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初交

锺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難尋。

在聽雨軒待得時間不長,荊苡玥也就告辭打算出宮,臨別時還是太子殿下專程送到殿門口,商野看着荊苡玥心中還有些戀戀不舍,荊苡玥走時他的手還暗暗撫了她的腰肢,寓意太過明顯。

荊苡玥帶着貼身侍女白芙從偏門走,剛邁出偏側的宮門就與別人撞了個滿懷。

“哪裏來的潑皮!沒長眼睛啊!”被撞女子身邊的丫鬟一邊扶着她家小姐一邊大聲嚷嚷。

荊苡玥定睛一看,是楚雲涵。

聽到別人這樣說自己家主子,白芙心裏也是一千一萬個不滿,回嗆道:“這兩個宮門一正一左,都是盲點,你們自個兒走那麽快也不瞧着點,就來怪我家主子?”

“你和誰說話呢?你家主子是誰,我們家主子可是楚大人的女兒,皇後娘娘的表侄女,今天專門進宮見皇後娘娘,你這哪裏的市井潑皮?!”楚雲涵身邊的丫鬟平日裏約是嚣張慣了。

白芙看着這狗仗人勢,還忍不住想要再說兩句,荊苡玥拉住她,“別惹事,引得別人矚目。”

聽到荊苡玥的話,白芙也沒再和那不識體的丫鬟争論,跟着荊苡玥朝着出宮方向走去。

“這撞了人也不道歉,荊太師的管教也不過如此啊。”

身後楚雲涵陰陽怪調的聲音,荊苡玥站住腳步回頭望着離她半步遠的楚雲涵。

本不想招惹是非,可總是有人撞到刀尖兒上。

“相撞并非我一人過錯,楚小姐這話說的是否有些太言過其實。”

楚雲涵眉毛一挑,上前幾步走,“怎麽的,荊小姐覺得我話說錯了?荊小姐真的認為跳了一支舞,受了皇上賞賜就飛上了天?你那舞是不錯,是可以與我府上第一舞伎媲美。”

楚雲涵從小就是受衆星捧月,她永遠是人群中的最耀眼的,不論是家世還是樣貌。可是中秋佳宴那天她從未感覺受過那樣的奇恥大辱,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她最傾慕的靖王爺商靖寒,他的目光也是随着荊苡玥游走。她父親和自己的爹爹處處作對,就連她這個女兒都要來搶自己的風頭。

“這飛上天的夢我是不敢做,只是有些人許是那沒有砣的秤——不知輕重。”荊苡玥輕笑嘲諷楚雲涵,她做着什麽夢她可是一清二楚,那看商靖寒的眼神,要陷進去一般。

看着楚雲涵氣的啞口無言,荊苡玥也不想在這是非之地久留,轉身帶着白芙離開。可這還沒走兩步就被楚雲涵一把拉住,“你再說一次,誰是沒有沒有砣的秤,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放手。”

“我不放!你不解釋明白,我絕對不會這樣放開。”

荊苡玥露出淩厲的眼神,“楚小姐這般儀态和素日裏見到的是兩個模樣,你我今日在這宮門前拉扯惹來閑話,我也不知道我和你有什麽過節,需得你這樣糾纏。”

“就你方才的沖撞,我要你道歉。”楚雲涵也是厲害主兒,依舊是不依不饒。

荊苡玥并未多理會,甩開楚雲涵的手往前走,楚雲涵怒火上頭,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順勢就要回荊苡玥一記耳光。

“住手!”身後傳來一男子的聲音。

荊苡玥聞聲擡眼望去,是商越。他眼神有些怒意,可是身子虛弱也顯得他臉色蒼白,商越快步走上前,甩開楚雲涵抓在荊苡玥臂彎上的手,厲聲責備,“小涵你在胡鬧些什麽!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犯了大錯!”

楚雲涵被自己的表哥數落了也覺得委屈,皺着眉頭帶着哭腔說道:“表哥,是我受委屈,她故意欺負我!”

“她惹你,你也不能動手,你這樣不就是丢了母後的面子。”

聽到商越也不幫自己,楚雲涵生氣的一聲悶哼離開,她也懂得進退,如要是真的鬧下去,讓她的皇後表姑知道,就是自讨沒趣。

看着楚雲涵悶着氣離去,荊苡玥心中也有些許痛快,側身看着身邊的商越,叩恩行禮,“多謝五皇子相助,為小女解難。”

商越出現在這兒本是想告訴楚雲涵,皇後有別的囑咐,所以才跟了上來,可這到門口就看到兩人争執的場景,若要不及時攔下又不知道會釀成什麽大禍,“小涵性格平時不是如此,也望荊姑娘莫要動氣,古有雲:君子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之所不能容,處人之所不能處。”

好一個忍、容、處。荊苡玥知道這商越話中的意思,簡明了就是讓她閉嘴,忍了今天的氣,免得讓人聽了去笑話他天家威儀,果然這哥哥就算是表哥還是疼妹妹,荊苡玥粲然一笑,“我本是女子,非君子也,告辭。”

語畢荊苡玥朝着宮門方向走去,商越心中莫名笑意,這姑娘說話雖帶着刺兒,倒是挺風趣,三哥和白禮賢說的沒錯,是個有趣女子,上次中秋佳宴未能見到她一舞着實可惜。

可是荊苡玥沒走幾步就聽見商越猛烈的咳嗽聲,深秋時節,秋風乍起,這五皇子的身子骨又弱…

她還是心腸軟,回首有又沖着商越補了一句:“守口如瓶。”

輕笑。

商越又在心底畫了一筆,刀子嘴豆腐心。

荊苡玥離開不久,商靖寒也從聽雨軒出來,轉道就去了承歡殿,看昭妃。

江映如一早就讓禦膳房備了商靖寒最喜歡吃的幾道菜。

原來還好,可是自從商靖寒封了王爺這幾年,商靖寒也很少在後宮走動,平時一月裏也就偶爾一兩次,若是再遇上政務纏身就更沒了時間。

用膳時江映如自己也不吃,不是給商靖寒夾菜,就是看着商靖寒。

“母妃,你總看着我,自己碗裏的也不吃,若是這樣打擾你用膳,我以後就等吃完再來。”

江映如笑着,自己的兒子難得在自己身邊,自當是多看看,江映如滿目慈愛,“吃,我就吃,母妃啊就是想看你多吃點。”

商靖寒面露輕笑,将盤中的花菜也替江映如夾到碗中,他自己也很渴望能和母親這樣一起吃飯,如果還有父皇…

他從來也不奢望能完完整整擁有帝王的父愛,他從小就知道,帝王的家不可能只有一個,他擁有的是整個黎明蒼生。

“皇後是不是還總刁難你。”商靖寒輕聲詢問,今日進來他就發覺江映如的神情并不歡愉,倒是皇後一副得志樣。

江映如頓了頓,而後又繼續攪着碗裏的燕窩,“哪裏會有刁難,皇後和我一直和睦。”

商靖寒本想再開口,卻也未再多言。他了解母妃的心性,不愛招惹是非,又能隐忍,這樣的性子怎麽會少受皇後的留難,既然她不願意多說,他也不會再多問,總有一天他的母妃不會再去看別人眼色,也不會再受他人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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