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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走的。路經淩煙身邊時,她在淩煙耳邊輕聲說:“有血腥味的被褥是不能再睡了。”話落,她瞧了一眼還在散出袅袅青煙的香爐,眉眼間卻是冷的。

淩煙一驚,倏地望向陸清容,鼻尖卻只聞得一陣冷香,驀然間陸清容吝啬地只留給她了一個背影。

陸清容經過庭院,嗅覺敏銳的她仍是能聞到那股淡淡的沉香味。淩煙既然願意冒着風險在趙越瑤面前撒謊,只為救那倔強的賊,她一個外人又何須多此一舉——戳穿淩煙的謊言?

不過淩煙也只能幫小賊一時,畢竟這青城裏處處是趙越瑤的眼線與陷阱,偷東西的毛賊能否逃出生天全看她的造化了。

“小姐……”待人都走光了,秋蕊當即就癱在了地上。

淩煙雖不似秋蕊那樣膽小,可也是被陸清容吓出了一身冷汗:“沒事了,秋蕊你快起來。”

秋蕊後怕得差點掉眼淚:“真後悔将那人藏起來。若是一開始就将她交到城主手上,哪還用得着受這樣的怕?說不定城主還會打賞我們。”

淩煙對她的話不屑一顧,只是淡淡地說道:“去把那人扶到我床上,她流了那麽多血,若是不及時救治,恐怕危在旦夕。”

秋蕊有些生氣:“小姐你還有這閑工夫擔心別人?你可知道,方才事情若是敗露了,我們的小命可要丢了。”

淩煙說:“不會,城主絕不會殺我們。”

“小姐,你莫要以為城主寵愛你就會永遠無條件地包容你。”秋蕊對淩煙執意要救一個素不相識的賊心存不滿,只不過淩煙是她的主子,她唯有服從。

淩煙琥珀色的眸子裏如清水般明澈:“是我自己的主意要救她,這與城主寵不寵愛我毫無幹系。即便今日事情敗露,城主要殺我,我仍不會後悔救那人一命。”

秋蕊無聲地嘆氣,也罷,事已至此,還是趕緊将人從床下拖出來為好,否則人一死,這榮月軒埋都沒地方埋。

兩個弱女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昏迷的沈霜照從床下弄出來。沈霜照面容慘淡,血色盡失,口中隐隐發出痛苦的聲音。

淩煙将沈霜照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她單薄的身子艱難地支撐着:“秋蕊,快把被子掀開,好騰出位子讓她躺上去。”

秋蕊依言掀開了被子,卻被淩煙那身沾血的外衫吓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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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情況危急,我脫了外衫就把它藏在了被子裏。”淩煙解釋。陸清容早已察覺到了被褥中外衫上的血腥味,可她未在趙越瑤面前将事情戳穿,反倒是放了自己一馬,這又是為何?

“小姐?”秋蕊輕輕喚了喚失神的淩煙。

淩煙這才回過神,道:“秋蕊過來幫我一把,小心些,莫要壓着她的傷口。”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和收藏!!!(/▽╲)謝謝二白的地雷(づ ̄3 ̄)づ╭?~

古代文真是太難寫了~~(╯﹏╰)b哭瞎 = =

☆、歸屬

陸清容端坐于桌邊,黑色的瞳仁裏倒映出桌上殘燭搖曳着的最後一絲火光,白色的面紗在燭光下顯出幾分橙紅色。她捧起桌上的那盞茶,捏起杯蓋,杯口立即被一片氤氲霧氣所缭繞。

“吱——”門被打開,發出了有些刺耳的聲音。風立即灌了進來,小桌上殘燭的那縷火光也随風徹底熄滅。

陸清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狹長的眼眸往門邊掃了一眼。來人關上了門,昏黑的屋子裏只有幾縷薄薄的月光來照明。

“屬下參見少主。”

“起來吧。”陸清容懶懶地收回了視線,輕啜了一口茶,長而卷的睫毛垂下,被升騰的霧氣沾染了幾許濕意,“有消息了嗎?”

