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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自從你去了華夏,我想見你一面比見總統還難,你他娘的到底成天在忙活什麽?這麽多錢還不夠你賺的?”
M國的國防部副部長,頂着如斯唬人頭銜的埃托爾接到下屬的通知就趕回了自己的府邸。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穆南城本來坐在埃托爾家的客廳正慢條斯理地喝着茶,見到自己的老朋友風風火火地沖進來,一口沒憋住,“噗”一聲,剛抿下去的茶水全噴了出來!
埃托爾年近四十了,但是身體素質極好,他剛從軍營回來,迷彩服外套攥在手裏,上身只穿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寬闊的肩膀和比別人大腿都粗的手臂赤裸裸地露在外面,魁梧得像一只嗷嗷叫着的大棕熊。
男人的粗狂和野性本來也是一種帥——如果埃托爾沒有頂着一頭齊肩的綠色長發的話。
埃托爾大馬金刀地在穆南城對面坐下,沖垂首站在旁邊的随從揮了揮手,穆南城深深看他頭發一眼,抽搐着嘴角撇過了眼去。
埃托爾完全不能察覺到好友內心的波動,他拍了一下桌子,滿桌的杯子一陣咣當亂響,他粗聲粗氣道:
“你的事我讓人去辦了,你放心,不管是誰截了你的道,老子都把人揪出來一刀一刀把他片了給你下酒吃!”
“咳!”穆南城一口氣還沒緩過來,連連擺手,“不用,什麽人幹的我心裏有數,這事我自己來處理,你別插手。”
“到底是誰幹的?”埃托爾牛眼一瞪,粗壯的上身往桌子上一壓,小心地問,“是不是華夏政府?”
穆南城莫名:“我好好的在華夏做生意,政府搞我的貨輪幹什麽?你別忘了,我也是華夏人。”
“那你是得罪了誰?這可不是什麽小狗小貓就能做得出來的手筆,CIA?KGB?MI6……”
“別亂猜了,跟政府無關。”
“我想也是,要到了這程度了早他媽上‘飛人’了,誰還玩你貨輪呢!”
埃托爾拿起桌上一個杯子把裏面的涼水都灌了下去,然後站起身拉住穆南城,滿面興奮地說,“你來得正好,露兩手給我的兵瞧瞧,讓他們見識見識‘安第斯神鷹’的風采!”
“不去,”穆南城勁痩的體型幾乎只有埃托爾的一半,然而他只輕轉了下手腕就從埃托爾蒲扇般的大掌下脫開了身,理了理皴皺的袖口,他漫不經心道,“我現在就得回去,家裏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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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急事不就是讓我給你把那幾條船找出來嗎?”埃托爾奇道,“還有什麽其他的事?”
穆南城嘴角微牽,那是個怎麽看怎麽有點微妙的弧度,像是想笑,又不想笑得太明顯,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他得了什麽絕世大寶貝忍不住要跟人炫耀,又怕炫耀出來遭人眼紅似的,他含含糊糊地說:
“家事。”
這話倒是提醒了埃托爾:
“哎對,我聽說你把個小男孩帶回了烏托城堡,怎麽着,你生了個兒子啊?”
穆南城一腳踹過去:
“滾你媽的!”
“不是兒子?”
埃托爾硬生生挨了一腳,他只是聽到情報,哪裏知道“小男孩”是多“小”,他跟在穆南城後面連連追問,“那是什麽人?哎你先別走,把話說清楚呀,這麽吊着老子胃口你還是人不是?”
穆南城頭也不回地邁出埃托爾家的門檻,冷冷地丢下三個字兒:
“你爺爺!”
“嘿!”埃托爾出離憤怒,繼續喋喋不休,“他爺爺的你說的是人話嗎?你大老遠跑回來就為了讓我給你辦事連酒都不請我喝一杯你個死不要臉缺德帶冒煙的……你等等!我非得上你家看看去!”
穆南城像是想到了什麽,疾走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他轉身看着埃托爾,濃密的眉梢挑起:
“你要跟我去烏托城堡?也行,把你的波比也帶上!”
————
“然後呢?”
