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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媳婦不是人

作者:洛紅緋

文案:

“姓名。”

“紅顏!”

“啥?”

“你耍我!”

“就是紅顏。”

“你特麽一個大男人叫什麽紅顏,紅中都比這個好聽。”

“請不要侮辱我父母的品味。”

“你特麽非要和我結婚的時候,怎麽不考慮是不是侮辱了我的品味。”

“你就是嫌棄我。”

“你特麽一個死鬼,還不能讓我嫌棄了!”

“我是真心的。”

“真你麽,你有心麽!”

葉幸一腳把紅顏踹出八丈遠,沾了符紙的巴掌電風扇似得把紅顏扇的成了殘影。

我父母品味也不咋地,什麽葉幸啊,葉衰才對,攤上這麽一個除了吃喝連睡都不會的傻鬼

內容标簽:強強 恐怖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葉幸,紅顏 ┃ 配角:小山,雷狄,白融,白瑕,秦狂 ┃ 其它:HE

☆、悲催的開始

“提到金色你除了黃金能想到什麽?”

“黃金”

“其他的呢?”

“黃金!”

“所以說,你不顧顧客的強烈要求硬是把人家的家裝風格搞成了土豪風?人家要的是一起床家裏有如同金色陽光般溫暖又耀眼的感覺。不是亮瞎眼睛的金礦。”

設計部主管蹭的起身,按按突突跳躍的太陽穴,朝筆直站在他面前,頭垂着的男人瞪一眼。

一向好脾氣,有了火氣,首先想到的也是先壓一壓。

面前的男人,叫葉幸,剛來的時候,愣頭青一個,這也不會那也不懂,不過,短短的半年,居然給他拿回了好幾個不小的案子。也算是功臣一個了。

灰色西裝穿的很貼身,也不是開始時候的地攤貨,皺巴巴還特別大,人還沒走呢,衣服先如紅旗招展。

“去和人家好好道個歉,工程暫時停一停,重新來過。”

主管斜他一眼,坐了下去。

葉幸沒有像以前一樣嬉皮笑臉,企圖用讨好姿态少得些訓斥。他臉龐嚴肅,眼神悲怆,神色愧疚,一副‘我知錯,我就是來領罰,老大,你随便訓,別客氣。’的檢讨姿态。主管大人問一句他認一句。

主管這次是真的動氣了,葉幸懂得,生氣的人看到嬉皮笑臉該是多麽的怒氣值飙升。這種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他不會選的。

“知道了,主管,那我先出去了。”

主管看他一眼,見他一臉的喪氣樣。從抽屜裏拿出幾包好煙,啪的摔到他面前。

“辛苦了。”

“好咧!”

葉幸随着這聲幹脆的啪,臉上也利索的啪,綻開一個狗腿的笑。龇牙咧嘴的。

挪到桌子邊,把煙慢慢扒拉到手心裏,揣進袖子裏,笑眯眯的敬個禮,學電視上大臣退出大殿的樣子,屁股撅着,假模假樣的打了兩邊袖子,說着了聲喳,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主管被他弄得臉也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啐了一口。

“把門關好!”

“喏!”

啪!門關上了。

葉幸豎拳頭,高擡腿,站在門外,小聲喊了一聲‘耶!’

大步流星的回了他那個比垃圾場美觀不了多少的十平米辦公室,一屁股仰坐在椅子裏,轉了一圈,痞氣的把腳一甩,搭到辦公桌上,掃掉了幾本設計類的書籍。

“葉兒,怎麽樣?”

等着他的幾個手下圍過來,迫不及待的問。

“能怎麽辦,道歉!”

“啊~~~~”

葉幸也跟着他們一起哀嚎。

剛打開電腦,電話就來了。

“喂,葉工,這邊請你來一下。”

“暫時沒空,能到下午麽?”

葉幸點開電腦上的游戲文件夾,随便打開一個,瞎點着。

“呃,葉工,請務必來一下。這……”

工頭還沒說完,電話明顯被搶走了。

接着咆哮就從話筒裏排山倒海般的湧了出來。

“你幹什麽吃的,我說過多少遍,不要這個壁紙,你還讓人往我牆上貼,你是什麽意思!有病嗎!有病治病,別特麽頂着設計師的名頭幹小孩都不幹的弱智事兒。”

葉幸早就把手機話筒朝下,扣在桌上,耳朵裏塞上耳機,繼續在連連看上平靜的點着。

不一會兒,他随手抓起手機,那邊剛好也罵完了。

“我這就來。”

從容的口氣,很是客氣,臉上卻是冰塊一枚。說完就按掉電話。

其他幾個人都偷眼朝他看。想說什麽沒敢說。

“你們幾個,把這個案子早點讨論出方案來。不就個商演的場地布置嗎,瞧把你們小心的。”

“葉兒,那可是二線明星的陣容,聽說還有可能來大腕兒,那要求都快單獨訂成一本字典了。”

“行了,行了,你們都比我資歷老,還跟我在這哭窮,不就是故意拖着,想多看幾次明星嗎。票別忘了給我留一張啊。”

其他幾個人偷偷翻完白眼,齊齊的嗯了一聲。

葉幸在衛生間裏把頭發抓了抓,營造出精英範兒。挺挺胸脯,朝公司外大步走去。

一腳跨出出租車,就看見他不想第一眼看見的人站在門口頤指氣使着。

葉幸深吸一口氣。

臉上頓時浮起公式化的微笑。

“廖老板,早!”

