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三十
胡天聞言, 挑選珍珠的動作不由停下。
王惑忙将胡天的腦袋按下去:“我要這顆和這顆串在一起。”
王惑挑了一個綠色的一個紅色的。
胡天也不小氣:“兩個看着多寒碜,你多挑幾個啊。挑差不多大的。唉, 我給你找找。”
胡天便是一邊挑珍珠, 一邊聽着何仲給葉桑講鲛人妖族的禁忌。
何仲道:“因為野嗟海溝曾發現過神獄囚臺。”
葉桑愣了愣:“神獄囚臺不是在荒單盆麽?我特地剔除了那一處的。”
王惑聞言,舉着兩個大珍珠蹦起來:“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小葉桑我同你講。那個神獄囚臺特別煩人, 它到處亂跑的。今日在這一處,明日就去了那一處, 是個會活動的。朝華你說是不是?”
朝華老太點頭:“對。”
何仲繼續講:“神獄囚臺于妖族是災禍之源。另外,傳聞妖魔大戰之前, 鲛人妖族就有禁令禁止靠近一些水域。”
但後來有妖族違背了禁令,闖入了禁止靠近的水域,便發現了神獄囚臺。
葉桑嘆氣:“到底是我托大了。僅憑些許材料推測, 招來如此禍患。”
朝華老太拍了拍葉桑的肩膀:“并非你的緣故。很多事情,并不會記在紙上。若非我等與海界河天有些淵源, 也不會知道。”
朝華他們的淵源, 便是他們都是侍神人一員。葉桑便連侍神人都沒聽過, 何談知曉這些。
胡天抓着一把珍珠, 擡起頭:“師姐,還有哪些地方來着, 咱們挑個其他的地方去就是了……”
“我不要這個黑色的!!!”王惑打斷胡天, 又将他腦袋往下按,“我要這個這個,這個叫什麽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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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擰住王惑的耳朵:“你手輕些!”
“哦。”王惑縮了四根指頭, 只用食指戳了戳胡天的腦袋,“你的頭發真是短,戳着軟乎乎的。”
胡天沒好氣:“我真想讓歸彥咬你。”
王惑眨眼睛:“好啊好啊。”
歸彥卻是對咬王惑沒興趣,它從胡天肩頭跳下,伸蹄子去撓胡天腰間的靈獸袋。
胡天将靈獸袋取下,給了歸彥。
另一邊,何仲很是贊同胡天的話:“葉小道友莫灰心,海界河天我等也來過幾次,你還想去何處?說與我們聽聽。”
葉桑喜道:“好。望前輩于我甄別。”
她便是将在青螺輿辇上定下的地點,一一報出來。
只是每報一處,何仲同朝華的臉色便重上一分。
待到葉桑将另十個地點都報完,何仲、朝華面面相觑。
葉桑便問:“前輩,是否我選的地方都不妥?”
朝華老太猶豫開口:“你說的那十個地點并前番的野嗟海溝、荒單盆。便是神獄囚臺會出現的十二個水域。”
若是一個野嗟海溝,便還可能是湊巧。十二個都命中,用“湊巧”卻是解釋不通了。
葉桑目瞪口呆:“都是禁忌之地?”
何仲點頭:“神獄囚臺出現過的地方,共計十二個。都被你選中,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胡天此時關注點歪了,他扭頭看向王惑,道:“這些師姐都對你講過!你為什麽不示警?”
王惑聞言“啊”了一聲:“什麽時候?”
“早前去海集的時候。”
朝華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去擰王惑耳朵:“讓你懶怠,讓你懶怠,那麽幾個地名都記不住!差點害死我們!”
王惑可憐兮兮:“十二個啊,都有你了,我幹嘛還要那些個地名。再說,本來都有向導領着去祭……”
每每王惑、朝華來海界河天祭神,都有侍神人副主執安排向導,王惑便是從來不記着自己去了什麽地方。只管跟着朝華同向導就是。
何仲聽王惑要将“祭神”說出,忙道:“朝華,此事稍後再罰這老猴子。現下當是問問葉小友,或是同道呢?”
