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義賊
牧流雲突然停住了腳步,摟着思君的手緊了緊,警惕地看向四周,又把思君的頭往自己懷裏壓了壓。
思君整張臉埋在他的懷裏,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處,聽着他那咚咚的心跳聲……好像越跳越快了。
跟着,自己的心跳聲,也亂了。
良久,牧流雲一直站在原地沒動。這姿勢久了,思君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剛想出聲讓他放開自己時,卻聽到了他大吼一聲,吓了一大跳。
“什麽人?出來!”
但林子裏只有風吹樹葉的嗖嗖聲,再別無動靜。
牧流雲感覺思君抓着自己的緊了緊,微微的拍了拍她安撫着,又輕蔑一笑,“裝神弄鬼,毫無膽識!如此畏首畏尾,還當真不如那過街老鼠!”
過街老鼠?這話,呃……思君覺得原來那豬狗不如竟是大家都嘴下留情了。
果然,他這話成功激怒了隐蔽的林中人。
即便被他護在懷中,思君也感受到了突如而來的壓迫感越逼越近。她想,那些林中人應該是圍過來了。
牧流雲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自然知道那些人像他們包圍過來了。但來人不知用了什麽障眼法,能夜裏視物的他,此刻卻莫名地看不到他們。他估計着來人至少也有二十人左右,前一刻還平展的皺眉越皺越緊了。
突然,不知哪裏傳來了一聲怪異地響動,緊接着便是四面八方的濃煙侵襲而來。
牧流雲暗叫不好,但敵人卻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他突感頭疼欲裂,抱着思君艱難的走了幾步,咚的一聲,雙雙暈了過去。
“他們好像暈過去了!”突然,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從樹上跳下來,用腳毫不留情的踢了踢牧流雲,見他毫無反應,便大聲的喊道:“真的暈了!大家可以出來了!”
這話一出,突然嗖嗖嗖的,約莫二十幾個人影眨眼間便躍了出來,速度之快,根本沒法分辨他們前一秒的藏身之處。
為首之人皮膚黝黑,牛高馬大的,背上兩把交叉着的雙龍刀,低眼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牧流雲和思君,命令道:“綁了,帶回去。和其他兩個關在一起。”
此人名叫黎章,是這一代出了名的山賊。
但他領着的這幫兄弟卻與其他山賊不同。他們只截富貴之人、只殺達官貴人,并将奪來的錢財物資都拿去救濟老百姓了。
起初,黎章是在桐陽城活躍的,弄得桐陽城裏的達官貴人們日日提心吊膽、夜不能寐,天天擔心這全城百姓們異常擁護的賊子找上門來。
三年前,桐陽城新來了一個知府。那知府上任的當晚,黎章便去光顧了他的府邸。沒有人知道那晚上發生了什麽,只是那晚之後,黎章便帶了兄弟們撤出了桐陽城,改道在桐陽城通往嶺京的林中犯案了,甚至在黑雲山上安營紮寨。追随着他的人也從原本的二十幾個慢慢變成了現在的一百來個。
他們可以說是這林中一霸了。要知道這林子原本是正經的官道,從桐陽城到嶺京走這條路最為快捷、方便。但這三年來,凡是路過這林子的富商、高官和所有押運的錢財物質都不能幸免于難。
桐陽城的知府因為這事不知被朝廷責罵了多少次,甚至有次差點丢了官職。但那知府卻說,這群賊子各個本事異常,就算是換了大将軍去圍剿恐怕都要戰敗而歸。他身為一個典型的文官,能把他們從桐陽城裏趕出去已是不錯了,換了誰來,恐怕都是做不到的。當然,他這話都是桐陽城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這樣傳出來了,到底事情是怎麽樣的,也沒有人知道。總之這知府,現在還在桐陽城吃香的喝辣的。
而黎章,起先是南嶺駐守邊關的一個千夫長。他骁勇善戰,立功不少,當年那會眼看就能提拔了的,卻因為直屬的上司被左相污蔑差點也要他的命。他在菜市口看着一路栽培自己的上司被砍頭,從此心灰意冷,走上了義賊這條路。
那個最先跳出來的男孩,立刻追問道:“那他們的銀票呢?”
“給你拿去處理吧。”黎章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阿柏啊,你跟着我這些年了,我相信你能獨當一面了!”