來人偷偷望了一眼陸清容,淡淡的月色下,陸清容那雙令人心蕩意牽的桃花眼藏在了那片氤氲霧氣後面,顯得更為迷離朦胧。

“嗯?”陸清容放下茶杯,輕聲反問。

聞言,那人心一驚,生怕陸清容動怒,急忙道:“回少主,屬下無能,還未打探到。”

陸清容妖冶的眼睛彎起,變得深邃起來,不發一言。

來人也不敢說話,額上卻沁出了層層冷汗,她對陸清容是懼怕的。誰也不曾知曉,那層薄如蟬翼的面紗下掩藏的,究竟是怎樣一顆心。

昏暗的室內一片死寂,沉默良久,陸清容總算是開口了:“不急,你繼續我吩咐你的事便是,一有消息,立即告訴我。”

“是……”那人緊繃着的心這才松懈下來。

“我乏了,你出去吧。”陸清容垂下眼,一手扶着額角,眼裏不再是逼人的氣勢,倒是染上了幾分倦意。

“那……少主好生歇息,屬下告退。”

陸清容擺了擺手示意她快出去,屋裏又剩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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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越瑤一夜無眠。她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在荷花池邊的亭子裏坐了快一夜。

“城主,天快亮了。池邊露重,奴婢怕您感染風寒,把這衣裳披上吧……”

趙越瑤聞聲側了側頭,只見蘭心恭恭敬敬地站在亭外,手中還拿着一件藏青色外衣。

“幾時了?”

“回城主,快卯時了。”

趙越瑤右手掌中握着那長命鎖,手指輕輕地摩挲着上面的紋路,對蘭心手中的衣物漠不關心:“可有刺客的下落?”

蘭心答道:“暫時還沒有。不過侍衛們已經在城中與宮內全力搜捕,相信不多時便可捉到她。”

趙越瑤微微點頭,終于從石凳上站起身來。蘭心見狀,急忙上前攙扶,并将手中的外衣披到了她身上。

蘭心剛想詢問趙越瑤是否要回房休息,就見侍衛長帶着幾個侍衛繞過回廊往這邊走來。

“屬下參加城主。”

“免了。”趙越瑤居高臨下地望着侍衛長,問,“我見你行色匆匆,可否是有刺客的下落?”

侍衛長手一揮,身後的随從就呈上來一把銀色劍鞘的劍,劍柄上還鑲着一塊小小的翡翠。

“城主,屬下與其他侍衛在內城裏搜尋,在一盆景後面發現了這把劍。”

趙越瑤拿過劍看了看,沒有出聲,可臉色就變了。先是訝異,而後原本嚴肅的雙眸裏泛起了幾絲晶亮的東西,雙唇微啓,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她将劍從劍鞘裏拔了出來,鋒利的劍刃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芒。趙越瑤翻過劍,只見劍身的中間刻着一朵梅花。

不會錯的,這把劍是那個人的。

“這劍哪來的?”趙越瑤瞪着侍衛長質問道。

“這……這劍是屬下在內城裏的盆景後面發現的。”侍衛長跪下,心裏卻是顫抖個不停,“當時這劍被包裹在一件夜行服裏。”

“夜行服?”趙越瑤蹙眉,那刺客換了婢女的衣服,“這麽看來這是刺客留下來的東西。”

侍衛長咽了咽口水:“內城裏守衛森嚴,除了昨夜闖入的刺客,不曾有外人出現過。如此看來,确如城主所言,這夜行服和劍都是那刺客的。”

趙越瑤冷哼,陰鸷的眼睛淩厲地瞪着侍衛長:“你還有臉說內城守衛森嚴?若是守衛森嚴,刺客又豈會有機會闖入丹陽殿?”

侍衛長深知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差點五體投地:“是屬下的疏忽,願受城主責罰。”

趙越瑤說:“行了,我再給你個機會,三日之內找出刺客,否則……”雖然沒有說下去,可是話的意思很明确了。

“城主放心,屬下定當全力捉拿刺客。”

“退下吧。”趙越瑤望着手裏的劍,神情在不知不覺中卻變得憂傷起來。這劍怎麽會在那人手裏,難道那人是你派來取回長命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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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照雖然負了傷,但幸好左肩的傷口并不算深,也未傷及要害,只是中了迷魂香加上失血過多才會暈厥在榮月軒。

