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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雲看着他，表情也有些迷茫，似乎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又似乎在奇怪祁榛為什麽會考慮這種奇怪的問題。

“我因為關系上位，搶了別人原本的角色，對別人難道不是很不公平嗎？”他把話問出口，就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才肯罷休的樣子。

覃雲看着他，突然很柔和的笑了，“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公平的啊。”他看着僵着一張臉，默默堅持着些什麽的祁榛，緩慢而嚴肅的繼續說，“只有你願不願意做而已，但是你給別人公平，在別人擁有這個機會的時候，也不會給你一個所謂的公平啊。”

祁榛看着覃雲，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是今天才算真正認識了他，不對，可能還算不上是真正認識。

覃雲的成名之路，祁榛之前略有耳聞過，覃雲不是科班出身，沒有經過正宗的戲劇教學，最開始接到戲是因為自身底子好，聽說也是被人推薦的，但是剛開始拍戲的時候日子不是很好過，因為他只有一張還不錯的臉，卻什麽都不會。

好在覃雲是個能吃苦，有上進心的人，他不在乎那些人在私底下說他的壞話，而是低着頭默默做着自己該做的事，專門找老師學習怎麽演戲。

如果說祁榛是空有一身本領沒機會展示的話，覃雲恰好跟他相反，他因為自己年輕，第一部戲就做了男二號，那部戲當時播出還算火，後面的資源不愁，其中更不乏有一些希望他當男主角的，他都給推了。

推了……

原因是覺得自己能力不足，還不能擔任一個劇的男一號，這種話在當時的娛樂圈也掀起了一層不小的波瀾，因為沒人說過這種話，在人前表演，從來都是揚長避短，而覃雲是把自己的短處展現給別人看，不扭捏，不造作。

覃雲本人因為這種話雖然失去了很多資源，但是卻得到了不少死忠粉。

後來，就是一部勵志史，他努力提升自己的演技，自己去了一些有能力的導演，毛遂自薦，說演個兩三分鐘的小角色也可以，漸漸的，就有了如今的他。

祁榛原本以為，這樣的覃雲，必定是嫉惡如仇的，不屑于跟那些憑借關系上位的演員為伍，但是現在，覃雲卻對他說了這番話，祁榛迷茫了。

“你……你不生氣啊？”祁榛進一步的試探，“如果沒有我，說不定《奈何曲》的男主角就是你了。”

覃雲低頭沉思了一下，再擡起頭，顯得毫不在意，“現在想想，就算你是編劇推薦的人，也是最合适那部戲的男主角，我這麽說有點兒玄乎，我總感覺……那部戲的那個角色，好像就是為了你寫的，劉導在圈子裏名氣不差，你要是不合适，他不會用，相信我，一個白馨雲都夠他受的了。”

祁榛呆呆的坐着沒說話，為了他寫一個角色，可不就是秋哲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你就是那部戲的靈魂。”覃雲說，“大家都不傻，你的付出和專業能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算有一些新聞亂寫，起碼劇組那些和你共事過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演員。”

覃雲說他是個演員。

祁榛突然想給他個擁抱，當然，沒真的抱他，只是那麽一想而已，聽了這一席話，他的心定了不少，似乎有些原本糊在腦子裏忽明忽暗的東西，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收工之後，祁榛感覺自己回房間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可是，房間裏沒有其他人，祁榛本能覺得秋哲已經離開了，因為他出門不可能帶着自己的行李箱，他很緊張。

馬上給秋哲打過去電話，還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不接，反思今天的事情，秋哲其實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但是他那個時候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現在終于做好了心理準備，秋哲人卻不見了。

秋哲接起電話，那邊卻沒有聲音，祁榛拿開手機看了看屏幕，兩個人都不說話，祁榛敗下陣來，“喂”了一聲。

對方立刻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祁榛沒好氣地問。

“我還害怕你根本不敢給我打電話呢，剛在擔心，你就打過來了，開心的。”秋哲說的一本正經。

祁榛懶得跟他扯，知道他肯定笑的不是這個，不過沒那麽緊張了，雖然心情放松下來，卻還是馬上就提出問題，“你怎麽突然就走了？”

秋哲那邊很安靜，像是在很空曠的地方說話，祁榛知道，他在家。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總會被別人發現的，也會有閑人說閑話，估計你不會想要面對那些，所以先回來了。”

