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一回來了之後,幫我按了按肩,我就坐在那兒享受着
是讓公主看清他到底是何種人,若是不出錯,若是以後公主再去找他就會讓別人心疑起三公主的動機。真是好算計!畢竟哪個女人喜歡才出嫁就做娘的呢?!
才回得家思索着對策,怎麽再把這禍水推給蕭爺,冷不丁一一慌張跑進來。
我斜着眼看得一一:“冒冒失失,又怎麽了?肥肥又多吃了?”
一一愣:“沒有。”
“那什麽事?”
“王爺,”一一咽了口口水又道,“查案的時候遇到上次那幫劫匪了,重傷。”
我怔愣了好半天,才緩緩說。
“真是好一個晴天霹靂。”
“小姐,現在正在搶救着呢,你不去看看。”一句話終于讓我找到點實在感。
“在哪兒?”
“在王府正宅,太醫都趕去了,老爺才讓人傳回來的消息,小姐我們快去吧。”
這出消息實在是讓我有點難以消化起來,按理說夏小花一大活人生龍活虎的前幾天還在我面前蹦跶呢,怎麽今天就重傷了,他不是還帶了許多侍衛嗎?越想腦子越是混亂,倒是把蕭爺的事情抛到了不知什麽地方去,一路上在馬車裏攏着眉毛也不知道自己在思慮什麽。
王府外面被兵圍住了,進去就看見表兄陛下也在,我行了禮,一幫人就幹巴巴等在外面,他們在大廳等,我走到屋子外,倒是看見侍女手裏端着的熱水進去,出來就變成了紅豔豔的血水,紅的來我有點暈乎乎的,我就選了個角落的柱子靠着。
“我的傻徒兒,你這是作甚呢?”師父聲音還是那麽響亮。
我一愣。
“你抱着柱子幹嘛呢?”
我回頭果然面前是一根紅漆的柱子,我這才尴尬的放開手來。
“我這不是怕站不住嘛,這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來,我感覺夏小花都快成女人生孩子了,我怕他難産。”
師父神色一滞:“徒兒你還是那麽富有說服力。”
“夏小花這是怎麽了?”我這才開口問詢。
屋子外面陛下一幹人等我不能問明白,自家師父總是不避諱。
“胸前中了一刀,從左肩直到右腰上,傷口挺深,回來的護衛只剩了兩個,怕是救不活。”
“救不活?!”
“我說的是護衛,他們傷的比容王重多了。”
“哦。”
我又愣愣抱了抱柱子,覺得還是柱子踏實,不會倒。
“進去看看吧。”師父複又說。
“哈?還可以進去,不是這種時候不讓進去嗎?”我想了想,“陛下都在外面。”
“天子不沾血腥,況且裏面不是太醫。”
“奧~”我拍拍頭,原來是子虛師父。
國師會醫,而且是各中翹楚,但是學武就沒有師父學得好學的多了,一時情急,我倒是忘記了國師可能在裏面。
被師父拽進門去,只見幾個太醫和國師圍在夏小花身側,我略略瞄一眼,只覺一片晶瑩的皮膚上撕開好大一條口子,潺潺往外面冒血。我往前頭去些,夏小花臉上血色全無,嘴唇被自己咬破了幾個口子,可見是實在受不住暈了過去。
我又去看傷口,只見國師手下的傷口又深又長,這當胸一刀也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這一刀看着就像是要人命的啊~夏小花八成遇到什麽好手了,那麽多侍衛,竟然只回來了兩個,到底是輕敵了些,他的侍衛沒全都帶上。
我看着國師慢慢縫合夏小花的傷口,心裏也覺得絞着一樣,難受得慌。
于是獨我和師父二人,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擺好了茶水,順手我們各自斟了水喝了起來,那頭國師和太醫不斷止血下方子熬藥。
師父說沒大問題,就是血流得滲人,之後躺着好好養就可以了。
我又回頭去看夏小花,心裏卻沒有那麽樂觀。
☆、消得人憔悴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住看文的妹紙們,這幾天回家了到處走親戚太忙了,而且将男友帶回來了,所以事情特別多,前幾天吃過敏了,這幾天醫生說只能吃點清淡了的。嗚嗚~我悲慘過年生活,肉都吃不到!
