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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遼軍,本就精神緊張,心中發虛,忽見有人先射出箭來,也未看清是誰,便盡皆把手中羽箭射出,一時間弓響震天,上萬支羽箭結成箭雨,向耶律休哥和楊星二人壓來。
耶律休哥饒是骁勇無敵,也不禁大驚失色。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猛虎也怕群狼。統軍大将,不怕戰陣刀槍往來,就怕羽箭飛蝗。面對鋪天蓋地的飛箭,誰能全身而退呢?二人身後是個斜坡,全無遮蔽之物,只得不住揮舞手中兵器,邊打邊退。雖然打落羽箭無數,但也難逃中箭之苦。
一番箭雨過後,再看二人,慘不忍睹。耶律休哥身中一十八箭,好在他武藝高超,三尖兩刃刀護住了要害,即便如此,也是渾身鮮血直流,口中血滴不止。座下的玉麒麟也是身重數十箭,不過未傷及心脈,尚不致死。可是楊星的戰馬卻是沒有這麽好命了,此時已如一個刺猬般倒在血泊之中,倒是楊星自己毫無大礙,只收肩膀處被羽箭擦過,帶去一片皮肉,這對皮糙肉厚的他來說,倒是根本不值一提。
☆、蘇武廟
話說耶律大石一見耶律休哥身受重傷,狂笑不止,當即領軍逼近。耶律休哥伏在戰馬之上,不住喘息,手中卻是緊緊握着三尖兩刃烈焰刀!楊星一看不好,連忙拉着玉麒麟向土坡上退去,口中叫道:“哎呀,我說,你可別死啊!你要是死了,八哥非得扒了我的皮!”
話音一落,耶律休哥在馬上冷哼一聲,強忍疼痛坐立在馬上,擺好身形,罵道:“少說廢話,我尚可一戰!”說完,一抖馬缰繩,劍眉倒立,手中三尖兩刃刀一橫,居高臨下,停在土坡之上,身上斜插着十八支羽箭,卻依舊一聲斷喝:“不怕死的向前一步,我耶律休哥定讓他死的難看!”
這一聲威鎮寰宇,再看遼軍,還真的停住了腳步,無人再敢上前。耶律大石也是心中驚懼,暗道:此人果然無敵,重傷之下還能有如此氣魄。
他正在這思慮,就聽身旁有人說道:“末将願替大王收拾此獠!”
耶律大石轉頭一瞧,正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周興祖,此人擅使雞爪鏈子錘。
周興祖請命出戰,耶律大石點頭應允,前者便拎着鏈子錘直奔耶律休哥。
楊星一見周興祖趁人之危,欺負耶律休哥身受重傷,便氣不打一處來,想要上前教訓他,哪想自己還未動身,就見身旁的玉麒麟猛然一躍,順勢而下,正跳到周興祖面前。玉麒麟身中數十箭,滿心怒氣,此時盡皆化為一聲嘶吼,吓得周興祖肝膽俱裂,在馬上一歪,栽下身來,死了。
耶律休哥一聲冷哼,并未說話,鷹目一掃,審視着遼将,就像蒼鷹蔑視燕雀一般。
周興祖被玉麒麟活活吓死,可心疼壞了他的弟弟,周興嗣。他未得耶律大石允許,便打馬出列,直取耶律休哥,手中鏈子紫金瓜向前一遞,想砸死耶律休哥,那知後者把兵刃一揚,斬斷鏈子,三尖兩刃刀未停,直向下劈來,只聽一聲慘叫,周興嗣被劈為兩半!
耶律大石嘴角抽搐不停,轉眼間兩名心腹大将盡皆送命,自己如何能忍。不過再看耶律休哥,雖然身中十八箭,依舊是勇猛難當,甚至不遜方才,自己還真是心中膽怯,想罷,只得叫部下安營紮寨,心道:耶律休哥,你身受重傷,我殺不了你,但你也別想逃!不出三天,你一定被我困死在兩狼山!
