳正說道:“要想治好六爺的病,非得有四樣藥引子不可!分別是:麒麟角、烏龍尾、金龍須、雌龍發!”

次話一出,衆人驚奇,便問這四樣東西是何物啊?歐陽淳正道:“這四件東西并不真的指其表面的含義。麒麟、烏龍,此等傳說中的神獸,我等凡人又上哪去尋啊?”

焦贊一聽,急道:“你說了半天,這些東西都找不到啊?那我六哥就得等死呗?”

☆、八郎尋藥

岳勝把眼一瞪,罵道:“就你多嘴,先聽歐陽先生把話說完!”

焦贊把腦袋一低,不再言語。歐陽淳正繼續說道:“比方說,這金龍須便很好得到!八王爺貴為千歲,乃是當今皇上的親皇侄,自為龍體貴胄,只要八王把自己的龍須割下少許即可!”

八王聞言自己的胡須還可以治病救人,當即叫人拿來小刀,割下些許胡須,交于歐陽淳正。

歐陽淳正又道:“這雌龍發嘛,當今世上只有一人能有,便是遼國的蕭太後!她把握遼國朝綱,堪稱女中豪傑,可算是龍體金軀。至于麒麟角、烏龍尾,乃是指寶馬的角和尾。據說這兩匹馬一個遠在西域,一個在遼國皇宮,要想取得這三物,皆是難上加難啊!”

此話說出,衆人沉默不語,誰都沒有了主意,到了二更天,衆人散去,任炳也帶着兒子任金童回到了客棧。他在客房內想了半天,最終還是來到楊延順的房門前,敲門進屋。

楊延順将任炳讓進屋來,就見他一臉的憂色,便問道:“任大哥,你這是怎麽了?有事嗎?”

任炳嘆息一聲,便将歐陽淳正的話說了一遍,要想治好楊六郎的病,非得先尋到這四樣藥引不可。楊延順聞言思慮片刻,問道:“任大哥,你是說現在我們只有金龍須,還需麒麟角、烏龍尾、雌龍發這三物?”

任炳點點頭。楊延順看罷便拉過耶律休哥,兩人說了幾句,随後便道:“任大哥,我這有麒麟角!”

任炳一聽,驚道:“八弟,你怎會有麒麟角啊?”

楊延順笑而不語,拉着任炳來到客棧馬棚,指着一匹白馬道:“任大哥你看,這匹馬是耶律休哥的,原産西域,名為‘一字賴腳玉麒麟’,歐陽先生所說的麒麟角,想必就是此物。”說罷走上前去,一拽馬缰繩,玉麒麟把馬頭一低,楊延順順勢掰下一根麒麟角,痛的玉麒麟重重打了一個響鼻,耶律休哥忙上前去按住馬頭,不住安撫着,又狠狠瞪了楊延順一眼。

任炳一見此物更為驚奇,小心接過麒麟角,叫道:“哎呀八弟,你可幫了大忙咯!我替六哥謝過你了!”說罷作勢欲跪,楊延順哪敢讓他跪拜,連忙扶起,道:“任大哥,折煞我也!我能再為六哥做些事情,是我的榮幸!你快把這麒麟角送回王府吧,至于烏龍尾、雌龍發,也交給我來找吧!”

任炳忙問:“哎呀,你打算去哪找啊?”

楊延順答道:“歐陽先生不是說在遼國王宮嘛,那我就去那找!”

任炳:“此去遼國兇險萬分,你要自己去嗎?”

楊延順回望耶律休哥一眼,道:“有他在,我不怕!”

任炳點點頭,雙手一抱拳,轉身離去,直奔雙王府。楊延順則轉過身來,走到耶律休哥身邊,問道:“鐵筝,你可願陪我前去?”

耶律休哥:“你去哪裏,我自然不離你左右。”楊延順聞言一笑,道:“我答應你,等我們這次回來,就再也不理世事,找個深山隐居,獨自逍遙快活!”

耶律休哥聽罷,心中欣喜,二人遂上樓休息,挨到次日天明,叫來楊星,三人出了客棧,直奔雙王府。

到了雙王府,楊延順叫楊星入府找花刀太歲岳勝,自己和耶律休哥則在府門前等候。耶律休哥打趣道:“你怎麽不進去,叫他個傻小子進去找人?”

