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一回來了之後,幫我按了按肩,我就坐在那兒享受着

乎像是要打我的樣子,我看着,默然想等着那只手落下來,打醒了也好。但是漸漸他手握成了拳頭,夏小花,是哭了嗎?

我看着陽光下夏小花的臉頰上滾下來一顆金亮的珠子,也落到了他嘴角。

“你好,我們倒是拼死拼活了找……張山水,甚好!”夏小花咬着牙。

夏小花走了,有仆人想攔住,被他一腳踹開了去,他慢慢扶着被裴纖纖扯傷了的左手走了,夏小花,淚水是不是很鹹?

我看了眼夕陽,身體不自然往後倒,然後周圍響起無數人的叫聲,我合上了眼。

我實在是倦了。

☆、一重浪滅一重生

待得我渾渾噩噩醒來的時候,院內燈火通明,我仍舊是頭暈腦脹的,眼睛還有些不适的晦澀之感。我擡頭看着明滅的油燈,一時之間倒是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裏做了什麽,待得我将今日的事情都過了一遍之後方才有了些清明。

一一進來後遞了一杯水給我,我喝了下去感覺好了些。我扶了扶額頭,從來沒有這樣難以整理自己的思緒,我鼻間仿佛還有蕭爺的香味,頭腦裏卻是像被深深劈裂了一刀來。還想用手去摸摸發髻間,但是觸手可及倒是一頭青絲滑順。

我将杯中的水都喝下去了才将事情都理了一遍。

“你們後來是在找我麽?”我問一一。

一一點了點頭,看我卻有些怯生生的樣子回道:“王爺先發現小姐不在了的,一直找了兩個時辰,都快要進宮去了的時候下人來回見着小姐了。”

我想說些什麽,最後卻是說:“哦。”

“夏小花手傷接回去了嗎?”我問。

“奴婢不知,小姐暈了之後我就跟着小姐回家了,姨娘和老爺都來過了,大夫說是憂思多了些養一段時間就好。王爺那邊,估摸着王爺的脾氣……”

“說吧。”

一一複才開口:“可能沒那麽容易讓人來接骨。”

我起身,挑了挑燈花。

“蕭爺今天跟我說要我以後好好照顧自己,然後拿了我的孔雀翎簪子。一一啊,我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能親眼見着他娶了別人。”

我立在黑夜中,靜止了動作,輕蹙了眉心。

“是不是癡傻了些?”

“小姐……”

一一的話才出口我就揮了揮手止住了她下面的話。

“別說了,我心裏有數。”我覺得自己聲音像是被月光鍍上了一層冷寂,沉在黑夜裏。

“你去将我首飾盒子裏面我前些日子整理出來的東西拿來,讓小丫頭去找些柴火,然後在院子裏等我。”

待得我升起火來的時候,我院裏的有些體面的丫鬟都站在我身後一排,一一跟在我一側,将那些東西都抱給我,我拆開第一個盒子,全是各地上供的名貴的香料,我看了一眼,都扔火堆裏了,突兀的我的院子就升起好多重瘴氣,我前世喜愛的香味一層一層環侍,又一層一層散開。

待得打開第二個盒子,珠寶滿目。

我撚起一顆黑珠,靜然道:“這滴鲛人淚是蒼國的東西,有這麽大一顆極其不易,我當時愛極,他送我的時候笑的樣子我還記得,他說,總算尋着些不同的東西來配我。”

然後我将它捏成粉芥撒入了火中。

又拿起一節桃木簪:“雖這原料不是上好的什麽東西,他随手插入我發鬓的時候說的是逃之夭夭宜其家室。京城裏老師傅的手筆,一樹桃李。”

反手又把這盒子裏的東西盡數撒了下去,聽着劈啪作響,我看着那桃木簪慢慢變得焦黑,淬上明媚的火舌。

綠檀的簪子在最後一個盒子裏,那是我及笄的時候最後一根發簪,我看了半響,只嘆一聲,還是扔了下去。

下一個盒子是我和蕭爺這麽多年來的信件,我拆開一封看一眼,燒一封。

口中唱着小調子:“春蟬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等待折騰完我也累了,舒展舒展筋骨,對着一一說:“留一人守着這火堆,燃盡了清理幹淨,灰都當肥料撒了花下面去,明日賞一兩銀子。”

沐浴一番,天就亮了,我換了件衣裳,還不等爹爹上早朝,我就坐在自己馬車上往夏小花的府邸去了,自上次我在夏小花家裏住了一番,下人對我甚是熟稔,那門房每日裏帶着我家肥肥遛彎還能得我些銀子用,因此對我甚是忠心耿耿。

“小姐你總算來了,王爺回來火大着呢!”

