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一回來了之後,幫我按了按肩,我就坐在那兒享受着
道不過是逢場作戲的事,但是那種語氣中聽不出的态度讓我膈應得緊,這麽些年我一直沒有說親,也沒有過往從密的人家,我也不為着什麽,就是心裏喜歡,惦記着。
“聽你說還有陛下容王說,我也知道現在的情勢如何,但是實在不願進宮給蕭風晴跪下磕頭,雖說忍一時往後也有我的富貴,可是我從來不會曲意逢迎,将軍府中又簡單沒有那些枝葉外族讓人煩心,這幾次我确是有了退意。”
我嘆一聲:“難為你想得開。”
裴纖纖苦笑:“要不然怎麽辦,我總是忍受不了以後自己也要張羅着一個一個女人給他取回來充填後宮的。”
“別看你從小富家小姐養着,這性子還是有些将軍府的樣。”
裴纖纖吸了吸鼻子,又用手去擦眼睛:“昨天也是回來氣糊塗了,現在靜下來想了想,不過是唬我的,不過這樣也好,臉毀了,就哪兒也不去,大不了在将軍府過一輩子罷。”
我蹙眉:“陛下怎麽激你了?”
裴纖纖平淡回:“他說我要是不進宮就送我去和親。”
這話,果然是騙她的。
先不說其他的,只要有太後在宮中,裴纖纖無論如何都不會落魄到那番境界,只是陛下說出來就有些,未免太讓人心寒了。我想着正是熱戀中的癡女,聽得了這句話,該是有些難受的,可是陛下的角度未必也沒有勸慰過裴纖纖,想來是性子太倔又諸事要求完美,最終落了這等結果,我一時之間也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只能看着裴纖纖心裏五味陳雜。
她也不願多和我說話,這将軍府裏,三舅在邊關,舅母也跟去了,裴纖纖的弟弟卻是年紀還有些小,懵懵懂懂的年紀,想來能和她說上話的還就只有我。
這般風華絕代的美人,如今卻落到了此番田地,我有些唏噓不已,但是面上卻不能表露出來,裴纖纖也不和我說話,倒是繼續在臨着那春江花月夜,神色又沉寂下去,我還想和她說幾句,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麽高興的能說,況乎裴纖纖這種狀态,說了也無濟于事。
當事人能想通就最好不過。
“你這是還要進宮嗎?若是陛下執意要你……”我咬了咬下唇,還是問了出來。
裴纖纖擡頭怔忪望着窗外,語氣淡然:“你覺得這件事過了我們還能成就良緣嗎?”
說完裴纖纖自己倒是笑了起來,言語中不乏自嘲:“若是他肯溫言軟語同我說幾句,我們何至于此。”
倒是确信的神态了。
我從裴纖纖住處出來,長舒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想什麽,就無聊一路往外走,一一留在了王府裏,夏小花好像還在布置着将軍府的事情,一時走不開,我就和鳳翎一路往王府路上去。
“你看裴纖纖現下是什麽情況?”我問鳳翎。
她老實一板一眼回:“怕是心如死灰。”
這回答,也不能說是不對。
忽然一個急匆匆的身影迎面而來,恰是我那便宜徒兒,我跨出一步擋在他面前,細細看了他眼,值班的衣服還未來得及換下。轉念之間也就通了,這離着左相府不遠,又和将軍府隔得那樣近,這樣一想我就覺得徒兒是個可造之材。
“師父,您別笑了,我看得滲人得慌。”徒兒開口。
“咳咳。”我收整了一下一臉的奸笑。
“你昨天看到了什麽?”我問。
徒兒看了看四周,頗有些戒備心,低聲說:“聽到了些苗頭,城門遇到了裴纖纖和蕭家大小姐說了些話,裴小姐後來哭着走了,然後我去看的時候就着火起來。”
我點點頭,說:“裴纖纖醒了,你去看看吧。”
待我笑的春風得意送走了自己徒兒,我沖着鳳翎挑了挑眉眼。
鳳翎那妖嬈的臉龐子上沒有半分妩媚,只無奈了些:“師姐,偷聽這個習慣不好!”
