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一回來了之後,幫我按了按肩,我就坐在那兒享受着
去,只見夏小花剛好進來,他看着我,想必是聽到了我最後一句話。
大殿沉默得有點安靜,夏小花微微嘆了口氣。
然後他緩緩走上來,皇貴妃倒是一直都是笑着的,頗有種好戲上演了的節奏,我覺得頭有些疼了,可見巧合還是可能發生的,譬如現在。
夏小花走到我身邊,凝視這皇貴妃,頓了頓,喉頭抖動,眼神清亮,就在我覺得可以扭轉事實局面,畢竟我還沒有說出最重要的一句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大殿的宮女們都走光了,大殿的門關得嚴嚴實實,這殿又大,我們怎麽說話別人都聽不到。
夏小花拿過我手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口。
然後我聽見夏小花聲音沉穩:“兒子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先皇的親子。”
我腦袋的一根弦崩的斷了,然後皇貴妃開始笑,頗有些嬌媚,我覺得事态不再在我的手中掌握着了。
☆、青苔鋪舊
皇貴妃漸漸笑的有些态變了,我從未見過她這樣鮮豔的笑靥,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她也有酒窩的,而且有些深,原來這些年,她從未對夏小花大笑過。她輕輕将耳邊的亂發理順,指套劃過頰面,竟留下淺淺一道印子。
我看着夏小花,想說話,但是那些言語通通卡在了喉嚨裏面去,我想我和夏小花是想到了一塊去,今日大婚,難免有許多地方顧及不到,所以皇貴妃這裏的探子耳目也有些松懈,我處理掉了一部分,而餘下的,想來也被夏小花除去了個幹淨。
我挑在今日,他也來,我們真是,有些詭異的默契。
但是我并沒有打算将這件事告訴他,他又是如何得知的?這樣一想,我看夏小花那平靜的面容就有些複雜心緒。一時之間,頓住了。
皇貴妃笑夠了,然後挑起嘴角,只道:“你查到的不夠确定嗎?”
夏小花過來回視了我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清亮異常,那,不是将哭的淺薄淚水?
我忽然覺得很心疼,往大殿彩繪的頂上看了看,只覺得呼吸有些不順,何苦呢?
夏小花安靜到了一種詭異的程度,他今日着一身冰藍絲袍,上繡着一幅鯉魚戲水,配着他是恰恰好處,但是他站在那裏,手中端着我的水杯,安靜怡然的樣子,就像是本應是色彩風流的畫卻生生成了流風回雪的冰冷。
他紅唇微抿,似笑非笑,眉峰含刃,端是淩厲。
“一朝懷胎,十月分娩,生我不易,我想聽聽你說說,對我的怨恨從何處而來。”他将水杯放下,一拂袖,直直看着皇貴妃,“母妃,看着我紮眼了十多年,你告訴我,以後我也知道怎樣離你遠些。”
那些話就像是情人之間的低喃,從夏小花的喉嚨間發出,不細細辨認,就溜走掉。
我想說什麽,夏小花卻對我微微一笑,将食指放到了我的唇間,低聲:“噓,乖,讓我聽聽。”
我被夏小花凍結住了言語,低低嘆口氣,将那茶杯又自己捧起,喝了口潤潤幹渴的嗓子。
“我查到的很多,慢慢自己梳理了,但是就是想不通幾處關節。”
夏小花又安靜說,只看着皇貴妃。
皇貴妃挑起嘴角,嘲諷一笑:“你倒是希望聽到本宮說什麽你想要的回答?”