像是找到了什麽救星一般,那門房就差将我抱住哭訴一番。

待得我讓王二通傳了一番之後,我只聽見夏小花的聲音很是明媚,院子裏所有人也聽見了,不多就三個字。

“讓她滾!”

王二卻不緊不慢回我:“王爺讓小姐稍等片刻。”

“……”

我回頭看一一,自家丫頭的神色告訴我剛才那三個字我着實沒聽錯。

我提起裙子在王二的阻攔下一腳踹開門,然後幾步走到了內間。

額……這氣味……

額……這情景……

夏小花面無表情看着我,我,我……

最終我扯出一笑:“夏小花,呵呵~”

想罷還是牽強附會加了句:“想不到你也有早上沐浴的習慣吶!”

這句話一出,夏小花直直從浴桶裏站起來,然後熟視無睹地走了出來繞到屏風後面,我忽而有些風中淩亂了起來,然後我伸出一只腦袋繞到屏風後面,夏小花安然用一只右手準備穿衣,那左手還呈現着一種不自然垂下的狀态。

“水不擦幹嗎?”我木木問。

夏小花擡頭來瞥我冷冷問:“你要來給我擦?”

說罷夏小花竟然右手抓了那浴巾沖我扔來,我手忙腳亂抓住了,再擡頭的時候夏小花半遮半掩的衣服也被他扯掉了,鴉發散着,芝蘭玉樹一身白,肩骨筆挺,我頓時有些腦充血,想着他這性子能跟我說話已是不易,若是放過這機會豈不是要在他院門口磕頭燒香跪得青石板光可鑒人才能表白真心?!

于是我笑着就上手了,阿彌陀佛,這皮膚嫩的~還好老衲前世見識多,不至于把持不住~嗷嗚~

“夏小花,你肩骨真漂亮!”

“夏小花,你腰真的好細!”

“夏小花,你……哎……別打我額頭……”

“夏小花,你腿好直好白!”

待我細心為夏小花擦幹了水的時候,我起身發現夏小花耳朵紅了,我一擡手結果夏小花退後了一步,我愣了愣。

“你頭發還沒擦,讓我先把它包一包,穿了衣服再擦……”

夏小花側過頭:“沒羞沒臊的丫頭!”那紅似乎有些漫上夏小花的頰面。

夏小花比我高了一個頭,我才将将及到他肩上些,把頭發挽起裹在發巾中,夏小花身上幹淨的皂角味就漫入了鼻子,我輕輕貼在夏小花的背上聞了聞,夏小花身子顫了顫。

“蘆葦的氣味,原來是這個。”我自言自語。

“張山水!”夏小花咬牙,“你個死女人不可以好好擦水嗎!”

“我一直很好奇你身上的味道,你又不說,說要送我的香料也沒送來。”

“……”

啊喂,是不是找錯重點了?

待到要給夏小花穿褲子了,他瞪着我自己拿了去,然後在我的注視下穿上,我總覺得他手有些抖,然後我給他把衣服什麽的都穿上了,夏小花打平了雙臂,我在他屏風上看到的是昨日的外衣,然後熟門熟路倒是去衣櫃找了件新的給他換上。

夏小花從未穿過這件,他的衣物都是我布莊送來的,我當時挑着的時候就覺得這件特別好看,但是由于它是紫色的想必夏小花有些嫌棄,果然,夏小花面色不善看我給他換上了這件衣物。

待得我走到外間遇到臉都紅透了去的王二和一一的時候,我讓王二在拿幹淨的布巾進來我給夏小花擦拭頭發,一一則是靜默立在一側。

王二走的極快,一一在我身邊。

“哎~想不到本小姐也有做這等粗活的一天~”

“小姐,您,咳咳,要不讓王二來?”

