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三十一
何仲、朝華都是看着胡天手上的令牌發怔。
侍神人諸多令牌中, 主執王令為尊,次之便是客王令牌。
何仲道:“絕非誤發, 客王令認主, 且定然是主執親予。”
朝華點頭:“然則為何竟連侍神人都不知分毫,不知分毫便得了此令?”
他二人均是不解,相對無言。
此時王惑擡頭:“因為有貢獻啊。”
“什麽?”
王惑便道:“何仲你将‘王相友休死’說得太複雜!依着修士對神族之事貢獻來分, 就好理解了。”
依着修士對神族之事的貢獻,“王”乃貢獻最甚之修士;“相”是次一級可輔佐神族事業的;“友”就是求同存異的朋友;“休”則是不相幹之修士;“死”便是阻撓阻礙。
若以此分來, 極有可能便是胡天對神族之事有巨大貢獻,故而得了這塊客王令牌。
胡天此時在天流雲上躺下, 看葉桑:“為什麽他們不能直接問我?”
“怕是太過出乎意料,故而不信你會講實話。”
“就算是要我講,其實也有難度。我又不是姬頌肚子裏的蛔蟲, 誰知道他為什麽沒把侍神人的事兒告訴我……”
葉桑思索:“難道是忘記了?或是知道穆尊會說?”
這個太有可能了。
胡天也懶得去計較:“一下子升了等級,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嘛。這個令牌感覺特別厲害啊, 下次不拿它墊桌角了。看誰不順眼, 發個追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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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胡天卻突然想到了姬無法。
胡天蹦起來:“您三位等等, 等等再讨論。我有個重要的問題。”
那三人齊齊轉身, 看向胡天,目光灼灼。
胡天問:“姬頌那老頭兒可是你們說的主執?”
“前主執。近來他将主執之位傳與其子。”
“對對對, ”胡天點頭, “那諸位的少樓主,是不是就叫姬無法了?”
三人齊齊點頭。
胡天捂住胸口:“擦!要死!”
“如何?”
并着葉桑,四人一齊問。
胡天說:“我臨來前, 在倉新界買了個面人,小孩兒被打屁股的造型,給你們少樓主寄了。”
那個小混蛋,從前威脅自己發追殺令,這不會玩兒真的吧?
此時,二十界之隔的烏蘭界,姬無法卻是忙得很,完全沒腦子下什麽追殺令。
姬無法正被他爹打屁股,兩瓣屁股打得紅彤彤。
姬北沼冷聲道:“還敢不敢偷偷去後山捉虎豹雷蟲了?吃了你怎麽辦!”
姬無法趴在他爹腿上不說話。
姬北沼又問了一遍。
姬無法憋了憋:“爹,你從前不是這麽揍我的,你是不是偷看到那個面人了?是不是你把面人弄壞了的?你賠我,哇嗚!”
胡天還不知道,一個面人給姬北沼提供了新的揍孩子姿勢。
胡天問:“那個追殺令要怎麽下達?”
何仲、朝華雖然不解胡天之意,但客王令牌持有者發問,卻是不好推脫不知的。
何仲道:“分情況。若是‘相友休’這三類轉成‘死’,三個執事商議,再由主執下令。若‘王’字輩,得全侍神人的執事到齊商議,才可下令。”
“那就好!”胡天撇嘴,“您二位說了那麽久,也該給我說說,天梯樓和侍神人是什麽關系了吧。”
此時何仲、朝華也是認了胡天的令牌,心緒緩和。
為客王令牌持有者解釋基本問題,這事兒雖很是妄幻,但何仲還上前來,盡可能詳盡解釋了一番。
“這便是牽扯到了侍神人的發展。”
前番說過,侍神人中的“王”字屬的修士,常年隐居。而他們隐居之處,便是天梯樓。
天梯樓最初成立,是為了招攬修士,實驗神族功法。後因經營,發展成招攬修士,實驗各類新功法,并對外提供咨詢服務。當然這些都是需要付足靈石的。
現下的天梯樓,更像是一個為侍神人賺錢之地。
“天梯樓核心,仍是侍神人。且主執尚神之心,從不會動搖。”
天梯樓數任主執,只将畢生精力盡數花在天梯樓與侍神人庶務之上,直至老死。
“別說旁人了。你呢?”王惑此時坐到胡天身邊,用手戳胡天胳膊,“你到底是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得了那塊客王令?”
胡天想想,似乎也沒什麽好隐瞞:“我爬上了天梯樓三十三層,然後被個神族功法選了……”
話沒說完,何仲撲過來抓住胡天肩膀:“你說什麽?神族功法?”
胡天脖子後仰,極力避開何仲那張老臉:“是,一個神族功法,叫……”
“閉嘴!”朝華突然喝道,“何仲,功法之名,我等不可知曉!”
