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照帶了下來,老者一看驚出一身冷汗。他記得這姑娘!可不就是前幾日他給渡過河去的嗎?當時他就覺得這姑娘有些不對勁,如此看來,她不僅與這些日子青城謠傳的刺客有關,還與水瀾城的城主有莫大的關系。
“霜照!”唐夢璇迎了上去,見沈霜照渾身是血,她的心被提得高高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心裏萬分後悔當初讓沈霜照只身一人去青城。
沈婉蓉被沈霜照身上的血刺激得心也生疼,她念及沈霜照的傷,對唐夢璇說:“霜兒傷得很重,要趕快請大夫醫治。夢璇,你可不要誤了時候。”
唐夢璇點頭,急忙讓路。
---------------------------------------------
沈霜照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頭頂的簾子。她在這床上都躺了一個月了,期間沈婉蓉都沒來看過她,只是讓人傳了話要她好好養傷。沈霜照知道,師父是在惱她。
她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師父又下令不讓她下床,她感覺人都要變成石頭了,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正想着,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唐夢璇走到床邊,笑着對沈霜照說:“師父來看你了。”
沈霜照眼中瞬間有了光亮,作勢要起身。
“霜兒你躺下。”沈婉蓉和雪青等人走了進來,她壓了壓手掌,示意沈霜照躺回床上。來了這麽多人,原本安靜的屋子變得熱鬧起來。
“師父,你終于肯來看霜兒了……”沈霜照語調輕輕的,她的表情盡管沒有過多地變化,但是略微顫抖的聲音與泛着淚光的眼眸仍是洩露了她的情緒。
沈婉蓉想來就心塞,她板着臉冷聲道:“沒有我的命令,你私自出城,還只身進入青城的內城意欲從趙越瑤那裏盜取長命鎖,這樣叛逆的人我是不該來看你。早知道我就不該讓雪青若蝶去把你帶回來,讓你死在青城算了。”
沈霜照咬着下唇,一臉愧疚與自責。她承認是她一時沖動,行事過于草率。師父惱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霜兒的錯,給師父添堵了。霜兒願受師父責罰。”
沈婉蓉被她這麽一說什麽氣都沒了,只是無奈地嘆氣。她坐到床邊,手輕柔地撫着沈霜照的臉,目光溫柔如水:“霜兒,你的傷口還疼嗎?”
Advertisement
沈霜照搖頭,眸子黑亮黑亮的,燦若星辰:“不疼了,師父來看我就不疼了。”
沈婉蓉嫣然一笑,手指細心地将沈霜照散落在臉上的發絲撥回耳後:“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讨好我了?”
沈霜照垂下眼皮,頓覺羞澀,說出的話都是輕輕的:“霜兒……霜兒說得都是真的……”
沈婉蓉笑靥如花,捏了捏沈霜照小巧玲珑的鼻尖:“行了,你沒事就好。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下床,大夫說你要靜養。”
沈霜照蹙起眉,很是委屈:“師父,霜兒都快一個月沒出去走走了。再在床上躺下去,我都要被悶死了。”
“凡事有因必有果。你如今被困在屋裏,還不都是你不安分惹的?”沈婉蓉乘機教訓她,“下次你若是還敢瞞着我出城去,那我便當沒有你這個徒弟,從此以後師徒情誼一刀兩斷。”
在沈霜照印象裏,自小沈婉蓉就将自己視如己出,也未對她說過如此嚴苛絕情的話,想來這次的事的确觸怒了她。
“霜兒定當謹記此次教訓。”
“也罷,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你也知錯,往後便不要再提了。不過,我仍要罰你,禁足半年。半年內不得私自出內城一步。”
沈霜照的唇緊抿成一條線,她才十五歲,縱使再怎麽老成,她身上仍存留着些許稚氣。這個年紀,正是愛自由愛熱鬧的時候。當她聽到沈婉蓉要讓她禁足半年時,她的心都涼了半截。
“為何不說話?霜兒對懲罰可有異議?”沈婉蓉問。
“霜兒甘願受罰。”盡管很是沮喪,沈霜照還是極力壓制住了情緒。
“如此便好。”沈婉蓉為她蓋好被子,卻被她手腕上的紅繩與銀質的鈴铛奪去了注意力,“霜兒你什麽時候也戴起這些東西了?還是紅繩……難不成是有了心上人?”