等得國師都處理好了夏小花的事情之後,我和師父總算可以上前去看看。夏小花的臉色真是蒼白的像是一層牆灰,我和師父只待了會兒,夏小花一時半刻也醒不了的,我們也離開王府分別各自回家。
結果,我被我老爹趕了出門,順帶一一和肥肥兩貨,理由很簡單,當我老爹看着夏小花生死不明的關口而我卻可以坐在家裏悠閑地喝茶的時候,我爹為了容王殿下抛棄了我。鐵骨铮铮的爹說,這種時候我就該陪着我未來夫婿共度生死關頭。
“爹爹,他委實沒到生死關頭,啊~”
我們家大門随着我的啊字緩緩關上了。
肥肥好久沒看見我,激動得蹭着我的大腿,徒留我風中飄零而獨立。
“小姐,我們走吧~”我家丫鬟一一兢兢業業提醒着我。
我頗有風度一甩袖子,走就走,然後在一一的注視下牽着肥肥上了我們家準備的馬車。在馬車上一度用內力拒絕着肥肥這只外來品種大狗的靠近,拒絕用套近乎的賣萌方式換取我的甜點。
噢~甜點。
這樣一想突然覺着我爹真是明智,若是不守着夏小花,以後怎麽會有日日周到的甜點呢!頓時覺着我這趟是該守着的,心态一發生變化我人也不憤憤了,為了桂花糕,守着就守着吧,莫說是在王府裏守着,就算是每日在夏小花府邸門口牽着肥肥守着我都甘願。
只是管家再次看着我的時候神色有些微妙。
當他的眼神轉移到流着哈喇子半人高的肥肥的時候神色更是有些微妙,恰逢這個時候我對總管笑了笑,我頓時感覺眼前總管虎軀一震……
我進了夏小花的宅院,就住在夏小花的旁邊,管家美名其曰貼身照料,我只是不是很懂的是,為什麽貼身照料的我要一直看着夏小花熟睡,哦不,昏厥的蒼白的小臉。
我看了會子侍女們進進出出的添置東西,覺得忒沒意思了些,就到了我的房間看了會兒書,喝杯茶接着等,奈何夏小花就是不醒,于是我就睡過去了,第二日我起來的時候,一一伺候我梳洗,然手告訴我王爺醒了。
“何時?”
“昨天半夜裏的時候醒了,現在也是醒的。”
我頗有些憂愁,夏小花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是逢着我睡了的時候醒了過來,這真是~我只能回家告訴爹爹不是我不願意等着夏小花醒來,而是夏小花醒來的時間委實奇葩了些,除非是耗子投胎的,否則真是等不到。
我收拾好了就去看夏小花,遠遠只見他閉着眼在床上躺着,被子也沒遮蓋完,胸上那麽深的傷口纏了紗布就在外露着,想罷是夏日容易引發傷口炎症的緣故,我雖不懂醫,可是現代的該知道的常識還是知道的,我見得他這房間布置得通風透氣也沒多言語。
遠遠只覺得夏小花蓋到腰間的被子還多出了幾番風情,若不是那紗布太明顯,這就真是一幅美男入睡圖了。
“夏小花,你睡了嗎?”我輕輕問了句。
天不遂人願,夏小花纖長的睫毛動了動,然後睜開眼來。
“你怎的在這兒?”夏小花聲音喑啞了些。
我尴尬笑了笑,剛想說點什麽,夏小花忽然接口道。
“看來是多虧了張大人了。”然後抿唇笑了笑,頗是看透其中淵源來。
噢~這張大人一出來我就覺得夏小花和爹的情誼委實不是我可以預測的,老爹這麽多年了,女兒都要嫁人了都舍得把我往外推,多麽慘絕人寰。
我坐在夏小花床邊的凳子上,伸出一只指頭戳了戳夏小花粉白嫩的肩頭,啧啧,皮膚光滑有彈性,不錯。
“話說你這要養多久啊?”我問。
“你覺得我才醒過來的人會知道嗎?”
“噢~也是這個理~”
我又伸手戳了戳夏小花肩頭。
夏小花半眯着眼看我,慢慢說:“你覺得很高興?”