我搖了搖頭:“夏小花都把我使的那麽順手,我這走了還不是又要出事。”

然後啧啧嘴巴,低聲:“原來你家王爺那麽白。”

一一臉更紅了幾分:“咳咳,小姐,奴婢以往從未做過這種活計。”

我面不改色從王二手中拿過了那幹燥布巾,看着他們感恩戴德的得了我令退出門外守着,我想笑,但是拿着那毛巾靜靜走了進去。

夏小花坐在水磨銅鏡前,那濕的澡巾已經被憤怒的主人随手扯下仍在了一旁,我看着夏小花側着的臉,唇如噙丹,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色,白皙膚質上的那幾抹紅還是未褪,我搖搖頭,方才那越挫越勇的心境已然慢慢消散。

我挽起夏小花的發慢慢擦拭着,他也坐得筆挺,并不看我。

這頭發色極好,可是卻有些星星點點的白發混雜,若不細看,不易察覺。

我忽而挑起那抹白心生憐惜。

我安靜開口:“我今早起來把蕭爺送我的東西都燒了。”

“燒了便燒了,告訴我幹嘛?”夏小花冷然回。

夏小花這番話有些刺痛我,我呼了口氣,便不言語給他拭發,待有六七分幹的時候便歇了,用梳子順順,就成了。待幹透再讓侍女來上玉冠,绾男子發髻。

弄好這些,我又拿了他的藥膏,抽過夏小花的左手,抹勻,好在我這手功夫還不曾生疏,我一下子就将他脫臼給接了回去,期間夏小花只抖了抖手,沒像是上次那番大汗淋漓。

我想着大約是沒什麽事情做了,今日夏小花要是原諒我的話,這幾乎不是太可能了吧~

于是我說:“我明日再來,你今日好好休息。”

說完這番話,我安然若素以為接下來他就該冷着臉不言不語任我走遠去,人也這般動了,哪知夏小花竟然說話了。

“我讓你走了嗎?”

得,祖宗!您老說該怎麽辦吧!

“過來。”夏小花張開了手。

這,是要抱我?

我頭腦想走,但是身體卻是按照慣性投入美人懷裏去了!這蘆葦的氣息還真是幹淨來着,咳咳。真是想不到這麽些年過去了我還是依舊怕着夏小花的氣場,真是讓人好一番悲嘆吶~

夏小花順着我頭發撫了撫,用着完好那只手。

“知道錯了?”夏小花問。

“=口=!”我何錯之有啊!

“恩?”夏小花挑了挑自己的聲調。

“QAQ我,我,我錯了!”

“乖~那來說說,錯哪兒了?”

“錯,錯……錯哪了?”祖宗,我怎麽會知道!

“恩,錯哪了。”夏小花聲音甚為平順。

我糾結了半天,才說:“不該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喜宴?不該私下會見蕭楚立?或者不該在蕭楚立身上哭?不該讓他拔了發簪?”

我總覺得我越說一句夏小花的臉越黑起來,于是聲氣越來越小,直至沒了。

夏小花捏了捏我下巴,我擡頭直視夏小花那張沒有什麽神色的臉,直覺得心裏犯嘀咕。

夏小花眼睛甚是好看,我道不出是哪種形狀,但是和在他臉頰上卻是賞心悅目,可是若是這眼睛沒了溫度又不彎一彎的話,估計就像是我這般無奈承受着威壓的樣子。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看見了你瞧着他走來時候那臉慘白的樣子,我無奈但是我不想怪你,前些日子陛下才遭了行刺,京裏也未必是安全的,我知道你武藝高,但是怕你遭了暗手就不好辦,蕭楚立是什麽樣子你比我更是清楚,他斷不會真的為我去尋你,我們一行人在他宅院裏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倒是失魂落魄出來我還以為怎麽了,你不覺得你跟我說的話就有些過分了麽?”

“……”

夏小花這番神色這番話倒是讓我有些怦然心動起來,我默了默,點了點頭。

“知道了。”

然後抱住了他腰身,我忽然覺得夏小花對我,很好。

他被我這動作弄的來抖了抖,忽而他将所有梳妝臺上的東西一拂(雖然上面也沒甚麽東西),将我往上面一按就吻了上來,不是沒被他吻過,但是心間泛起的細微漣漪讓我不自覺細碎顫抖。

“夏小花~”我呢喃,氣音不穩,我從裏面聽出了骨子媚态。

他擡頭離開我唇齒之間的時候,我有些迷離望去,撞上一雙墨色的眸子,我清晰讀出了裏面的那絲糾纏的欲。

他将我領口挑開,重重吸允。

夏小花将我抱起來,我看着鏡子裏那女子頰面染桃花,眸化春水,似是不識。

他将手指拂過咬噬出來的那處青紫,我縮了縮,他墨色的發傾瀉在桌案上,那眼裏的墨色又重了幾分。

“小三,你看,你第一次為我露出這種容色。”他在我耳間呢喃,那熱氣又讓我顫了顫。

他将手指定在了那青紫處,在我頰面上輕輕落了一枚吻。

我聽見夏小花溫柔又霸道地言語,他說:“你只能是我的,張山水!”