夏小花只是淡然說:“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聲線平順,不悲不喜,這麽些年,夏小花也不會有期待了。
皇貴妃細細打量起夏小花,看了一會兒,那淩厲的眉眼也漸漸緩和下來,似是溫柔地說:“這麽些年了,你也長大了,卻不想是我母子的大災。”
這一句話,卻是連承認夏小花是自己的兒子也欠奉。
皇貴妃站起來,慢慢踱步,走到香爐前将那安神的香又加了些,煙霧缭繞,有些模糊她的容色。
“我并不怨恨夏曦,也不如何喜愛他,當年我還未嫁給夏端的時候我們的情分确實不錯,但是都是些兩小無猜長大的情分,對于夏曦,我只是将他當成弟弟而已。”
夏曦是恭親王的名諱,而夏端則是先帝的名諱了。
皇貴妃似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可能是想到了那些美好的歲月。
“初嫁夏端的那些年,我确實也有些好日子,本以為是自己生下皇子就會登頂後位,但是那幾年邊疆動亂,然後他就娶了裴靜那女人,我還記得她入宮的時候就像是現在一樣,阖宮上下到處都是一片豔麗的紅。”
皇貴妃慢慢往前走,臉上的哀怨在精心保養的容顏上像是水墨慢慢暈染開來,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生動的樣子,也沒有見過她安靜如此。雪紗飄起來,她似是不經意之間笑了笑,頗有出塵之味。
“可是我生下宇兒的時候她也有了兒子,輩分上宇兒才是那個長的,但是為了收買裴家的人,夏端當時就立了太子,我只覺有些諷刺,但是他卻口口聲聲對我說會讓我們的兒子榮登大級,我當時在他身上的心還未死,也聽他的。”
“我只是尚書家的小姐,我也知道禮義廉恥,我是萬不會作出什麽令家族蒙羞的事情的,但是我不會,并不代表沒有人會利用我。”
皇貴妃臉上冷下來了神色,只眼看着夏小花,有些切齒。
“我何曾想要留下你,是你命大自己活了下來。”
這颠倒的言語之間已經有了分明,夏小花的神色上也沒有絲毫的驚詫之色,只是臉色有些泛白而已,而皇貴妃的神色也漸漸有些失常,她一步一步往夏小花身前走,然後擡起手慢慢用手指端起夏小花的下颌。
“你看,你這臉生的真好,誰都不像,也不像他也不像我,若非是這樣,你覺得夏端真的能留你到今日嗎?”
她收了手,淚水從臉頰的劃過,似是悔恨不甘。
“不,不,他當然會留下你。”她聲線忽然提高。
然後大笑着,用手扶着自己額頭,用一種諷刺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為了讓夏曦沒有排兵布陣的時間,是夏端親自将我送去給夏曦的,他一早就知道夏曦想要我,而我親自将那碗毒酒捧給了他。”
她擡起手,看着自己的纖細的雙手,言語癫狂而話則越發亂起來。
“可是我沒有讓他喝,大錯已鑄,夏端将我送上那路的時候就沒有退路了不是嗎,我一直想死,直到有你,夏端不準我死,他将我軟禁起來,然後過了不久之後,我發現有了你。”
這一刻我仿佛可以看見怨恨開出的罂粟,張揚地長在這個貴婦人的心上,以心血澆灌,逐年累月,慢慢幻化出最陰沉的毒素。淚水花開妝容,但是她的眼神卻是無比明亮,像是刀子一樣能紮人。
夏小花深深吸氣,我想上前扶他,他卻擺手示意不用。夏小花筆挺的背這一刻我恍惚看見他彎了彎腰。
皇貴妃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意:“然後我假意想通了,不久後就侍寝了,就是這樣,我生下了你。本來也動過打掉你的念頭,可是藥下去你就是不掉,可是比裴靜那生下就夭折的二子命硬太多,後來我想通了,我就是想看看他替別人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會是個什麽樣子的,可惜了,他死的太早,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夏小花沉聲:“原是這般。”
皇貴妃:“你還想哪般?”