我撇撇嘴:“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嘛,裴纖纖沒對我說什麽,我倒是想知道對着我徒兒這個外人會不會說些什麽的。”
當我二人在裴纖纖屋檐下落腳的時候,我随意從懷裏摸出了路上買的糖人慢慢咬着,這處偏僻是斷無丫頭路過的,但是我二人有內力,聽力自不是常人能比的,我們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聽起了牆角。
來的有些晚,沒有從一開始聽起,但是裴纖纖聲音還是平直,并沒有特別的激動。
我徒兒倒是問:“你這個樣子還是好好養養,也不怕把家裏人吓着?”
過了半晌,裴纖纖聲音倒是從容:“昨日也就是點了火,砸了臉,暈過去只是嗆着煙,醒來就好,又不是像容王那一刀子,須得費那麽些時日。”
“你這事情還鬧得不小?若不是昨日我師父進來,老子還真的能給你陪葬了去。”
“喲,誰在乎你陪葬來着,你進來救我作甚,不救我還能落個好聽的名聲。”
這事嗆上了?我吧唧又咬掉糖人的一角,遇上鳳翎看糖人痛心疾首的神色,我總覺得和一一的樣子有幾分類似。
我徒兒聲音提高了幾分:“好死不如賴活着,你死了蕭小姐還不是照樣的皇後。”
這話估摸着說到裴纖纖心裏了,裴纖纖不作聲響。
聲線涼涼的,帶着幾分蕭瑟:“我已經決定了,若是臉還好就讓父母尋個地方官宦人家嫁出去,若是醜到了貌若無鹽的地步,我就在将軍府上一輩子算了。”
徒兒聲音也放緩了些:“你也別想得那麽不濟,不是容王已經派人給你請鬼醫去了麽,等你臉好了又有将軍府的後臺還不是京城中子弟任由你挑選?”
裴纖纖輕嗤:“誰會想要傳出縱火名聲的小姐?”
“你們家未必會如實對外說,肯定最後就落到了丫鬟身上,你倒是不會有事。”
“你怎生和張山水一樣,什麽都看得通透?”
這種時候倒聽見了徒兒的笑聲:“那還不是被容王折磨出來的,我上次和師父遇到了被舅舅給了師父,在師父府裏倒還好些,在容王府裏那可就真是慘了些,你這呢就是當局者迷,自己看不開而已。”
“容王怎麽折磨你了?”
“你知道香居坊是容王的産業吧,我師父喜歡桂花糕,每日讓我跑腿,偏生容王就能讓那些師傅見了我連連擺手,這不,那打水的工人放回家休整了一月,我就在那個月裏給香居坊擔水呗,媽蛋,老子的胳膊愣是給練結實了。你別看容王處事老實,折磨起人來可以把你弄得來不人不鬼,要不是這樣你當我當時真的願意給我師父當徒弟?”
我聽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些,論起夏小花折磨人的手段我也是見識過的,但是夏小花至多不理會我,卻也不會給我太多的不順心,至于徒兒麽,我只能說,呵呵~
☆、花開堪折直須折
夏小花将我叫到書房,眉眼之間無不是踟蹰,算起來他休整月餘的假期也沒有多少了,但是陛下這個月的事情可謂是良多,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那行刺之事,再者宣王做事一向缜密,若是要捉住他事情的一點由頭,不說是登天了,反正不遑多讓可比之池子裏撈針。
這幾日又出了裴纖纖的事情,陛下罷了一天的早朝,想必很是心累些。
他将一封信件交到了我手上,寥寥數語卻是多說的朝中近況。
“這是什麽意思?”我自是有些不解。
夏小花攏了攏袖子,一派閑适:“鬼醫在江南一帶耽擱了,我想着若帶上裴纖纖一起去怕是會快些,順道離開京中這不明朗的情勢,宣王和陛下的争端也不是簡單幾句能說清的,我還是不要複職來的好些。”
這般一說我就想到了江南的水景,明媚非凡,舔了舔嘴巴,不知道江南的吃食和京城比起來又有什麽出彩的。
夏小花看着我這樣子倒是笑起來,這月的休養臉色已是好起來了,又沒有案牍勞形,剪水眸子自是比往日更亮麗幾分,自從和夏小花在一起了之後我倒是也沒嫌棄他清水出芙蓉的恬淡,這臉确實越看越順些。只是有時還會想想蕭爺那豔麗的樣子,淡然一嘆也就作罷。
這日子,我是越來越看得淡泊世事。
我想了想府中還有溫姨有身孕,一時之間又有些猶豫,倒是夏小花看穿了一樣,說是留下一一穩妥打點一應事物,我丫鬟多,但得我心的就這一個,扔在家裏固然是穩妥,但是上路了自己卻有些不大便利。
“還是讓我仔細想想怎麽安排妥當吧。”我最後說,一時半刻還拿不定結論。
夏小花點頭:“也好,過幾日裴纖纖紗布是要拆了,你要去作陪嗎?”