我手一顫:“哪兒能啊,你這都休養了,我還須得陪你每天都窩在王府,哪裏能高興得起來。”
然後我又說:“你們遇上了什麽人啊,把你往死裏整啊~”
“劫匪遇上官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沒那麽嚴重。”
我看着“也沒有那麽嚴重”的夏小花的傷口,整個人覺得頓時一哆嗦。
“那你覺得什麽才是嚴重的?”我顫巍巍用手指着他的傷口。
“比如要是你躺在這裏我就覺得有些嚴重了。”
夏小花這般說來怎麽聽怎麽一番甜言蜜語,說得我都有些忒不好意思起來。我正想忸怩一番做得個害羞的姿态,夏小花下一句話就出來了。
“要是你都打不過了,那麽可見功力深厚,我們就得為了陛下的安危做準備了。”
夏小花,不要這麽突兀的誇我的功夫好不!
我瞪一眼夏小花,結果他略微側了側頭,我還以為他惱了,想着他現在生着病,氣着了可不好,結果我伸着頭去看,夏小花的嘴角竟然是微微上揚的!他在笑話我!!!
我越發睜大了眼去瞪夏小花。
夏小花早飯都是婢女喂的,額,他府裏的那個叫潇湘的歌姬,除了第一天我見了她,之後她都不曾出現在我的眼前,真是乖覺得很。我看着一一給夏小花喂藥,看着一碗發黑的藥汁就覺得苦到了心裏,一一喂完了之後我拈起一顆梅子,瞥了夏小花一眼。
“喏,你要不要吃點蜜餞甜甜嘴?”
夏小花沒什麽精力點了點頭,我順手就喂了他一顆,結果他又鬧将着要吃第二顆,接連喂了幾顆才罷休。一番折騰下來。夏小花就有些困頓了,我和一一看了看他被褥蓋好否就出了他的屋子,讓他休息了。
我就在花園無聊得舞了一下午的鞭子,夏小花本來就愛收集花草,我選了處他最讨厭的地方,然後一下午過後凡是離我五丈遠的花草都只剩下枝幹,地上倒是一片的萬紫千紅。跟在我一旁的一一倒是端茶送水很是淡然,就是那管家第一次從我這兒過的時候神色有些微妙,後來沒隔半個時辰他都要來一次,眼神越發集中到了地上,最後管家看到我停下來的時候那一番喜色我還以為夏小花一下子可以下地走了。
我這剛剛歇下來,夏小花倒是發燒了。
急匆匆地趕到的時候,已經派了人去請國師和師父,我就讓婢女們用酒水一遍一遍擦拭夏小花的身體,站在外面看着夏小花的臉上不自然的酡紅色,覺着有些心疼起來。
夏小花這孩子從小就不受自己娘喜歡,跟了太後,雖說衣食不缺,但是到底少了些貼心的關懷,現下這樣了,只有太後從宮裏給了些進補的藥材,皇貴妃倒是不聞不問的,真是讓人有些心寒。
等着國師和師父匆匆趕來的時候,後面還跟了幾個太醫,太醫年紀大了,直喘氣。
國師将紗布拆開,又讓婢女們去熬藥,我吩咐一一去了,有外用的也有內服的,又是好一番折騰,夏小花的溫度終于稍稍下來些,師父心疼國師,勸着回去了,留了個太醫在府上,我在夏小花床前等着他醒,後來他的燒下來了,我一松懈就趴在他床前睡着了。
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在摸我的頭,擡起頭才發現是夏小花醒來,臉色還慘白着,倒是給了我一個溫暖的笑意,酒窩看着特別漂亮。夏小花見我醒來舒展了眉梢,又用手摸了摸我的頭才放下去。
“折騰你了。”難得的輕聲細語。
我腦子還沒清醒張口就說:“不折騰,我們可是桂花糕的情誼啊~”
這一出口我就覺得壞了,可是夏小花倒是沒惱,就是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嘲諷一般,話裏卻是帶笑的。
“若是有桂花糕的情誼那也不錯,至少我是第一個。”
我為了挽回自己的失言,不住地點頭加倍贊賞夏小花。
夏小花笑:“沒心沒肺的~”
“……”
