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追趕

荊苡玥坐在平日她與商靖寒時常呆的院落裏,她的神情有些發呆,今日她并沒有親自去城門送他,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近日以來她一直與他做假戲,可是在這段時間裏,她驀然發現自己有時面對他時,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某些東西,她害怕,所以她一直在告訴自己,她是在做戲!一直以來都是!

可是……當他真的不在身邊的時候,她的心居然還是會落寞的。白芙這時正好從院外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她急忙把信拿出來,遞給荊苡玥道:“小姐,方才奴婢去街上買菜時,遇到府上的張秦,他把這封信拿給奴婢,要奴婢告訴您這是老爺要他急忙送來的,說是有要緊事。”

荊苡玥急忙把信拆開,快速看了起來,秀眉慢慢擰起,父親竟讓她陪商靖寒一道去剿匪,說是為了要得到他的信任,必須要冒險。複仇,再一次是為了複仇,她要繼續演戲,心裏有一股酸楚在蔓延,不過這樣也好,此刻的她也很想去找他,否則一個人呆在這莫大的府裏也太過無聊。

“小姐,老爺在信上面說什麽了?”白芙好奇的問道。

“芙兒,現在是什麽時辰了,離王爺出城後有多久了?”她突然問道。白芙不明所以,老實的答道:“現在已經未時了,離王爺出城也有三個時辰了,怎麽啦小姐?”

“你快去給我備一匹最快的馬,現在我就要去追王爺。”說完,便迅速朝寝房走去,她先要把這身衣裳換了。白芙呆愣的看着她的背影離開,着急的跺了兩下腳,還是遵命去馬廄替她選馬去了。

等荊苡玥換上一身輕便簡潔的黑衣,三千青絲散在身後快步踏出了府門。白芙已經牽着馬站在府門口等着了,見她出來,急忙上前道:“小姐,你真要獨自一人去尋王爺嗎?”荊苡玥先是上了馬,把缰繩牽在手裏才回她道:“嗯,我一定會追上他的,你不用擔心,快些回去吧。對了,這件事還不能讓沁羽得知。”要是被那忠心的丫鬟知道,她可能又要耽誤些功夫才能走。

白芙點點頭,小姐決意要走,她也阻擋不了,只得道:“小姐放心吧,芙兒知道。”荊苡玥輕輕颔首,鞭子一揮,馬兒立刻撒蹄離去。白芙站在原地甘嘆氣,恰好此時,沁羽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見了白芙,急忙上前問道:“王妃呢?她去哪了?”

“哦,王妃她、她賞花去了。”

商靖寒一行人到達滄州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他們當然不可能進城,而是呆在反賊山寨的十多裏處,他們呆的這帶叢林裏,恰好有一條河水,于是他便下令讓所有人在此安營紮寨。帳篷已經搭好,火頭軍們也要開始準備晚膳了。

商靖寒負手站在河邊,眉頭深深緊縮,目光望着河對岸的另一處,不移分毫。這時,白禮賢正好來尋他,見他一個人呆在此處望着河對岸發呆,便打趣道:“怎麽,才幾個時辰不見你的王妃,你就開始想她啦?”

商靖寒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回道:“你以為我是你,哼。”他方才只是在想這群反賊的老窩會安插在這山裏的哪個地方,雖說探子回報是在離他們十多裏處,但他還是不能輕易冒險,還需親自去打探個清楚才是,要不然他這三千精兵報廢可就完了。

于是他轉頭對白禮賢嚴肅的說道:“禮賢,現在還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要跟你說個事。”白禮賢見他神色認真,便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你說。”

“這群反賊既然能夠在這滄州城裏肆意掠奪,不把官兵放在眼裏,這就說明這群反賊還是有些手段的,和其它的山寇不一樣,他們的隊伍很擴充,不懼官兵,既然他們敢這麽明目張膽,說不定自我們進了這滄州的地,他們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我想着,何不如我們先去探探知底,防患于未然。”

白禮賢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那依你的意思,我們該當如何?”

