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同求仙問道一樣,鼎國熱衷奇技淫巧的不在少數,這些大到可以排兵布陣,小到尋常用具的機關工藝在鼎國無處不在,尤其以十年前的玲珑閣為魁首,玲珑閣出品的東西不多,但每出一個,無一不是精巧絕倫,當年先帝曾下旨讓閣老們重新修繕皇宮,連着這浴池,也翻修得巧奪天工,不但外形精雕玉琢,用起來也十分稱心,九條銅龍匍匐在地,噴出來的水先彙集在大池裏,待冷熱得當後,才緩緩流入小池,池底由上等的漢白玉石雕砌而成,水是活水,溫度剛剛好,配着隐隐流動的水光,煞是好看。
元守真聽得衛廣下水來,本想偏頭看看,卻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上一動,直到衛廣從後背貼上來,才舒舒服服的往衛廣懷裏躺了躺,動了動指尖笑道,“不是說什麽也不做麽?”
元守真眉宇間都是倦怠之色,偏生被池子裏的水汽蒸得染上了緋紅之色,看起來就多了分慵散的性感,紅潤可口,衛廣沒接話,只一點點自元守真的耳後親吻他,時光靜谧,衛廣在元守真的脖頸上慢慢允吻,缱绻溫柔,些微的輕響在靜靜的流水下顯得越發暧昧,元守真忍不住往後仰起了脖頸,喘息着低喚了一聲,“小廣……”
衛廣好歹記得元守真靈力枯竭累極了,因此雖然身體想得發脹,倒也沒做出什麽禽獸之事,只一點點吻着元守真,啞聲道,“別怕,我什麽也不做。”
衛廣雖是這麽說,但身體卻和元守真越貼越近,他只稍微動了動,便擒住了元守真的唇,厮纏在一起,要将人拆解入腹般吻得又深又狠,元守真本是累得起不動心思,見衛廣腿間的昂揚猙獰怒脹卻強自按捺,心裏軟了一片,雖是沒什麽力氣,卻還是轉身面對面攀在衛廣身上,額頭松松軟軟的抵在衛廣肩頭上,聲音發軟,“小廣,我們做罷。”
衛廣知道元守真累得沒興致,搖搖頭,就這樣摟着元守真呆了一會兒,等心裏的情潮平息一些,才緊了緊手臂道,“想睡便睡罷,我不擾你。”
元守真倒真怕做到半途自己昏睡過去,又記挂着衛廣體內陽火的事,只想着先修整一會兒,恢複些體力,再給衛廣探查身體,因此倒也沒反駁,只依言靠進衛廣懷裏,閉目調息了。
洗澡洗頭發,給元守真烘幹頭發,擦拭身體,換衣服,擦臉,衛廣一樣接着一樣,動作不太熟練,卻做得很是專注,他十分喜歡照顧元守真,是以這些事雖然瑣碎無比,卻也能做得一心一意,只恨不得有關元守真的事,衣食住行,起居寝卧,都由他包了才好。
等衛廣打理妥帖,大半夜也過去了,衛廣摟着元守真,倦意很快也浮了上來,元守真一直提着精神沒睡,調息了一會兒好了很多,等衛廣躺下來就想給他把把脈,一擡手指尖卻被衛廣反手握進掌心裏,圈着不給他動,衛廣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元守真無法,只得先睡一覺,等明天再說了。
兩人算是一夜好眠,虧得跟在衛廣身邊伺候的也就彥北一人,元守真這麽個大活人突然從龍床上坐起來,才沒引起什麽異常的騷動。
彥北在臨泉的時候便見過元守真,是以一大早過來伺候的時候,聽見這仙人的聲音也不是很驚訝,連看見元守真身上随意披着的龍袍,也只是眼皮跳了跳,眼觀鼻口觀心的立在一邊,連眼珠子都不敢亂轉一分,只在衛廣吩咐說今日的朝會取消的時候,才頗有些期期艾艾的擡頭問,“一會兒朝臣們必然要問起緣由,奴才可怎生說的好?”
元守真是有正事才叫住衛廣,他不關心其他,國事朝事在他眼裏自然敵不過衛廣的身體要緊,半響才想起衛廣已經登基為帝了,走神了一會兒。
衛廣到底還是去上朝了,他從登基以來從未缺勤過,今早他要不去,群臣過幾日再遇見元守真,難免胡亂猜測傳得風言風語,平白惹出麻煩事來。
衛廣尋今日有些不同,一竿子上前禀告的臣子們雖看不出什麽,卻無意識連說話的聲音語氣都自然了一點,連續兩個多月一彎再彎的腰也稍微直起來了一些,尋常那種嚴肅壓抑的氣氛似乎消散不少,一整個朝會下來,官員們都有些意猶未盡,今日似乎連平日唯唯諾諾的官員說話都順溜了許多,皇帝都走了,還能聽見群臣正熱烈的讨論着國事,比之前不自覺低聲私語的模樣,可是大相徑庭呀……王增摸了摸下颌上的胡須,瞧着彥北忙不疊高呵了退朝就屁颠屁颠追上皇帝的背影,捅了捅隔壁樓子建的手臂問,“不對勁,發生什麽我不知道的事麽?”