沈霜照大驚,怎麽就把這玩意兒忘了呢?她迅速将手從沈婉蓉那裏掙脫,藏入被褥中,磕磕巴巴地解釋道:“哪……哪來的心上人?這紅繩……不過是我在青城的夜市上看着好玩,所以才買了戴着玩的。”
雪青與若蝶都低笑,若蝶說:“霜兒果然也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了。”
“才……才不是……”沈霜照別扭地反駁,卻克制不了臉一直紅到了脖子,心裏卻在大罵陸清容。
“城主你看霜兒,還臉紅了。”雪青戲谑道。
沈婉蓉眉目含笑,眸色間一片溫柔。
沈霜照又羞又惱,最後躲進了被窩。一說到手腕上的東西,她就想到了詭異毒辣的陸清容。不行,她要想辦法把這可惡的紅繩和鈴铛解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困死我了,這兩天學車更新都比較晚ヽ(′?д?`)?
☆、偶遇
沈霜照拿着一把新的匕首,全神貫注地盯着手腕上的紅繩。她用鋒利的刀刃細心磨着紅繩,只可惜不管她費多大的勁兒,手上的紅繩絲毫沒有要斷的意思。時間越久,沈霜照的耐心就被消磨得越多。她的額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仍不見手上的活兒有進展。
“咚!”末了,她最後的一絲耐心也被消耗殆盡,心情變得無比煩躁,她發洩似的将匕首狠狠地插在了木桌上。
沈霜照在心裏暗罵:真是物随主人,妖女的東西也帶着妖邪之氣,否則用這新的匕首怎麽可能會割不斷這區區紅繩?她輕輕抖了抖手臂,繩子上的鈴铛随之發出鈴鈴的聲音。她沈霜照又不是狗,在身上綁個鈴铛算怎麽回事?
她自認生性淡漠,自小師父也教導她要平心靜氣,莫要為一些瑣事所困心。長到這個年紀,她的确淡然平和,雖然師父老說她待人接物少了幾分這個年紀應有的熱情,但她向來不會輕易動怒。
沒想到在青城會遇到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子。不光三番兩次地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還纏了這惱人的鈴铛在自己身上,着實令人煩躁。而且每次相遇,她都能輕易地惹惱自己。即使現在她沒有出現自己身邊,也能不留痕跡地戳着自己的心,真不知她是哪來的本事!
“霜照霜照!”唐夢璇歡快地從門外跑進來。
沈霜照一心慌,生怕她看出自己對這鈴铛的特殊意思,急忙收回了手,神色如常地看着唐夢璇:“師姐。”
“霜照,明日就是元宵了。你和我上街去逛逛可好?”唐夢璇興致勃勃地問道。
沈霜照猶疑了一會兒,為難地說:“師姐……我倒是想陪你去外城逛一逛,可是……可是師父因為之前我私闖青城的事,她罰我禁足半年,不得私自出內城。如今這禁足期才過了五個月,我……我恐怕不能陪你出城了。”
唐夢璇恍然大悟:“啊……你瞧我這記性,怎麽把這茬忘了?”她看起來頗為失落,“上次你卧病在床,沒能趕上中秋盛宴已經夠可惜的了。”
沈霜照将匕首放好,不忍看唐夢璇失望,便說:“師姐,其實我不是非去不可,你也可以讓桑榆師姐陪你出城。”
唐夢璇沒有應允卻也沒有拒絕,只是變了臉色,由失望變為糾結與困擾。
見她不說話,沈霜照搖了搖她:“師姐?”
唐夢璇這才回神:“還是不了吧。既然霜照不能出城,那我也不去了。你的傷好了沒多久,一個人在這內城也悶,是我陪着你消磨時間才是。”
沈霜照:“師姐,你是不是和桑榆師姐有什麽誤會?這幾日,我見你都刻意避着她。”
“沒有。”唐夢璇勉強地笑着,怕沈霜照不信,她又補了一句,“真的。我和她沒有什麽誤會。”
“噢……”沈霜照将探究的心思一點點藏了起來,師姐說沒有便是沒有。
唐夢璇起身,找人出城的願望落了空,她還是告辭吧:“霜照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過來。”
沈霜照看着她的背影,唐夢璇周身纏繞的寂寞與失落讓沈霜照于心不忍,她叫住唐夢璇:“師姐!”