遼軍安營紮寨,耶律休哥死守土坡,約過了半個時辰,再也堅持不住,搖搖晃晃便想要跌落下馬,楊星見狀連忙去扶,耶律休哥俯身下馬,靠在玉麒麟身上,口吐鮮血。二人無奈,只得繼續向土坡上走去,此時還是與遼軍相距越遠越好。走了十幾步,就見面前有條小路,沿着小路走去,但見落葉凋零,寒蟲倒挂,風鳴樹吼,昏暗陰沉。
二人止住腳步,擡眼一看,就見面前閃出一座多年失修的古廟,坍塌破敗,金漆脫落,但尚能認清字跡,耶律休哥仔細辨認,上寫三個大字:蘇武廟。
站在廟門前向內看,就見廟中蘇武的神像還在那站着,只是泥金退了一大半。耶律休哥點點頭,心道:當年蘇武堅貞不屈,不懼怕匈奴人威逼利誘,牧羊于北海邊,渴飲雪,餓吞氈,名标史冊,為後人所敬仰,不愧為一代英雄!
耶律休哥看罷,又向蘇武廟四周打量,猛然見到廟旁有座殘碑,高五尺。再去邊上很仔細觀瞧,碑上血跡斑駁,上面也有三個大字,寫着:李陵碑。耶律休哥用袍袖彈去浮塵,看了看碑文:李陵與匈奴作戰,最後戰敗降了。耶律休哥劍眉微皺,搖搖頭,此等敗類怎會還有人給他立碑?
這時,身邊的楊星突然發現了什麽,叫道:“哎呀,這怎麽還有把寶劍呢?”說完,轉到李陵碑右側,碑石上斜插着一把寶劍,楊星手握劍柄,用力一抽,火石飛濺,将其拔出握在手中擺弄。又道:“這劍上面還有字呢,你看?”說完,把劍遞給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接過,上下打量,就見寶劍青鋒三尺,寒光瑟瑟,背面刻着“令公楊”三個字。看罷不禁心中驚奇,轉頭看看蘇武廟,又看看李陵碑,當即心中明了:傳聞大宋令公楊繼業被困兩狼山,最後怒撞李陵碑而亡,想必是令公走投無路,也曾來到此處,看過蘇武廟,又見到李陵碑,自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要學蘇武,莫仿李陵’,這正是:“廟是蘇武廟,碑是李陵碑。令公身喪此,何日裹屍歸?一代英雄,死于他鄉異地!”
耶律休哥将手中的寶劍還給楊星,道:“此處便是你父楊繼業身死之地,這把落葉青鋒劍也是他的遺物,既然被你發現,想必是老英雄在天有靈,留給你這個楊九郎的,你收好吧!”
楊星聞言眼圈一紅,跪在碑前,雙手将劍舉過頭頂,三拜九叩。耶律休哥在一旁看着,說道:“你可在周圍仔細找一找,或許還能找到令公的屍骨。”
耶律休哥一句話提醒了楊星,這黑小子當即跳起來四處尋找,奈何找了半個時辰還是未見,連一根骨頭都沒有,何談屍骨呢!
楊星苦着一張臉,耶律休哥勸說道:“令公如此大人物,他的屍骨想必是被遼軍奪去了,以後定有機會再尋回的,你不必傷感若此。
楊星只得點點頭,回身問道:“夜色已深,遼軍想必不會攻上來了,你身受重傷,還是到廟裏歇息吧,明早遼軍攻上來,也一定是苦戰!”
耶律休哥點點頭,二人牽着玉麒麟走進蘇武廟,耶律休哥背靠蘇武像,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楊星問道:“要不我幫你把你身上的箭拔下來吧?”
“不行!我身中十八箭,若是此刻拔出,止不住血,我死的更快。”耶律休哥說罷把眼一閉,夜幕低垂,蟬鳴不止,此刻要做的事就是等候,等楊八郎趕回,能夠再看他一眼,自己就是死了,也了無遺憾。
楊星見狀,只得拿着大鐵鏟,坐在廟門前,以防遼軍來襲。
☆、鐵鏟神威
清晨,冷月作隐,紅日将升,鳥啼聲清脆作響,東方泛起魚肚白紋。
耶律休哥只覺得周身疼痛難忍,箭傷愈發的嚴重起來,耳邊就聽有人在叫喚自己,便睜開二目去瞧,面前人是個黑小子,不是楊星還會是誰。便道:“何事?”