☆、缱绻入懷

若說為難,實際此刻我不是那麽為難,在大夏民風開放,訂婚之間的男女若是有了那事,一般都不久就将婚禮補齊全就是,更遑論我是我親娘懷了之後硬逼着我爹娶她的。但說不為難就這樣下去,我還是有些糾結的,我這世未經人事,和蕭爺在一起的時候為了顯出自己的不同之處是絕對不可能主動爬上他床,在一起幾年來吻和擁抱都屈指可數,所以今日被夏小花一撩撥,我萬沒想到,這身子是這般敏感,竟然如此容易受惑。

這般想着,哪知他手入了我衣領,粗糙的繭子擦拭着鎖骨,我就聽見自己吟哦之聲能媚得出水來。

“夏小花,別。”

我按住他那作祟的手,眯起了眼睛,只覺得越發難以承受起來。

夏小花半眯着那雙桃花眸,額頭抵着我的額頭,似是魅惑:“別什麽?”

我最後一抖,只覺眼角滾出一滴灼人的淚,霎時一片模糊景色。

夏小花似乎也被我這反應弄得了一滞,他指腹輕抹過我眼下,拭幹多餘的淚水,苦笑了起來:“要麽就是抵死不從要麽就是婉轉承歡,小三,你這倒是個什麽反應?”

我抹了抹淚:“我從來不知這身子這般敏感,你拿開手去,我受不住,嗚嗚……”

這回倚在夏小花懷裏倒是真哭假哭對半開。

他身子僵了僵,半晌無語,最後卻是輕笑起來,言語間頗是高興的樣子。

“怎麽,蕭楚立沒這般對過你?”尾梢的音節都稍稍上揚。

我吸了吸鼻子:“他女人那麽多,我為了與衆不同怎麽可能主動獻媚,肯定是純得跟一朵白蓮花一般不遑多讓才能在他心裏特殊些。”

夏小花手摸了摸我脊柱,我只覺現下他多餘的動作都能引得我顫動身體。可是很顯然他被這反應取悅了,我只覺他呼吸越發粗重了些。

我掙了掙:“你,你,若是要要,也得等我先緩緩,你今日這般我待會受不住鐵定得用內力震開你去……”

我沒說假話,對于這事,我其實是看得開且不是那麽在乎的人,就算給了夏小花,颠鸾倒鳳一番我也不見得會将一番心思全付于他,若是他這般在乎也算是全了他對我一番心,況且,若是從此能徹底忘記了蕭爺,我也是願意開始新的一段姻緣。

只是這想法是萬不能讓夏小花知道的,奈何我這身子也太不濟了些,今次肯定是不行的,按照我對這事的理解,若是被強了,就這幅身子豈不是要在床上躺上幾日才罷休,我是不願如此。

夏小花擡眼來看我,我只覺夏小花這頰面緋紅的模樣甚是誘人了些,一汪眸水,得誘惑多少世間女子去吶。

“誰說我要你,我還等着正式娶你過門那日紅燭高挂才圓滿。”夏小花用手愛憐摸過我頰面,“小三,我喜歡你這模樣。”

夏小花說着挑開了我的衣裳,尋着鎖骨下心房之上重重咬噬,又是青紫一塊,他看了半晌,眸子漆黑一片,最終還是将我衣裳合攏,喘着氣納我入懷,我不自覺溢出的淚又将眼前弄得一片模糊。

“小三,你真美。”夏小花撫着我發,不經意感慨着。

我當然知曉夏小花說的美是指的哪種,但是那點星火卻不足以撩撥我的心,我簌簌在他懷裏偎着,夏日衣少,我自是感覺得到夏小花的情動,他卻是不重不輕在我發上一下一下撫着,全是不經意。

“你,額,你不去你後院找個姬妾舒緩舒緩?”