唐夢璇扭過頭,拿餘光疑惑地望着她。
“明日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吧。”
“可是你……”
沈霜照清麗的臉上突然露出淡淡的笑意:“我去師父那裏求求情,若她答應,那便再好不過;若她不依,我們就溜出去。”
唐夢璇莞爾一笑,悄聲道:“若是要溜出去,景峰院後門見。”
沈霜照依言點頭。
--------------------------------
“趙越瑤近日可有動作?”
臨近沈婉蓉議事的主殿,沈霜照便聽到了沈婉蓉的聲音。下意識的,沈霜照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偏門旁站定了腳步。
“回城主,暫時沒有。”雪青回答,她說完又頓了頓,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城主,雪青還有一事要說。”
“你說。”沈婉蓉擺弄着殿內的花,看起來很是清閑。
雪青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将事情的後果想了個遍,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才開口:“幾月前霜兒闖入趙越瑤的寝殿。”
沈婉蓉:“這事我知道。”
“那……城主知道霜兒的劍嗎?”
“霜兒的劍?這與霜兒的劍有何關系?”沈婉蓉擡眉,手上的動作頓住,反問雪青。
雪青咬了咬下唇,說:“霜兒的那把劍是城主你送給她的,而據我所知,之前霜兒私闖青城時,不慎将劍落在了青城。最後,劍落到了趙越瑤手裏。”
沈婉蓉神色一冷,沉默了好久。門外的沈霜照心裏開始不安起來,隐約覺得自己已經做了會令師父難過的事,她的心瞬間就糾了起來。
“随它去吧。”沈婉蓉終于啓唇,嘆道,“會輕易失去的,或許真的不屬于我吧,即便我與他已經盡了全力去争取。”
雪青未曾想到沈婉蓉會是這樣一幅已經看透往事的模樣,仿佛十餘年前那個絕望失心的人不是她沈婉蓉。
“可是,那是楚公子唯一留給你的東西了。”雪青焦躁地對沈婉蓉說道,“城主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沈婉蓉低頭望着剛綻放不久的花朵,眼中是最溫柔的笑意:“将那柄劍贈予霜兒的時候,我就釋懷了。時間夠久了,久到我終于明白行之再也不會回來了,我與他的那段情只能是我心中僅剩的回憶。我想我該放下了。畢竟如今的我還肩負着整個水瀾城的責任,我要好好活着,不僅為自己,更是為水瀾城的百姓。”
“城主……”雪青心疼沈婉蓉,失了夫君又失了孩子。這麽多年,城主心裏的苦有誰能解?
“雪青,你莫要在霜兒面前提這件事。那柄劍我給了她便是她的東西,她珍惜也好,不慎弄丢也罷,都是她的自由。況且,雖然那柄劍是行之留下的,但是并不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他留給我的東西太多了……那柄劍與之相比,真的不算什麽。”
沈霜照并不是很明白沈婉蓉的話,楚公子?從她有記憶以來,她看到師父總是一個人。她總以為師父這樣出色的人或許真的适合一個人,她也不覺得水瀾城裏有男子配得上她。如今看來,事情并非是她想的那樣。
沉思片刻,沈霜照定了定神,往殿內走去。
“師父。”沈霜照出聲,對沈婉蓉行了禮。
“霜兒,你怎麽來了?”沈婉蓉愕然,不知道沈霜照什麽時候過來的,有些擔心自己的話被她聽了去。
沈霜照淡定自若,沒有顯出半分異樣:“我剛過來。師父,我有一事相求。”
沈婉蓉放了心,示意她說。
“上次私闖青城的事的确是霜兒魯莽沖動,霜兒為此也付出了代價。”若不是沈婉蓉出面,她指不定被趙越瑤折磨成什麽樣兒了,“師父要禁我的足,霜兒也接受。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明日是元宵節,霜兒在內城裏待了這麽些日子,着實是覺得悶了……”沈霜照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直接低着頭不說話了。
沈婉蓉點頭,臉上是淡淡的笑,她走到沈霜照面前,執起她的手:“傷口還會疼嗎?”
