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林浩非仍舊不以為然的笑着:“表妹,再怎麽說,這裏也是皇宮,我即便再不得表妹喜歡,那也容不得表妹你在這裏如此放肆的侮辱一名皇子。”

聞言,林溪洛臉色稍微難看起來,她明白自己剛才有多放肆,想要再說什麽,但最後都化為緊緊握住的拳頭,什麽些許,林溪洛吐出一口氣,看着林浩非,說:“是了,是奚落的錯,這裏有東西交還給三殿下。”

說着,林溪洛的右手伸出攤開,一根算不得精致,甚至有些粗糙的玉簪呈現林浩非的眼前。

幾乎同一時間,林浩非的雙眼微微縮起,好似那個瞬間連呼吸都停止了。

“三殿下,可還記得?”林溪洛一邊說一邊走到林浩非的面前,“這是我大姐最後的遺物,她到死都舍不得将這根玉簪還給你。我大姐大概是沒想到她最寶貝的東西,竟是到最後要她命的毒藥!現如今物歸原主。”

說完,林溪洛将玉簪塞進林浩非的手中,擦身而走,只是末了又說了一句話:“皇家無情,當真如此。”

林浩非猛然握緊玉簪轉身看去,可是林溪洛早就走遠,自己只能在原地沉默不語。

林躍被送到太醫院,徐博和楊遠擔心也跟着過來,此時他們兩人才發現林躍身邊竟然一名奴仆都沒有,即便是過來查看的太醫也只是态度敷衍的草草了事,而林躍則是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說是不以為然,倒不是如說是習以為常了。

林躍從病床上跳了下來,看向楊遠和徐博,說:“已經沒事了,謝謝你們送我過來。”

“殿下,您的傷口,小心點兒,剛才太醫也說了,不可亂動的。”

林躍搖了搖頭說:“沒事,只是小傷,過幾天就好了。”說完林躍就往外走。

“殿下!”徐博跟楊遠急忙跟在後面。

沿着朱紅宮牆走着,林躍忽然停下來看着徐博和楊遠說:“你們不用送我了,到這了吧,我要回自己的宮內一趟。”

徐博楊遠二人聞言立馬點頭彎腰說了句恭送殿下便離開了。

林躍一直沿着宮牆走到盡頭,微風輕輕吹起,林躍擡頭望着牆內的大樹。

這裏是他跟母妃曾居住的冷宮。

那裏面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林躍看着自己的胳膊,這都已經是第幾次了。自打自己搬到國子監開始,壞事就接踵而至,林躍覺得自己是不是犯了太歲了。

林躍站在宮牆之下呆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可餘光卻看見冷宮的大門被打開了一道縫隙。

林躍一愣,竟不知這冷宮如今竟然還有人在,林躍走了過去,趴在門縫處往裏面看,那棵陪着自己長大的楓樹之下,蘇瑾姑姑和一名宮女不知道在交談什麽,兩個人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

不過林躍能夠感受到自己這時候不能出現的,林躍先後退了一步,準備離開,卻看見宮女交給蘇瑾姑姑一副錦帕,上面繡着一個金色的标志,很陌生的标志,林躍沒有見過。

林躍小心翼翼的離開了冷宮,回到了國子監,因為自己手臂受傷,還是有些不方便,剛躺在床上,門外卻傳來的敲門聲,緊接着林躍便聽見聲音:“八殿下,三殿下差遣小的們送來金瘡藥了。”

林躍微微扭頭看向門口,然後慢慢起身走過去開開門,門外一名太監彎着腰舉着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是三哥讓你送過來的?”林躍問道。

小太監彎腰更深,說:“是的殿下。”

林躍猶豫了下便說:“我知道了,這個還是拿回去吧,我的傷口已經讓太醫院的人看過了,并無大礙。”

小太監遲疑道:“可,這是三殿下特地囑咐奴才一定要将金瘡藥送到八殿下手中的。還請八殿下不要拒絕。”

林躍不好再說拒絕的話,只能接過去說:“那就替我謝謝三哥了。”

小太監應了一聲這才離開。

林躍将房門關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瓷瓶,最終放在了自己的床頭桌邊的,重新躺回了床上,閉上雙眼,慢慢陷入沉眠。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輕叩門的聲音。

林躍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接近了黃昏,也不知何人此時過來了。

林躍起身,稍微整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便去開門了。

門外,蘇瑾姑姑站在那裏,身邊還有兩名宮女。

林躍微微睜開大雙眼,說:“蘇瑾姑姑……”

蘇瑾姑姑沖着林躍行了禮,說:“聽聞殿下受傷,娘娘便命奴才急急忙忙的帶着藥材過來。”

“诶?”林躍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蘇瑾姑姑無奈的笑了笑,心道:這孩子是真的缺少娘娘的關愛。

“母妃她……讓您來的?”

蘇瑾點了點頭,随後示意身邊的兩個宮女将兩個包裹放到林躍身後的桌子上,自己則跟着林躍進了屋子內。

揮退宮女後,蘇瑾終于忍不住,紅着眼眶,看着林躍,壓抑着顫抖的哭聲說:“殿下啊,真是讓您遭罪了,這才多長時間啊,您就繼而連三的受傷!這老天爺怎麽就這麽不開眼啊!”

