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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住腳步愣了半秒,回神忽然聽到二樓廚房裏傳來了聲音,人的聲音。聽到聲音的時候我就急邁步沖了過去。我進了廚房。廚房裏有四個人,三個看到突然冒出來的我瞪大了眼睛。有一個人沒有,因為他躺在地上,躺下的那個人是高瘦。他的右腿好像被什麽砍傷了,正往外冒着血,雖然傷口裹了布條,但血早已經浸了出來,旁邊地上已經流了一灘。高瘦捂着右腿,面色蒼白,虛弱無力。
師父擡頭看到我,愣了下後問:“敏敏?敏敏你去哪了?!”
我回神,聽到師父問,回道:“我,我一直在這個家裏啊……”我說完看了看師父,他皺着眉好像不敢相信。
我說:“師父,我一直想下樓,但我好像下不了樓……”
“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師父突然打斷了我。
哪知陳師傅聽了突然沖過來質問師父說:“老李你可不能坑我們啊!你不是說這房子沒那些東西嗎!……”
師父眉頭緊鎖沒有回答他。
我看得有些不明,我想了想,喊了聲師父,還是把剛才安安告訴我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我覺得那對解決現在的困境有幫助。
師父聽我說完追問道:“你說是因為有人打碎了主卧正對的那面鏡子才把主卧裏那東西放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安安的意思确實是這樣。我講完突然發現安安帶我來了這就不見了,我轉身尋了圈,發現她早已不見了影……我搖了搖頭,轉回身找師父他們。
師父和陳師傅還在糾結追責的問題。
師父聽我說完後,轉身看着陳師傅說:“老陳,你也聽到了,這事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是搞裝修的不是搞算卦的,另外,也是因為那面櫃鏡碎了那東西才跑了出來。”
陳師傅聽了不說話,轉身看了眼大胖。大胖似是不好意思面對,扭過身避開了陳師傅的視線,畢竟那鏡子是他一錘子給砸了的。
陳師傅轉身看着我師父說:“老李,啥也別說了,當務之急是先出去。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師父。
師父沉思了會,說:“實不相瞞,我認識點懂這行的,他只教給我讓那東西現身的法子,至于讓她現身之後的事情,就得我們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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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傅聽了說:“那你先把那東西給從暗地裏弄出來吧!這我們在明她在暗,怎麽都是我們吃虧。”
師父說:“辦法是有,但維持的時間很短,所以我們必須在她現身的時間裏解決了麻煩,不然之後我們會被永遠困在這裏。”
大胖聽了說:“李師傅你讓那東西出來,我大胖一定一拳頭教她投胎做人!”
陳師傅聽了沒好脾氣罵了兩句:“行了事都你捅出來的,瘦子也因為你受了傷,你就先待一邊給我冷靜冷靜去!”
大胖自知沒理,沉默不語。
師父沉默片刻,看了眼地上虛弱無力的高瘦,擡頭說:“我們不能再拖了,成與不成,都得試一試。你們做好準備!”
大胖聽了瞬間打起了精神,他和陳師傅都手抄了個東西當武器。
師父轉身看了看我囑咐道:“敏敏,一會不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待在我身後。”
我看了看嚴肅臉的師父,點了點頭。
師父看向陳師傅他們,問了句:“準備好了嗎?”待得到後者點頭回應之後說:“那我就開始了。”
師父從口袋裏取出了個香囊,他拆開香囊取出了個角。
我看了眼問:“師父那是?”
師父沒看我,看着手裏的東西回了句:“犀牛角。”師父沒再解釋別的,說完取出了打火機,點燃了犀牛角。
陳師傅和大胖屏氣凝神,警惕注意四周。犀牛角燃起的煙飄得散了開,師父把我拉到了身後,此刻除了師父和大胖手裏的打火機之外沒有別的光,周邊黑漆漆一片,異常安靜。我們四個人巡視四周。突然我看到大胖腦袋後面的黑暗背景裏冒出了一張長着長頭發的臉!