商靖寒雙目微沉,眉宇間自有一股堅毅,說:“你留下來守住營地,我一人先上山去探探底,看看這山頭的環境到底如何,山寨的具體位置又在哪,此事我一人就可,不必多說,人多反而會壞了事。”

既然他都這麽決定了,白禮賢也不能多說什麽,如果自己跟他一塊去的話,那這裏便沒有了将守,要是生出什麽意外可不是鬧着玩的。于是點頭道:“好,那你自己小心,若有什麽事,記得給暗號。”

“嗯,我知道,這裏若是還有其他什麽意外,到時候你可派人通知這裏的官員,讓他們派人去接應,好了,別擔心,我會小心行事!”說完,他便幾個跳躍閃身消失在這黑漆漆的叢林裏。

另一邊,荊苡玥騎着千裏馬快速朝滄州城的方向而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路來她的心裏總是有些不安,她很擔心會出什麽事,手裏的鞭子揮得更加頻繁。

寒月已經挂在空中,暗華的月光照射在暗幕裏,為他指引方向。商靖寒一路飛趕,動靜非常小聲,他按照之前侍衛回報的消息,一直往反賊的老窩奔去,就在他俞行俞進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人聲,聽聲音好像不止一人。

他屏住氣息,伏在草叢裏小心翼翼的前進,等走近聲源處,才發現那裏有一團火光,想是他們應該是手舉火把,他小心的挨近那幾個人,然後蹲下身子,躲在草裏靜谧。

只見有四五個手提大刀的大漢正圍着一個瘦弱不堪的老者,那老者手上緊緊抓着一個包袱,被他們幾個堵着臉上神情恐慌,老者顫抖着手指着其中一個男子道:“你們、你們這夥強盜,竟連我這個孤寡老人也不放過。”

幾個男子聽了,頓時哈哈大笑,嚣張的說道:“老頭,你可不要不識擡舉,今兒哥幾個心情好,不欲要你的性命,只要你乖乖交出你手中包袱,我們就饒你一命。”

老者見他們忒過猖狂,紅着眼睛大聲說:“你們休想!這包袱裏就只剩一些幹糧,難道你們就連這點僅有的幹糧也不放過。”說着,還把手上的包袱藏在身後。

方才說話那男子正要說話,卻被另一個男子給制止,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推了老者一把,然後從他手中一把奪過包袱,老者被推倒在地,可手中還是不肯放開包袱,和那男子使勁拉扯,拉扯中,包袱被撕開,裏面有幾錠銀子從裏面散落出來,接着便是幾件縫補的衣裳。

幾個心懷不軌的人見有銀子,立刻把包袱再次抖了幾抖,看看還能掉出什麽值錢的東西,老者被剛剛那個搶他包袱的男子一腳踢翻在地,倒地不起。那男子似乎還不解恨,恨聲道:“你這老不死的,竟敢騙咱哥幾個,什麽狗屁幹糧,這不是銀子是什麽!看來你是活膩了呀你。”

另一人也道:“就是,這老東西讓人可恨得緊,幹脆一刀宰了,讓他早點上西天!”話一說完,其它幾個人也默認。男子嘴角一勾,臉上的兩坨肥肉鼓起,手一舉,竟是要一刀把老者砍死,刀高高舉起,一揮而下。

“叮!”一聲脆響,男子手裏的刀被打落掉地,他先是愣愣地望地上的刀看了看,見刀的鋒面竟然有了一個缺口,想他趙大肥力大無窮,手裏的刀竟然會被人打落,心裏漸漸浮起一絲恐慌,其它幾個人也是一驚,紛紛戒備的向四周看去。

“誰!是誰躲在暗處,趕快給爺爺你滾出來!”趙大肥擺出一個防衛的姿勢,小心的看着四周道。

半晌,在他們身後的草叢裏,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漸漸走出,聽到聲響,幾人迅速回轉,只見來人玄衣墨發,身材欣長,面容俊如刀刻,他負着手站在原地冷冷地将他們望着。幾個強盜見他只是單身一人,心下不禁微微放松,但仍是不敢卸下心防,趙大肥旁邊一個瘦小如猴的男子厲聲道:“汝乃何人!竟敢多管閑事!”

商靖寒嘴唇一勾,冷着臉道:“今日這閑事我還就是要管,不僅要管,還要讓你們感受感受梅雨釘的滋味。”說完,身後的手慢慢探出,手裏幾枚閃光的暗器藏在指縫裏若隐若現。幾個強盜見了,剛要舉刀相迎,只聽幾聲輕響,是暗器進入肉裏的聲音,接着幾人便是相繼而倒,趴伏在地上叫得死去活來。

商靖寒踱步走來,在身後圓月的映射下,仿佛是銀色幽茫下的月神,商靖寒絲毫不理會這幾個疼得死去活來的賊子,邁過他們,走到老者的身前,把散落在地上的銀子和衣物拾起,然後遞給他,道:“老人家,你有沒有受傷?”說着,又把老者從地上小心的扶起來。

老者顫巍巍的站起,對他萬般感激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老朽無事。”邊說邊用破爛的衣袖抹了一把眼淚,又繼續說道:“今日若不是遇見公子,只怕老朽就要被這鳳凰山上的強盜給殺了,老朽在這裏給公子磕頭了。”說着,竟是要跪下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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