他微微側着臉,聲音低到塵埃裏:“原來我出生就喪父,而母妃生下我只是為了報複自己愛的男人。”
他繼續呢喃:“我早就知道你心是愛慕父皇的,否則怎麽會當初因為小三砸了你的镯子發怒呢,只不過是最好的年華你的定情信物罷。”
這一刻我看見皇貴妃臉上的笑剝落,又露出了疲憊不堪的神色。
“不,這不是真的。”她大聲說。
夏小花笑:“果然很像呢。”
然後夏小花的手摸了摸我的頭:“你看,我們果然是母子呢,都喜歡着得不到的東西,可是你的運氣要差些。”
皇貴妃将桌子上的杯子全都掃到地上,陶瓷碎裂的聲音清脆。
“難道你不怨念嗎,你生下來就得不到溫情,你只是夏端一手造就的孽障。”
夏小花又挺直了脊背,他擡眸直視皇貴妃,撲閃的睫毛像是扇貝投下一些陰影。
“母妃言重了,今日知道了原委,如是這般,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也不會來給你添堵了,想必這就是你想要的吧。”
夏小花回頭又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着皇貴妃:“我成全你。”
聲線冰涼。
然後夏小花就走了,我急急幾步跟上去,徒留皇貴妃一個人在宮殿裏,這座金絲籠若是連夏小花都不來,以後怕是真是成了一座死沉的宮殿,我走出後又回看了一眼,皇貴妃癡癡看着我們,不知道在想什麽,這麽遠的距離,她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可能是自己的心情太複雜了,也不知道看她該是什麽樣子。
想問夏小花的太多,反而沒有了言語,我随着他一路往外走,這段路現下是沒有人的,我沖着暗處的鳳翎使了使眼色,她就消失在宮殿裏。
一路随着他走到了禦花園,越走越偏,再往前去,竟是初識的那個亭子,夏小花往湖邊石凳上一坐,他彎下腰,臉埋在了手掌之間,我聽見他呼吸聲漸漸粗重,但是卻不像是落了淚水。
我就立在他身邊,看着這樣的夏小花不知道從何下手。
要不然就說今天天氣真好?
還是,夏小花,看,有飛碟?
或者,啊(大叫),水怪?
就在我打消了許多種想法之後,自己終于将手放到了他的背上,我感覺到了夏小花微微的顫動,我伸手撫着他的脊背,感覺他在反抗着我的觸碰。但是他并沒有真的拂開我去,我緩緩蹲下去。
“夏小花。”我試着叫了一聲。
“恩。”他悶悶答道。
他擡起頭來,臉上焉出不自然的紅色,我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的,就那樣伸手上去觸了觸他的額頭,有些燙人,蘇言說夏小花最近身體都不太好,我頗有些擔心,但是又不敢戳破這事,我內裏翻滾,面上卻是一派淡然,我慢慢伸出手去。
“讓我抱抱好不好?”
夏小花點了點頭,甚至有些乖順任由我抱着,頭靠在了我懷裏。
然後這麽溫情脈脈的畫面下,夏小花暈在了我懷裏,接着額頭溫度一下子就升了起來。
當我抱着夏小花回到他居住的宮殿的時候,那宮女一看截然相反的位置關系瞬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之後,就讓她出去找國師,我擰了個熱毛巾敷在了夏小花的額上,不斷嘆息。我心疼,當看着夏小花獨自走出皇貴妃宮殿的時候我就跟了上去。
我看着他暈紅的臉,眉頭還有些皺着,不安分的樣子。伸手撫平那眉心,就坐着等着師父他們的到來。
來得挺快的,國師給夏小花把了脈,蹙了蹙眉。
然後說:“急火攻心,下幾帖藥下去,回去慢慢将養一段時間就好,切莫讓他再動怒。”
額……國師,真的不是我惹夏小花生氣的。
然後國師看我楚楚可憐的眼神點了點頭,一副我懂的,就是你的表情就走了。
啊哦,看來以後還是得解釋一番。
☆、我欲與君相知
國師走了之後蘇言倒是來了,又給夏小花把脈過,看過國師的方子也沒說什麽,只是讓王二将平時調理的方子拿出來,然後自己添添減減地寫下了另一個方子,給了王二讓平時用着。
裴纖纖那厮的消息我是沒有,鎮日裏京城的小夥伴也不在,就枯守着夏小花看他醒來。爹爹問我用不用将家裏的肥肥帶來給我解悶的,被我制止了。
到了夜了,夏小花還未醒來,我走出他的房間,看着夜色如水洗,月朦胧當中,恐怕明日要有雨。皇貴妃今日的宮中怕是被我和夏小花都給換洗了一遍,這個女人,從此以後怕是再也無人拜訪。
其實我很不理解皇貴妃,不論夏小花是何種出生,畢竟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是,她就這樣不待見委實也算是少的了,今日見得她如此瘋狂的情狀,想罷是這事在心裏也藏了許久了,癫狂至此,不過是一段辜負寫就的流年。
我從夏小花的酒窖裏抱出幾壇桃花釀,聞着氣味甘甜,自己斟了些倒在杯子裏就坐在夏小花的亭子裏,秋末時節,樹都凋了,光禿禿的,水也下去了,這活水也看着不甚是靈醒。披了一件披風,就獨飲起來,一一被我打發去休息了。
這個亭子修在這裏,也算是奇怪,還好沒有修在院子裏,就是在外面,但是這處看出去覺得風景不錯。
背後忽然有枯葉聲碎裂,我回頭看去,竟是夏小花紅着一張臉就出來了,和臉色正相對比的倒是那唇色慘白通透。
我将酒倒了杯推向夏小花,他倒是拿起就喝了。喝的有些急了,嗆了,然後以手握拳咳嗽幾聲。他也披了一件披風,只是臉上不帶笑,看着就不像是平日的他。
墨色的發散着,他也沒有上玉冠,就任由發絲被夜風微微拂起。
“你是怎麽查到的?”我問。
夏小花又倒了杯酒淺淺酌着,擡眼看了我眼,眸如點漆。
“就算不知道也不可能感受不到,最主要的還是對我和對三哥的态度差異太大,本來我還以為是……結果上次你提到了恭親王我倒是想到了什麽,我自有我的路子能摸到些門路,只是……”
夏小花又住口了。
他擡頭看了我眼,我說不上來是什麽樣子,像是萬分不舍但一恍惚又是一片平靜,往往這種時候說明,夏小花的心很亂。
我皺了眉眼,半晌才說:“你,怨她嗎?”