“啊!”我驚叫了一聲,這突然空中飄出的臉吓了我一跳。師父他們三人聽到我聲音都迅速轉身看向同一個方向,大胖速度全不像他的身子,在聽到我驚詫叫聲的時候手上的錘子早已握緊,邊轉身邊輪了錘子過去。
錘子砸中了東西,不過不是那個鬼,而是大胖身後的牆。打火機的火苗一抖,突然刮過了一陣風。
師父指着廚房外面喊了聲:“快走!別浪費機會!”
衆人猛地回神,大胖和陳師傅架起高瘦,跟在我和師父身後跑出了廚房。師父跑出廚房,直奔一樓大門方向跑了過去,我緊追其後。跑下一樓樓梯到了客廳的時候,突然我們前路黑影一閃,接着一個飄飄忽忽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響了起來。
“走?往哪走?”聲音帶着八百丈深淵的寒意,聽得我忍不住抖了下身子。
那個女鬼現出了身,看到她真身的一瞬間我胃裏忍不住一陣反胃想嘔。
她的臉不是完整的臉,很多地方已經腐爛敗壞了,我想這應該是她被人發現死在家裏時候的樣子……
我強忍住嘔吐的想法,我想師父他們的情況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師父鎮定下來問她:“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麽害我們?”
女人說:“我們往日是無冤,但近日卻并不是無仇。”她說着看了我們一眼。不知道為什麽,被她那麽看了一眼後我後背突然寒毛直豎,止不住膽寒。
她說:“你們要拆了我的家,所以我們是仇人。仇人的話,就不需要多說了。”她的聲音飄飄忽忽,話說完眼神突然變淩厲,雙手五爪一張便朝我們沖了過來。
大胖脾氣暴,放下高瘦提着錘子就沖了上去,但那鬼卻像是煙一樣,大胖的錘子看着明明砸到了她身上,錘子落下卻總是砸到了空氣一樣。
那女鬼像是煙霧一樣,飄飄忽忽在大胖四周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繞着大胖像是玩一樣,大胖越繞越惱,脾氣也越來越急躁。打架這事,最怕的就是先沒了耐心,誰先腦子熱了動作就成了胡攪蠻纏了。
一樓客廳場地不算小,大胖和女鬼糾纏的時候,師父突然推了我一把。我反應過來擡頭看他,他下巴一擡指了指大門口的方向。我瞬間領會,朝大胖那邊看了眼後,拉了陳師傅一把,我們繞過大胖和女鬼,蹑腳到了門口開了門,讓背着高瘦的陳師傅先出去。
哪知陳師傅半只腳剛邁到門口,突然那邊女鬼喊了聲:“想跑?!”門外猛地刮來一陣風,“啪”地将外面那扇大門刮合上了。陳師傅被風頂了下,背着高瘦後退了兩步才穩住。女鬼已經不再和大胖糾纏,徑直朝我們沖了過來。
我忙着扶陳師傅,沒看到女鬼。好在師父反應快,一轉身一輪手擋下了女鬼五爪,那一手完全不像平時書生樣的師父能打得出來的。只不過師父雖然擋下女鬼一招,但收回手的時候我卻看到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我低頭看了眼,發現師父右臂衣袖已經被抓破了,抓破的地方已經滲出了血。
“師父!”我喊了聲急忙過去查看師父傷情。
師父擺了擺手說:“沒事,不用擔心我。”他說完盯着女鬼。
師父說:“你已經不是人了,這屋子也不是你的屋子了,你在陽間待了這麽久,早已該去地府投胎轉世。今天大胖陰差陽錯打碎了困着你的鏡子,你應該抓住機會投胎去,又怎能在這傷人?”