何仲此時疑心葉桑是侍神人一員。只是非特殊情況,侍神人是不會相互認識的。故而若有疑心,便可對個暗語——
何仲看向葉桑:“神魂故土?”
葉桑:“啊?”
一邊同戳珍珠的王惑不禁要接下一句:“蝼蟻……嗷!”
朝華捏住了王惑的嘴巴。
王惑“唔唔唔”。
朝華:“不讓你說話,你就不說話。”
王惑點了點頭。
朝華松開王惑,站起來,問葉桑:“你并不知‘神魂故土’的下一句?”
葉桑:“從未聽過。”
何仲:“那些地點,你是如何得知的?對了,我聽聞你師父是若水部的客卿,難道是他……”
“那些都是我在青螺輿辇上推測的。”
葉桑怕他們誤會,“我前番從倉新界買了海界河天百年水流圖,并些許材料。因着是要找金元素的兵刃,便據劍勢劍意推測。”
接着,葉桑便将自己推測時的想法說了一遍,堪稱奇葩。好好一個海界河天,便被她當成了一把劍,再以劍招拆解地勢。推演得金元素豐沛之所。
“妙啊!”何仲聽完,拍大腿,“了不得啊!”
朝華感嘆:“真是後生可畏。”
胡天與有榮焉,擡起頭洋洋得意:“我師姐特厲害!”
何仲又問葉桑:“那你第一個想要去的地方是野嗟海溝,便是推測……”
“那處現下的金元素當最旺盛。”
“你可曾想過,便是到了野嗟海溝,那處廣袤,也不是一時便可找到兵刃的。”
“有兔子幫忙啊。”胡天再次擡頭。
正說着呢,歸彥将五只命褓靈兔放出來。五只兔子在菱花天流雲上蹦蹦跳跳。白兔子照例跑到葉桑身邊,偎在她腳踝上。
朝華老太此時察覺何仲心思:“何仲,你莫亂來,等等向導到了,我們再去才好。”
“可那向導何時能來?便是來了,又有葉桑這般的推演之力嗎?”
“若依你的想法,便是要将那些事情,都告之與他二人。”
何仲側身指着葉桑:“僅用劍意、劍氣便将海界河天剖解,找出了十二聖地。你不想将她納入?你便是不願,我來做個啓者便是了!”
聞說“啓者”了,王惑擡起頭,指着胡天:“你要做葉桑啓者。那他呢?把他踹下雲去?”
胡天翻白眼:“幹什麽幹什麽,你還要不要項鏈了?”
“要要要。那就等等再踹吧。”
何仲樂道:“我做個啓者,若是他們不樂意,将記憶洗去便是。胡小友、葉小友意下如何?”
“怎麽都喜歡玩這一套。”胡天翻白眼。
烏蘭天梯樓上的人喜歡給人清洗記憶,蚍蜉一族的妖也用這一招對付自己。
不過此時好奇心卻是來了,擋也擋不住。
胡天便說:“我沒問題。師姐呢?”
葉桑低頭想了片刻:“聽前輩所言,似乎有些秘密,涉及些組織,且與神妖魔都有關聯。現下我雖是好奇,但我師父說過,劍心如一。若與劍術關聯不大,您便不必費心了。”
何仲愣了愣,猛然笑起來:“專精一劍……不得了,朝華、老猴兒,你們善水宗大概是祖師爺顯靈了,才從極谷挖了這麽個寶兒來!”
“被善水宗搶回了穆椿便罷了。日後若再出個葉桑,極谷那群老劍癡……”
何仲幸災樂禍,話不成句,笑得前仰後合,一不留神,腳下一滑,便是“咕嚕”翻倒掉下了菱花天流雲。
下一刻,便聽“噗通”一聲,何仲掉進了水裏。
朝華忙将菱花天流雲停下。
王惑趴在天流雲邊上向下看着鼓掌:“哦喲,哪兒來的落水狗!”