這一提我就有些郁郁,也不知道答些什麽,哎哎了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你說,要是最後她臉真的不大能入眼,裴纖纖是希望我看到還是不希望我看到?”我不由問了問夏小花。
夏小花思量一番:“那你就不出面吧,讓她自己去折騰去,這事,也只有她接受了才好辦,前些日子紗布都沒拆,現下才是考驗她的時候了。”
我嘆氣,也無奈。
“我看裴纖纖和我徒兒走得還挺近的,雖說我徒兒确實不學無術,但最近給她解悶也不錯。”
夏小花看我一眼:“你又聽到了什麽?”
“哎哎,你這話說得,仿若是我偷聽似的。”
他失笑:“難道還不是?”
“……”
有時候吧,我真想揍夏小花一下。
我讷讷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巴:“你真的走得開嗎,宣王不是不日就得上京?”
夏小花卻是比我想象中更超脫:“他自來他的,我好話能說的都說了,行刺這路雖險,但好歹被你化解了,陛下一時半刻也不會對我少掉些防備,這時候脫局而出是好選擇,再則我的事情都分發下去,當個閑散王爺也不錯,我多年來未入封地也是陛下的恩澤,該是時候全身而退我也不會戀棧權勢。”
我嘆一聲:“難得你有這份超然,可惜,你和我婚後你還是回不了封地的。”
夏小花擡眼看我,我沒細細解釋,他似是品味到了些意思也沒問出來。
“我們這一走,若是宣王有些心計估摸着也會拖到你回京了再回來這對你當然不是好的,也會讓陛下對你更是有懷疑。”我加道。
夏小花點頭:“也不無可能,可是裴纖纖的事情下來,多少還是會留些情面,今上不肖先帝,對我們這些兄弟手足情分倒也是沒得說,若是三哥登基的話,怕是我們現在就是一抔黃土。”
思及皇貴妃的态度,我也點頭:“先帝确實不喜今上仁慈,可是最後也是因着陛下仁慈而選的陛下登基,說來也有些諷刺。”
“大抵人老了,怕是見不得過多的骨肉相殘。”
我不知被觸及到了哪根神經,一時之間就凝着夏小花,緩緩拉起他的左手看了看,手心依舊厚繭不消。
“你這樣說我想到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了,”我盯着那只手,“算一算,早年手上也不少人命,還在糾結怎麽站隊。”
夏小花将手撫上我的臉頰:“都過了,還幸得你武功好,若非你敏銳,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夏小花忽而嘆息,落寞了一臉,這是我知道原由的。本來我們都以為三皇子會示好,按照骨肉親情,夏小花确實也該如此站隊,但是種種敷衍和背後的算計,都透着絲絲古怪,我又本不是十來歲天真女孩,看得自然遠些,這也幫他擋了不少災。三皇子斷袖斷得當年委實委婉了些,也不是沒有姬妾,我這人就愛亂跑,輕功又好,看了場活春宮才是興奮了半晌,告知了夏小花。
結果哪知倒是成了夏小花的保命符。
“皇貴妃思維卻是也超常了些。”我只能說這一句。
夏小花卻全然不甚在意,我們又随意說了些事情,就罷了。
在夏小花的府邸住了沒多久,裴纖纖也到了拆紗布的時候,我派了鳳翎去,自己沒去。夏小花的意思也是不讓我去,鳳翎回報的,不大好,臉頰一次綿陽了大片燒傷,有些不堪。
“那她流淚了嗎?”我問。
鳳翎搖頭:“只是對着鏡子嘆了口氣就完事,倒是張公子後來來了,不斷開玩笑,我聽着兩人能說到一塊,裴小姐心境也好些了。”
我點了點頭:“你今日再去師父出走一趟,讓他幫我把徒兒勻出來,我帶去江南。”
鳳翎欲言又止,我斜眼她:“有什麽盡管說。”
“陛下要大婚了,宮裏可能師父一人忙不過來,到時候又亂,師姐如今離京……”
我了然:“讓他用用手下人也是好的,你定是要和我走,其餘的嘛,你就回他,我可以留下,但是和國師呆久了我嘴巴不甚說了什麽還請師父老人家不要介意。”
鳳翎不自然嘴角抽搐了番,就下去了。