林躍微微搖了搖頭說:“沒有,蘇瑾姑姑,太過于擔心了。”

“殿下!”蘇瑾有些微怒的看着林躍,但很快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殿下,我們去坐在那裏吧,讓奴才看看您的傷口。”

林躍知道拗不過蘇瑾,也只好走過去,坐在蘇瑾的對面,将自己的袖子卷起。

原本蘇瑾就是難受的眼眶紅了起來,這下看到林躍胳膊上已經滲血的繃帶,眼淚直接落了下來,林躍是她看着長大的,即便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也相當于自己的半個孩子了,看到自己孩子繼而連三的受傷,卻還不能說什麽,甚至她的父皇都不管不問的,蘇瑾的心就疼的要命。

林躍看着蘇瑾哭起來,有點兒慌亂,開口道:“蘇瑾姑姑,我不疼的,別擔心。”

聞言,蘇瑾的頭慢慢低下去,右手抓着林躍的左手腕,力氣有些大,指關節有些發白,林躍似乎隐隐約約聽見蘇瑾隐忍的哭泣聲。

林躍很少看見蘇瑾哭過,可以說是沒有,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蘇瑾姑姑在哭,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

一大一小就保持着當前的姿勢沉默了些許時候,蘇瑾終于擦了擦眼淚,紅着眼眶擡起頭看向林躍,開始拆掉林躍胳膊上的繃帶,重新上藥。

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才結束,蘇瑾望着林躍說:“殿下,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在國子監跟在皇宮內不一樣,現在連秦侍衛都不在,都不能及時照顧得到。”

“沒事的,蘇瑾姑姑,一切都沒事的。您也早點兒回去吧,母妃那裏還需要您的照顧呢。”

聞言,蘇瑾也值得點頭,林躍想要起身送她,卻被她給阻止了,道了句注意休息的話,便離開了。

次日

林躍帶着傷去上課,第一節課是宇文歆珩的課,好似今日的內容是講的是列兵布陣,因為自己受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過來上課了,只是躲在房內看着自己師父送來的兵書,而自己也是看的一知半解。

剛踏進書房的時候,原本熱鬧的房間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林浩晟看着林躍用着陰陽怪氣的聲音說:“喲,這是誰啊,怎麽跑到我們皇子的書房呢?”

林躍低着頭,并未理會林浩晟的話,直徑走到自己的座位,卻發現,原本屬于自己的桌椅早就不在這裏了,這個位置也被擺上了新的桌椅,不知道主人是誰。

林躍看向四周,尋找着自己的桌椅,林浩廈大笑着,指了指門外說:“你的桌椅在外面呢,我們還以為這裏沒人,就丢出去了。”

林躍緊了緊握住書本的左手,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出去,沿着回廊,找自己的桌椅。

林浩廈仍舊在笑着,好心提醒道:“對了,今天早上課程換成王太傅教課,他老人家最讨厭遲到的學生了。”

說完所有人開始哄堂大笑。

林躍則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沿着回廊四處看着。幾乎快要跑到盡頭的時候,林躍這才停下來,在回廊的盡頭有一個拱形門,門內是一片竹林和一條蜿蜒曲折的石子路,自己的桌椅則是被扔在竹林裏,林躍翻過矮小的圍欄,踏在濕潤泥濘的土地上,一淺一深的走到自己的桌椅旁。

木質的桌椅上已經落了一層灰塵,想必是在這裏放了很久,久到不曾有人看到過。

林躍費力的将桌子跟椅子拖了出來,為此,自己的衣袖也被劃破了,靴子上沾滿了泥土,林躍整個人看起來太狼狽了。

費力的将椅子放在桌子上,林躍開始拖着桌子一步一步艱難的走着。

桌角摩擦着地面的刺耳的聲音,是現在唯一在林躍此時窘迫境地的陪伴。

這麽遠的地方,桌椅還很沉重,林躍幾乎累的雙腿打顫的地步,才回到書房門口。

書房內已經在授課的王太傅,是在受不了這刺耳的聲音氣呼呼的沖了出來,可當他看見狼狽不堪的林躍,立馬吹胡子瞪眼的怒吼道:“你這個小童!不知道這裏是天字書房?都是皇子們上課的地方,你在這裏發出如此刺耳不堪的聲音,不想要腦袋了?”

話音落下,書房內的衆皇子瞬間哄堂大笑,林躍的臉也瞬間衛紅起來,王太傅立馬奇怪的看向屋內,林浩廈慢悠悠的走出來,依靠在門框上,說:“我說八弟,你這般模樣,難怪讓太傅錯認你為這裏的掃地童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太傅一聽,面露震驚的望着林躍是,有些結巴的說:“您,您,您就是八殿下?”

林躍微微點頭。

王太傅立馬跪下來,用着十分惶恐的聲音說:“臣,臣未認出八殿下,還請八殿下贖罪!”

林躍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被林浩廈搶先,林浩廈說:“八弟,你看王太傅太可憐了,更何況你這幅模樣,任誰都看不出你是名皇子啊,就原諒王太傅吧。”

林浩廈的聲音剛落下,屋內的所有人皇子都跟着起哄,說着讓林躍原諒王太傅。整個場面看起來就像是林躍不分青紅皂白怪罪王太傅,還執拗的生着氣,非得處罰對方一番不可。

可,明明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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