樓子建若有所思,衛廣這兩月于公事上雖然穩穩當當,但明顯心情不順當,私底下更是将沉默貫徹到底,處理朝政越發的殺伐果斷,周身的氣息卻越來越陰郁暗沉,衛廣今晨這點變化別人看不出,樓子建卻是輕易感覺到了,略略一猜就明白其中緣由。
十有八、九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元真人回來了。
對于這樣的結果,樓子建既松了口氣又憂心不已,松口氣的是他的主子衛廣心情會好一些,憂心的是王儲子嗣,似乎又成了沒影子的事。
只如今這狀況,他就是琢磨也是瞎琢磨,樓子建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也就丢到了一邊,站在殿門外與王增閑扯了幾句,正要去趟翰林院,卻瞧見彥北疾步朝這邊走過來,彎腰朝他行禮,“丞相大人,陛下有請。”
樓子建到勤政殿的時候,元守真方才給衛廣調息過,拂君劍上的三昧真火與太乙門的心法本屬同宗,他十幾年前也經常鍛造丹藥,又與荀文若商量過,大抵理清楚了個法子,找了些能剔除火毒的藥材,再配上他陽屬性的內功心法将那股毒火導入自己的體內,慢慢将這股毒火煉化開來,花了點精力,好歹是将衛廣體內的陽火去除了。
衛廣一把接住軟倒踉跄的元守真,心裏又怒又疼,暴躁得恨不得将元守真按在腿上好好教訓一番,他原本就不把那陽火放在心上,只元守真在這件事上異常固執,衛廣也就由得他折騰,卻沒想過需要如此耗費靈力,元守真臉色慘白,額頭上都是虛汗,體內的靈力若有若無,明顯是虛耗過度靈力枯竭的架勢。
他這等做法在衛廣看來簡直得不償失,又想到元守真為了這些藥材瞞着他足足走了兩個多月,心裏更是翻江倒海,一邊是一股腦抑制不住的熱意,一邊是堆疊的怒氣和無奈心疼,交雜在一起分不清誰更多一些……元守真是為他好,現在又是這副模樣,衛廣有多大的氣和怒,也都發不出來,只摟着元守真的手臂緊了又緊,握着他的手腕将自己的內力緩緩灌了進去,身體雖是繃得筆直,內力卻攆得又穩又柔,好歹讓元守真好受了些。
“好了,小廣。”元守真被衛廣勒得喘不過氣來,在衛廣懷裏動了動,找了個舒服點得姿勢,握了握衛廣的手勸道,“不過是耗費些修為,沒什麽大礙……”
元守真說着一頓,聲音又低了一些,才道,“你早日好,也好讓我心裏好受些,換做是你……“你願意看着我身上有你親手刺出來的傷麽?
後面的話元守真未出口,他欠衛廣良多,這麽些年過去,他知道得,衛廣不會傷到他,甚至不會讓別人傷到他……
元守真心裏一陣酸澀一陣甜,攪和在一起讓他整個的情緒都有些波動起來,他做這些本是應該,不過耗費些修為,實在是微不足道,衛廣卻連這個都是如今這般模樣……
他給過衛廣些什麽?
這十幾年的光景,他替衛廣做過些什麽,付出過什麽?
心裏那股刺痛難過酸澀乍然沖上眼眶,元守真垂了眼睑,伸手蓋住眼眶停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又是一片清明,仰頭在衛廣下颌上輕咬了一下,笑笑道,“你這般板着臉,也吓不到為師,為師總記得你小時候磕掉了牙,哇哇大哭的模樣,現在就算板着臉,為師也看不出威風了,哈,那時候你太小,估計沒什麽印象了。”
衛廣低頭凝視着元守真的眉眼,也不說話,只将元守真溫熱的指尖握在手裏摩挲把玩,他哪裏會不記得,他生來有一副好記心,連皇宮裏的日子都記得,又怎麽會忘記與元守真相處的點點滴滴,衛廣見元守真笑得開心,也不反駁他,只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低聲問,“叫子建來做什麽,你太累了,好好休息才是,有什麽事我來做就是。”
哪些藥理上的事,衛廣哪裏會懂,元守真笑着搖搖頭,他是有恃無恐,“我也睡不着,在哪兒都能調息,一會兒你看奏章,我給你研磨鋪紙,如何?”
衛廣哂然一笑,“求之不得。”
樓子建一進門,就見着這麽甜膩膩的一幕,簡直亮瞎了眼,站在門口停了一會兒,見他那偉大的君王并不打算撒手,嘴角抽了抽,只得任命的立在門外行禮道,“陛下,臣來了。”
”子建進來說話。“衛廣颔首,手卻沒動,還攬在元守真腰上,元守真渾身乏力,也沒打算逞強起來,靠在衛廣懷裏靠得心安理得,他二人不把禮教放在眼裏,卻苦了樓子建,一面因為自家皇帝不拿自己當外人高興,一面又手腳連着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坐立不安。
”陛下找臣來有什麽事麽?”這甜蜜纏綿的景象,落在一個三十出頭的老光棍眼裏,倒真是讓他生出了股豔羨來,不管與之相戀的人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妖是魔,總歸能體驗一番這等鴛鴦交頸的味道,也不算白來世上走一趟,樓子建咂舌,想着是不是再敦促自家主子勤加修煉,不管是內功或是修道什麽的,總歸能延年益壽,這樣的話,有無子嗣,好像也無多大差別了。
元守真将一小盒藥丸遞給樓子建,溫聲道,“這是缺着的那幾味藥,還魂草與明鏡果放不長久,我已經練成丹藥,放在裏面了,再加上一枚噬魂丹,這幾味藥存放時間越久,失效得越快,給明陽真人重聚魂魄,要快一些,确保萬無一失。”
作者有話要說: 撓頭,我有時候有點疲乏,不知道為何擠不出來,擠出來不滿意又删掉,來回折騰,唉,我盡量日更【看見催更的我連忙爬來碼字了】我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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