“不疼了,師姐們把我照顧得很好。尤其是夢璇師姐,對我簡直無微不至。”兩個師姐裏,唯唐夢璇自小就疼她,“方才她來找我,想讓我陪她明晚去街上逛逛。我本是想婉拒她,因為師父禁我的足,但我實在央不住她的請求,所以特此向師父求情,望您網開一面,明晚準許我上街去。”
“那我若是不許呢?”沈婉蓉挑起眉問。
沈霜照一怔:“那霜兒只能在房間裏看書練字了。”
沈婉蓉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她,道:“看書練字?我若是不答應,恐怕霜兒也會乘着夜色随夢璇溜出城去吧?”
沈霜照臉微微泛紅,臉上閃過一絲被看透心思的尴尬,含糊道:“霜兒只聽師父的話……”
“行了。我準你明晚出內城,不然你傷剛好不久就要翻牆,我實是不忍心。讓桑榆陪着你們一道兒去,這樣我比較放心。”
沈霜照喜難自禁,朝沈婉蓉拱了拱手就說要告退。沈婉蓉攔不住她,卻欣慰她總算有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東西。
------------------------------
“霜照,上次中秋你負傷在身,錯過了盛宴。還好這次元宵你可以随我出來湊湊熱鬧。”唐夢璇開心地說。
“嗯……”沈霜照勉強地應道,說實話她對這樣的熱鬧并不熱衷,她不過是為了滿足唐夢璇的願望才上街來的。
三人走在熱鬧的街上,街道邊上琳琅飾品與各式各樣的燈謎讓她們目不暇接。
“霜照,那兒有買面具的,我們去看看。”說着,唐夢璇便拽着沈霜照往前面的攤位走去,全然不管桑榆。桑榆抱着劍,對街邊的那些小玩意小花樣都不感興趣,只是沉心靜氣地跟在她們身後。
唐夢璇興致勃勃地挑選着面具,沈霜照安靜地站在一邊,任她自己折騰。恍然間,似乎有人碰到了自己。沈霜照下意識地回頭,只見一女子戴着綠色的孔雀面具,只露出了下半張臉從自己身邊擦肩走過。
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沈霜照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卻聽見唐夢璇叫她:“霜照,你也選一個吧。”
“師姐我不需要。”沈霜照回神,當她再次望去時,已然不見那女子的身影。
唐夢璇給了小販幾文錢又拉着沈霜照往下一個地點奔去,沈霜照手上的鈴铛随着唐夢璇的動作被晃動得鈴鈴作響。
陸清容這次沒有蒙着面紗,倒是一時興起買個了孔雀面具遮了臉。她聽到耳熟的鈴铛聲便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小姐怎麽了?”幻紅訝異陸清容為何突然停下腳步。
陸清容看着那人離自己越來越遠,頓了頓又往前走去:“沒什麽,我們走吧,時間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學車上課,晚上碼字更新,我真是勤勞的小能手<( ̄ˇ ̄)/
誇我好嗎?(′???`)
☆、面具
“砰砰砰……”藥材鋪的夥計方益剛關上店鋪的門就聽見了敲門聲。他收好賬本,隔着門喊道:“店鋪打烊了。”
“麻煩小哥開個門,我家老父舊疾複發,急需兩味藥救命。”
聽聲音方益判斷出門外的是個姑娘:“姑娘,我們已經打烊了,你明早再來吧。”
“我爹爹的急病哪等得到明日?小哥你就行行好,開個門把藥賣給我吧。我可以出雙倍的價錢。”姑娘不斷地敲着門懇求道,語氣急切。
“這……”按照老板定下的規矩,到點兒了就要打烊不能再開門。方益有些猶豫,既想幫那姑娘一把,又害怕違反規矩被老板發現。
方益正為難的時候,老板走下樓,站在樓梯中間問:“阿益,門外是誰?”
“李叔,是個姑娘。她說她爹翻了急病,急需來我這裏買兩味藥救命。”
李叔沉思半刻,獨自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問:“姑娘住哪兒?令尊是誰?”
“小女家住山水巷,家父姓景。”
李叔捋了捋胡子,似在暗自思索什麽:“山水巷……這麽說來你是老景家的閨女……只有你一人前來?”