夏小花執起我的手,他的手指在那串珠子上劃過,我只覺着他的眼神包含了許多我看不懂的柔情。屋內燭光搖曳在他的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陰影,他緩緩挽起嘴角,一個單薄的弧度,手慢慢撥過幾顆珠子。
“這石頭是我去邊疆辦事聽聞那處礦産特別好的時候挖到的,剖開來這塊是最好的,紅得濃稠壯烈,就像是,我的心意一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想開個玩笑,夏小花卻搶先言語。
“我知道你都懂,也不必說什麽,我就是想到了這麽一說而已,沒指望你回答我什麽,你去吧,回屋去休息吧,我也乏了,要睡了。”
“夏小花,我……”想說什麽卻像是卡在了喉嚨一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走到門口回望了一眼,只見夏小花側着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嘆口氣,擡腿出了門。
過得幾日,夏小花的病情就好了許多,我每日裏就坐在他的身側,手裏端着話本子看,又将西廂記看了遍,唏噓幾番,夏小花在床上倒是不鬧不吵,時不時和我說會子話,然後又睡一陣子,夏小花府裏的廚師每日特意為我制了許多糕點,近日來我覺着芙蓉糕也是極好的。
只是一一将那京城裏最新的故事告訴我的時候,我就有些吃不下了。
上次蕭爺讓那花旦一番搗亂也就罷了,後來過了幾日,公主還是相邀的,結果蕭爺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事情做絕了,要說三公主真是個實心人,這種情況就不該再去找蕭爺才是,料是上次我話說得有些重,把人吓着了。
這次出去那花旦倒是不撲蕭爺,往公主身上撲了,雖然她自稱是大着肚子,但是我倒是想着這撲了幾次都沒流産,她那孩子真是頑強不屈。這次花旦婉轉說了番話,大抵是求饒的,說什麽蕭爺和公主郎才女貌,她只求有個地方讓她們母子栖身便可。一一複述了一大通,但是大抵上意思我聽出來了。
話攤開了說,大抵就是,公主你每日纏着蕭爺,妾身我也知道當不了正室,若是你非要嫁給蕭爺還望你給我肚子裏的孩子積點陰德讓他順順利利活下來,蕭爺心狠,我這跑出來指望公主給個活路。據說當天那花旦臉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像是受過一番虐待一樣,又哭着,真是梨花帶雨一可憐人。
後來公主帶着這花旦就走了,蕭爺名聲算是有些毀了,京城裏到處議論這事,有說書先生的茶坊那叫一個生意紅火!
這事情還真是有些鬧心,我将手裏的西廂記放下,也不想看了,都這一步了,挽回局面有些晚了,除非蕭爺想娶,他這名聲陛下還真賜婚到不了他頭上,就是他那官位也得緩一緩。我看一眼床上挺屍的夏小花,還是先顧得這邊再說其它的吧!
☆、情深不壽
夏小花在床上将養了半個月的樣子,總歸是可以下地走路了,就是傷口不可碰着,國師說這麽深的口子,怕是得月餘才能養好,徹底好了那就要更久去了。
我終于可以回府了,大熱天的,牽着長毛的肥肥也不容易啊,馬車空間不大,感覺肥肥吐出來的舌頭都可以碰到我的臉,我一直按着不讓它靠近。
一回到府上,來的不是裴纖纖,倒是三公主,我聽了些她的說辭,也沒說什麽,只說盡力而為,至于蕭爺的那個花旦,就先養在她那處就好了。
三公主說完了之後又一番踯躅,我皺了眉眼,想了想還是問出口。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就說完吧!”