為着夏小花身體,我還是好心建議了番。

夏小花挑了挑眉梢,纖長的睫毛舞動一霎:“你盼着我去?”

這問題倒是把我問住了,我蹙着眉眼本想答是,但是在嗓子裏又不願如是說,只是看着他,想罷這神色極是糾結了些。

他梨渦深旋,明媚似笑非笑:“你心裏有我。”

這一句聲音不大,但是在我心上的沖擊不小,我散了緊皺的眉眼,迷惘看着夏小花。他手指傾覆上我的眼睛,又将我斂入懷中,随手慢慢順着我的發。

“莫用這般勾人的眼神看我,我全府上下只有個石女,還是和你六分相似,你倒是讓我上哪兒去找個姬妾?!”

夏小花這樣一說我倒是真的知曉了,自覺有自己腦子犯糊塗起來。

夏小花将我衣領處昨晚來不及褪下的那半面珠勾出來,他手摸過那貝殼,那顆珠子長了四分之三大小嵌在貝殼上,是極好的半面珠上品,只是南海采摘極少,我第一次見的時候很是驚訝了些,未料這時候也有這般天然美麗的珠。

“南海采珠人又稱這珠子為桃花珠,是心上男子送給愛慕的女子的,那年我和下訪的官員們在南海待了月餘也沒摘到一顆,反而是裴纖纖頭上那珠子采了些,粉色的珠我也有,但唯獨不見還未長成的半面珠,要走了的前天我還有些失落,結果最後幾日倒真讓我尋着了顆,這扇貝是我帶回來親自打磨成花狀,用了好些貝殼練手。”

我心思抖動,不知該說什麽。我伸出左手那串銀鏈子順着就下來了,我擡起了摸了摸,想罷還是開口。

“我知道這串也是你做給我的,這珠子擺在珍寶齋的時候我就見過了,掌櫃還說了多麽珍貴,但是當時我只看見那水字,你的名字還不在上面。”

夏小花斜着腦袋看我,我被夏小花這随意的姿勢晃了晃眼,只覺着夏小花真是好看,以前我從來不覺這種顏色入我眼,現下卻是真的覺着好看,清水芙蓉,豔而不妖。

“你可知最初這珠子我是想用來幹什麽的?”

“哈?”

夏小花不經意道:“我最初是打算送你給你成親禮,那日因着私事去茶坊,結果就近住香客的閣樓一衆人圍着,我還沒靠近,倒是聽見你的聲音,對着蕭楚立說找銷魂所,後來聽見你說要退親,我鬼使神差就将自己的名字镌了上去,熟料真有用得着的一日。”

我低低嘆氣:“在那事之前我都以為會和蕭爺一世的。”

“我也以為會忘記你然後找個官家小姐一世,不知是上天眷顧我還是真的不喜你上段姻緣。”

我呼口氣,不再言語,夏小花也不說話了,我們又靜坐了會。

忽然一人進來,我回首,鳳翎見着我和夏小花衣衫不整的樣子一臉熟視無睹。

“怎麽了?”我問。

“師姐,才回來的消息,将軍府着火了,是裴小姐的院子。”

什麽!我站起來,雙目圓睜。

“什麽情況?快說!”

“我猜測是昨日裏陛下和裴小姐的事情,您暈了我還沒報,裴小姐昨日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今早進了趟宮,這剛出宮就出事了。”

我頭腦飛快過了一道,看着夏小花,有些不可置信,夏小花也是一臉不信。

“完了,快去,那丫頭想必是自己點的火。”

夏小花倒是比我反應快了些。

我喚來一一,匆匆将頭發一挽就和鳳翎一前一後尋着将軍府去了,我二人本來就武功高強,這下子飛檐走壁的倒是引來不少民衆視線,但是也顧不得那麽多,只有指着最快的捷徑去了,我心裏火急火燎,一到将軍府,果然火光彌漫了半邊天。

顯然鳳翎消息算是快的,那房屋焦黑,若是再遲了片刻恐怕就得垮塌了,管家只來得及叫了聲表小姐,我就紮了進去,後面一片聲音,我也沒管沒顧。

進得裏面,用內力劈開欲飛來的倒塌了的燒焦的木材。進得內部倒是見着徒兒抱了裴纖纖欲往外走,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和他多話,正欲往屋外而去,結果轟隆一聲門已經全副倒塌,我摸了摸自己腰間常備的布袋,還好摸到了那大粒的圓形物。