後來回來的時候據說師父大一邊罵着不孝徒兒,一邊為着我的事情辦理文印手續,鳳翎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分裂。
夏末了,也沒有那麽燥熱,我和裴纖纖打點好一切不過只用了三天不到,第四日我們一行人就在夏小花外看破敗不堪內力低調奢華的馬車中啓程。我自野慣了,一出京城城門就将鳳翎從小白上拉下來,自己騎着小白覺得出了京城頗有開闊之感。
我們借道容地,夏小花是封王,當然不存在不便利,地方上的官員早已打點好一切,第一日出門的太過亢奮了些,下馬的時候發現自己養尊處優了這麽些年竟然将大腿內側磨得生疼,我哀嚎一聲就撲上了一一懷中。
夏小花只側眼掃了我,嘴角含着有些無奈的意味,自己先進了客棧。裴纖纖在第二輛馬車上,我就站着等着她下來,一襲紫陌輕衫,除了面上待了黑紗遮着臉頰處燒傷外,整個人還是袅袅娜娜一朵。我略微看了看,左側臉頰比我救下她時,傷口收束了不少。
裴纖纖近來話少的可憐,見我這樣也就輕笑了聲就随着夏小花走了進去,接着而來的徒兒倒是巴巴來扶我,我看着徒兒那大咧咧的動作眉眼一抽,越發賴着自己大丫鬟往裏走去,徒兒一臉備受傷害的神色留在我身後。
這客棧很大,容地繁華,夏小花包下了一個院落,帶來的人手也是好的,一一不一會就将我住處打理好了。我依舊選在最偏的那間房,夏小花挨着我,裴纖纖選了繁花錦簇的房間,剩下的就給了徒兒,他就一人,方便打理。
一一給我略微上了些藥膏:“小姐,您真是太折騰自己了。”
我嘟着嘴:“好不易出京,心情自是不可言語。”
“是是是,奴婢都看出來了,您策馬狂奔潇灑不羁。”
“這話說的……忒有文墨了些……”
這廂話還沒完,外面就聽見了不小的聲響,我往外探了探腦,一一頓時會意,然後囫囵将藥抹完,外面的聲勢更大些,穿戴收拾規整我就出去了。
甫一出去就看到了滿眼蓄着淚水的裴纖纖,一臉小兒女的樣子,面紗不曾摘下,可是就是透着一股委屈的意味。夏小花比我早出來一步,身上也換過衣物了,倒是面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還有我一臉有些委屈的徒兒在那兒梗着個脖子,似是一臉不服氣但這情緒中又透露出了微微的難堪。
我眼睛掃過裴纖纖護住面紗的手心頭一動,然後打了個哈欠,當做不知道事情的樣子沖着夏小花嘟哝。
“夏小花,房間裏有些不大舒服的氣味,你将你那随身用的香味給我些,我點點也去去味。”想罷又添了句,“我這種習武之人,感官是要敏銳些。”
夏小花有些失笑:“走吧,本王倒是像個奴才給你使喚樣。”
我們一點沒顧忌他二人之間的尴尬,反而自顧自走了,我甫一進了夏小花的屋子就有些迫不及待開口。
“這什麽情況啊?”
夏小花斜斜瞥我一眼:“方才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這會倒是知道着急。”
我伸手去捉夏小花的衣袖:“你就告訴我吧,我心急。”
他用手點了點我額上:“也沒什麽,大抵上是裴纖纖不願脫去面紗,你那徒兒渾不在意直說裴纖纖矯情要去揭開。這不是,嚷嚷着麽,也沒什麽大事。”
我聞得夏小花身上有些清澤的氣息,點點頭:“讓他們弄将去吧。”
“你就不怕裴纖纖吃虧?”
“我倒是更怕她沉默,張三有這份心也算是難得了,又是個粗人,捉不住小兒女心思,反倒是對裴纖纖有些好處……你手上是什麽?”
然後我見着夏小花婉轉一笑,剪水雙眸眨眨:“桂花糕啊,來,小三,來求我我就給你。”
☆、金陵風情
我沖着夏小花笑了一下,然後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搶過那塊桂花糕,嗖地往門外跑去。
“謝謝了~”走的時候不忘揚手對夏小花致謝。
眼風掃過之處,夏小花微微眯起了眼睛。
之後幾天我面對王二就是這幾句話:
“求求你,說吧,你主子将桂花糕藏到哪兒了!”