男孩子名叫阿柏,是義賊裏年紀最小的,卻異常懂事。只見他嘻嘻一笑,“我馬上拿了銀票去錢莊換了碎銀,買了糧食和物資散發給大家。不過……”他頓了頓,擡頭看了眼魁梧的大哥,小聲的請求,“我可不可以去買份臭豆腐吃?”
黎章一愣,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沒想到阿柏是個好吃的,又轉念一想他到底只是個孩子,便點頭答應了。
阿柏歡呼一聲,立刻跑到了還被牧流雲拴在樹上的兩匹駿馬旁,東摸摸西掏掏的,把他們值錢的東西都搜刮走了。他牽着兩匹駿馬,來到黎章跟前,詢問道:“大哥,我騎馬到桐陽。還剩下一匹,你看是賣了,還是牽回去?”
黎章随意瞅了眼這馬,做了決定,“賣了吧!他這馬到底不如我們寨子裏的好。”
“哦!”阿柏應了一聲,還沒來得急翻上馬,就被黎章急忙叫住了。
“等等!阿柏,你懷裏的是什麽?”
阿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明知故問的答道:“就是從他們包袱裏搜出來的東西啊!”說完,随便拿出了一塊金色的令牌咬了一口,“大哥,你說這是不是真金啊?”
黎章拿過他手裏的令牌,赫然看到上面蒼勁有力的刻着一個“蒼”字,心裏一跳,有些懵了。
阿柏不懂他為何突然不說話了,雙眼還死死的盯着這令牌看,莫不是這東西比黃金還真。他扯了扯黎章的衣袖,喊到:“大哥?”
黎章定了定神,緊緊攥着那令牌,“你暫且不要去桐陽,這馬也不要賣了,先牽回去吧。”
阿柏瞪大眼睛,點了點頭,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改了注意,但也不多問,只覺得大哥做的決定都是對的。
牧流雲睜開眼的時,正躺在一間小屋子的床上。他朝窗外一看,天色已經大亮了,估摸着是該是巳時左右。
他唰的一聲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什麽抓着,轉頭一看,陰冷的一張臉瞬間柔和了下來,就好像那下了十幾日鵝毛大雪的冬天裏突然迎來了陽關普照一般。
思君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身側,手緊緊的握着他。
他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只要她沒事,便好。
随即,他便起身下床,準備去看看這能把他迷暈的人物倒底是何方聖神。
黎章建寨搭營的地方,是離桐陽城還有一百裏的黑雲山上。
此時,鳳潛正笑嘻嘻的和黎章手下的兄弟們在院子裏燒烤。這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好似昨天夜裏把他們迷暈的另有其人一般。牧流雲随着吵鬧聲找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面。
但大家好像沒看到他一般,繼續有說有笑的烤着肉串。牧流雲默默的走到鳳潛身後,眯着雙眼盯着他。這會,坐在鳳潛周圍的人總算看到他了。只瞬間,這吵鬧的聲音便越來越小了,最後沒人說話了,只剩下肉串上的油滴到火堆上發出的哧哧聲。
鳳潛回頭看到是他,再自然不過的問道:“爺,醒了?我們的肉串也烤好了,要不坐下來一塊吃。”
牧流雲臉色如烏雲一般黑的看着他,沒說話。
“呃……”鳳潛只能無奈聳聳肩,決定這時候還是不要往槍口上撞比較好,“事情是這樣的……這個……要不我直接帶你去見他們當家的吧。”
“嗯。”牧流雲微微點了點頭,總算是出了聲。
鳳潛轉身跟他身邊的一個少年說了什麽,那人便帶着他們兩人轉身朝大堂走去。
黎章一個人在大堂裏,他坐在主位上,眼睛定定的看着寫滿了字的信紙,像是在琢磨着什麽。他看到手下領着牧流雲和鳳潛進來,立刻起身,并令那人退下。
他主動走到牧流雲面前,二話不說便拿出刻了“蒼”字的金牌,問道:“敢問閣下與北堯的蒼王有何關系?”
牧流雲陰沉着臉,二話不說就出手想要奪回金牌。
豈料黎章比他更快,立刻拿着金牌收了回去,不太高興的道:“閣下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牧流雲盯着他,哼了一聲,輕蔑的開口,“藏頭露尾的人,沒有資格與我讨價還價!”
黎章也不生氣,只看了眼鳳潛,評論道:“你家少爺好大的氣焰。”
鳳潛卻擺擺手糾正他,“我家少爺并不輕易出門,這是我家二爺。”
作者有話要說: 猜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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