夏小花莫名笑了,我被這詭異的笑涼了一片心。
他伸手點點我的額頭,指尖微涼:“小三,你這就錯了,我恨她。”
這聲線平得找不出一點兒波瀾,直直透入人心。
我伸手将夏小花微涼的指尖握住,顫了顫唇:“夏小花……”
他看着我,但是我卻說不出話來了,我想說什麽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麽,難道說不要怨恨,這麽多年了,夏小花過的什麽生活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側過了臉,忽然面對這樣的夏小花,我竟是無言以對。
有些情緒就像是藤蔓一樣慢慢爬到我了身上,将自己束縛住。
我輕聲說:“我們回去吧,外面風涼,你也不該再喝了,傷身。”
他沒點頭,但是卻順從和我一起站起,随着我牽着慢慢往自己屋裏走去,一路枯葉踩碎,我們都沒話,夏小花的手卻慢慢暖了些。有些話哽咽在喉嚨裏,我還不知道怎樣表達出來。
我為夏小花除去了鬥篷,裏面就是一身寝衣,也不用再換,我拍拍夏小花,示意床上。
“早點休息吧,明日再想這些煩人的。”
夏小花未有動,只看着我,我被那波光潋滟的眸子看得有些恍惚,他臉頰不正常的酡紅倒是映襯得他膚光像是珍珠散發柔和的光輝。
我轉過身,将夏小花的就近的蠟燭吹滅,屋內光線一暗,背後被一個懷抱摟住,我還未來得及說話,耳朵上一濕,一股熱氣襲來,我怔住,忽而濕滑就開始描摹我耳的形狀,我仰起脖頸,酥麻入骨。
發上一松,青絲委頓,我伸手去推,觸手之處卻是滑膩的肌膚,頓時體溫又像是被小火炖起來,慢慢開始冒泡沸騰一樣。
我被他往床上一推,溫軟唇舌堵住我,手下卻是細膩的肩胛,他未有給我一絲反應的時間,沿着下巴吻下去,脖子上傳來的啃噬細細密密,我扯他的發想将他拉下來,但是手上已是被卸了力道酥軟。
待他停下的時候,我胸口的衣衫已散,他的發鋪成在我的身上,而手中握住的則是我的腰帶,燭光幽暗,夏小花微張紅唇看我,未有一句話,眉心蹙起,眸子裏化不開的春水泛濫,我擡頭仰起看他,這一身像是雪一般白皙的膚色恍花了雙眼。
不自覺往下看去,他只褪去了寝衣,手臂上肌肉勃發,身段卻是纖細仿若少年看着細致得緊,伸手去觸那腰肢,腦中只想着,男色惑人。
他呼吸一緊,眯眼看着我,就像是打量獵物一般,他拉下我手十指相扣壓在床上,将我困在胸前那一方小小天地,還未有動作,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夏小花不說話,眼神在我臉上而過,越往下看呼吸越重。
饒是鐵石心腸被夏小花這樣一看都快化開,忽然覺得有些難過,我回看他,萬水千山,咫尺天涯。
我顫了顫才說:“我欲與君相知。”
夏小花眉眼一松,怔忪半晌,忽而将手掐住我脖子,聲音沙啞又低,我卻是聽得分明。
他說:“哪天要是你不跟我,我就殺了你。”
我只覺心間跌宕難受,我所認知的他,不是這樣無助又找不到歸宿的模樣。我知道我已動情,但是卻覺得心間苦澀,化不開來。今日他并沒有問我,也沒有打算問我什麽,他只準備落實這一切而已,如此急切,卻又如此沒有方向。