楊星答道:“那個啥啊,我說天放亮了。我估摸着耶律大石這小子就快攻上來了,我們該怎麽辦呢?”
耶律休哥聞言也是愁眉緊鎖,自己已如強弩之末,恐怕難以繼續征戰,這可如何是好?想了良久,對楊星道:“喂,你騎我的玉麒麟,回遂州城給宋軍報信去吧。我是走不了了,也不能走...八郎回來看不到我,會擔憂的。我必須留在兩狼山,你不用。”
楊星自是不會答應,把大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尖聲道:“不行!我答應過八哥保護你的,不能丢下你不管啊!你現在已經身受重傷了,我再一個人逃回去,別說八哥不會放過我,我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耶律休哥一聲冷笑,引起一陣咳嗽,咳出血來,忍痛道:“你保護我?你拿什麽保護我?”
楊星一愣,也不知如何作答。此刻,忽聽蘇武廟外喊殺聲四起,定時遼軍攻上來了,楊星看看耶律休哥,後者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面色平靜,不起波瀾,自己不禁急道:“哎呀我說這都什麽時候啦,你還像個佛爺兒似的坐在這兒!”說完便伸手把耶律休哥拉起,又強行将其推上一字賴腳玉麒麟,手忙腳亂地朝蘇武廟後院小門跑去。
楊星牽着馬,踹開小門,來到蘇武廟背面,這裏面前又是一道山梁,不過這道山梁上草木稀少,毫無可避之處。楊星咬牙跺腳直叫命運不濟,卻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來,只得牽着玉麒麟,向山梁上跑去。
再說遼軍,沖進蘇武廟之後不見耶律休哥蹤影,連忙禀告耶律大石。耶律大石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連忙派兵搜素後山,不多時遍尋到了耶律休哥二人。
遼軍沖上土坡,趕上二人,将其圍困,楊星把小眼睛一瞪,目中帶火,轉身對耶律休哥說道:“我說,你先在馬上呆一會,看我去教訓這幫狗娘養的!”
說罷也不顧耶律休哥,手中緊握镔鐵大鏟徑直沖進遼軍中,遼軍一愣,這黑小子怎麽突然跑過來了,面色不善啊!一個遼兵就在驚奇之間,大鏟已到近前,眼見就見面前一個寬大厚重的鐵鏟頭,一聲驚呼未起,便已被其一鏟削落首級,身旁一人還未等反應過來,鐵鏟橫掃而至,眨眼間便被腰斬為兩段!
此時遼軍雖然驚駭不已,但畢竟訓練有素,當即一齊圍了上來,要打死楊星,為自己的袍澤兄弟報仇雪恨。楊星哪會怕這些人,一見衆人圍了上來,不禁咬牙道:“好啊,你們都上來才好呢,看我不一個一個把你們腦袋都扒拉下來的!”說完鐵鏟橫在胸前,大戰遼軍。要問楊星為何對遼軍如此仇恨呢?一來,宋遼兩國交戰多年,楊星家住雁門關一帶,自小見慣了戰争給邊關百姓帶來的苦難,心中自是恨死了挑起戰事的遼人。二來,楊星的生父以及義父,皆是死于遼軍之手,他可謂與遼軍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此間又遇遼軍耶律大石重傷耶律休哥,他更是心中憤憤難平。
其實楊星自己是不太喜歡耶律休哥的,他是契丹人,還是遼軍的高職統帥,自己向來是把這類人當做仇人看待的,不過自己的八哥楊延順卻和他情深義重,甚至和他相愛相知,猶如夫妻一般。自己當然難以理解,不過也不敢多言語。他心中只知道一件事:自己是楊九郎,楊延順是自己的八哥,八哥對誰好,自己就對誰好,哪怕那人自己不喜歡。八哥要自己保護的人,自己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其周全!而今耶律休哥已然重傷在身,自己難有臉面去見八哥,此間定要替其報仇雪恨,用遼軍的血,來洗刷自己的罪責!