秋蕊不知換了幾盆水,才将沈霜照身上的血跡擦拭幹淨。

“小姐,您就讓這人躺這兒?”秋蕊壓低嗓音,生怕外邊的侍衛聽見。

淩煙替沈霜照蓋好了被子,說:“她不過是中了陸清容的迷魂香,傷口無礙,我替她止血也上了藥,休養些日子便能痊愈。”

“小姐該不會要留她在這兒休養吧?”秋蕊一副大事不好的樣子。

淩煙拿着毛巾細心地擦拭着沈霜照臉上的汗,以沉默的态度回答了秋蕊。

秋蕊氣得要跳腳:“救了她也就算了,你竟然還要繼續收留她!這幾日內城戒備森嚴,她定是逃不出去的。萬一被城主發現了,小姐你可知後果?”

淩煙轉過身,幽深的眸子坦然地望着秋蕊:“秋蕊,我比你更清楚這些事的後果。我有我的決定,你若是不喜歡不贊同,就去城主那裏告發我。”

“您說這話真是折煞我了。”秋蕊搖頭,她與淩煙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若告發了淩煙,自己的下場絕不會好到哪裏去,“秋蕊只是擔心你啊。”

淩煙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她放下毛巾,雙手握住秋蕊的手:“我知道秋蕊向來把我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子。當時你明明有機會可以獲得自由,卻偏偏選擇和我留在這高牆深院之中……你對我情深意重,我比誰都清楚。可是這人我們已經救了,到這份兒上,總不能不管吧。”

秋蕊無奈地嘆氣,神色複雜:“救人确是好事一樁,只是我不願讓這來歷不明的刺客給小姐惹上麻煩。”

淩煙看着昏睡中的沈霜照,不禁露出笑容:“你看她,還只是個孩子。哪裏會是什麽刺客。你若不放心,待她好得差不多了我便讓她離開。”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人昏迷前望着自己的眼神,淩煙到現在還記得。能擁有那麽凜然純粹的眼神的人,不會是什麽萬惡的刺客。

見她是鐵了心,秋蕊也不再自找沒趣。算了,無論如何,她這輩子都打定主意與淩煙共患難同生死。

時間過得飛快,距離沈霜照入殿偷取長命鎖已經過了兩日。期間,全城守衛戒嚴,中秋的熱烈氣氛都被迫減了幾分。全城的百姓都在私底下讨論丹陽殿進了刺客的事,甚至有人認為這是水瀾城派來的刺殺趙越瑤的。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沈霜照昏昏沉沉地從夢中醒來,一睜開眼,目及的便是陌生的情景,鼻尖還聞到了沉香的味道。她的頭仍暈乎乎的,她下意識地皺起了眉,努力支起上身,閉着眼捏住鼻梁骨揉了揉。頭痛有了片刻的緩解,沈霜照開始打量起這陌生的地兒。

驀地,耳邊傳來了琴聲。沈霜照下了床,循着琴聲走去,她的視線在周圍來來回回打轉,最終停留在那個身着白衣的倩影上。

淩煙并未察覺到身後的人,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愁緒與琴聲裏。

沈霜照就那樣安靜地站立在淩煙身後的不遠處,她年齡不大,青澀的臉龐甚至還有些稚嫩,能從琴聲中體會到的情感思緒也很有限。但是她也能聽出當中的憂傷苦悶,她并不厭棄這種情緒。或者說,在某種心境上,她與淩煙倒有幾分相似。

秋蕊端了熱茶進來,剛轉身把門關上就被眼前的光景吓得尖叫起來,手上端着的熱茶應聲落地。正是這一聲尖叫,将失神的淩煙與沈霜照都找回了思緒。淩煙手下沒掌握好勁兒,弦斷了,發出沉悶的崩裂聲。沈霜照散着墨黑的長發,與泛白的病容形成對比,襯出幾絲病态的美麗。

一人轉身,一人擡頭,兩道的目光在不經意間便交彙在一起。一個是溫柔如水的女子,一個是安靜淡漠的少女,這樣的相遇或許在一開始就注定了她們日後的糾葛。

淩煙溫軟如玉的笑容撞進沈霜照的黑眸裏,讓她不由地又回想起那夜的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睛,還有那陣溫柔的清香。這一切都使得沈霜照難以招架,她定定地看着淩煙,以至于忘了自己還深處險境。