楊延順面色一紅,道:“我這不是不方便嘛!”話音剛落,府內便大步走出一人,一把将楊延順抱住,口中說道:“老八,你果然沒死!快随我入府去見佩顯!”

楊延順一見來人,不禁心潮湧動,道:“昭明,好久不見!”可身子卻絲毫不動,後者不明,剛想發問,府內又走出幾人,正是楊星帶着岳勝、孟良和焦贊。

岳勝一抱拳,道:“八弟,多謝你的麒麟角,歐陽先生已經驗過,正是他所需的藥引!”

楊延順笑道:“不是我的,是他的。”說完一指耶律休哥。岳勝聞言一頓,并未表示什麽,只是繼續道:“我聽任兄弟說你還要去遼國尋烏龍尾,雌龍發?”

楊延順點點頭,岳勝繼續道:“此事兇險萬分,八弟怎可獨自前往?”

楊延順:“岳大哥不必擔心,有耶律休哥和楊星陪我前去。”

岳勝:“那你打算何時起身?”

楊延順:“事不宜遲,此時就走!”

岳勝又問道:“走哪門?”

楊延順看看耶律休哥,道:“走西門,我們不能與韓昌碰面。”

焦贊突然發話,道:“我說,為啥要大白天走啊?遼軍圍城甚嚴,晚上不是更容易突圍?”

楊延順:“若是晚上突圍,韓昌定是以為我等去搬救兵,那他一定會加緊攻城,力求在援軍到達之前破城,如此一來,遂州危矣。若是白天突圍,韓昌得知我等不是回京而且去北國,他定會心中起疑,不敢貿然攻城。”

岳勝點點頭,道:“八弟說的在理!不知此去多久可回?”

楊延順思慮片刻,道:“多則十天,少則五日!”

“好!我等自當護送八弟出城,為你引開遼軍,你好趁機突圍!”岳勝道。身後的孟良也大聲說道:“ 八弟,我老孟一定給你燒出一條大路來,放心吧!”說完拍了拍身後背着的大葫蘆。

楊延順不知何意,卻也無暇詢問,便轉身道:“昭明,我此時重任在身,先行別過了!”

鄭昭明聞言點頭,心中惆悵萬分,但也未言語,楊延順幾人便打馬直奔西門。

等到幾人身形漸遠,鄭昭明嘆息一聲轉身回府,哪想府門後突然閃出一人,仔細一看,正是遂州知州,呼延佩顯!

鄭昭明道:“佩顯,老八還有事,等他回來的,他一定會來找你的!”

後者聞言眼圈一紅,淚珠滾落,哭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城頭!”說完,呼延佩顯跑出府門,鄭昭明連忙緊随其後。

再說楊延順六人頂盔掼甲,叫開城門,直奔遼軍。遼軍攻打西門的大将名叫沙裏銀,是沙裏金的弟弟。沙裏金押解汝南王鄭印的時候,被任炳任堂惠長【槍】挑死,他弟弟沙裏銀比他厲害一些,在遼軍衆将中也算是厲害的角色,雙手拿錘。不過面對岳勝,卻是根本不是對手。

岳勝馬快,先到沙裏銀面前,掌中青龍偃月刀一劈,砍,摟,剁,四招下來沙裏銀便有些招架不住。緊接着孟良趕到跟前,手中拿着一柄車輪板斧,板斧向前一推,口中念道:“小鬼推磨!”正砍在沙裏銀腰上,當即一分為二,慘死當場。

等到焦贊來到近前時一看,沙裏銀已經死了,口中便道:“算他走運,沒等到我來就死了,否則他死的更慘!”此話是自吹自擂,岳、孟二人沒搭理他,繼續殺敵。孟良則是把車輪板斧往馬上一挂,抽身拿起身後的大葫蘆,解下塞口,口中大叫:“孟爺爺請你們吃烤肉!”說完大手一拍葫蘆身,自葫蘆中彈出兩顆硫磺球,正打在迎面而來的遼軍身上,碰上便着,火勢猛烈,遼軍瞬間大亂!

楊星在後面瞧見,不禁大笑:“哎呀我說這個葫蘆好呀,還會噴火!孟葫蘆真有你的,借我玩玩呗!”

他話音剛落,身後楊延順趕來,罵道:“玩什麽玩,還不快跟我趁亂沖出去!”