“正是。”
李叔看起來仍有些猶豫,雙眉糾在一起沉思了一會兒,便向樓上走去,又示意方益去開門。
方益依言開了門,便看見景筝站在門前,他同情地說:“景姑娘,真是為難你了。元宵佳節,本是上街湊熱鬧的好時候,你卻獨自一人來這買藥。”
景筝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小聲道:“無礙……”
方益笑了笑,便轉身向店裏走去:“你随我進來。姑娘需要哪兩味藥?”他話音未落,就感覺頭頸上涼涼的,方益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看發生了什麽。他剛垂下眼睛,一道森冷的銀光便從他的眼中閃過,鋒利的劍刃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景……景姑娘……”方益幾乎被吓破了膽,腳下瞬間失了力氣,他靠住門柱才勉強不讓自己因為腿軟而癱倒在地。
景筝帶着哭腔:“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的……我爹被她們挾持了,所以我……”她腰後正被人用一把匕首抵住。
方益回頭,只見戴着綠色孔雀面具的陸清容勾着唇笑,她握着劍,手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讓自己斃命。
“李叔快走!”方益突然沖着李叔喊道。他雖并不知曉身後的人是誰,平日他與李叔也不與人結仇,但沖着架在他脖子上的這把劍,他也清楚來者不善。李叔平日待他不薄,十年前自己還是流落街頭的乞兒,多虧了李叔收留他并讓他在藥鋪裏打雜幫忙,他才不用再過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生活。如今遭遇危險,他自然要還李叔一份恩情。
“你以為這樣他就能跑得了嗎?”陸清容露出的下半張臉正輕蔑地笑着,綠色的孔雀面具讓她看起來格外詭異與可怕。
“李叔走啊!”方益喊道。
李叔眼中閃過不忍,但仍是從後門跑了。
幻紅對陸清容說:“小姐,我去追。”
陸清容正要回答,方益就乘她分心的間隙伸手拿到了櫃臺上的小刀,向陸清容刺去。他的刀尖還未到陸清容的胸口,手中的刀就被幻紅指尖彈出的珠子打落在地,他整個人也因為珠子的力道而跌倒。
“愚蠢的家夥。”陸清容扯着嘴角,鄙夷又嘲諷地睥睨着方益,“幻紅,這人,我親自去追。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本事能在我的手下逃脫。”不過。當她邁出一步後,就感覺有人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旁觀的幻紅驚得張大了嘴,一個藥鋪的夥計竟然敢抱住陸清容。
陸清容冷笑,面具下的那張妖異的臉此刻更是陰冷無比:“我本不想殺你,可是如今……”她紅唇微張着,雙眸無焦距地望着前方,好似在思考什麽。
方益似乎一點都不害怕:“你休想傷害李叔。”他雙手緊緊箍住陸清容的腰,想借此拖延她,好為李叔多争取些逃跑的時間。
陸清容的目光轉向幾乎跪在地上的方益,眼底有着嗜血的殘忍:“自不量力,是要付出代價的。”
話畢,方益就被陸清容的內力震出了幾米之外,他的背靠着桌腿,吐出幾大口鮮血。方益捂住心口,眼珠子瞪得極大,這讓他的臉看起來格外猙獰。
陸清容俯身,慢悠悠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小刀。面具下的雙眸透着魅惑人心的亮光,她笑着:“若不是今晚我有要事,我定會用這把刀一刀一刀剜下你身上的肉,直到你身上的血徹底流盡。”随即,她嫌惡地皺起眉,轉眼間她手中的那把刀竟插到了方益的胸口。
被幻紅挾持着的景筝望着死不瞑目的方益失聲尖叫,她幾近崩潰,最終仍是抵擋不住心中的驚懼之意暈了過去。
陸清容用餘光瞥了瞥暈厥的景筝,妖冶的臉在面具的映襯下顯得分外冷酷:“我們的人快到了,幻紅,你等會兒讓人過來。”她繞過已經斷氣的方益,大步流星地向屋後追去。
------------------------------------
臨近醜時,街上的人都已散去,只剩下熱鬧過後殘剩的痕跡。
昏暗的巷子裏早已無人,地上深深淺淺的小坑裏積着水,破碎地倒映出月光。“啪……”小坑被人一腳踩下,飛濺起幾朵水花。
李叔顧不得早已被水浸濕的鞋,不停地往前跑着。還未跑到巷子的盡頭,李叔就停下了腳步。
“沈婉蓉一定想不到,她的殺夫仇人之一竟然隐姓埋名在她的眼皮底下生活了十餘年。”陸清容傲然站立在前方,她背着月光,讓李叔難以看清她的模樣。
李叔驚恐得出了一身冷汗:“你究竟是誰?”