女鬼冷笑一聲說:“我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不需要你來說。今日你們要毀我家,我定要和你們算了這筆賬。”
師父見女鬼不講理,嗓子裏不禁堵了一口氣,話也說不出來。
我扶着師父,突然看到女鬼背後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定睛一看,發現是大胖。大胖盯着女鬼後腦勺,緊緊握着手裏的錘子,一步一步接近,就差兩步遠的時候,大胖輪起了錘子咬牙準備砸下去,我看着也替他擔心。眼見大胖就要得逞時,突然只聽他“啊!”一聲慘叫,朝二樓飛了上去。
女鬼左腿朝後一記旋踢,直掃大胖側腰,把大胖給踢飛了出去。
大胖手裏的錘子掉到一旁,人躺在地上蜷縮着吃痛□□。
女鬼朝大胖看了眼,冷笑了一聲說:“不自量力。”她轉過身看着我們說:“既然你們無情,那就別怪我了。”說着她長發無風自揚,雙手五爪大張,毫不猶豫朝我們沖了過來。
“小心!”我喊了一句急忙把受傷的師父推到一邊,然後朝着那女鬼沖了上去。先前師父已經領教過她鬼爪的厲害,我不敢硬碰硬,急速迎着她的攻招小心避過她的爪子。
我一面拖着女鬼,一面對師父說:“師父你們先走!”
師父看着我猶豫不決,大胖已經扶着牆避開女鬼走到陳師傅旁邊,幫着陳師傅扶起高瘦,三人往門口走去。
我着急沖師父喊了聲:“走!”
師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師傅徒弟三人,咬了咬牙走去門口。
我一記掃堂腿攻到女鬼下盤,卻被她輕易後躍避開。我見師父他們已經離開,佯追攻了女鬼一招,卻不戀戰,立馬轉身準備沖出這屋。卻沒想到那女鬼看出了我意圖,喊了聲:“想跑?想得美!”
我突然感覺左手手臂被抓住,轉頭一看,只見身後女鬼已擡起五爪大張的右手,直朝我臉落下來。
我看着心灰意冷,心裏一句:“完了……”
等了一秒,沒感覺到臉上有疼意不說,竟聽到女鬼失聲詫異“啊”了一聲。我收神回神,凝神細一瞧,只見旁邊忽然沖出一人,出手擋下了女鬼毀我臉的右手,接着逼退了與我纏鬥的女鬼。
來人護在我前,面對着女鬼。
女鬼見到來人,皺眉怒道:“你是要多管閑事?”
只聽來人回道:“她的事,不是閑事。”我聽聲音聽出了是安安。
女鬼皺眉道:“我看在和你是同類,你這些年對我也不錯的份上,我不想跟你做敵人。但他們是我的敵人,你如果護着他們,就是與我為敵。”
安安平靜地回道:“我不想跟你做敵人,但我要護她,非要護她。”
女鬼聽了盯着安安,眼神凜冽如刀。
安安柔聲勸導女鬼道:“你應該去轉世投胎了,他們既然來了這裏,打碎了那面鏡子,既是命中注定。這麽多年了,你怎還放不下那股執念?何苦呢,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你為他自盡,他卻來都沒來看你最後一面……”
“你閉嘴!”女鬼突然出聲打斷了安安,“你既然非要與我為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話說完,女鬼便對安安出了手。
安安好像早已做好了準備,避開了女鬼攻招後便迎過後招。
我看着鬥法的兩人愣了愣,不知道怎麽幫安安。也許她根本不需要我幫忙。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右手手臂被人一抓,我轉頭看了眼,看到是師父。他去而複返。
“師父?”
“噓別說話!快走。”師父拉着我要走。
“師父不行!她為了我跟那個女鬼打起來的,我不能棄她不顧。”我不走。
師父轉身看了眼我,沒好氣道:“你睜開眼看看那邊打着的兩個是人嗎?你留下能幫得了什麽忙?!別廢話跟我走!”