少時,何仲濕漉漉一個爬回菱花天流雲,使了去水訣,将自己烘幹。
何仲強自鎮定,在葉桑面前盤腿坐下:“小葉桑,我所說之事,定與你有益。”
葉桑也是盤腿坐了:“那您便講吧。”
胡天抓了歸彥放在肩頭,湊過去聽。五只兔子在他腿上排排蹲好。
朝華便也是在何仲邊上坐下。
只王惑一個坐在邊上,手裏拿着針在給珍珠戳孔。
何仲看了看王惑。
朝華道:“且讓他玩去。”
何仲這才開口:“我要同爾等所講之事,覺不可傳與他人之耳。除非日後爾等入了五階,得了權限,方可去做啓者。”
葉桑胡天齊齊點頭。
何仲道:“那我與你們所說的,便是一個組織,喚作侍神人。我等以神族為信仰……”
胡天一聽“神族”二字,立刻精神了。他身識海裏,還有個六芒星沒日沒夜地閃呢!
“您等等。”然則葉桑擺手,“我心裏眼裏都是……”
“劍。”何仲道,“這個我自然知曉。小葉桑且莫急,便是侍神人,也分幾個部分,你便是在外圍,無妨。”
何仲思忖葉桑态度,便不提神族,不提由來,只将侍神人組織分類講于胡天葉桑聽。
侍神人,他們将寰宇修士分五類:王相友休死。
“王”為此生立志于尋找神族之修士,多為執事,隐居于一處。運作侍神人組織。其所知,有關神族之事最豐。
“相”乃輔佐之人。為散居各地的修士,雖有各自門派,且修行大道,仍信慕神族,可出刺殺等緊要任務。可知與自己相關的神族內容。王惑、朝華、何仲便是此類。
“友”乃是對其侍神人有益的修士,無關信慕與否,可參與功法讨論,并享有回報。
“休”便是不知道侍神人,且與其事業無意的無關之輩。
“死”乃是與侍神人事業有害的修士。譬如毀壞神族遺跡。只要神族發出了必殺令,這修士基本就是死了。
胡天驚道:“必死?這是給神魂裏下藥了?”
別介再是日月神教的三屍腦神丹。
“自然不是。”朝華笑道,“來去自由,若是那天不想在做其中一員,便是洗去記憶而已。但若利用侍神人,做了傷天害理之事,侍神人的必殺令,令下必誅。”
侍神人不只人族,妖族魔族也盡有成員。天涯海角,總能将“死”字令人刨出來殺了。
胡天撇撇嘴。
何仲解釋完:“我想請葉小友入的,便是‘友’之一系。以貢獻,換取劍譜。”
葉桑一聽“劍譜”二字,眼睛登時亮了。但她仍低頭思考,并未立刻回話。
胡天此時心裏想着與神族搭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厚臉皮舉起手來:“我呢?我也該是個‘友’吧。”
“便是個‘友’吧。”
如此勉強。
胡天撇撇嘴,倒是對葉桑說:“師姐,你若是參加,也就好似在侍神人那店裏,辦了張會員卡。”
拜日日一起吃飯所賜,胡天對易箜灌輸的那套生意經,葉桑也沒少聽。便是知道“會員卡”為何物。
此時別人聽不懂,葉桑倒是點了點頭:“師弟所言甚有道理。便是成了個‘友’,也不過是些許推演之事,若能換來劍譜,倒是好事。”
何仲聞言立刻坐起來:“如此甚好!我此處且有一塊空白的‘友’字令,恰好與葉小友!”
何仲說着,便是拿出一塊令牌來,塞進了葉桑手裏。
待葉桑拿了,何仲卻是歉意轉頭:“胡小友,我只這一塊令牌。另一塊,待我們再到一處,尋個天書格傳信,便可得了。”
胡天擺手:“沒事兒,我知道自己是沾了師姐的光。”
葉桑此時卻是看着手中的令牌發愣,繼而轉頭道:“師弟,這令牌,你也有啊。”
胡天樂:“師姐別說笑,我今兒才聽說侍神人。哪兒來得他們的令牌。”
葉桑卻是舉起手中金光璀璨的令牌:“也是不太一樣,師弟那塊,是黑的。”
胡天一瞅葉桑手中之物,也是愣了,繼而從指骨芥子裏拿出姬頌給的天梯樓傳令來。
何仲、朝華卻是齊齊驚呼:“‘客王’令牌!”
胡天:“別開玩笑了,這天梯樓怎麽又變成侍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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