說完,三人趁亂突圍,楊星在前,耶律休哥在中,楊延順在後,不多時,便殺到重圍之外。岳勝等人見楊延順已經突圍,連忙打馬回城,以防韓昌來襲。

☆、大于越

卻說楊延順、耶律休哥、楊星三人沖出重圍,又一路向北狂奔。三匹馬大約跑了半個時辰,已過雄州城,面前來到一座山前。這座山當真是巍峨險峻,但見山巒重疊,蜿蜒百裏,樹木叢生,荒草齊腰,怪石嶙峋,惡鷹盤飛,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山的中間是山溝,沿着山溝是一條山路。山路崎岖不平,很不好走。三人走出一個山口,又見一個山口,當真是兵行險地,令人生畏。楊星不禁尖着嗓子問道:“我說,這是什麽地方啊?怎麽這麽不好走呢?”

楊延順回望耶律休哥一眼,後者答道:“兩狼山!”

楊星把大腦袋一晃,驚道:“兩狼山?這不是我爹爹令公身死的地方嘛!不行,我得下馬拜一拜!”說完翻身下馬,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再看楊延順,也是一臉的悲痛難言。

楊星三拜之後,起身上馬,繼續前行,哪知剛走出一個山口,面前忽然閃出好多的北國兵,旗幡飄揚,長矛耀眼。楊延順三人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遼軍也已發現他們了,并且迅速圍了上來。

耶律休哥勒住戰馬仔細觀瞧,說道:“八郎,這是北院大王,耶律大石的軍隊!”

楊延順聞言心道不好,因為據自己所知,耶律休哥雖同與耶律大石擁護蕭太後,不過二人向來不合。平時二人在蕭太後面前,還能裝裝樣子,維持一下關系。如今耶律休哥和自己‘私奔’至此,二人若是相見恐怕再無情面可言,而且蕭太後也極有可能下令緝拿耶律休哥。如此一來,耶律休哥的處境比自己還要危險。

想罷,楊延順向前一帶馬,道:“鐵筝,你快到後面去,別讓遼軍發現你!”

耶律休哥輕笑一聲,道:“他們已經發現了!”

楊延順擡眼望去,果不其然,遼軍已有動靜,連忙道:“鐵筝,你快走,我留下幫你阻擋一會!”

耶律休哥卻道:“此去遼國皇宮,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我去引開耶律大石,你趁機奪路而逃,向下再走七十裏,便可到達上京城。”

楊延順一聽,當即反對:“不行!我不能讓你去!那麽多的遼軍,你只有一個人,怎麽能應付過來!況且,你随我逃離大遼,恐怕遼人已經不再認你這個‘大遼于越’了!”

耶律休哥聞言冷笑一聲,道:“單憑我耶律休哥一張臉,也足以威懾遼軍。八郎,你還要不要救你六哥了?若你還想尋到藥引,此時便不是猶豫的時候!”

楊延順聽到此處,心中也是一陣糾結,自己既想要救六哥,又不想耶律休哥為自己以身犯險,這可如何是好?思慮片刻,楊延順便道:“鐵筝,你要小心!楊星,你跟着鐵筝走,務必要保他周全!不得讓他受半點傷害,否則你就別來見我這個八哥!”

楊星一聽自己要和耶律休哥走,很是不高興,道:“我想,我想和八哥你去大遼皇宮找藥引子,救六哥的,才不想和他走呢!”

楊延順聞言大怒,把眼一瞪,“不行!找藥引之事,由我來完成即可!你必須要留下保護鐵筝!你要是不願意,就回家去吧!以後別再自稱是楊九郎!”

楊星一見楊延順發怒了,心中害怕,連忙道:“那好吧!我就跟他走了!八哥,你...你可要小心啊!”

楊延順點點頭,又道:“鐵筝,小心行事!等我回來!”

耶律休哥鷹眼一眯,笑道:“放心吧!還有你這個傻弟弟跟着我呢,我不會有事的!”說完,一打座下玉麒麟,直奔遼軍沖去,楊星跟在他馬後,也奔遼軍而去。”

就見耶律休哥在馬上高喊:“大遼于越,耶律休哥在此!全軍随我而來!”