“快說!不然我讓你主子不給你找媳婦。”
“矮油~算了,是我不對,不要不給我做魚啊~笑一個!”
“額……你什麽都沒看到,我不是趁着夏小花離開來翻找桂花糕的,我這是關心他的起居和日常生活,什麽?沒了!……桂花糕!!”
後來第五天夏小花拿了一塊桂花糕,故技重施,上挑着眉毛讓我求他!
他喵的,當我這麽沒有骨氣嗎?小看我!
然後我十分有骨氣地抱着夏小花握着桂花糕的那只手,搖着尾巴說盡好話。還沒說到兩句,夏小花就将那桂花糕塞到了我嘴裏,咬住。
“怎麽這麽容易就被打動了?”吃完之後我好奇問了一句。
夏小花瞪我:“那些什麽官人給我啦,不要這樣嘛,你壞死了的話,你哪兒學來的?”
我舔了舔手指上殘餘的桂花糕:“不是說書先生常說花前月下女人這樣說的嗎?”
“張山水,那現在是花前月下嗎?”
我嘟着嘴:“桂花糕前嘛。”
走了不久,後來取水道,下了船就是秦淮邊上。白日裏,那些金漆銀描的畫舫都沒什麽生機,我咂咂嘴,眼睛在上面溜了一轉,然後加入了夏小花他們一列往地上去。這是出了夏小花的封地,事先并沒有打過招呼,但是公職上有記錄,用師父置辦的官文進了金陵,觸目不同的是別于京城的繁華和喧嚣。
在京裏官多,貴人多,整日裏都是一種小心翼翼的姿态,而金陵的景象則顯得多些随意和生機勃勃。自古這塊文人騷客就多,現在看着秦淮畫舫和城裏的景象,也沒多大落差,江南富庶,可見一斑。
我們下榻的地方很偏僻,照樣還是包了一個院子,遠離京城,土地也變得寬松起來,院子布置越來越大東西也多起來。
地偏價格卻不便宜,據說夏小花不是個挑揀客棧條件的人,這看他多年去過的偏遠地方就可見一斑,我看了看自己的行頭和裴纖纖那袅娜一朵就明白了幾分。收拾一番,就去找裴纖纖上街逛逛,到的時候還早,現下也不過就是午時剛過。這幾日一路下來,裴纖纖也愛說話了些,整天和徒兒扯着嘴皮互相譏諷得起勁。
她也收拾妥當了,喝着茶水,看着我閃亮期待的眼神一時沒忍住抽搐了番面皮才點頭。這幾日她自己在屋裏已經不戴面紗,只是我們上街的時候還特意遮掩起。國師調配的那些美顏的藥水這段時間堆積了一大箱子,每日裏藥都有五六種不斷,那疤痕更是淺淡不少,變成了粉色,但是燒傷在現代都沒辦法的事情,那疤痕尋常人看着還是有幾分可怖,但是對于我們這種看慣了也不覺有什麽不同。
夏小花自是前一刻知道我們出門,後一刻就抱着胸等在院門口,有了鳳翎我也可以松快些,我将鳳翎放到裴纖纖大丫鬟的位置,她自然也會意知道自己的職責。
一路上我期待望着路邊是否有什麽賣身葬父,惡霸搶女這種刺激的情景,奈何來的實在不是時候,這地區也太清明了些!我嘆一聲,我的氣場居然都招不來這種狗血,前段時間的說書先生們都死了嗎?