再來看楊星,手中鐵鏟紛飛,前伸一丈,後縮八尺,左掄半圈,右掃一片,每到一處必是鮮血飛濺,斃命多人。遼軍一輪接着一輪地沖上前來,卻皆是難以招架他的大鐵鏟,甚至根本難以近身。
此時遼軍中沖出一員大将,手拿反背獨角銅人槊,此人名叫賀裏度牙,雙臂有千斤之力,乃是耶律大石手下的衆多大将之一。就見此人虎目一瞪,怒喝一聲:“小子!休得猖狂!拿命來!”說完手中大槊向下一砸,一招力劈華山,重達千鈞!楊星見着,不敢大意,把镔鐵大鏟一橫,口中叫道:“開!”耳間只聽“當!”的一聲巨響,賀裏度牙虎口發麻,在馬背上晃了三晃,不禁心中驚懼。再說楊星也不好受,他沒有戰馬,站在地上接了這一招,本就吃虧,此時更是覺得雙膝發軟,不過好在還撐得住。
賀裏度牙見狀,又是一招砸下,楊星手疾眼快,向外一側身,躲過一招,緊接着把鐵鏟一揚,自下而上,将賀裏度牙頭上的烏金盔打落。後者一身冷汗,心道這一鏟好懸沒要了自己的命!驚慌之間不想楊星竟繞到了自己馬後,就聽他一聲大喝:“拍蒜瓣!”
賀裏度牙心中不明,轉身看去,就見一個碩大的鏟頭已經來到面前,“啪”的一聲,正拍在臉上。好家夥,這一下,直接把賀裏度牙的腦袋拍進胸腔,當即不活了。屍體落下馬來,楊星鼻子一擰,叫道:“嘿嘿,拍死你算便宜你了!”緊接着一腳踩下,又把他腦袋擠出來了,一鏟下去,賀裏度牙的腦袋骨碌骨碌正滾到了玉麒麟的馬腳之下。
耶律休哥看罷,不住點頭,楊星果然不容小觑。
另一邊,遼軍一陣躁動,又沖出一員大将,此人姓段名洪字開方,手使鋸齒飛鐮合扇板門刀。這口大刀,大的出奇,刀身如同一扇小栅欄門般,刀頭帶齒,猶如怪獸巨口。
段開方到了近前也不言語,摟刀便剁,氣勢威猛。楊星見狀提鏟迎戰,二人交手十回合,就聽楊星雙腿蓄力跳起三尺來高,一聲怪叫,“糊臉蛋!”又是“啪”的一聲,拍在了段開方右臉之上。再看段開方,腦袋都飛起來了,可見這一招楊星用力之猛。
段開方身死不提,楊星将他的人頭撿回,擺在賀裏度牙的頭顱一旁,自己連勝兩局,心中不禁豪氣沖天!
☆、浴血兩狼山
話說兩狼山上楊星連斃遼軍遼兩員大将,甚是勇猛無敵。耶律休哥在馬上欠身道:“小心行事,耶律大石手下戰将如雲,不可大意!”
楊星點點頭,剛要開口,就見遼軍陣營又有兩員将軍一齊殺出,耶律休哥不禁眉頭一皺,道:“左邊那人手拿亮銀釘釘狼牙棒,名叫求斯利,色目人。右邊那人手使三亭镔鐵狼牙棒,名叫金烏突。二人也算是武藝超群,小心為上!”