三公主将随身帶的團扇的穗子在手上絞着,思索一番,眉眼下垂着。
“只怕說了小姐不信。”
“你只管說,信不信是我的事情了。”
她擡起頭來直視着我,說道:“蕭爺說他心儀小姐,除了小姐他誰都不想娶,希望小姐不要再使這些絆子。”
這還真是蕭楚立的風格,簡潔明了,我淡淡一笑,也不說什麽穩住三公主的心,畢竟現下裏大概只有陛下是可以促成這門親事的,她在這上面也使不上什麽勁。
“那你下次就告訴蕭爺,容王很好。”
三公主神色一滞還是點了頭,我讓一一送客,自己坐着有些愣怔。
一一送了客回來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動作。
我想我是有些不舍的,若是三公主回來了告訴我蕭爺入套了,我估摸着我也不會高興。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這種心情,但是……那些碎碎叨叨念過的心緒,總是不斷浮現起來,我總是想起我做那個荷包的時候被紮破了多次手指,可就是心裏是歡喜的,盼着蕭爺佩戴我線腳都拉不勻的荷包。
我起身,慢慢走到內間,從我的梳妝盒裏抽出來一瓶琉璃彩的鼻煙壺,輕輕搖晃,裏面的桃紅粉末還都在,顏色都沒有褪去分毫,暈開些于指腹上,淡淡拭在兩頰,氣色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這還是蕭爺送我的,那時候我們都還沒有定親,他帶了些胭脂回來,我彼時還不大會用這些複雜的古代大家子小姐的玩意兒,蕭爺就挑了抹唇脂點在了我唇上,笑曰點绛唇,我還記得當時有些歡喜的心情。
我又将那些粉色用沾濕了水的帕子拭去。臉色就有些慘白起來。
以往聽別人說得,情深不壽,不以為然,到了自己,反而體味出一番境界來。若非不是我這般的癡迷,蕭楚立也不會和我有什麽關系,更是不會到了今日我們見面不說話的境界,若不是我強求來,大抵到了今日他還是我的叔叔一般的人物,還會在我嫁妝裏面添上一兩件珍品也說不定。
可是,沒有如果,譬如文人雅客的豁達縱情山水,也無非是一個求而不得。
我求到了,但是卻不是我自己希冀的那一番雀躍。
“一一,我是不是很傻?”我問自己的大丫頭。
“小姐說的什麽?”
“說蕭爺。”
“小姐,王爺其實很不錯。”
一一躊躇了會,複道。
我笑:“我知道夏小花對我好,但是我不想嫁給他。”
“奴婢鬥膽問一句為何。”
“你看我這名字,我這性子,不适合當皇家的媳婦,況且,夏小花啊……”我默了,不說下去,心裏一番思量。
一一瞧着我這樣子,皺了皺眉眼。
“小姐,我其他的不懂什麽,字認得詩詞卻是不懂的,不過,我常聽人說,找人遇到對自己一心一意的才好,遇到虛情假意的,豈不是錯付了年華。”
她這話,說的也對,錯付年華呵!
在家裏呆着也煩悶,本就不是很舒心,又在夏小花的府邸裏陪着清粥小菜伺候了那麽久,見到肉都眼冒綠光了,我下午午睡一醒來,就往将軍府裏奔,指望着和裴纖纖出去逛逛,這剛進了門,就瞅着裴纖纖對着鏡子發呆,我頗有些詫異。
“你這是看什麽?”
這句話說出來我就有些知道了,對着鏡子,不就是看那額頭上的珠子!
裴纖纖見着我也是一番怔愣,而後才漫不經心站了起來招待我。
茶沏好,裴纖纖遞了杯與我。
湯色碧綠,聞着就很舒心。
“聽聞三公主最近和蕭爺走得很近啊~”
“我怎麽知道,我就陪着夏小花養傷了,這才放出來,感覺人都瘦了一圈。”
裴纖纖被我這麽一說,直拿着眼神瞅我,大眼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些個丫鬟就知道什麽粥啊湯啊的熬着,我也跟着喝,人都沒什麽精神頭了。”我補充一下。
裴纖纖瞥我一眼:“你算了吧,得了便宜還賣乖,容王養身的藥材食材什麽的都是宮裏頂好的賜下來的,你倒是還嫌棄。”
“皇上該訂婚了吧!”
裴纖纖一頓,僵硬扯了扯嘴角。
“快了。”
“是右相的大小姐嗎?蕭風晴?還是侯爺的大小姐?”
裴纖纖嘴唇都有些泛白了,但是還是微笑着回我:“是蕭風晴。”
“發皇榜了?”
“還沒有,但是蕭大小姐上次趾高氣昂告訴我這麽多年都被我比了下去,這次她嫁的人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婿。小三,聽說陛下招了右相已經開始私下裏籌備這事情了。”
“那下次我可是要好好祝福蕭小姐了,最好永葆青春,否則沒過幾年操勞的就被剛進宮的花一般的人物比了下去,那鳳袍還是得漂亮才壓得住六宮那麽多觊觎的眼神。”
裴纖纖臉色實在很難看,吶吶說:“就憑着她家世,就能壓住那身鳳袍~”
我想了想:“誰知道呢,陛下能給誰穿上,不高興了,也能讓誰脫下來!”