但是一路上看到路邊簪子和紙花倒是很新奇,我買了些紙花,尋着些鮮豔的實在是漂亮,夏小花掏銀子之後,我就随手将它們落在了我家一一頭上。玉飾和金銀肯定比不上京城的,我們也就看看新鮮樣子,途經一攤子,只有幾只木頭簪子擺放之上,瞧了一眼竟然覺得很不錯。我拈起一只綠檀的,聞着香味淡雅,镂刻的一尾孔雀生動傳神,那鳳翎一根一根只覺欲飄起來,還有幾只簪子都是纖毫畢現的動物形象,生動可愛。
就這幾只簪子相對價碼不菲,攤主看着是老實人,就是木讷一分不讓價,我從來對這些沒有個大概,現下卻是有些惱。
夏小花就是個錢袋子,自然和讨價還價這事無關,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只素手拿過我那只簪子,裴纖纖細細看了看,終于開口。
“綠檀而已,這手藝不錯嗎,但是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缺處,這尾鳳翎最後少了些料,想必是當初刻壞了後來又修飾的。這尾最精致的簪子尚且如此,我若是将其餘的缺點都一一指出,想必你只有賣給我們了,對以後的生意也不好吧。”
裴纖纖見那人臉上露了猶豫,随手撿起其餘幾只簪子又一一細說,最終小販沒招架住賣了價,裴纖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又将那人的價壓了壓,他也咬牙賣了。我高興收整了簪子,看裴纖纖的眼神也變得恭敬起來,裴纖纖也用輕蔑不屑眼神回了我這不識首飾戶。
“啧啧,還是京城養出來的小姐,我真為你難過。”裴纖纖一路走一路說。
“哎,這不是有你嗎?”我涎着臉說。
裴纖纖看了眼我手中還未給一一的發簪:“你看上它哪點了,不及京城做的細致,眼瞎了吧你。”
我不理會她的嘲諷只細細掂量手中綠檀:“你不覺得很特別嗎,京城裏面不是花就是瑞獸,還沒有什麽可愛樣子,都追尋富麗堂皇去,看着沉悶得很。”
裴纖纖又琢磨了眼我的簪子,才點頭:“這樣說也是這個理。”
“就在京城那麽一小塊,從小到大也沒出來過,能長什麽見識。”我小聲說。
裴纖纖沒聽到,我自己心裏是清楚的,我家一一用一種難道你出來過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不理會就像是自己沒說說過這句話一樣,半晌還弄得一一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尴尬。
京中的貴女們,眼裏有家族有富貴,但是唯獨沒有一些自由可言,外人羨慕富貴,內裏的人也就覺得這樣的生活是極好的,我以往見過的風景千千萬,而到了大夏的時候,先帝的身體恰恰開始不好,我一直也沒有去過其餘地方看一眼,今次這江南之行,也算是讓我走出自小長大的地方看看。
看一看身邊的人争奪的這方土地的美麗。
王二低聲在夏小花的耳邊說了什麽,夏小花臉上出現了耐人尋味的神情。我看着夏小花将那折扇在手上打了幾次才慢慢對我們說。
“這裏萬芳流落明日開館賞花,我們算是正好遇到。”
裴纖纖一愣,忽而笑起來:“真是好運氣。”
唯有我不解:“這是什麽?”
“江南難得的花卉世家,每年都上貢花卉,這你都不知道?”裴纖纖道。
我想了想,聳聳肩:“原來是個風雅玩意兒,我又不關注這些。”
裴纖纖眉梢彎彎:“據說它們溫室培育出來的花卉,在任何時節都有你想不到的花。”
我不擾裴纖纖的好心情,自己又一路去看那些新奇的物事,夏小花還是走路中,也不來阻攔我什麽的,我挑揀好了他銀子倒是毫不吝啬地花。
我徒兒倒是很乖順尾随着我們,就是那雙招子不斷在周圍亮麗的少女們身上轉悠,江南的女子,多了活潑和俏麗,很是惹人喜愛,而大夏的民風自是不能算是保守的,期間不經意就有女子俏麗臉蛋紅透了看着夏小花,不經意撞在夏小花身上了啊~多不勝數~
走了好久,好不易落腳在一家裝飾富麗堂皇的酒樓裏,那小二自是見慣各種人等,眼風在我們身上一落,就知道親親熱熱将我們迎上三樓包廂,實在也是可造之材。
夏小花随手将那菜單上推薦的菜勾勾畫畫一番,那小二就滿臉喜色退下去了。這包廂真的是不小,從窗外看去,是秦淮河岸,悠遠還能聽見些許練嗓子的聲兒飄進來,自然是老鸨們訓練手下的女兒了。
忽然小二踯躅着又進來了,看臉色不像是菜色問題,支支吾吾半天,意思大概是這樓上包廂都有人了,有一堆子江南才子并才女今日出外游玩,想來這裏用飯,嫌棄下面人聲嘈雜,聽聞我一行人不多,想拼個桌,他們願意買單多結識些朋友來着。
夏小花是個好客的,讓王二下去一看,回來說是三男兩女,看穿着是大家出來的,後來夏小花又去問詢裴纖纖,裴纖纖素日裏喜愛這種鬥文拼酒的活動,但是現下裏毀了一張臉,今日興致确實不差,居然也點了頭。正待夏小花說好,我一聲等等止住了小二的步伐。
我命小二将那菜單拿來,又随手将看着好吃聽着好聽的菜都勾畫一遍,笑眯眯對小二說了聲有勞,盡管那小二識人良多,這番行為也直讓那小二瞪眼。
待那小二一臉驚悚下去了之後,我徒兒倒是沒忍住:“師父,吃那麽多能行嗎?”