楊星提起大鏟,叉着腰,看着面前二人,一臉不屑,那二人也是未把他放在眼裏,手中狼牙棒一齊探出,直奔楊星而來。楊星大鏟一橫,擋住兩只狼牙棒,雙臂發力,将其擋開。三人交戰一處,別看楊星沒有戰馬,卻是絲毫不落下風,大鏟掃過,呼呼作響。而兩只狼牙棒卻也不容小觑,招招兇狠異常,一個不小心便會慘死棒下。
耶律休哥在一旁不禁手心發汗,若是楊星戰死,自己心中自是難以釋懷,畢竟他也是為了救出自己。他正在這兒想着,戰場上已有變故,就聽見楊星一聲大喝:“搓腳蓋!”耶律休哥一愣,這是何意?再往戰場上看去,就見楊星再次蹦起,手中鐵鏟一伸,直奔求斯利脖頸而來,這一招快不可擋,求斯利一聲嗚咽,首級被鐵鏟削下。楊星一壓鐵鏟尾,鏟頭高擡,那顆首級正向自己飛來,耶律休哥手中馬鞭一抽,将首級打落,滾到馬蹄前。
金烏突一見求斯利慘死,吓得啊呀一聲怪叫,打馬便往回跑。楊星又怎會放過他,大鐵鏟一駐地,借勢跳出三丈,拔鏟一拍,打在金烏突戰馬的屁股上,直接将戰馬打得癱倒在地。戰馬一倒,金烏突下盤不穩,直栽在遼兵跟前,楊星跟上,手起鏟落,又将一顆頭顱拿在手中,回身一擲,丢在玉麒麟馬前。
楊星于遼兵跟前将金烏突打死,好不威風。遼軍驚懼,無人敢上前搶回屍體。楊星一聲怒喝:“還有誰!”
話音一落,又幾員戰将出列,與其打鬥一處。兩個時辰過後,天依舊陰沉無光,楊星累的氣喘籲籲,汗流浃背,拿大鏟的雙手甚至累的開始哆嗦,只覺得頭暈目眩。再看玉麒麟腳下,赫然擺放着十四顆血淋淋的頭顱。楊星一連斬殺遼軍十四員大将,而此時,遼軍陣營仍有遼将沖出。
來将三人,就見這三人打扮威武非常,将精疲力竭的楊星團團圍住。耶律休哥擡眼一看,心道不好,這三人乃是耶律大石手下最為骁勇的戰将。頭一人,名叫于臺山,擅使金攥提盧槍;第二個是于臺水,擅使金鋒六合槍;老三于臺道,擅使金冠蓮花槍。兄弟三人金槍如龍,怕是自己也難敵其合擊。剛想叫回楊星,哪想四人已交戰在一處。
楊星一和此三人交手,便心中明了,此三人絕不是方才那些酒囊飯袋能比,三杆金槍快如電,亮如燈,好不駭人!才幾個回合,自己便已落下風。
就見于臺山手中金攥提盧槍分心便刺,楊星急忙閃躲,慢了一步,被槍頭劃破胸前衣襟,帶起一塊皮肉,鮮血淌下,疼的楊星腦袋一晃,鐵鏟橫掃落空。緊接着于臺水金鋒六合槍自上而下紮來,吓得楊星後跳三尺,倒在地上。這還不算完,金鋒六合槍連刺三招,楊星只得抱住鐵鏟在地上翻滾躲避。好容易躲過一劫,哪想自己還未立定身形,身後又是風聲一緊,于臺道的金冠蓮花槍直奔後心紮來。楊星把牙一咬,一聲低吼,轉身揮鏟來擋。“當!”的一聲,金槍正刺在鐵鏟之上,槍鋒未損,鐵鏟倒是被其劃出一道四寸的痕跡。
在此之時,于臺山于臺水二人挺□□來,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正刺中楊星左右兩肋,疼的他一聲怒吼震天,口中湧出鮮血不斷。二人抽槍再刺,于臺道金槍也已到面門,楊星只得把頭一歪,躲過一槍,卻又被兩槍【刺】中大腿,鮮血如注,流淌出來。
耶律休哥看得心疼,便想拍馬來助楊星,哪知自己剛一動身,便是渾身疼痛難忍,根本無法作戰。再看戰場之上,楊星被三人輪番攻擊,身上已是槍傷無數,饒是如此,他還是緊咬牙關,拼命反抗!就在遼軍都以為三槍大将這個無敵的楊星快要打死之時,哪想楊星突然大發神威,縱使渾身盡是槍傷,仍是拎起鐵鏟大開大阖。