裴纖纖低頭捧着自己手裏的茶杯,過了半晌,聲音帶着哭腔。
“小三,我不服。”
她終是對我說出來了,這一番心思。
将丫頭都打發出去,就剩了我們兩人在屋裏,裴纖纖的大眼裏氤氲的水汽終于落下來了,我拿着手絹給她擦淚,心裏也有些心疼,不可一世的裴纖纖終于在情路上折了一折,我和她,第一回都沒喜歡上對的人。
“哎~遠的不說了,就說說我的大丫頭一一,今天就勸我,說找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比什麽都好,你說,丫鬟都知道的理,我們倒是還糊塗了。”
“可是,我,喜歡他。”
淚盈于睫,再順着細膩的皮膚滑下,她擡着頭顫巍巍看着,潤澤的唇色慘白,蹙着的眉心皺起,因為哭泣鼻頭泛起些微紅色,我從未見過裴纖纖這般柔弱的姿态。
“你知道嗎,太後當年也是愛極了先帝的,你看看太後今日,燒香供奉寫的諸事裏面,可是有先皇的半點蹤影?”
我輕聲說。
裴纖纖眨了眨眼,用手帕去拭淚。
“你想說什麽只管說就是了。”
“宮裏面的生活并不适合裴家的女兒,太後當年的性情你也聽說過一二,你看現在的太後,過的可是快活?花無百日紅,你道是顏色正好,但當你年歲漸長之後,你可曾想過失寵的生活是怎樣,太後身體不好,也護不了你一輩子。”
我喝口茶:“夏家幾代帝王,出過癡情種譬如高祖,為了他最寵愛的妃子可以先退位榮養縱情山水,也出過絕情人譬如先帝,前朝熹妃剛進宮的時候勢頭連皇後都壓不住,待及父兄被斬,熹妃在雪地裏跪了一夜就沒了,沒的時候肚子裏可是還有龍種的。
“裴纖纖,你愛帝王,首先棋差一着,再次你目高一切自比甚高,若是陛下真是要迎娶你,那麽只怕過不了多久你就得為裴府披麻戴孝了。”
“你,你是說……”裴纖纖睜大眼看着我,驚慌着。
“我是自先帝教養的,陛下也是自先帝親自教養,還有一個就是宣王,他們的手段你見識過,我雖然習的不是帝王之道,但是兵法也是學透徹了的。裴家聲勢已然到了巅峰,現下裏雖只有舅舅在邊關,可是裴家卻是賞無可賞,同理蕭家。但是你看,裴家不結黨營私不收門客,自成一派,于暗中自積蓄實力。
“而蕭家,門客無數,朝中關系盤根錯節,右相的徒弟委實太多了些,我曾出入過蕭府,以我之見,蕭家的牆裏是埋了黃金的。我能說的只有這麽多,裴纖纖,你在将軍府,享着旁人得不到的尊榮,自然就有旁人想不到的責任。這些話你自思量就是了,若是你看不開去找太後吧,我想太後也是這一番話說與你的。”
裴纖纖到底止了淚。
“依你之見,蕭家還有多少氣數?”
“多則三年,少則一年。”
裴纖纖有些恍惚,我也不多說什麽,我能說的都說了,裴纖纖也能自己思量了,我帶着一一走了,留着裴纖纖在屋裏自己靜一靜。被裴纖纖這麽一攪合,我原本還有些自傷的小傷心就風消雲散去,想罷還是我思維更為先進些,這些古代女子講究個一心一意,而我呢,則是天涯何處無芳草的态度,這樣一想,我心情更是暢快了起來。
哼着小曲就回府了。
從後巷回府的時候,遠遠一白衣人站着,玉樹淩風筆直着,落落大方一回首,對着我一笑,我就有些失神了。
蕭爺!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裏,我看着樓下新來的美豔花旦,心裏有些五味陳雜,蕭爺點的茶水已經上來了,水汽袅袅娜娜往上浮着。
茶樓還是沒換,戲班子也沒換,只是心境已經和以往不一樣了。當時的心情是多麽的憤憤,還有言辭是如何的激烈都歷歷在目,只不過兩三月而已,我心境就平靜了許多。我又想到了那夢魇,似乎近日來也沒有再做過那夢了。
我笑着拿了一杯茶水,就靜坐着看起戲來,品味品味似乎也不錯。
兩人都沉默着,最終還是蕭爺先開口,我想我這忍功可是練得不錯,以往都是我禁不住先開的口,這下子可是蕭爺先開口了。
“山水,公主的事情。”
“我讓她不消理會蕭爺了,否則她個姑娘還不得被各種人等煩死。”我截下了蕭爺的話。
蕭爺臉色不好,但是還是忍着繼續說。
“山水,你要和我鬧到什麽時候?”