祁榛拿着手機坐在床邊，“那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因為我在生氣。”秋哲說。

“啊？”祁榛常常因為他的這種突然脫線的狀态跟不上他的腦速，“什麽？”

“生氣。”秋哲平靜的重複了一遍，“因為我在生氣。”

祁榛忍不住扶了扶額，秋哲這種時不時幼稚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挺可愛的，但在更大程度上來說，讓他挺無奈，挺招架不住的。

“所以你在等我打電話給你，然後理直氣壯的告訴我，你在生氣？”祁榛順着他的話往下說，覺得自己也變得幼稚了。

“嗯，沒錯。”秋哲回答也是理直氣壯。

祁榛一陣好笑，語氣中都不自覺帶了絲笑意，“那如果我不打給你呢？”

那邊有一會兒沒說話，祁榛也不着急，就等着他。

“那……”秋哲說了一個字以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那我明天就回去呗，繼續在你面前刷存在感，總要等到你主動打給我的時候。”

祁榛聽見這話，呼吸又亂了，努力平複了一下，在這邊無聲的笑了起來。

“那我現在打給你了，別生氣了呗？”祁榛好言好語的說話，說完都被自己肉麻到了。

“我考慮考慮吧。”秋哲語氣聽起來很大度，可是回答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祁榛和秋哲聊了大概快兩個小時，這通電話才依依不舍的結束，是祁榛叫停的，否則他不懷疑他們兩個能就這樣聊到第二天去，然而他發現自己對這種是竟然沒有一點兒排斥。

祁榛晚上睡得很好，睡前還給秋哲發去了道晚安的短信，還沒等他回複就睡着了。

他全身心的放松，全身心投入工作，全身心打算完全接受秋哲。

心裏壓力沒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很幸運，有這麽一個人，從小到大，視他如真正的奇珍異寶。

早上起來，祁榛看到秋哲前一晚回複過來的短信，料想他現在肯定還沒起床，沒有多想，也沒有故意打擾他，祁榛自己洗漱完畢，心情舒暢的去了片場。

高黎起晚了，祁榛沒去找他，他一起來先去了祁榛門前敲門，一直沒人，高黎打着哈欠離開，等他到片場的時候，發現祁榛似乎和平時有些不一樣，好像朝氣更盛了，表情，眼神，動作，都像是……回到了大學剛畢業那會兒，祁榛最拼命的樣子，高黎使勁兒揉了揉眼睛，他這不會是穿越了吧？或者還在做夢？

直到祁榛叫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來。

覃雲也發現了祁榛的變化，“發生什麽好事兒了？”他問。

祁榛搖搖頭，“沒什麽。”但是嘴角依舊是向上翹的弧度，止不住的心情愉悅，誰都看得出來。

覃雲狐疑的盯着他看。

祁榛笑了笑，“昨天晚上睡得不錯，多虧了你推薦的軟件，謝了啊。”

然後留下覃雲一個人，轉身去找黎蔚聊第一場的對手戲了。

黎蔚被他的情緒感染到，第一場戲發揮得尤其好，表演比之前自然多了，連覃雲都稱贊了兩句，黎蔚立刻豎起耳朵，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秋哲走了？”趁休息的時候，高黎終于找到機會問祁榛。

“嗯。”祁榛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我早上不是起晚了嗎，去找你，敲了半天門都沒人給我開，到現場來，看他也沒在，猜的。”高黎說。

祁榛笑了笑，低頭繼續看劇本。

“什麽時候走的？”高黎再次打斷他的思路。

祁榛幹脆合上劇本，專心跟他聊天，“昨天，應該是從片場離開後，回去拿了行李就走了。”

高黎啧了一聲，“我以為是今天早上走的呢。”

“為什麽？”

“看你春光滿面的，我以為你們兩個那什麽什麽了呢。”高黎說。

祁榛想到一個場面，瞪大眼睛，怒視他，“你的思想什麽時候被腐蝕得那麽厲害了？”

高黎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每次看到你們兩個都覺得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所以專門上網，查了一下……”

祁榛驚訝的合不攏嘴，“你……”他簡直沒辦法理解，“你作為一個直男，查那些幹嘛？”

高黎看着他，“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嘛，我怕你什麽時候過不了自己的坎兒，我還能用專業知識安慰安慰你。”

祁榛哭笑不得，這算哪門子的好朋友啊，巴不得他趕緊彎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