就見楊星觑得時機,一鏟拍在于臺山戰馬頭顱之上,這一下生生将戰馬拍死,于臺山心道不好,急忙抽身棄馬,才沒被戰馬壓在身下,可是還是難逃一死。只見楊星緊緊跟上,大鏟一拍,用盡渾身氣力,于臺山手中金槍來擋,卻被其連槍帶人一齊拍在鏟下。于臺水見大哥遇難,怎會善罷甘休,手中金槍一抖,斜刺下來,楊星轉身過來,金槍【刺】中身軀,他卻一把将槍握住,于臺水金槍難以收回,慌亂之間楊星左手提鏟,橫掃而過,将于臺水腰斬于馬上。
再說于臺道,眼見二位兄長死在面前,豈能不悲痛。就聽他一聲悲呼,挺槍【刺】來,悲痛之餘槍法略有破綻,楊星看在眼裏,便是口中鮮血直流也要哈哈大笑。金槍來到近前,他雙手擡鏟,擋住一槍之後一招秋風掃敗葉,橫斬于臺道戰馬馬腿。眨眼間戰馬失蹄,摔倒在地,将于臺道壓在馬下,難以動彈。
楊星拔出金鋒六合槍,用盡力氣刺向于臺道。可憐遼軍于臺道,最後竟死在自己二哥于臺水的金槍之下。
再看楊星,渾身是血,身重槍傷二十餘處,卻又踉跄着割下于氏兄弟三人的首級,擺放在玉麒麟之前。
楊星将大鏟插入地下一尺,依靠在鐵鏟之上,看着耶律休哥,道:“我答應八哥...要護你周全,卻還是讓你身受...一十八箭,如今...我斬殺遼軍十八将,算是....算是為你報仇了。想必八哥,也不會責怪與我了。”
☆、耶律大石
話說耶律休哥看着身受重傷的楊星,淺笑一下,道:“楊星,你錯了,你才殺了十七人而已,還差一顆人頭。”說完,耶律休哥馬鞭向前一指,“你看,耶律大石還活着呢。”
楊星聞言回身去看,便見遼軍中走出一員大将,這員大将端的是與衆不同,一雙褐目,兩道重眉,面黃耳圓,三寸胡須。金甲銀葉铠披肩而挂,亮銀如意盔頭頂端正,罕皮寶靴足下蹬緊,一杆方天亮銀戟手中握拿,正是遼國的北院大王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重眉緊蹙,心中甚是氣憤,他本以為耶律休哥已是強弩之末,今日必死于此。但是又念及畢竟自己二人同殿稱臣多年,若是傳出耶律休哥死于自己之手,恐怕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便想叫手下人去結果了他性命。哪成想中間冒出了黑小子楊星,一連斬殺自己十七将,這怎能讓自己忍受,當即拍馬從後軍趕到陣前,把手中的兵刃一橫,怒斥道:“誰人如此大膽,敢殺本王的戰将!”
楊星一看耶律大石,頓時血氣上湧,心道若不是這小子突然出現,自己也不必和八哥分開了,耶律休哥也不用身受十八箭,自己更不用如此這般的拼了老命了。看來一切的罪過都在他一個人身上,結果了他的性命不但是給耶律休哥報仇,也是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想罷,竟覺得渾身有力,氣沉丹田,答道:“就是爺爺我殺的人,孫子你敢有何說法?”
耶律大石怒目而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楊星聽見問他叫什麽,一時間竟然詩意大起,倚靠在自己的大鐵鏟上,搖頭晃腦,做起詩來。就聽他口中念道:“嘿嘿!”
“古往今來英雄多,讓我替你說一說。
常山趙雲保幼主,蜀漢關公護皇嫂。
大唐薛禮救聖主,大宋太組送京娘。
這些英雄都不算,誰不怕我拍蒜瓣!
要問我是哪一個?你爺爺楊星楊九郎!”
耶律大石聽罷罵道:“楊星小兒,你真是不要臉!這些英雄豈是你能比肩的?還說什麽誰不怕你拍蒜瓣?我呸!你憑什麽這麽狂?”
楊星把頭一低,又回頭看看耶律休哥,問道:“我說,你和我八哥到底什麽關系?”