我看了看四周結構,帶着徒兒往閨房中去,找的一處落腳。

我對徒兒道:“待會兒你只管護着裴纖纖,其餘交給我。”

徒兒點點頭。

我将那粒煙火珠發三粒于屋頂,只聽得嘭一聲作響,屋角倒塌,我鞭子卷上還未塌下的房梁,提着徒兒一起就從上方破出,及待到屋頂力氣耗盡,又用內力蘊起一掌劈上房頂,才遠遠離了火源之處,我見着鳳翎将徒兒往她那處一推,她的鞭子随即而至,卷了兩人緩緩帶下地去。而我則是用鞭子纏上就近一處樹上,在樹上站立片刻,才得了些力氣運功落地。

“她怎樣?”我問自己徒兒。

徒兒搖了搖頭,将懷中人青絲拂開,我不由退了一步。

“我進去時,裴小姐就在地上了,應該是帶火的落木弄出來的。”

徒兒緩緩說。

而裴纖纖那張對着我的臉,左側頰面邊上,被火舌咬噬過,已然是毀去了。

我眼中有些澀意,身後一人扶住我的肩。我回頭卻是趕來了的夏小花,他手落在我的肩上,神色倒比我沉穩太多。

“小三,先喚太醫救命要緊。”

夏小花将一一喚來扶住我,倒是有條不紊交代起來事宜,我腦中混亂不堪,任由着一一帶着去了偏殿,換了身外祖母為我備下的衣物。期間見了趟外祖,鳳翎也被我使喚去請國師來看看了。

待我清明些,夏小花都将該布置的都布置過罷,國師也來了,處理了裴纖纖的傷勢,我才和夏小花一起去找了國師。

“子虛師父,她,這……”我低低喚道。

夏小花拍了拍我肩,示意我不用開口,然後夏小花聲音比我穩健百倍問。

“國師大人,裴小姐臉還能好嗎?”

國師想想說:“大好不可能,我的醫術還是會落下疤,現下這樣了,等到好了你們不妨去試試找醫鬼,看有沒有挽救的法子。”

夏小花點頭又問:“落疤大抵是個什麽情況?”

國師回:“有我的配藥,可以最大淡化疤痕,但是要看不出來這我是做不到的,待裴小姐醒了,你們不妨問問她的意思,若是真想好,還是盡早找醫鬼去吧。”

醫鬼我知道,但是我從未見過,且聽聞此人游蕩在江南一帶,這一去一回,也不知須得費盡多少時日。

我有些喪氣,待國師走了獨自坐下檐下。

“你還好吧?”夏小花問我。

我搖搖頭開口只覺苦澀:“她那般人物,死了還好,這般被我們救了落下疤痕,也不知今後憑着她的心性該怎麽過。”

說着就說不下去了,我定定看着夏小花,一口濁氣吐不出來。

夏小花卻安然拍拍我頭:“前些年為了躲避□□紛争,又不想在京城看見你,倒是走了不少地方,醫鬼我還有幾分交情,但是小三,我觀裴纖纖傷勢,他來了估計也不見得能全好,你須得做好準備。”

我點了點頭。

“我問過張木良了,他是今日當值,後來在宮門口遇到裴纖纖,說了幾句覺着沒對找人替了職來的,恰好撞到起火了,才進去沒多久就遇到了你。”

我又點了點頭。

夏小花站起身,伸手拉了我一把,牽着我慢慢走。

“我王府離此處近些,現下将軍府剛過了火災,二老心力交瘁,你還是就住在我那處去吧,走吧,回家。”

“好。”我點了點頭。

這夜臨了倒是無論如何也睡不下,一一見了倒是将自己王爺找來了,夏小花來陪了我,那雙空明的雙眼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嘆氣:“我放不下心。”

夏小花道:“我知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裴纖纖這番斷了和陛下的姻緣,焉知不是一種福氣,有什麽明天再問也不遲。”

夏小花坐在榻上,我偎在他腿上,他慢慢讀了一卷佛經給我,我倒是在他安靜的聲音中慢慢困倦睡去。

☆、何處惹塵埃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那睥睨天下的眸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但是眼角微微的青黛色卻露出幾分疲态。他用手揉着自己的鬓角,看着我不言語,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往日的那些笑談一句也蹦不出來。

周遭的奴才都遣散下去,明滅的燭光閃耀,天色還未大亮。

“她還好嗎?”許久之後陛下問道。

我斟酌了一下語句:“臉被燒毀了,估摸着不能大好了。”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我披了件薄薄的鬥篷,不覺冷意,但是陛下倒是壓根沒有睡過的樣子,我看着堆積的折子,怕是實在不能安心批閱折子才召了我進宮的。

我嘆了聲,問:“可是裴纖纖想通了?”