“淩小姐?”院子裏的侍衛聽見淩煙房裏傳來叫聲與瓷器打碎的聲音,急忙趕到了門外。

沈霜照意識到自己還被困在青城內城,她下意識地将淩煙護在身後,警覺地望着門。

淩煙一怔,她倒是沒想到這孩子會來保護自己,心下溫暖起來,她對門外的侍衛說:“無礙,是秋蕊。她腳下被絆了一下,打碎了茶壺茶杯。”

“淩小姐……”侍衛仍有些不放心,只是女兒家的閨房他又不能擅自闖入,何況這淩煙還是城主寵愛之人。

淩煙朝秋蕊使了個眼色,秋蕊反應過來:“小姐,是秋蕊魯莽,我這就去拿掃帚将這裏清理幹淨。”說着,她轉身出了門,恰好與侍衛打了個照面。

侍衛見秋蕊的确是安然無恙地出來了,身上的以前被茶水沾濕,立刻消了大半懷疑,雙手握着劍拱了拱手:“淩小姐,是屬下打擾了。”

“退下吧。”淩煙道。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speed的地雷^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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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

門外沒了聲響,沈霜照逐漸放下了戒備,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她暗自松了一口氣,像是了了一樁心事。

淩煙被她護在身後,侍衛退下後,倒是将心思全然轉移到了沈霜照身上。她偏頭望着沈霜照,只覺得有趣與好奇:“明明是你私闖城主寝殿,又受了傷,倒還有心思來保護我。”

沈霜照聞言,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略顯稚嫩的臉龐染上了一絲可疑的紅暈——是尴尬,也是羞澀。沈霜照本來還挺立的身子因為淩煙的幾句話瞬間瑟縮了起來。

見她如此羞赧,淩煙忍俊不禁,着實覺得眼前的人兒就是個單純無害的孩子。

“你的傷口還疼嗎?”淩煙無意再逗她,問起她的身子。

“小傷而已,無礙。”沈霜照素來沉默少語,尤其是在面對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女人,還是謹慎為妙,縱然對方救了自己。

淩煙獨自走到琴前,手輕輕撫上已經斷了的弦:“真可惜,這弦被我弄斷了。”

沈霜照靜靜聽着,嘴唇卻緊抿着,似乎有話要說。

淩煙重新坐下,撥了撥其他的弦,筝發出了幾聲無規律的聲音:“這琴是我娘在世時經常彈奏的,後來娘過世後,爹就把這琴給了我。之後爹爹也離開了我,它便成了我對他們的唯一念想。”說這話時,淩煙秀麗的臉上浮現出了再溫柔不過的笑意,溫婉之中卻又蘊含着一縷憂傷與自責,“我對它愛護得緊,不想今日竟被我弄斷了弦。”

沈霜照眉間輕蹙:“有個念想也是好的。不似我……”她欲言又止,意識到自己對一個陌生人吐露太多了,話鋒一轉,“你莫傷心,縱使弦斷了,筝還是能修好的。”

淩煙:“不問我為什麽救你嗎?你可知,你現在還身處內城中?随時都可能會被抓起來。”

“為什麽?”沈霜照的确疑惑。

淩煙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夜沈霜照的眼神,随口道:“就當我一時糊塗吧。”她不願意就此多說什麽,總之她就是救了她。

秋蕊正好拿着一壺新煮的茶進來了,在門外她也聽見了二人的對話,說:“你聽好了,雖然小姐救了你,但是你可別想一直來在這榮月軒。你的傷既然不重,那就趕快離開這裏,免得給我們惹上什麽麻煩。”

“秋蕊!”淩煙的語氣不禁重了幾分,示意她住口。

秋蕊怏怏地閉了嘴,甩給沈霜照一個白眼。

沈霜照面不改色,說:“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定當記在心上。等天黑了,我就離開這裏,絕不給兩位添麻煩。”

秋蕊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淩煙說:“你昏迷了幾日,身體虛弱得很,何況這幾日內城裏侍衛巡邏得極為頻繁,你這樣必定難以脫身。還是等明晚再走吧。”

沈霜照對她的寬容收留感激萬分,又見對方還關切着自己,那顆年輕單純的心有了微微的觸動:“霜照感激不盡。”

“霜照……”淩煙紅唇開合,聲音輕得仿佛從她唇邊擦了過去,清澈的眸光缥缈地落在它處,如玉的面容清麗動人,“你的名字?”