陸清容對他的問題避而不談,直道:“我只想知道‘青龍’的秘密。”
“你也知道‘青龍’?”李叔的聲音顫了顫,“難道……你是趙越瑤的人?”
“誰願與她扯上幹系?”
“不是趙越瑤……”李叔望着想了想,驀地心跳加快,他從陸清容身上找出了端倪,“陸遠征!你是陸遠征的女兒!”
“啊……”陸清容像是很滿意他的回答,桃花眼微微眯起,“看來将軍的記性不錯,還能記得當年我這個女娃娃。”
得知了她的身份,李叔自然知曉陸清容不會放過自己,轉身就往後奔去。
陸清容并不着急追他,任由他像只受到驚吓的老鼠,四處亂竄。
不多時,趕來支援的陸清容的人遇上了李叔。
李叔無奈,為保自己性命只能與那四個身着黑衣的男子搏鬥。可惜的是沒過幾招,李叔就被逼束手就擒。
兩個男子壓制住李叔,等着陸清容緩緩走來。
陸清容走到跪在地上的李叔面前,用劍強行挑起李叔的下巴,譏諷道:“想當年,大将軍多麽威風,誰又能想到曾經大将軍被人廢了內功後,如今竟會被迫跪在我一介女子腳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李叔掙紮無果,只能憤恨地瞪着陸清容:“你要殺我就少廢話,至于‘青龍’的秘密,我斷然是不會告知于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陸清容笑得妩媚又妖邪,“殺你?我為何要殺你?我陸清容的好手段可不是殺人。”
她将劍扔給手下,雙手負在身後:“你不想告訴我‘青龍’的秘密也無礙,我有的是方法讓你開口。縱使你真能一輩子不吐露半句,我也會用盡手段将你折磨致死,好為我爹當年所受的罪做一個了斷。”
話落,陸清容衣袖一揮,李叔便中了她的迷魂散,頹然倒地。
“把他給我看緊了,我們連夜回城。”陸清容眸色一冷,神色又變得凝重起來,“記住,他若是跑了,你們也休想活命!”
“是!”
乘着夜色,幾個男子将昏迷的人帶走了。陸清容還在原地,片刻停頓後,她垂下眼眸,随即一把扯下臉上的孔雀面具。
淡淡的月光照耀過來,只照亮了陸清容的半張側臉。雖然只能看得到她的半邊臉,可側臉幾近完美的輪廓就已提前洩露了她的傾城美貌。面容白皙如美玉,瓊鼻秀挺,黛眉如柳,紅唇微啓,那雙眼眸時而妩媚妖嬈,時而如一泓清水。正是這雙眼睛令她妖豔俏麗的臉龐之中看起來又有幾分靈氣。
陸清容擡起眼皮,長而卷的睫毛向上煽動,目光顧盼流轉間攝人心魂。她摘下面具後,手輕輕一松,面具便墜落在地。她重新戴起面紗,沒有多逗留便消失在夜色裏。
---------------------------------------------
第二天一早,李家藥鋪的夥計慘死店中,藥鋪老板消失無蹤的消息便傳遍了全城。同時,家住山水巷的景家丢了女兒的事,也被百姓與李家藥鋪的命案扯在了一起。
捕快在藥鋪搜尋了許久也沒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倒是在離李家藥鋪不遠的巷子裏找到了一個孔雀面具。而且發現那條巷子裏,有打鬥的痕跡。
因為水瀾城平日治安不錯,很少有這樣的命案發生,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水瀾城的內城。就連沈婉蓉都與衆臣在議論此事。
“孔雀面具?”沈霜照聽聞後便想起了昨夜在街上與她擦肩而過的女子。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那女子給她一種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覺……
“霜兒知道那面具的事?”沈婉蓉問。
沈霜照如實告訴了沈婉蓉昨夜的事。
“既然如此,霜兒就跟着負責此案的張大人出城一趟。看能否幫上忙,找到些蛛絲馬跡。”沈婉蓉說。
“霜兒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真想過個不更新的周末(?°?°?)
