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十二 偷吻
再洗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尉遲離便将身子囫囵擦了一遍,随意罩上一件褙子,用一根帶子系在腰間,就當做是浴袍穿了。
一頭長發沾着水汽,傾瀉在肩膀上,上面還殘留着幾片增香的花瓣。
“辛然,死哪去了?”尉遲離大聲喊道,卻沒動靜。
“這家夥,方才還在,怎麽突然就身體不适。”尉遲離嘀咕着,“這一頭頭發,連塊大些的汗巾都沒有。”
若不是古人講究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真想将這玩意兒剪短些。
這時,門突然被敲響,尉遲離不耐道:“本公主說了,不必服侍。”
“是麽。”門索性吱呀一聲打開了,柳羅衣手裏拿着一條汗巾,冷清清地站在門口,夜晚的風吹過,尉遲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連忙上前将柳羅衣拉了進來,反手将門關上,責備道:“現在外面涼,夜裏應當有雨,你怎麽穿得這麽少就跑來了。”
她看着柳羅衣身上的單薄衣衫,伸手替她攏了攏。
“方才辛然叫人同我說,你正在沐浴,她又不知為何吃壞了肚子,讓我來給你送這個。”柳羅衣說着,将手中的棉麻汗巾遞給尉遲離。
她沒怎麽敢正眼看尉遲離,眼神飄忽。
“她今晚是同我一起吃的東西,定是嘴饞,又偷吃了什麽。”尉遲離搖搖頭,接過汗巾,費勁兒地擦着頭發。
柳羅衣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她手中将汗巾拽回來,然後指着一邊的椅子,說:“坐着。”
尉遲離一挑眉,聽話地坐了下來,兩條長腿一搭,靠在了椅背上,任由光亮的發絲垂下去。
水順着頭發流到脖子上,又順着流暢的頸線一路往下,淌進了看不見的地方。
柳羅衣又覺得渾身滾燙滾燙的,她強行将眼神移開,只機械般地幫她把頭發擦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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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也沒幹呢,不如一起幫我?”尉遲離突然說,她換了個方向坐着,側過身,然後眉眼含笑地看着柳羅衣。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如今只随意地套了一層衣衫,身上還有殘留的水珠,随着她的動作慢慢滑落。
柳羅衣頓時僵在了原地,她往後退了退,手在發抖。
此時的尉遲離,可能是剛剛出浴,頭發散開的緣故,既慵懶,又透着骨子裏的媚意,一舉一動仍然飒爽,二者沖撞着,卻異常和諧。
且勾人。
柳羅衣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随後,她便紅了臉,心中卻埋怨自己,她方才幹了什麽?點頭?替她擦身?
尉遲離顯然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柳羅衣竟然會答應,她微微勾了勾唇,站起身來,随手便将腰間的帶子松了松。
柳羅衣下意識猛地轉過身去,她将手放在心口,攥得緊緊的,眼睛也閉得緊緊。
尉遲離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禁失笑:“慌什麽,我不是要脫衣服。”她将褙子從肩膀拉下去,露出一大片背脊,然後又坐回了椅子上,後仰靠着,微微阖眼。
今日她是真的累了,不止是身體。
柳羅衣慢慢轉過頭來,在心裏罵了尉遲離一句,本來她還想着如何撩撥,現在倒好,尉遲離将她能想到的全都做了。
偏偏又做得這麽理直氣壯,清清白白。
尉遲離的腿修長,也很白,只是相對于她自己的,顯得更加健康,松松垮垮搭在桌上,讓人想起淺灘中立着的鶴。
她鼻梁高挺,即便是閉眼睡在那裏,都不失凜冽,一對唇瓣恰好地抿着,讓她的睡顏看起來并不放松。
她在想着什麽事情,柳羅衣一眼便看出來。
柳羅衣走上前,将尉遲離肩膀上的水珠一點一點擦掉,滑溜溜的肌膚在她手下逐漸變得幹燥,和她的喉嚨一起。
柳羅衣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平靜下來了,就是頭愈發昏漲,腳下則輕飄飄,像是馬上要摔倒一般。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緊緊盯着尉遲離的唇瓣,不能再繼續往下,不然她想她會瘋掉。
她眼尖地看到,尉遲離好看的鎖骨處,放着那顆晶瑩潤透的玉,中間一點紅心,像火苗一樣滾燙。
太好了,她還戴着,柳羅衣心中快樂起來,她慢慢低下頭。
就靠近一下,只是靠近一下,哪怕觸碰不到。
這足以讓她渾身疲軟。
小小的放肆沒持續多久,尉遲離突然皺眉,像是受了驚一般,猛地睜開眼,挺身坐起來。