望着這樣美得近似虛無的淩煙,有一刻,沈霜照的呼吸有了停頓,胸膛微微起伏,兩眼直直地凝視着淩煙出了神:“是……”

“好名字。”淩煙說,“你那身侍女的衣裳自是不能再穿了。秋蕊,你的身形與她差不多,去拿身衣裳給她吧。”

秋蕊聽了更加氣不過:“小姐!”她頗為惱火地反抗,“她不過是來歷不明的刺客……”

“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淩煙反問。

秋蕊無言以對,悶在心中的郁結之意更甚,一跺腳轉身出去了,眼不見為淨。

“秋蕊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淩煙執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給沈霜照,“昏迷了這麽久,喝點水吧。”

望着斟滿茶水的白瓷水杯,沈霜照心裏那股暖流從心頭湧到了眼裏:“謝謝,除了師父,從未有人對我這般好……”這般溫柔。

淩煙笑她真是個孩子,一杯水就讓她紅了眼眶:“你也無需感動。”

沈霜照努力将眼中的淚意逼回去:“我有自己的判斷力。”

“你可知我與城主是何關系?”

沈霜照想起那夜從丹陽殿逃到這榮月軒,榮月軒離丹陽殿雖然不遠,卻是在一片竹林後面,在這偌大內城中又顯得極為偏僻。這是一種頗為奇怪的設計。

“在這內城中,城主極少到別人府上過夜,可是她一個月裏,會到這榮月軒留宿幾夜。”淩煙兀自說。

沈霜照還來不及消化淩煙話裏的意思,又聽她說:“你可知這意味着什麽?”

“你……你是城主寵愛的女人……”沈霜照的聲音裏透着不可置信與些許失落。

淩煙垂眸望向裝着茶水的杯子,茶色的液面上倒映出自己似笑非笑的樣子:“你們,看到的似乎只有這一層……”她苦笑,“即使我住在這偏僻的榮月軒,所有人仍會是這樣認為……”

接下來時間宛若靜止了一般,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沒人問過我是否願意留在這裏……”沈霜照看着無奈與苦澀一點點爬上了淩煙的黛眉間。

“你若不願留在青城,我帶你走便是。”沈霜照急着說。對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若是自己能幫到她,她定全力以赴。只要到了水瀾城,自己定能護她周全。

淩煙眉梢的苦澀裏摻進了些笑意:“你年紀尚小,不會懂的。在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都能按着自己的意願走。更多時候是身不由己。”

“留在青城你不快樂。”沈霜照反駁,淩煙不過比她大上個五六歲,有些事她怎麽就不明白了?

淩煙苦笑着搖頭:“可是我若離開了青城,我會更不快樂。”

此時,沈霜照不得不承認她的确不懂。她微張着口,想要說些什麽來說服淩煙。只是如鲠在喉,末了,什麽都說不口。

“我也是糊塗了,竟對你這相識不過三日的人說起了這些事。”淩煙籲了一口氣,情緒又漸漸地好了起來,“我說這些只不過是想告訴你,這裏仍舊是城主的地盤,城主随時都會過來。你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要亂跑。說起來我也算是城主這邊的人,救你也不過是我一念之間的事,城主若是在這裏發現了你,下場可想而知。”

“好,我聽你的。”沈霜照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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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長跪在趙越瑤面前,身子伏得低低的,就連前額都磕到了地上。

趙越瑤冷眼睥睨着他,說出的話仿佛在冰水裏浸過一樣:“三日期限已到,刺客呢?”

侍衛長害怕得瑟瑟發抖,整個人幾乎都趴到了地上。他堂堂七尺男兒,如今卻手腳發軟,連話都說不利索:“屬下……罪……罪該萬死,未能将刺客捉拿歸案。請……請城主責罰……”

“我就奇了怪了,內城中那麽多的侍衛,竟然連一個黃毛丫頭都抓不到!”趙越瑤嘴角噙着冷笑,“不知是那刺客真的本領通天,還是有人和她裏應外合。”說着,她“噌”地拔出了那把銀色劍鞘的劍。

侍衛長太明白趙越瑤的意思了,他戰戰兢兢地擡起頭,看了一眼鋒利的劍刃,背上沁出的冷汗立即就濕了衣衫:“城主明鑒,屬下對城主一片忠心,豈敢與他人勾結,做出這等危害城主的事!”