耶律休哥聞言一愣,心道怎麽突然又扯到自己和八郎身上了,便道:“我和他...我愛着他,他也愛我!”本還想只說什麽情意深重之類的話,但轉念一想今日能否活下去都還未知,還顧及那些沒用的世俗說法何來?便如此直截了當回答楊星。
楊星點點頭,道:“這樣的話,我死也值了。”
耶律休哥又是一愣,不知他所言為何。就見楊星轉身面對耶律大石,又是一副爺爺看孫子的表情,大笑道:“要問爺爺為啥狂?耶律休哥愛八郎!”說完猛然抽出大鐵鏟,向前一竄兩丈,手中鐵鏟掄圓了直奔耶律大石襲來。
再說耶律大石,一聽楊星之話,好懸沒從馬上栽下來。以前就聽說大于越和大常衮兩人之間有些情義,沒想到今天這黑小子倒是一點不含蓄,直接把這事喊出來了。不過此時也無暇再做他想,面前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條镔鐵大鏟,連忙提起方天亮銀戟來扛。就聽“當”的一聲,兩件兵刃相接,震得耶律大石雙臂發麻,虎口發痛。
“哎呦,這小子還真有些力氣!”耶律大石話音剛落,就見楊星再次襲來,還伴随着一聲怪叫:“拍蒜瓣!”
耶律大石一聽,啊哈,這就是拍蒜瓣啊?手中兵刃一橫,又接下一招。楊星怎能善罷甘休,鐵鏟回收,前伸一丈,叫道:“搓腳蓋!”耶律大石聽罷,心說這都什麽招式,還搓腳蓋?這一鏟下來腦袋都得搓下來。連忙向後一仰,緊貼在馬背之上,躲過一招。等他再坐起來時,就聽楊星又一招來了,“糊臉蛋!”
耶律大石來不及多想,把身子一低,伏在馬上,躲了過去。
楊星拼盡力氣使出的四招,兩招被耶律大石扛下,又躲過去了兩招,此時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再看耶律大石,一見楊星黔驢技窮,不禁冷哼一聲,揮戟來戰楊星。若是讓楊星吃飽喝足,二人單打獨鬥,他還是能與耶律大石戰得幾十回合的,不過此時他已近油盡燈枯,又如何能是耶律大石的對手呢?
就見耶律大石手中的大戟紛飛如雪,招招奪命,楊星只有挨打的份,全無還手之力。耶律休哥在馬上咬碎鋼牙,手中三尖兩刃烈焰刀對準耶律大石擲出,後者正一心與楊星打鬥,加之耶律休哥瞄的精準,這一刀正刺其左肩,劃破一條兩寸的豁口。
耶律大石登時便是一痛,手中雙耳方天亮銀戟慢了下來,楊星得以喘息。再看耶律大石,氣的嘴角一抽,殺心大起,便在此時,忽聞後軍有動靜傳來。轉身看去,就見一隊人馬快步奔來,為首一人頭戴亮銀戰盔,身穿銀裝素甲,座下寶馬騰霜白,掌中一杆畫戟方天。
待此人來到近前,衆人一看,不禁驚愕,不是別人,正是‘斷戟郎’阿裏鐵牙!
話說阿裏鐵牙來到近前,打量片刻,看到耶律休哥渾身中箭不禁身軀一陣,卻也沒再表現出什麽,只是扭頭對耶律大石道:“恭賀北院大王立此大功,敢重傷大于越,看來太後和韓元帥定會對你大加贊賞啊!”
耶律大石此時無暇去聽阿裏鐵牙的話外音,只想一心除掉楊星,便道:“鐵牙大人,快助我一臂之力!除掉這個殺我十七員大将的黑小子!”
阿裏鐵牙一聽,心道有趣,這個眼前的黑小子竟如此威猛,果然,于越大人身邊總會有能人陪伴。不過...為何不見八哥啊?此時,耶律大石再次催促道:“鐵牙大人,快快助我!”