這段感情,不像蕭爺來的那麽熱烈,但是就像是雨滴石穿潤物無聲,紮根在心底,本想拒絕,卻沒有将它徹底拔除,又綿延長出一片花開。
我将脖子上的手掰開,吻了吻他的手心,恩了一聲,我只覺夏小花頓時松散了那種緊張。他将我層層盤剝,快速得有些讓我不安心,動作算不上溫柔,反而透露出些急切,我仰着脖子,眼眸濕潤,空氣中浮動着我低聲的鼻音。
夏小花的吻落在不同的地方,我只覺身體木然,全然沒有以前的那種熟悉感,有些驚慌又有些微的懼意,當寸寸契合的時候,我疼得只能抓住他的肩胛抽氣,他微微一動我都覺得很疼,疼痛席卷,我推他,男女體力懸殊,我只覺得快要蔫了。
夏小花卻不斷來吻我頰面,他沒有說話,我只覺得唇舌的溫熱不斷落在身上,連思維都恍惚起來,血充當了潤滑,我忘記了時間,恍惚之中我就只看見他的臉,觸手是他的脊背。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天才初亮,身上有些疼,裹了一身外袍站起,夏小花還睡着,睫毛纖長,呼吸均勻,我親了親他的頰面,打開了窗戶,一陣風吹進,清爽舒适,将這一室歡愛的氣息淡去。
我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不一會夏小花也醒來,他坐起來慢慢看着我,早上光線足,真是一樹梨花般雪白,鴉發散着,更襯得人如珠玉,他沖我伸了伸手,我走過去緩緩按照他的意思靠在他的懷裏,他将我攏好,然後落一吻在我額發之上。
他在我耳邊低喃:“我們要孩子恐怕有些艱難,不過你應該知道了。”
我聞着他身上幹淨的氣息:“但是你之前為何不說?”
夏小花用手順着我的發:“不想說,現在,也無所謂了。”
我擡頭看他一眼,他面上或多或少有失落,我大約是明白了,這事情恐怕還是和他娘脫不了幹系,原先是不想說,現下,是無心再說。
于是我點點頭:“這樣也好,生孩子疼。”
這句話倒是逗笑了夏小花,他敲敲我額頭:“這話說得,倒像是好事似的。”
我打哈欠:“要不然我過段時間被診出懷孕了,你怎生和我爹交代?”
夏小花沉吟:“這樣說我倒是又覺得好了。”
……
“要提前婚期嗎?”他接道。
我搖搖頭:“不用。”
夏小花挑眉:“這是為什麽?”
“大局未定,而且等我弟弟還是妹妹落地再說吧,我總是想先顧好家裏的,莫要讓那些心思蠢動的狐媚子鬧得家宅不寧就好。”
他輕輕笑了,若春寒乍暖。
“真是個又糊塗又玲珑的人,你直說不願看到你姨娘往你爹那處送人便是。”
我點點頭:“這樣說也無不可。”
夏小花讓人備好水,我們沐浴更衣之後才出門,他很務實的将我帶到了美食面前,一一倒是很乖覺,就是看我一直不停吃着菜那臉色有些不言而喻的窘迫。待吃飽喝足之後倒是遇到了沒想到的人,三公主。
她臉色有些不好,但是還是用一種期待的神色看我,這樣反而有些不好明面上趕人走,夏小花是知道我和她的勾當的,當下就将我們帶往了自己的一間茶舍,頂級VIP裏面,夏小花倒是一臉從容,我則是無所謂,唯有三公主是有些沉不住氣。
“不知公主這次來找我是有何事?”