趙越瑤笑而不語,用手指徑自摩挲着劍上镌刻着的那一朵梅花:“一面之詞。”

“城主,這三日屬下與侍衛們幾乎将青城都翻過來了,可确是未有那刺客的下落。屬下懷疑……懷疑……”

“懷疑什麽?”

“屬下懷疑……刺客仍在這內城中。”

趙越瑤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似在思索某些事。

見她的神色有所好轉,侍衛長抖着膽子說:“那夜城主也是看見的,屬下追着那刺客一直到了榮月軒,之後那刺客便不見了。榮月軒的其他房間屬下等人都一間間搜尋過了,唯有……”

“唯有煙兒的那間房,你們未曾踏入……”趙越瑤替他說出了後面的話,突然間她想起了某些被她忽略的事。

那夜,秋蕊說淩煙難以入睡,便想去添些沉香,但是她卻記得,路過庭院時她嗅到了一些沉香的味道。趙越瑤知曉淩煙有在晚上撫琴燃香的習慣,如此說來,那晚淩煙其實是在庭院裏撫琴。但淩煙與秋蕊一致說她早已歇下,兩者之間顯然是有矛盾。

趙越瑤将劍插回了劍鞘,說:“你起來。召集侍衛,将榮月軒包圍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

侍衛長不住地磕頭:“屬下遵令。”他艱難地站起身,發軟的手腳總算是恢複了一些氣力,只是跪得時間久了,起身時踉跄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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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紅跟随陸清容多年,陸清容這次來青城,她自然也是跟着來了。只是幻紅受陸清容的囑托,去辦了些事。辦完事回來,只見一大群侍衛腳步急切地往榮月軒去了,她覺得奇怪,便回去禀報了陸清容。

“榮月軒?”陸清容坐在荷花池邊的亭子裏,慢悠悠地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秋風有意無意地掀起她面紗的一角,窺探起她妩媚妖嬈的紅唇。

“正是。”幻紅說道。

陸清容拿起酒杯,聞了聞酒香,長長的睫毛垂下:“我差你辦的事如何?”

“奴婢已派人出去打探了。”幻紅跪下,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心頭升起。

陸清容的唇角勾起,一如她平日那般妖嬈又冷豔。

幻紅正暗自惱恨自己的多嘴,只聽砰地一聲,陸清容将酒杯頓到了石桌上,杯子的酒液立刻飛濺了出來。幻紅連忙道:“是奴婢該死。”

“我差你辦的事你沒有辦好,竟還有閑暇工夫去管他人的事?”陸清容的語氣變得陰狠起來。

“奴婢該死,請少主恕罪。”事到如今,幻紅只能一味地認錯。

陸清容瞥了她一眼,眉峰聳起,仿佛有說不盡的憂愁:“罷了,我差你辦的事你辦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見她無意責怪自己,幻紅懸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裏。

“你說有一大群侍衛朝榮月軒去了?”陸清容問。

“是,奴婢看見那些侍衛步伐匆匆,應該是有急事。”

陸清容慵懶地笑着,将酒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挑起眉,戲谑道:“走,随我一同去看看小賊落網的好戲。”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都棄我而去了麽/(ㄒoㄒ)/~~

☆、再遇

“今年的桂花是不是比去年開得更好?”沈婉蓉站在桂花樹下,身着一襲粉白色織錦衣,金色的桂花與她額上的梅花花钿相互映襯,殊璃清麗的臉蛋透露出絲絲妩媚,勾魂懾魄。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捏住桂花的枝桠,閉着雙眼,鼻尖湊近桂花,貪婪地享受着沁人的香氣。

雪青和若碟恭敬地站在她身後,雪青說:“其實每年的桂花開得都很好,只不過今年開得更盛。這幾日水瀾城裏都萦繞着桂花的香氣,三日後既是中秋又是城主的生辰,真是錦上添花。”

沈婉蓉睜開眼,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更加勾人心魄,她收回手:“這桂花落了一地怪可惜的。雪青,你和若碟差人把桂花收集起來,釀酒或者做桂花糕都好,莫浪費了。”

“是。”

沈婉蓉往石子小路上走去,走了沒幾步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我有好幾日未見霜兒了,她最近可有好好念書識字?”