魚塘邊的空地上,蕭然瞪着烏溜溜的眼睛,聽得目瞪口呆。
馮至比穆南城會講故事,連說帶比劃,繪聲繪色,只用一張嘴就給蕭然播放出一部吳宇森暴力美學大片,片中的男主穆南城俊美無俦淵渟岳峙,一夫當關所向披靡,而且馮至很明智地把最後一段過于血腥的場景省去,只說到穆南城從高逾十米的大樹上翩然降下宛若神祇,戛然而止,蕩氣回腸。
蕭然甚至懷疑起這個故事的真實性,穆南城……真有那麽帥?
但是當馮至停下來喘口氣兒時,他又忍不住催促,
“接着說呀,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先生他們就進了基地,和吳司令簽好了合約。”
馮至又烤好了一條電鳗,他把魚起到蕭然的盤子裏,然後開始幫他烤肉片。
“那個,那個,要刷一層蜂蜜,刷了才好吃!”
“OK!”
“你接着說呀,後來呢?”
“合約雖然簽了,但是我們原住民還是很不服氣,大家商量到最後,決定铤而走險,土地雖然是以海登名義簽下的,但是我們查到真正給錢的資金方是一個叫做恩南貿易的外國公司,于是村子裏有槍的人都集結起來,決定殺到恩南貿易在湎北的辦事處去,當時我們想,要麽綁來恩南貿易的員工來跟對方做交易不許他們燒掉罂粟園,或者運氣夠好找到合約撕毀,再不濟,也要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馮至搖頭苦笑了下,
“我們湎北人習慣了一切問題都用武力來解決,當晚恩南的辦事處裏幾個值班的人都受了重傷,穆先生很快帶人趕了過來,他十分震怒,把幾十個村民——連同我,都趕進了雨林裏。”
“為什麽要把你們趕進雨林裏?”
馮至眼角抽搐了下,這只是一種含蓄的說法,真相當然是穆南城帶人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他們只能如喪家之犬一般逃進湎北雨林中。
馮至輕咳了一聲,故意忽略這個問題,繼續說道,
“我那時候已經受傷了,躺在一條河邊,他順着血跡一路找過來,本來我想偷襲他,誰知還是被他發現了,我以為他一定會殺了我,誰知……”
穆南城在馮至面前蹲下來,挑眉看着滿身血污已經不能行動的少年。
“是你。”他認出馮至就是之前埋伏在樹梢上想偷襲他的那個孩子。
馮至惡狠狠地看着穆南城,像是一只充滿了仇恨的小獸對着獵人眦出尖尖的獠牙:
“要殺就殺,不要廢話!”
穆南城微勾着唇角,目中的嘲諷十分明顯:
“秀果寨裏那麽多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結果派你這麽個小孩來殺我?他們可真是一群英雄好漢!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我願意!”少年直着脖子,“為了全寨人犧牲我一個,這是值得的!”
“值得?”穆南城失笑,“我要是死在秀果寨,海登下一刻就會把寨子踏平,別說是你,就是你家裏的蟑螂也別想留下一只能喘氣的!”
馮至吭哧吭哧地喘着氣,怒瞪着他。
穆南城收起槍,淡淡問他:
“你多大了?”
馮至弄不清這個人的目的,目光驚疑不定。
穆南城卻又問他,“你有十歲嗎?”
這話簡直是一種侮辱,少年沖口而出:
“我十三了!”
穆南城笑了:
“我認識一個十歲的孩子,個頭都跟你一般高,他已經很顯小了,你看着倒是比他還小。”
馮至是華夏人和湎北人的混血,他的膚色面貌更接近于華夏人,盡管他現在滿面血污形容狼狽,那雙烏黑圓亮的眼睛卻格外有神,他受了那樣重的傷,卻倔強地咬着嘴唇,不肯在敵人面前展示半分脆弱。
是個帶種的孩子。
穆南城手肘撐在膝蓋上,定定看了馮至半晌,忽然伸手去捉他的腿。
馮至一驚,他兩條腿都受了傷,完全無法動彈,但是他用盡全力揮拳:
“你要幹什麽?!”
穆南城撈小雞仔似地一把鉗住馮至,他身上帶着戰術包,裏面繩索醫藥箱一應俱全,他把馮至兩手捆起來,然後撕開馮至的褲子,微微皺起了眉。
馮至傷得很重,左右大腿裏各留了一顆子彈,最嚴重的是有一顆子彈打中他的膝蓋,貫穿了肌腱和血管,他雖然做了緊急止血,但是傷口實在太大,藥粉都被血液沖開。
穆南城沒有帶麻醉,他從戰術包裏取出一個酒精燈點燃,然後抽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把匕首尖放在酒精燈上燎烤。
馮至立刻明白了穆南城的用意,他瞪大了眼睛滿是惶恐:
“你想幹什麽?你想給我挖出子弾嗎?你要折磨我嗎?你這個禽獸!要殺就殺……”
也不知是哪個字眼刺激到了穆南城,他的眸光霎時轉冷,反手一耳光抽過去:
“閉嘴!”