三公主臉色有些讪讪:“張小姐,本殿自知是不該再來找你,可惜本殿蠢笨,實在是有些,有些……”然後頗為投鼠忌器地看了夏小花一眼。
夏小花光風霁月一派自然:“三公主但說無妨。”
三公主絞了絞自己手中的帕子才說:“本殿初進門蕭爺就納了個妾室,現下她有孕了,本殿實在是捉摸不透蕭爺的心思,還想請張小姐指點一番。”
所謂前任,就是你不好我就好了,我本着這種心态笑了笑。
“那還得請三公主回答我一番,早前的那個花旦腹中的孩兒是怎麽掉的?”
她又躊躇番才說:“是本殿乳母糊塗,當即下了藥,才惹來如今的嫌隙。”
“那蕭爺進公主的房中時日可多?”
三公主臉色又白了白,然後搖了搖頭。
我笑:“那公主應當大度,這妾室有身孕了,外人肯定還有美人送來,到時候公主就做個樣子給蕭爺再納幾個妾室,這些妾室總不是都純良,若是生了個哥兒,公主抱到膝下将養,坐月子的時候公主好生照料,那些女人有些個心思也正常,坐月子的時候若是……那豈不是很難說。”
這話翻譯翻譯就是,你給幾個妾室,到時候難免有人動手腳,你就坐收漁翁之利就好。
三公主想了想,頓時喜笑顏開。
這樣一想覺得蕭爺的生活即将贏來一番苦痛,我也喜笑顏開來。
☆、想不出名字來了
待得三公主受了我的提點歡歡喜喜走了,夏小花才将自己店裏的為數不多的好茶拿了出來,我品着,覺得很是不錯。
他問:“你何苦出那馊主意給她,理會那麽多作甚。”
我道:“總歸是我推她進去的,她現下來找我自不是為了這些主意,但是要我教她如何讨好蕭爺和蕭爺的喜好是萬萬不可能的。再者,我說過讓她不要再來,來了自然是後果自負。”
夏小花深深看了我一眼,眼中目光晦澀不明。
忽而他低聲問了句:“你還清楚記得?”
被這樣一問我倒是有些心虛,但是越是這樣目光越是澄澈回視:“這才幾個月,要忘記不也太快了些吧。不過我記得更多的是你愛好熏香還有你的吃食習慣,額,當然,還有桂花糕的來源。”
夏小花伸出一只手,将将在我臉頰上二指掐起塊肉提着,我有些疼,只哎哎着求饒,他眯眼笑起來,才放了我。夏小花頰面旋梨花,我只覺得顏色很好,這樣子做頭牌是不成的,但是細細看着也有一番滋味,若要打一個比方的話,夏小花的顏色就像是果子酒,喝的時候不像酒,喝多了就醉了。
這樣我就舔着臉上去親了親夏小花的臉,霎時夏小花的臉色就沉下來,眯着眼看我,我只覺得好像做錯了什麽,又瑟瑟往邊上一縮。夏小花用手摸了摸下巴,然後淡然去喝茶,大抵意思是,不要惹火上身。
笑話,若我是初初經歷人事自然還懂不了這麽多,但我經驗豐富,好歹還是一個懂風情的,自是不提這輩子這長相不給力外,我肯定不可能第二日就露着一臉難耐對着夏小花說來榨幹我吧。
忽然想到了最核心的問題,我問:“話說,皇貴妃說的事情,你準備怎麽做來着?”
想了想又道:“你,沒什麽報仇的心态吧?”
夏小花略我一眼,老神在在:“能有什麽心态?還不是就這樣……只消當沒聽過罷了。”
我愣了愣,額,劇情線路居然這麽波瀾不興,是我沒想到的,但是我沒想到的還有,因為夏小花接着說話了。
他說:“出了這種事情,就算是陛下知道了,沒準還會更高興來着,我若是反了那就當沒我就是了,我若是不反,那麽接着用我就更加心安理得的還能在我身邊布置些暗線什麽的我也不敢聲張,反正我現下權柄都上交了,也不準備做什麽。”
我吶吶不知該說什麽,最終只能道:“你還真是能看得開,甚好。”
夏小花瞥我一眼:“這不是我第一次問她了,但是是頭一次她回答的如此痛快,我覺得三哥快要有動作,否則也不是這樣說的,她素來愛惜名譽,不該說的是決計不會多說的,這下子什麽都不顧,我總覺着沒對。”
我很是贊同夏小花這個看法:“我也這般覺得的,總覺得她那次發瘋的狀态像是作出來要我們相信一般,這麽多年了,我總覺得,很難相信,雖然平時她也沒少沖我發火什麽的,但是這次卻說了這麽多,莫非,是說給陛下的?”