“我……”
師父扯了我一把,不由分說拉着我出門。我無言以對,猶豫了下後,已被師父拉着出了那個家。出門後師父拉着我跑去電梯,電梯那是等着的陳師傅三人,大胖擋着電梯門不讓門關上。
“快!”大胖見我們過來急忙側過身讓開了門,等我們進來後忙按了關門鍵,然後按了一樓提示燈。下到一樓出了小區後,我們急忙攔了兩輛出租,直奔去了最近的醫院。
這事聽起來挺詭異,不方便讓更多的人知道,傳出去也影響店裏生意。師父當天打電話跟老板彙報了這件事,後來老板派了人來,付清了幾個人的醫療費,然後為了讓陳師傅師徒三人保密,又出了些封口費。再後來就是過了兩三天以後了,等事情平複了些後,師父找了他那個懂陰陽的朋友,拿着法器去那個家做了場法事,超度了那個女人的亡靈,之後就沒什麽別的了,一切恢複了平靜。
夏安晚上又給我發了一條微信,她說她明天上午十點的航班,叮囑我不要睡懶覺遲到,威脅遲到了要我好看。看着聊天框裏的消息,看着左邊那個頭像,看着那個外表變得更成熟了的人,我突然想到了那個救了我們的女人。她和夏安,好像有很多地方都很相似。
我至今仍然無法忘記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她救了我們五個人。逃出來之後我回去找過她,但卻再也找不到她了。那天師父那個朋友去超度那個女人亡魂的時候,我也去了,做法事之前我問他屋子裏有幾個鬼魂時,那個人說只有一個,怨氣很大。那個不是安安,安安不像有那麽大怨氣的。等師父朋友做完法事後我和他詢問過,問我還能不能找到安安,能不能向她報恩。師父朋友聽我将前前後後的事說完後說:“恩就不需報了,因為她本是來報恩與你。至于能否找到她,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聽得雲裏霧裏,師父那個朋友又說,這世上有一種和鬼一樣的存在,不過他們不是鬼,只是人死之後遺留在世上的一魄。魂為陽,魄為陰。有些人死了之後不甘心這麽離開,因為對這世間的什麽還有眷戀,所以留了自己一魄在世間飄蕩。這雖然不會影響投胎轉世,但轉世之人卻因缺少一魄,故而會與常人有些不同。有的比常人癡呆,有的不懂喜悅,有的不懂憤怒和生氣,有的不會傷心,也有的人不懂感情,不知道喜歡別人是什麽心情……他說了很多,卻到我臨走時都沒有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到安安……
翌日十點,我早起去了機場。出站口,我等到了那個老是愛欺負我的人,夏安。她遠遠見到我笑着揮了揮手,走近後習慣地将行李箱的提手遞到了我手裏,幾年不見,仍然是那麽毫不客氣。
離開機場的路上我問她:“你之前說有事和我見面說,是什麽事?”
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回國之前我剛和交往三個月的男友分手了,因為我好像找到了心裏的答案。”
我愣了愣,說:“所以呢?你要告訴我的就是這個?”
夏安說:“對啊,不然你還想聽什麽?”
我皺着眉頭看着她,之前我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非要見面才能說的事情,沒想到是件這麽無聊的事……
夏安看了我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了聲,接着右手一擡勾住了我脖子把我給勾了過去。我沒心理準備,差點跌倒。
夏安笑着說:“傅敏敏你還真是個大笨蛋,怎麽辦,我好像喜歡上欺負你了。我準備欺負你一輩子了,你最好現在就做好準備。”
我內心叫苦不疊,我就說吧,雖然幾年不見,但見了面她還是改不了當初的欺敏霸敏。
夏安轉頭看到我像生吃了八十根苦瓜的臉後毫不客氣地捧腹大笑了一陣,笑完轉身邁步離開了機場,周身散發着歡喜的氣息。我看着離開的她,苦着臉拖着箱子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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