馮至被綁住雙手,他拼命地掙紮,嗓音都變了調:
“我不用你救,你給我一槍痛快的!我的腿已經保不住了,我根本就不想活!”
馮至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是他卻知道他的傷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他以後一定會殘廢的,他沒有辦法打仗,沒有辦法做工,他養活不了自己,還會成為全家人的負累。
“你別救我!你讓我死!”
穆南城又重重甩了馮至一個耳光,一股大力拎住馮至的衣領,穆南城逼到他眼前:
“你們湎北的男人,全他媽是孬種!斷了一條腿就活不下去了?你們種出來的鴉片早把所有男人都閹割了,怎麽沒早點去死!”
“你他媽……”馮至目眦欲裂。
“看看你們這裏的人!”
穆南城“啪啪”拍着馮至的臉,
“小孩不上學,在地裏種鴉片,老人生病不看醫生,在家裏吃鴉片,女人吃鴉片吃得面黃肌瘦又黑又醜,男人吃鴉片吃到陽痿,就是陰溝裏的老鼠都比你們活得強……”
馮至恨得眼珠都要脫眶而出:“你他媽……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雨林上空,穆南城一邊毫不留情說着最尖刻惡毒的話一邊手起刀落,馮至左大腿上的子弾生生被他撬了出來!
馮至的神智在那一刻幾乎都被抽盡了。
穆南城取出第二顆子弾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失血過多和疲勞過度透支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他那個時候真的堅信自己就此要死去了……
“可你後來還是活下來了啊,而且健健康康的,你的腿也沒事!”
蕭然聽得心驚肉跳,直到看到馮至筆直地站在那裏,黑色牛仔褲下的雙腿結實有力,才把快提到嗓子眼的心髒放回到肚裏去。
“是啊,”馮至點點頭,“多虧了先生,所以您說,我這條命是不是先生的?”
蕭然抿了抿嘴,雖然他現在還在生穆南城的氣,但他還是得承認穆南城還算是個有點道義的人。
“從那以後我就跟在先生身邊了,我看着他把大半個湎北的罂粟園一個個毀掉,罂粟園上建起了煉油廠,珠寶加工廠,建築公司……種罂粟的人轉到工廠裏去工作,如果有外來的勢力入侵,這些曾經的士兵就是最好的保安,平時做工得到的酬勞比當兵和種罂粟至少多三倍,那時候大家才知道不是每個扛着槍的人都是來搶劫的。”
夕陽漸斜,少年馮至行走在小鎮新修好的青石板路上,手裏提着食盒,阿媽親手做的竹葉飯團,讓他給穆先生送去。
新的煉油廠剛剛落成,村長和阿媽每天都在電話裏纏着他,讓他請穆先生回來親自剪彩。
正是家家戶戶做飯的時候,掩映在密林中的竹樓炊煙袅袅,馮至從主樓下走過,做飯的阿姆探出頭來:
“馮至啊,給穆先生送飯嗎?你等一等再走,我這裏的糯米雞就快要蒸好了,你幫我給穆先生帶一份。”
“不要了阿姆,我阿媽今天做了很多菜,下次吧。”
牽着大黃狗正溜達的老人笑呵呵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
“馮至啊,去找穆先生啊?”
“是啊爺爺。”
“好好跟着穆先生做大事,你是我們秀果寨的驕傲!”
馮至點頭笑道:“诶!我知道……”
他眼角餘光一瞥,猝然喊道,“吳威你站住!”
吳威的門前放了張躺椅,本來他正悠閑地躺在上面,看到馮至正想悄悄溜走,才貓下腰就被馮至叫住。
少年三步并做兩步沖過去,搶過吳威手裏的煙槍擡手就在他的腦門上狠敲了一下。
“這裏面不是大麻不是大麻!”吳威抱着頭嚷,“這是小紅河!我哥上次從Y省回來給我帶的!”