夏小花蹙眉:“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們且等等,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夏小花這個決定真是,英明。
過了一天我倒不是被陛下請去,而是蕭風晴請去了,現在的皇後娘娘,權柄目前還不在她手中,不過用不了多久太後手中的權力就會到她爪子裏了。
我看着上位的蕭風晴,乖乖行了禮,她點頭示下,神情之間也沒有過多的難為我的意思,明眸皓齒的鮮豔早已被壓下,那一身的宮裝硬是被她穿出一身的嚴肅和華麗來。我就慢慢等着,叨擾幾句,結果她左一句右一句我還真是沒有捉着什麽重點,就快被她繞暈之際,忽然她問了句。
“裴小姐近來如何了?”
她近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實在是差幾個男人人生就滋潤了!咳咳,這當然是腦內。
我詩情畫意開口:“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想來不會苦悶。”
蕭風晴挑了挑眉尖,遠山黛眉畫的風韻十足,點了點頭,唇角苦澀彎出個輕微的弧度。
“她這樣倒也不錯。”
點到即止一句話,卻沒有問更多的事情。
直到我出了她的宮殿才明白過來,這場閑聊其實最本質的就是那幾句話而已。物傷其類嗎?不得而知,我也猜不透蕭風晴的想法,她越發內斂起來,喜怒不行于色,不過這些也不是我該關心的就是。
前幾天裴纖纖寄回來的信也給我捎帶了一封,她已經和自己父母會和,而我徒兒也在回京的路上,她的心境看上去平和了不少,但是也不排除是遠離了是非之地的原因。近來朝政越發忙碌,爹爹也多少時間來教訓我,而溫姨則是正在養胎中,京城氣溫也一日低過一日,我順道去太後的偏殿,遠遠聞到了一股異香,才驚覺又是五皇子的忌日。
我去的時候太後已經在午睡,我也沒多打擾,就給五皇子上了一炷香讓殿裏的姑姑表達我對太後的思念之情就離開了。
這個皇子就是前些時日皇貴妃提到的太後生下來就夭折的二子,這個孩子和夏小花出生的日子左右相差不過一個月的樣子,我以前說過我娘為了救太後中了毒箭毒發不治身亡,那時候的太後和先帝賭氣出走,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她正懷着五皇子,出宮受了驚吓而後又因着我娘的死傷心過度,竟是如何都補不回來了,故而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也正是因着這個孩子,太後和先帝的情分徹底變得薄涼起來。
我回府之後又清點了些物品送去給太後,都是些供奉五皇子的事物。
夏小花的王府現在徹底在重裝修之中,近來幾日就住在我隔壁,時不時我翻個牆過去拿回自己每日的桂花糕也當鍛煉了身體。當然夏小花還藏着許多我喜歡的吃食,偶爾在他那兒吃飽了再回來就吃不下了,故而近來溫姨看着我江河日下的食量很是有些憂愁。
溫姨的肚子已經有五個月大了,我尋思着這幾日讓國師來看看是男孩還是女孩,我當然希望有個弟弟,但是若是個女孩,保不齊日後真的還要找幾個年輕的女子給我張家開枝散葉。溫姨顯見也是知道這點,這幾個月她試探過我幾次了,無奈我就是不讓她房裏的丫鬟往我爹面前蹭,她也是知道用意也沒有再花那些心思。
大夏朝官員們普遍妾室很少,離不開這彪悍的民風,但是正室生不了孩子的倒是大度,開枝散葉肯定是為夫家做的。好在以後症結全在夏小花身上,我倒是不用太在意,不過世事無常,若是夏小花以後真的看中了哪個女人,我就将那女人毀容了再去找個十幾歲少年風流,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這樣一想我就覺得自己想多了,以往哪裏想得到此處,現下卻有些患得患失,我想夏小花确實是在我心裏紮下根來了。這樣一想不由去撥弄那串手鏈,這幾顆石頭确實有些像是心頭血一樣豔麗。
晚飯時候我就去夏小花府上蹭飯去了,告知溫姨一聲也就好了,夏小花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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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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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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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