“回城主,前幾日,我聽霜兒說要出內城為您置辦生辰的禮物。”若碟回答。

“前幾日?”沈婉蓉疑惑,“具體是幾日前?”

“大概有四日了。”

沈婉蓉想了想:“那……近日你們可有見她回來?”

“回城主,這幾日我和雪青都在忙着中秋盛宴的事,還無暇顧及霜兒……”若碟的聲音小了幾分,還有些自責與擔心。

沈婉蓉皺起眉頭,隐隐覺得事情不對勁:“随我去她那兒看看。”

唐夢璇坐立不安,不停地在房間裏踱步。霜照這都去了三四天了,還不見她回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她為沈霜照的安危擔憂,千不該萬不該,當初自己就不該讓霜照一個人出城去。她又深知師父沈婉蓉在幾個徒弟裏最疼愛的是小師妹沈霜照,若是師父得知霜照出了事……

越想越不安,唐夢璇覺得沈霜照一定是在青城遭遇不測了。自己不能再待在這屋子裏胡思亂想瞎擔心,她得去和師父說才是。

唐夢璇剛踏出房門,就看見沈婉蓉過來了。

“夢璇拜見師父。”唐夢璇行了禮。

“起來吧。”沈婉蓉說道,“夢璇,霜兒在哪裏?”

唐夢璇滿眼焦急,立即跪在了地上。

“夢璇,你這是做什麽?”沈婉蓉心中的憂心更重了,“我問你,霜兒呢?”

唐夢璇跪着不敢擡頭,幾乎要哭出來:“都是夢璇的錯,是夢璇沒有照顧好小師妹,請師父責罰。”

沈婉蓉有些惱怒:“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霜兒在哪裏?”

“師父,師妹……師妹現下應該在……在……”

“哪裏?”

“青城……”唐夢璇說。

沈婉蓉愕然:“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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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月軒裏常年只有秋蕊與淩煙二人,只有在逢年過節或者趙越瑤過來的時候,這裏才會增添些人氣,顯得熱鬧些。

秋蕊一個人拿着掃帚在院子裏掃地,邊掃邊在心裏怨念。秋天就是麻煩,樹上的葉子落一地,每天都要她親自打掃。要是能有人幫她分擔一些就好了,她也不用這麽辛苦。

只可惜,她家小姐不喜歡人多,加上因為多年前的恩恩怨怨,這榮月軒只有她們兩人相依為命了。秋蕊停下掃地的動作,雙手握住掃帚發愣,不住地嘆氣。

恍然間,她聽見雜亂又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她轉了轉眼珠子,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秋蕊走到門邊,探出腦袋看了看,只見趙越瑤和侍衛長率領一大隊人往這兒來了。她吓得立馬丢下了掃帚,往淩煙那裏跑去。

沈霜照見淩煙心疼那斷了弦的琴,都在琴邊坐了大半個上午,她說:“我同你說過,這琴還是可以修好的。”

淩煙的手指輕輕觸着琴弦:“琴的确可以修好。”

“那姐姐究竟在惋惜什麽?”

“東西可以修好,只可惜修複後的東西再也不是原來的模樣。”淩煙轉過來望着沈霜照,“就像昨日被秋蕊打碎的茶壺,縱使你能将那些碎片拼成原先的樣子,将那些裂痕粘好,可茶壺早已面目全非。于我而言,它早已失去了它的用處,不如丢了好。”

“可這是你爹娘留給你的東西,你總不能丢了吧?”

淩煙搖頭,莞爾一笑,什麽也沒說。

她的沉默讓沈霜照摸不着頭腦,她尴尬地笑了笑:“我又說錯什麽了嗎?”

“沒有。你說的自然是對的,這琴再怎麽破,我都不會丢棄。”

“所以,既然能把它修好,姐姐就不要傷心了。”沈霜照說。

淩煙正想回答,就見秋蕊心急慌忙地沖了進來。

“小姐……城主和一大隊侍衛過來了。”秋蕊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怎麽辦?”

沈霜照和淩煙都驚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淩煙隔着薄薄的窗戶紙朝外看了看,只見幾個侍衛已經進來了。她也是緊張得不行,原本打算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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