我伸手一敲他腦袋:“又不是自己掏銀子,你管那麽多,吃不完嘗嘗味總是這個理吧!”
夏小花輕笑攏了攏自己的袖子,拍了拍身邊的地兒(包廂裏是兩人一席案并坐,等菜色上了自會有專人布菜,席案較低,凳子是上好的桃木取一長方形狀當木凳,上鋪着羊毛毯子,坐着也很舒适)然後說。
“過來和我一桌,免得呆會丢人現眼的。”
我想着等人來了是得空出三桌來,我又讨厭什麽詩文什麽的,也乖順帶着一一坐了過去,裴纖纖自己一桌,我徒弟自己一桌,恰恰還剩三桌。
王二被打發去伺候徒兒,一一給我和夏小花布菜,裴纖纖則自有自己的丫鬟在側。我一坐在就身子犯軟,剛才還賴在一一身上,夏小花到了我旁邊将我挪到了他肩上,我聞得氣息幹淨也就不廢話受着了。在誰身上靠着不是靠着的。
不一會那五人上來了,為首一人儀表堂堂,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段魏晉風流,自報家門姓梁,五官清晰,當得劍眉星目四字,後來的兩個也不輸他相貌,一人偏陰柔一人則是有些清冷的美色,後兩人則是兄弟,姓蘭。二女子也是亮麗,想來都是小妹,梁公子的妹妹和蘭公子們的妹子。
他們眼光在我身上不自然轉了轉,也沒多說什麽的,就落了座。
夏小花對于和人之間打交道自然有自己的一番手腕,不多一會席面上的氣氛就熟絡起來,這幾人雖未有明說自己的身家,但是我和夏小花還是猜出些端倪,再看他們的女子坐姿和行為舉止都有禮,當是官宦世家。
那梁公子也是個會來事的,熱絡和我們聊着,不一會也就沒有了初見的尴尬。
我們只說京城出來游玩的,夏是國姓,夏小花不好報出去,就撿了我的姓當自己的姓氏,對他們倒說我是三姑娘,得,連姓都丢了,爹爹我真是對不住您老人家。
“這秦淮兩岸到了夜裏真的有外人所述那樣繁華麽?”我問了句。
梁公子回:“我們也沒來幾日,前天夜裏去看了眼,畫舫周身都懸燈,可是沒搞清楚哪些畫舫是能上的,身邊又有舍妹,故而還沒來得及登船一睹美人。”
這話說得就比較含蓄了,哪些畫舫能上,這畫舫有做皮肉營生的,也有就是詩詞歌賦的清官人陪個酒,走對了還好,走錯了對女眷就很有幾分不好。
梁小姐倒不是個扭捏的,接話:“就算是他們想上去,我們也是不依的。”
言語爽朗,讓我有了幾分好感。
我點頭:“梁小姐是個爽快人,我敬你一杯。”
然後将自己身邊才斟滿的酒往外一送,就見酒杯橫飛,穩穩落在了她的席案上。夏小花和裴纖纖自是知道我這人斷是不願離開自己的美食的,而他們一行人不知道倒是有些驚詫我這份功夫,梁小姐訝異了半晌。
旁邊的蘭小姐推了推她:“姐姐莫看癡了,是三小姐的敬酒呢!”
周圍人才有了些反應,梁小姐有些尴尬,但是爽快喝了,引來我們拍案稱頌。
這對小姐,都沒有京城裏大家女扭捏的做派,倒是很得我心。
那清冷容色蘭二公子開了口:“三小姐功夫如此好,倒是讓鄙人想到了以往陪父随京述職所見的雲大人,雲大人的輕功也是我生平見過最好的,三小姐這一手,倒是打破了我對于女子文弱的定義。”
夏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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