阿裏鐵牙冷笑一聲,放下鐵戟,自馬鞍前取下射雕寶弓,拉弓搭箭,對準楊星。耶律大石看罷不禁心中驚喜,耶律休哥卻是冷冷看着,未發一言。
☆、笑裏藏刀
衆人就聽“嗖”的一聲,弓響如雷,再擡眼瞧去,竟見耶律大石中箭受傷。衆人驚慌之間,就聽見阿裏鐵牙笑道:“大王,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沒水喝,原來這個道理你不懂啊?蕭太後叫你我尋找于越大人的下落,如今被你先找到了,我豈不是功勞全無?”
耶律大石一愣,忍痛道:“鐵牙大人,我乃是堂堂的北院大王,怎會和你搶功?你若喜歡,耶律休哥讓與你罷了!”
阿裏鐵牙搖搖頭,道:“你還是不知道我想要什麽啊。”
“那你想要什麽?”耶律大石急忙問道。
阿裏鐵牙:“我要的是...北院大王。”
“要我?呵呵,你是想要我北院大王這個位置吧?哼,若是別個,或許你還能要去,可這個北院大王,你怎麽要啊?”耶律大石笑道。
阿裏鐵牙:“你死了我不就可以做北院大王了?”
“你?”耶律大石倒是沒想到阿裏鐵牙會如此直接說出這番話來,便道:“鐵牙大人,你敢殺我?你敢殺北院大王?”
阿裏鐵牙:“我是不敢。不過,若是北院大王死于敵将之手,還是說得過去的!”
話音剛落,耶律大石臉色一變,盯着阿裏鐵牙道:“你是何意?”
阿裏鐵牙并未作答,只是望向楊星。楊星早已注意到了戰場上的變化,聽完二人所談之話,又見阿裏鐵牙望向自己,當即心中明了。就見他憋足了氣力,猛然跳起,手中镔鐵大鏟一舉,大喝一聲:“拍蒜瓣!”
耶律大石連忙橫戟來擋,哪知此間阿裏鐵牙突然發難,三支雕翎羽箭一齊射來,正中耶律大石軟肋。痛的耶律大石大叫一聲,一時間難以發力,又怎能再擋住楊星蓄力一擊。就聽“啪”的一聲,戟斷杆折,耶律大石被楊星拍死在馬上,身子一歪,落下馬來,死在楊星腳下。
楊星手起鏟落,耶律大石屍首異處。耶律休哥仍舊是冷冷看着,未發一言。
此間,就見阿裏鐵牙翻身下馬,跪倒在地,抱拳道:“于越大人,您怎麽身受如此重傷?快随我回大遼療傷吧?”
耶律休哥搖搖頭,還是沒說話。
阿裏鐵牙繼續問道:“于越大人,不知常衮大人去何處了?”
耶律休哥:“你八哥,他回來了。”
話音一落,阿裏鐵牙就聽見後軍一陣騷亂,連忙上馬仔細觀瞧。就見一人從兩狼山北面閃出,一直沖進遼軍,所到之處,全無一合之将,一路殺來,暢通無阻。
待其來到近前,就見此人頭戴九龍盤珠冠,身穿大葉金鎖連環甲,腳踏虎皮圈金靴,肩搭鎏金鳳翅袍,腰懸秋水雁翎刀,掌中一杆龍頭皂金槍,座下戰馬如同烏龍滾雲!再向臉上看,面淨齒白,朗目劍眉,硬氣如刀,飒爽逼人。正是天波楊府的義子八郎,姓楊名平字延順,盜馬金槍的楊八郎!
話說楊延順自馬跳遼城之後,一路向兩狼山奔來,趕了一夜,待其來到兩狼山下時,尋不到耶律休哥和楊星,心中甚是焦急。擡頭一看,就見山上遼軍遍布,有打鬥的情形,心道定是耶律休哥二人與遼軍交戰。連忙催馬提槍,從遼軍外圍殺進內來。等他來到了近前,就見楊星坐在地上,渾身鮮血如注,生死不明。再向上看,不禁心如刀絞,就見耶律休哥立于玉麒麟上,身中箭矢,嘴角帶血,滿目哀涼凄楚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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