柳羅衣更是吓得急忙往後縮,但卻趕不及尉遲離起來的速度,溫熱的什麽東西在她唇邊劃過,同她所以為的那樣柔軟。
尉遲離也愣住,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柳羅衣,思索着方才自己幹了什麽。
柳羅衣急忙想往後退,誰料地上濕滑,她一個沒站穩,往後仰去。
尉遲離連忙上前攬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來,二人之間的距離又一下子靠近,方才唇上不慎的觸碰浮上心頭。
尉遲離突然誇張得覺得,她們兩個的心髒似乎在一瞬間達到了共振,順着緊挨着的手臂,幾乎能感覺到碎裂。
柳羅衣腿已經軟了,更何況尉遲離此時衣服也沒好好穿,露出一大片的脖子和鎖骨,看在她眼裏,更是讓人無力。
她突然往下墜去,忍不住雙手攀上尉遲離的脖子,難為情地說:“我站不穩。”
“你扶我到床上。”
尉遲離她未曾想到柳羅衣會這麽主動地摟住她,聽清柳羅衣說的時候,急忙哦了一聲,想将她架起來。
柳羅衣突然想起尉遲蝶的話,她紅着臉将頭埋到尉遲離肩膀上,滾燙的溫度和青草氣息包圍了她。
她抿抿嘴,輕聲說:“抱我。我站不起來。”
尉遲離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似乎也用不上力了,她深吸一口氣,彎腰将柳羅衣抱起來。
纖弱的身體就蜷在她懷裏,柔柔軟軟,輕輕弱弱。
她順拐着,将柳羅衣放到床上,驚訝于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和昏頭漲腦的感覺。
這種感覺絲毫不熟悉,在之前的歲月裏,從未感受過。
從來沒有,在觸碰一個人的時候,産生想要再靠近一些的渴望,看着柳羅衣極美的臉,竟能想到歪處去。
想要抱住她,想要……
尉遲離被自己這一瞬間的想法吓到了,她忙遠離柳羅衣,結結巴巴道:“那個,你,吓到了吧,我,我把這些收拾了,你休息一下。”
她匆匆忙忙走出門,吹了風後又走回來,搬起面前的浴盆,豪邁地扛了出去,一路都是蛇皮走位。
出門的時候還被絆了一下,幾乎是摔出去的,水也潑灑了一些,淋濕了地面,于是第二腳又滑了個踉跄,差點把浴盆扔了。
柳羅衣側目看着她,不禁笑出了聲,眼神帶着嗔怪,又有些憂郁。
尉遲離這麽快地遠離她,是不是說明,真的不喜歡她。
這種想法,讓她即便是笑着,內心都充滿着悲傷。
這時,天上劃過一道閃電,将已經黑透了的夜空劈出一道白色的傷痕,像是扯開了表皮,露出裏面的肌膚。
随後,雷聲乍起,再然後,就是大雨瓢潑,無邊的雨幕從天空灑下,沖刷着一切凡世的塵泥。
柳羅衣急忙起身,卻見尉遲離抱着腦袋跑了回來,騰地一下飛躍過她,鑽進了被子裏。
柳羅衣:……
“公主,你身上還濕着,先去換了衣服。”柳羅衣身上恢複了氣力,她走下床,拿了幹燥的衣服來,塞到被子下。
尉遲離這才把腦袋露出來,看了眼外面的天,郁悶道:“下雨就下雨吧,還打雷。煩人。”
柳羅衣笑出聲來:“公主莫不是害怕了?”
“我怎會怕它,當年我可是日日睡在野外,打雷下雨什麽沒遇到過。”尉遲離振振有詞。
确實,遇倒是遇到過,就是一直躲在山洞裏的帳篷中,腦袋都不敢露。
柳羅衣低頭淺淺笑了,她将幹燥的衣衫展開,然後轉過身去,等待尉遲離換好,心中卻有些心疼。
她突然想到,尉遲離也不過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若是論起歲數,比她還要小。
如今卻要處處護着她,充當保護者。
往常也聽過她的故事,年少便長在軍營,從小練武,想必也吃了很多苦。
她心中悶着,便想往後要多照顧她一些,不管她喜不喜歡自己,都要将她放在心中最軟的位置,喜歡着。
尉遲離換好了衣服,洗漱完畢,便躺在了床上,阖眼休息,柳羅衣替她蓋好了被子,轉身想走,手卻突然被拉住。
“小柳兒,這麽大的雨還回去做什麽,在這兒睡吧。”尉遲離閉着眼睛說。
柳羅衣的身子定住了。
還沒等她說話,尉遲離便一用力,将她拉倒在了床上,還順手護着了她的後腦勺,以防磕痛。
于是這姿勢,便像是柳羅衣枕着她手臂,還将手放在尉遲離胸口。
柳羅衣忙将手縮回來,又把尉遲離的手扔回去,繃緊身子躺在床邊。
尉遲離是真的累了,一會兒便沉了呼吸,睡得很深。
柳羅衣聽着窗外時不時的雷鳴,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用手撐着上半身,立了起來,低頭看着尉遲離的臉。
然後微微俯身下去,在轟鳴的雷聲和震顫的心跳中,觸碰到了她的唇。
沒有什麽味道,心裏卻異常地甜,她閉上眼,心裏念着,就這一次,她忍不了了,讓她再放肆這一次。
愛這一字便是,雖在身邊,相思難掩。
作者有話要說:辛然:“就知道卿卿我我,知不知道我被雨困在了茅廁?”
今天這章真是,一邊寫一邊想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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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