“香煙沒有過濾嘴嗎?你把煙絲放在煙槍裏,你怎麽不把煙絲直接吞下去呢?”
馮至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追着快三十歲的吳威打,旁邊還有一群小孩兒拍着手笑,竹樓的二樓窗戶口探出一張頭,是吳威的媳婦:
“打得好!我怎麽說他都不聽!他就是欠打!”
小孩兒們也附和:“他就是欠打!”
老爺爺牽着大黃也溜達過來:“該!欠打!”
馮至揍完人之後把煙杆沒收,氣咻咻道:
“再發現一次,你就別想上工了!”
吳威連連求饒:
“我真的沒抽大麻……好吧,裏面是還沾着一點膏……我就聞聞味兒,你看我吃嘛嘛香身體倍兒好也不像抽了的啊!我發誓,絕沒有下次!你看你把我煙杆都收了,整個秀果寨,我想再買根煙杆也買不着了啊!”
是的,僅僅五年過去,整個秀果寨,還有秀果寨附近的寨子,再見不到一片罂粟田,買不到一根煙槍,因為穆先生的所有工廠,絕對不收抽鴉片的人。
而在這裏,但凡是個想好好過日子的,沒有人不想進穆先生的工廠。
馮至拿着煙杆指着一群看熱鬧的小孩兒:
“都回家去!作業做完了嗎你們就跑出來玩!”
孩子們扮着鬼臉一溜煙地跑了。
馮至到達山頂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湛藍的夜空明澈如大海,一輪明月将穆南城坐在山巅上的背影勾勒得清越孤寂。
“先生,吃飯了。”馮至坐到穆南城身邊,打開食盒。
穆南城輕輕應了聲,他從食盒裏拿出一個翠綠葉子包裹的飯團,笑了起來:“這東西,倒是跟我們華夏的粽子很像。”
他剝開外面翠綠的葉子,裏面晶瑩的米粒一顆顆飽滿欲滴,散發着清新的香氣,他咬了一口,微蹙了眉。
“不好吃嗎?”馮至緊張地問。
“不是,我覺得很好吃,”穆南城笑道,“就是這飯團有點苦竹的味道,有些愛吃甜的小孩子可能吃不慣。”
穆南城有個習慣,他無論吃到什麽新鮮的東西都會研究做法,很長一段時間裏馮至還以為做飯是穆南城的愛好。
事實上在馮至眼裏,穆南城是個非常奇怪的人,他手握巨大的財富,在湎北呼風喚雨,他沒有花天酒地的習慣,既不喜歡賭也不喜歡女人,他掌管着偌大的公司運營卻經常身先士卒跑到第一線。
很多人都以為穆南城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錢,然而馮至明白,湎北并不是個好的投資選擇,穆南城付出的巨大成本可能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得到收獲。
修公路,鋪橋梁,建工廠,開醫院,造學校……穆南城不像是在做生意,更像是在建設湎北——以他一己之力。
連湎北自己的貴族們都不願意付出成本去改造這個國家,穆南城一個外國人為什麽要這樣做?
馮至困惑地想着,不經意地,他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彼時穆南城正站在山巅出神地望着遠方,聽到馮至的話他轉過頭來,月光落進他的眼睛,細細碎碎地閃爍着,他眨了下眼,戲谑地說:
“因為我的心願是,世界和平啊。”
少年馮至頓時意氣風發心潮澎湃,他深吸一口氣想站起來,他想跟穆南城說我會永遠跟着您,一起為這個偉大的心願而努力,穆南城卻“噗嗤”笑了起來。
馮至這才知道穆南城是在開玩笑。
穆南城後來又轉過頭去,馮至看到他仰着頭,手臂向上擡起,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蒼穹之上的月亮星辰似乎都在他一臂之距裏,而他仿佛正在試圖采摘:
“湎北其實是個好地方,有很多的資源,石油,寶石,天然氣,有色金屬,應有盡有,但為什麽湎北還這麽窮?因為罂粟,這種罪惡之花掏空了湎北人的精氣神……這個地方,很像我自己的命運,開局挺好,老天爺能給的都給了,內憂外患卻掏空了所有,于是這個國家開始自暴自棄,可是沒有人,沒有一個國家,會甘願永遠匍匐在深溝裏,我想試一試,我穆南城能不能讓湎北站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節快樂,今天你們吃粽子了嗎?
本章評論仍然有紅包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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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