遼軍聞言皆是一震,待到耶律休哥馬到近前,仔細一看,紅衣白馬,還真是于越大人。

耶律休哥拍馬直奔山頭後方,遼軍不知其意,但盡皆跟着他馬後,向山後跑去。耶律休哥在遼軍中的影響是極大的,其地位甚至遠遠超過了掃南滅宋的兵馬大元帥韓昌韓延壽!而遼軍幾員将領一見隊伍大亂,連忙叫喊着整隊。奈何此時遼軍根本不聽他們的,都只聽耶律休哥一人的,只得叫苦不疊,連忙向後軍送信,請北院大王耶律大石前來統領三軍。

原來,這支軍隊本是韓昌下令駐紮兩狼山的,當初就是耶律大石帶領着這支軍隊兵圍宋軍,逼死令公楊繼業的。楊繼業戰死之後,韓昌便下令其駐守兩狼山,以備不時之需。直到韓昌攻打到遂州受阻,這才下達軍令,要耶律大石帶軍出山,前往遂州支援自己。不曾想,在這裏正遇要去北國皇宮的楊延順三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咱們單說八郎延順,自耶律休哥将遼軍的盡皆引到後山之後,楊延順觑得時機,打馬從遼軍身後繞過。兩狼山的荒草如林,正好将其掩蓋住,□□的戰馬雖不是什麽寶馬良駒,但楊延順馬術精湛,在崎岖的上路中如履平地,不多時便已逃脫遼軍的視線範圍。他勒住戰馬,回身眼忘兩狼山,心中默默念道:爹爹,願你在天有靈,保得鐵筝周全!

嘆罷,楊延順打馬直奔上京城,一路上不敢耽擱,快馬加鞭,日頭西落之時,正好趕到上京城下。上京城頭之上的號角已經吹響三遍,楊延順摒棄心中雜念,借着夜色,打馬入城。

進了上京城,楊延順牽着馬,輾轉來到了驸馬府。來了上京城,不找自己的四哥還能找誰,而且也只有在驸馬府,才能尋到機會混進皇宮。

楊延順圍着驸馬府繞了一圈,來到了驸馬府後院,就見他把馬拴在一棵槐樹下,然後翻過院牆,跳進院中。自己在驸馬府住過一段時間,對這裏還算熟悉,辨別了方向,直奔四哥楊延輝的卧房而來,一路上小心翼翼,躲過了婢女守衛,悄悄來到屋前。指尖沾濕,浸破窗紙,向內觀瞧,就見屋內有一女子背對着自己,身着妃色小衣,挑燈描眉。再仔細看時,屋內并無自己的四哥,不禁心中疑惑。就在此時,忽聽身後聲響,不遠處正有三兩人向此處走來,楊延順驚慌失措,竟失手推開房門,一個趔趄栽進屋內,屋內那名女子聞聲轉身,不禁驚慌失色。

楊延順急忙起身關好房門,回身看去,面前女子并不是玉鏡公主,看着雖有些面熟,不過慌亂之間無暇多想,當即欺身上前,手中風翅短刀一閃,逼在女子頸前,低聲道:“休要多嘴,否則你們都得死!”說完身子一矮,藏進牙床之下。與此同時,房門被人推開,一人進屋便問道:“四妹,你沒事吧?”

楊延順在床下一聽聲音,這才是自己的四嫂玉鏡公主。想必是自己記錯路,走錯了房間,不禁心中悔恨。這正是:佳人房中安寝,侍女便把燈拿,不久星鬥一齊發,八郎床下恨咬牙!

☆、計騙鐵鏡

話說八郎延順藏身于床下,就聽屋內的玉鏡公主叫喊四妹,不禁心中疑道:四妹?莫非這女子是...鐵鏡公主!

楊延順想罷計上心頭,鐵鏡公主早晚會回皇宮,我若藏身于她轎中,豈不可以混進宮中!

此時,就聽玉鏡說道:“四妹,夜色已深,姐姐也就不打擾了,你早些休息吧!”

鐵鏡聞言便道:“姐,你見到楊八郎了嗎?”

床下的楊延順一聽此話,不禁一驚,若自己被發現藏在鐵鏡公主的床下,可就麻煩了。

玉鏡:“你說大常衮?沒有。自從他和三哥私奔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也不知三哥此時如何了。哎...你提他做什麽?”

“沒什麽!”鐵鏡急忙答道。

玉鏡:“恩。我回房了,驸馬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得回去陪陪他。”說罷,玉鏡轉身離房。楊延順自床下聽得房門已關,便從床下翻出,坐在房中木椅上,看着面前的人。

鐵鏡公主也與他對望,半響問道:“你來幹什麽?”