陛下擡頭有些茫然失措望着我:“連你也覺得她不進宮是最好的嗎?”

“陛下最清楚不過不是嗎,山水多說也無益。”

陛下輕嗤一聲,猛然将桌上的折子都揮了下去,臉色自是差得很,但我想着那種心裏的煎熬才是最難耐的吧。我不是當事人,當然也無權置喙什麽的,想到了自己和蕭爺的那些過往,當是不應說什麽勸慰的話。

誠然我實在不願自己的好友介入到宮中這般複雜的生活之中,又擔憂着她那千萬人捧出來的性子會吃虧不少,但是現在眼看着表兄難受我也心裏不是滋味。向來表兄疼我,雖說不是最寵我,但是上位者也有上位者的無奈,在這份寂寥之中想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人攜手,又是彌足可貴。

我們就這樣不說話,過了片刻,表兄似是勞累用手支起了額頭,聲音沙啞。

“臉就這樣不能治了嗎,她向來最惜容。”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慢慢說:“國師說不能大好了。”

陛下嘆氣:“去吧,去看看她吧,幫朕開導開導。”

我行了禮就告退了,出得殿就見着夏小花一襲黑衣背對着我立在這天地之間,合着這冰冷輝煌的建築,頗有些微的孤獨落寞。我上前去,對着他點了點頭。

“怎樣?”他語氣倒是波瀾不驚。

我搖搖頭:“恐怕兩個人都是泥足深陷,陛下連奏折都扔了。

夏小花低垂了眸子,不過眨眼之間,反而又溫和笑起來。

“不必理會那麽多,你先将裴纖纖的事情處理好便是,他們的事情總是有個着落,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我嘆口氣,伸手揉了揉眉心:“這還沒睡好就被拉起來,還有些困頓。見着陛下也不如往日時心思靈敏,裴纖纖如今這樣,我怕是回去了又是好一番波折。”

他緩步行在前方領路,微笑的神情不變:“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怕也是刺激受大了,至于容貌,我反倒覺着裴纖纖不那麽在意。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想必性情必會有些變化,我就是怕到時候你不能适應。”

被夏小花這樣一說,我也覺得他言之有理,更是有些應接不暇起來。

等我們回了王府,我又讓一一泡了一壺濃茶,略微提了提神,整頓了下儀容,才由着夏小花陪着去将軍府。

裴纖纖早已是醒了的,只是精神不濟,我甫一踏進她的閨房就聞到了一股子藥味沖鼻,她正提筆在臨字,仿若是為了平複心緒,按理這種時候她不應下床,但是我見着她屋裏那大丫頭的臉就知道一定是拗不過裴纖纖的主意。

裴纖纖只擡了擡頭,看我一眼,有些沁涼的眼神。

“來了。”

只這麽一句她又将專注投在了筆下,我看過去,竟是狂放不羁的草書,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倒是真真是看着閑适的人。

我接過她大丫鬟給我的梅子汁,喝了口,身心舒暢了些。

“你這昨日是真心求死?”

裴纖纖寫書法的手一怔,倒是放下了毛筆,回身端起桌案上的梅子汁也呷了口。

她擡起臉來,蒼白的臉上白色的藥布格外明顯,我眼神微閃,她也注意到了,伸手微微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倒是看不出多少失望的神情,只有些淡淡的自傷罷。

丫頭們倒是都退下去,頗有些眼力見。

“昨天倒是挺想死的,今天反倒不想。”想罷裴纖纖又說,“看下人們回我的神情,怕是這張臉好不了的。”

我喉中梗塞:“你這是看開了?”

裴纖纖搖搖頭,清亮的眼中一下子就蓄滿了淚水,我心下一緩,這終于是正常的反應了。她輕輕拭去了那些多餘的眼淚,不怎麽說話,确實有些變化,平時可不見這種樣子。

她開口:“上次在蕭爺府上,陛下就是和我與蕭風晴各自說一會話,其實我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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