這便是侍神人的不同權限了。
何仲手緊了緊,終是放開胡天:“是我失态。只是,只是沒想到,死之前竟能聽到這個消息。只是胡小友,自己修習的功法不可輕易說與旁人聽,可能會給你招來禍事的。”
胡天點頭:“知道了。”
話至此時,一些都明了。衆人都是一家的。
而何仲他們祭神,要尋神獄囚臺,必要将十二聖地都走一走。
朝華便邀他二人:“葉桑推測的金元素豐沛的兵器,依着我見,怕也是在神獄囚臺的。既如此,不如我等一道走吧。”
胡天、葉桑自然是樂意。
王惑就更開心了,他看了看歸彥,興高采烈:“好好好,那我們現下去哪兒玩?”
這五個坐下商量,何仲、朝華、葉桑又是一番商讨。
王惑則在一邊自己玩兒,用繡花針給珍珠戳孔。
胡天也是癱在一邊,手裏抓着個天梯樓的令牌看來看去。胡天伸手戳了戳歸彥:“其實這牌子是個咱倆個人分的。”
歸彥看着兔子,敷衍:“嗷。”
胡天收了令牌,看天:“好想吃烤魚啊。”
歸彥立刻站起來,伸出蹄子按在胡天臉上:“嗷嗷!”
胡天哽了哽:“客王令牌都沒烤魚重要?也是,民以食為天嘛,船……不,朝華前輩,您能給雲停停,讓我下水撈個魚?”
胡天不但撈了魚,還捉了蝦,逮了螃蟹,抓了花蛤。總之見啥撈啥,撈了一堆海鮮來。接着這人坐在天流雲上,懷裏抱着個火盆,盆下是火種,盆上烤大魚。
胡天還能拿出鐵鉗來串魚蝦,再拿出油鹽調味料,刷刷灑灑。直搞得香飄千裏。一整個天流雲的格調都被他拉低了。
胡天邊烤邊給歸彥喂,再殷勤遞盤子給葉桑。
葉桑便是抓着鐵鉗揮斥方遒,同何仲、朝華分析水流走向,推演神獄囚臺最會出現的地方。
何仲還來幫腔:“是如此,很正确。”
葉桑:“另者,據我推測,再有半年,此處便是要由旱季轉雨季了。”
若到了過度季,且是由旱季轉水季的過度季,那時海界河天全界暴雨,便是水下也會變得更兇險。便是不适宜祭神了。
但半年的時間,無法将十二聖地走一遭。跟別提再等向導了。
“可我等來時,分明推測是還有一年的時間。”
葉桑抓了新魚串兒,認真道:“過度季必在半年之間,您且看前幾次的水流……”
葉桑抓着鐵鉗,咬了大蝦,再揮舞鐵鉗指點江山。
如此又是一番。
胡天聽得一知半解,也不曾去打擾,倒是看着王惑拿着繡花針着實不易,便對他說:“你為什麽不用點功法,比如劍氣什麽的。”
王惑愣了愣:“對啊,我為什麽非要這麽戳呢?”
胡天哭笑不得,此時卻聽朝華老太講:“既然小葉桑如此肯定,那就先去野嗟海溝吧。”
何仲也是皺眉頭:“這向導也不要再等了,我是沒法再等到下一個旱季了。”
朝華也不再堅持:“那就不等了。”
胡天揮着只蝦尾:“前輩,師叔,我家兔子很靈的,下了水,一定能很快找到金元素所在。”
如此,這一行人便是去往野嗟海溝。
幸而何仲、朝華也是祭神來過幾次,知曉些大致方向。再以羅盤、搜神推演的功法輔助,同心協力很快找了個大致方向。
待到胡天歸彥将海鮮吃完,再美美睡了一覺,便有人拍胡天肩膀:“師弟,醒了,快到地方了。”
胡天睜開眼。
此時已是午夜,四周靜谧,天流雲停留在水面上。向遠,月亮半在天上半在水中央,極大極近,好似伸手能摸到。
月華澄澈,盈盈鋪成海面。
胡天半晌回神,看向手邊。歸彥側身躺着,夢裏咂咂嘴巴。
四下兔子也睡着,圍着歸彥睡成個半圓形。
胡天先将紅綠黑黃四只兔子塞進靈獸袋,再将白兔子提起來遞給葉桑,小聲說:“師姐,這只給你保管。”
最後,胡天才撓了撓歸彥的耳朵,湊過去小聲說:“懶蟲起床,懶蟲吃早飯啦。”
歸彥“噌”一下站起來,一臉迷蒙,又歪了歪。
胡天忙伸手将它扶住,歸彥眯眼看胡天:“啊噢?”
胡天道:“咱們到野嗟海溝了,要下水了。你睡飽了沒啊?要不再睡一會兒?等到有好玩兒的再叫你。”
歸彥聞言,立刻側身歪在了胡天胳膊上。
胡天想了想,便在胸腹正中貼了個避水符,再将歸彥塞進了懷裏。剛好讓它靠着避水符睡。
如此穩便了,胡天才轉身說:“好了。”
朝華點頭。
下一刻五聲“噗通”齊齊響起。
然後便聽胡天“卧槽”一聲嚷。歸彥好了,他沒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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