楊延順冷笑一聲,道:“找你!”

“找我?”鐵鏡滿面驚奇。

“對,找你!”楊延順答道:“鐵鏡公主,你還未有驸馬爺吧?”

鐵鏡聞言面色一紅,道:“沒有...你問這幹什麽?”

楊延順站起身來,走上前去,緊盯着鐵鏡道:“不知道大常衮楊八郎,能否配得上你呀?”

此言一出,鐵鏡嬌軀一顫,道:“你?你不是和三哥...怎麽又回來找我?”

楊延順面色一暗,道:“你三哥...他,重病在身,時日不多了。”

鐵鏡:“什麽?怎麽會這樣?”

楊延順:“他在西域征戰時便已患病,不過沒來得及醫治,後來...變成了不治之症。”

鐵鏡:“真的就一點辦法沒有嗎?”

“我找了大宋朝最好的大夫,大夫說,或許還能再延續一些時日,不過......”。楊延順欲言又止。

鐵鏡忙問:“不過什麽?”

楊延順:“需要兩樣藥引。雌龍發和烏龍尾。大夫說,這兩樣藥引在遼宮,我只好回來找。”

鐵鏡:“那是什麽?”

楊延順:“就是你母後的幾根頭發,以及一只名叫‘烏龍’的馬尾。你三哥還說......”。

“說什麽?”鐵鏡問道。

楊延順:“你三哥說,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待他去世之後,讓我來照顧你。可我不知道能否配得上你?”

“配得...那個,三哥現在身在何處?”鐵鏡小聲問道。

楊延順:“我把他安置在宋遼邊境的一處人家,他在等我。”

鐵鏡點點頭,道:“那我能幫助你嗎?”

楊延順嘴角一勾,道:“你能把我帶進皇宮嗎?”

鐵鏡:“這個...能!不過...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楊延順聞言一愣。

鐵鏡:“我三哥身患重病,需要雌龍發和烏龍尾,還...還讓你照顧我?”“自然當真!”“那我明日便回宮!不過我該怎麽把你帶進去呢?”

“讓我藏在你的轎子裏啊!”楊延順早就想好了。

鐵鏡:“那好吧,可今晚...?”

“哦,你先歇息吧,我也躺一會。”說完,楊延順又藏身床下,又道:“放心,我不會偷看你的。”

夜半,楊延順躺在鐵鏡公主的床下,不住嘆息,鐵筝,我這樣騙四公主,你不會怪我吧?

床上,鐵鏡亦是難以入睡,心中泛起波瀾,想想幾年前,第一次對楊八郎傾心時自己還年少,如今他竟自己找回來了。只是不知,三哥耶律休哥真的如此病重嗎?不管怎樣,自己都要幫助楊八郎找到雌龍發和烏龍尾!

次日清晨,楊延順自床下爬起,鐵鏡已叫來衛兵将轎子擡來,放在門前。楊延順尋得時機,溜出屋內,藏身轎中。

不多時,就聽院內有人聲傳來,正是玉鏡公主。就聽她說道:“四妹,你怎麽今早就要走了?”

又一個穩健的聲音響起,“是呀,不是說這次要多住些時日的嗎?”

楊延順在轎內聽得清楚,正是自己的四哥楊延輝,但此刻只得壓住心中之情,不去見他,畢竟盡快找到藥引救六哥才是正事!

不多時,鐵鏡挑簾上來,起轎回宮。擡轎子的四個衛兵剛把轎子擡起來,便是面色一變,今天四公主怎麽這麽重啊?但也不敢多言,四人只好使盡力氣,擡着轎子回宮。

玉鏡公主和四郎楊延輝一直送到府門外,楊延輝看着遠去的轎子也是眉頭微皺,心中奇道:鐵鏡怎麽會突然就要回宮了呢?

這時,忽有家丁來報:“驸馬爺,後院外發現一匹馬,不知道是誰的?”

四郎聞言便帶着家丁繞到府院後方,就見院牆外的一棵槐樹上拴着一匹戰馬,上前仔細打量,不禁心中一翻:這是宋朝的戰馬!