“我何時和你鬧過?”
“這麽說,你是心裏沒有一點我了?”
我品一口茶,看了看樓下的戲曲。
緩緩開口:“蕭爺聽過一句話嗎?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什麽意思?”
“我初識蕭爺的時候,蕭爺身邊已是環肥燕瘦曲裾生香,而我離開蕭爺的時候,蕭爺也是溫香軟玉左擁右抱。我妄想蕭爺只有我一人,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這不就正是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嗎?”
“我以為這些日子你想通了。”蕭爺說。
“想通什麽?想通還是喜歡蕭爺的?蕭爺你看容王,閨閣中女子莫不喜歡,有權有勢,我又沒瞎了眼,怎麽會不知道怎麽選。”
這句話有點毒了,蕭楚立只眯着眼喝茶,卻是有些咬牙的勢頭了。
一一差點就給我叫好了,但是看着我神色也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也收斂了一下笑得大開的嘴角,微微笑起來。
“山水,”蕭爺擡起頭,鄭重看着我,“你如果是那種人為什麽當初不選容王?”
我怔愣一下。
“當初,”我呼出口氣,“當初我只以為會幸福的。”
我直視蕭爺:“蕭楚立,是你護不住我罷了。”
蕭爺手握拳,将手中茶杯碰一聲放到了桌上。
對視着,蕭爺的目光有些怒火,我懂這種火氣,可是我如今卻是已經不怕了。
“話說,蕭爺,上次你讓我看到的容王的侍妾是個石女,而且樣子很是像我,若非有蕭爺我怕是還不知道容王對我的這一番用心呢!”
“說夠了嗎?張山水,我對你怎麽樣我從來問心無愧,我從未對待女子這般上心過,既然你看不上蕭某,那麽我們就此別過吧,蕭某雖喜愛你,卻還懂得放下。”
我拍了拍手:“蕭爺看來今天的話說完了,一一我們走。”
待走出去幾步,忽而蕭爺又叫我,我回首去,蕭爺只是看着我不言語,我剛想走的時候蕭爺就開了口。
“山水,當初說過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淚痣合着這種神色,真是有些讓人心碎。
“我記得,可是蕭爺忘記了,蕭爺記得我消失那夜的話嗎?若有下次,當與君絕!活色生香的景色,我這輩子是不會忘記的。”
“山水……”
我笑,淡淡笑,心裏一片惆悵。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我轉身走下去。
“這一腔深情終究錯付了~”
樓下旦角的聲音透亮透亮。
這幾年光陰,終究,錯付了。
☆、番外 潇湘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一篇番外
她名字叫潇湘,這卻不是她的本名,她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本名叫做什麽了,只是這名字就是她的,帶着濃濃的風塵味在其中,洗淨鉛華也洗不盡這生來的一把嗓子,這處維生的活計。
她是個石女,不能承歡,石女又不詳,若不是憑着那一把嗓子,鸨母本是不想要她的。她被發現是石女的時候狠狠被鸨母揍了一頓,她的臉也沒有幸免,在鸨母看來,她已經失去了價值,一個石女,哪個大戶人家不忌諱,就算是再喜歡也只是看看而已。
自那以後,潇湘就知道保護自己的嗓子,畢竟,這是唯一自己比較值錢的東西。
年歲越大,她的臉盤也越發美起來,再加上微微點裝飾,看着特別的讓人憐愛。
那年她遇到了命中的克星,李公子,也就是李将軍的兒子。那日她不慎撞到了那人,低頭斂目正想退開來,卻一把被捏住了下巴,她心裏實在是惶恐不安,但是卻不敢退縮,只覺得那猥瑣不堪的目光不斷逡巡在她的臉上。
李公子看着她笑着對身邊的另一個公子說:“你看看這臉,是不是有點像是張山水那混球。”
旁的人将目光往她面上一掃:“你這樣說是有點像,細細看下來,更是像。若是張山水梳妝一番,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有些顏色?”
一陣笑,頗有些淫靡的味道。
“張山水就算梳妝了,老子也不敢将那混球當做女人,你們不知道,她那打人的鞭子,想起來就火辣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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