人……人呢
☆、驚吓
“沈姑娘,這便是今早在這巷子裏找到的面具。”張大人将面具遞到沈霜照面前。
沈霜照接過面具,看着面具上的紋路出神。為什麽昨晚她會對擦肩而過的人感到熟悉?她分明連那人的樣子都沒看清。
“沈姑娘對面具的主人可有印象?”
沈霜照道:“昨夜我與夢璇師姐去買面具,我與這面具的主人也只是打了個照面而已。”她停頓了一會兒,對着面具上那兩個用來露眼睛的孔沉思。她閉上眼,努力回想着那人的模樣。昨夜那人的眼神與模樣都很熟悉,可一時之間就是難以記起曾經在哪兒見過她……
其實她并未看清那人的正臉,何況對方還戴着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半張臉?沈霜照倏地睜開雙眼,她想起來了。
是她!那個姓陸的女人!
在青城,沈霜照與那人交手了不止一次。可以說,自己幾乎全程都在被她所控制。從一開始身中迷藥,到後來她帶自己繞出竹林,再到最後自己受重傷,一切都與那個女人有莫大的關系。可笑的是兩人相遇多次,自己連對方叫什麽都不知道,只聽那些侍衛喊她“陸姑娘”,才知對方姓陸。
沈霜照記得,那個女人一直戴着面紗遮了她下半張臉,而昨夜她遇到的那女子恰好相反,是用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所以自己才會覺得熟悉又陌生。
盡管如此,可是如今回憶起來,那人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卻是一直沒變。妖冶的,妩媚的,還有那絲萬年不變的戲谑。不會錯的,昨夜自己碰見的人确實是那個姓陸的家夥。
“張大人,能帶我去看看那死去的夥計嗎?”沈霜照問。
張大人帶沈霜照到了案發現場,方益的屍體已經被草席裹住。
“沈姑娘,你……你真的要看嗎?”張大人猶疑,“這夥計死得很慘,我怕你一個姑娘家……”
沈霜照點頭:“無妨。我承受得住。”
見她堅持,張大人手一揮,示意手下将草席掀開。沈霜照雖然自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她真的看到方益的死相時,心裏還是受到了驚吓。
方益死不瞑目,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附近都是已經幹涸的血,面目極為猙獰。
“沈姑娘?”張大人見沈霜照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在原地發愣,不禁為她擔心。
沈霜照收回視線,對方益的慘烈死相仍是心有餘悸:“他的致命傷是胸口那一刀嗎?”
“初步看是這樣,死之前他還被震碎了經脈。”
“震碎了經脈?這麽看來兇手應該是個內力深厚的高手。”沈霜照順着他的話推斷。
張大人點頭:“這只是我們初步的推斷,具體死因要等仵作驗過屍才能确定。”
沈霜照不忍地皺起眉,對方益十分同情與憐憫。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半蹲下。
“沈姑娘……”張大人知道她是城主最心疼的弟子,讓她接近死屍若是被城主知道,他怕是要被苛責了。
沈霜照眼睛一熱,背對着張大人搖頭。她顫抖地伸出手,為方益閉上了眼。
藥鋪夥計死得這麽慘,這讓沈霜照更為篤定是陸清容下的手。那個女人的殘忍,自己也見識過幾分。沈霜照低下頭,視線落到面具上,腦海裏盡是陸清容邪魅的樣子。
張大人問:“沈姑娘可有線索?”
沈霜照站起身,手裏還捏着面具:“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昨晚見過戴着同樣面具的人,是個女子。至于這面具是否是她丢下的,以及她是否就是殺這夥計的兇手,我并無十足的證據。”
雖然她心裏覺得十有□□是陸清容下的手,但這也僅是憑借她的直覺與經驗。再說了,同樣的面具昨晚街上賣的有許多,說不定是別的人不小心落下的。事關人命,還是謹慎些好,讓張大人再調查調查再下結論。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