且說楊延順和四公主鐵鏡坐在轎中,楊延順一心想着烏龍尾的事,便問道:“公主,你可聽聞皇宮內可有一匹馬名叫烏龍?”

鐵鏡答道:“烏龍?沒聽過!”

“那皇宮中可有些寶馬良駒?”楊延順又問道。

鐵鏡:“寶馬倒是不少,不過就是不知道你想找的是什麽品種的。”

楊延順心想,既然名叫’烏龍‘,想必也是一匹黑馬。便道:“黑色的馬!”

“黑色的寶馬...也有很多,不過有一匹黑馬倒是十分特別,和其他的寶馬不一樣。”鐵鏡想了半響答道。

楊延順聞言眼前一亮,連忙問道:“有何不同之處?”

鐵鏡道:“那匹黑馬好像叫做‘抱月烏夾寨’,本是幾年前遼東的國王獻給我父皇的。不過父皇還未來得及騎,便死在金沙灘了,母後怕睹物思情,便把那匹馬和父皇的遺物封在皇宮的後院府庫了。

楊延順一聽,嘴角一挑,心中已有成算,大遼皇上的坐騎,定非凡品,看來我要找的‘烏龍’定是此馬不假!

此時,轎子已過三重宮門,楊延順成功混進皇宮,此間便要大鬧遼宮!

☆、浪子無心

楊延順坐在鐵鏡公主的轎子中,來到了皇宮內院。轎子停下,鐵鏡屏退守衛,楊延順走下轎來,跟随鐵鏡來到了她的寝宮之中。

楊延順四處打量着,但見雕梁畫柱,金瓯碧瓦,玉石鋪地,寶珠垂簾,一派富麗堂皇之象,看得自己不住點頭稱道:“四公主的寝宮就是不一般,豈非我等尋常人家能比呀!”

鐵鏡一聽,面色微紅,答道:“你也不去看看你的大常衮府邸,也是很氣派的呢!”

楊延順聞言一愣,問道:“我還有大常衮府?蕭太後沒通緝我?”

鐵鏡:“母後怎會那樣做啊?她說,雖然你和三哥走了,但還是會回來的,所以便修葺了大常衮府和于越府,專等你們回來。

楊延順聽罷,心中一時難以釋懷,沒想到蕭太後如此寬厚待人,若是擱宋朝的皇帝,恐怕早就把自己和耶律休哥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再來個全國通緝了。如此看來,蕭太後果然是異于常人,有自己的獨特之處。不過此時還是救六哥要緊,于是便把話鋒一轉,問道:“鐵鏡公主,你什麽時候去幫我弄些你母後的頭發來啊?”

鐵鏡把頭一低,低聲道:“其實,我想問你...些事情...”。

“問什麽?”楊延順有些不耐煩,心想女人就是事多。

鐵鏡:“你真的會回來照顧我嗎?你會喜歡我嗎?”

楊延順不禁在心中忖道:我得了雌龍發,再找到烏龍尾,便要逃之夭夭,趕快回兩狼山找你三哥去,哪能再回來呢!而且我楊八郎又怎會喜歡上你這個黃毛丫頭呢?西夜琴我都沒愛,何況你!

此為心中所想,口上當然不能如此作答。就見楊延順把眼一眯,突然将鐵鏡抱住,後者不禁嬌軀一顫,耳邊就聽那人說道:“我自會回來照顧你的啊!哪怕你三哥不說,我也是要回來的。自第一次在驸馬府見到你,我就被你所迷,為你所惑。奈何當初我剛剛擺脫囚犯之身,又毫無作為,怎敢對你表露心聲。後來我為你大遼征戰西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功成名就,官拜高爵,好能與你相配。我為了你做了這麽多,還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想要醉倒在你的嫣然一笑中,便是我血染黃沙,建功立業的原因!”

一番甜言蜜語說下,楊延順自己都覺得渾身戰栗,更別提涉世未深的鐵鏡公主了。就見她面色紅如桃花,心跳快如奔鹿,也不自覺地抱緊面前的楊延順,這時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顆心都交給楊延順,更別提是母後的幾根頭發了。這正是:佳人情深義更重,怎奈浪子本無心。只怕紅燭尚未盡,卻不再見情郎君。

話說鐵鏡公主被楊延順示愛一番,自是心中甜如蜜餞,當即便要幫其去尋雌龍發,楊延順自是不會阻攔。鐵鏡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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