微微凸出的肚子,硬是被故意往外挺成将軍肚的主人,不大情願的輕輕側身,給了葉幸一個下視的冷淡眼神。

“瞧瞧把我的牆弄得,這算什麽事!告訴你,這幾卷壁紙我可不買賬,折騰死我了,結果還弄成這個破樣,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本事。”

葉幸臉上笑着,心裏磨牙

‘您老不貪圖便宜會找上我們嗎,摳出那點錢,還想要豪華效果,您老是覺得做夢不要錢是吧。’

“我這就收回去。這有幾個圖樣,您看有沒有合心意的。”

說着,遞上兩個文件夾。

廖老板一把揚開。

“我這看到了幾個,你去找來,就行。”

葉幸望望地上蒙了灰塵的雪白紙張,笑着,蹲下,活潑的說了聲好咧。眼底冰渣子一點點堆積着。

一個黑腳印一半印在他的手背一半印在他捏住的紙上。

眼前劃過辦公室裏幾個人中的一張臉。

這是他兩晚熬夜的成果。

葉幸擡頭笑眯眯的朝廖老板說

“老板,不好意思,能擡一下腳嗎?”

廖老板低頭看一眼,粗粗的移開,那腳印子就多了一道拖擦黑團子。

葉幸眼皮跳了一下。撿起來,拍了拍,夾進文件夾裏。

工人們開始把沒被看上的物料往外擡。

工頭走過來,搗搗他的胳膊。朝物料努努嘴。

葉幸攔住工人,檢查了一下。

從壁紙到工具都有損壞。

“葉工,這可不是我們的錯。”

工頭小聲說。

葉幸點點頭,吩咐工人先放下。

他朝廖老板笑嘻嘻的說

“廖老板你看,這些物料,來的時候都是好的,沒用上我們要退回給廠家,一點點損壞都不行的。”

廖老板斜睨着他,平淡無奇的臉上架着的那副金絲眼鏡抖了抖。

“你什麽意思!要我賠?”

葉幸低低腦袋。

“不好意思,您看,這可是今早才運來的,都是檢查過才卸下的,也就兩三個小時,您看,合同裏都有注明的。也不多,對于您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這麽大個別墅,您都沒眨一下眼睛,重要的是順利把別墅裝飾完,大家和和氣氣的,也省下那些力氣和時間,專心把您的事兒給辦漂亮了,您說不是?”

廖老板嗤笑一聲。

“不賠!你們三番五次的違反我的要求,我還沒要精神賠償呢。”

葉幸的臉慢慢冷下來,就那麽看着廖老板,慢慢的冷下來。

“一萬塊,工頭麻煩你給廖老板開個證明,□□我去複印一下就好。”

廖老板的臉登時紫了。指着葉幸就吼

“你怎麽說話呢,我特麽掏一個個子兒,我跟你姓。”

葉幸又笑起來,恭敬的很。

“我們老葉家可不缺您這樣的。”

廖老板氣的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廖良萬!”

一聲中氣不是很足的女生怒斥把廖老板還沒吼完的話給憋了回去。

一個臉上灰暗,明顯有病在身的女人走過來。身旁有幾位男子,女子陪同着,都是怒不可遏的盯着廖老板看。

女人走到廖老板面前,二話不說,直接甩了一巴掌。

有些畏縮愣神的廖老板被這一巴掌,打得跳了起來。一點不客氣的把女人推到地上。

“幹什麽你!”

女人坐到地上,臉上有痛苦色,但是沒哭喊,只是咬了咬嘴唇,自己爬了起來。

“姓廖的,你特麽是人嗎,醫院那邊欠了幾萬塊的治療費,你這邊買別墅養狐貍精。”

一個男人扒開人群,就往前沖。

女人拉住他。

“廖良萬,我就問你,你鐵了心?”

廖老板不耐煩的說

“現在不說這些,回家再說。”

女人哼笑一聲

“家?房子我賣了。我現在無家可歸了。要不也搬到你這棟別墅住着?”

廖老板橫眉怒喝

“那是我媽留下的老房子,你敢賣了!你瘋啦!”

吼完就朝女人打去,陪着來的幾個男人立馬迎上。

葉幸朝後退了幾步,冷笑一聲,抱胸着看。

女人臉上劃過絕望神色,還是上前拉架。

廖老板身材比較壯,蠻力之下竟也把幾個不矮的男人推搡在地,還踩了好幾腳。嘴裏罵着

“你們算什麽東西,不就是看我發達了,來讨好處嘛,我不給,你們就翻臉不認人。以為我怕你們,給臉不要臉。”

女人撲過去抱住他的腿不讓他施暴,廖老板直接一腳踹到了一邊。

“滾一邊去,老子給你瞧病,算是仁至義盡了,你一個子都生不出來,還在這耀武揚威的,你也好意思。”

女人還往上撲,廖老板直接轉過身,拎起她幾個大巴掌扇到地上,還作勢要往她身上跳。

葉幸一腳把要跳過來揮拳的廖良萬踹到一邊,扶起女人,替她拍掉身上的土,女人眼裏都是眼淚,就是不流出來,胸口劇烈起伏着,斜瞪着廖良萬,雙手有口子往外流血,她吸吸鼻子,抖着手,理理頭發,輕輕拍拍。

廖良萬哼一聲。

這時候從別墅裏走出來一個大胸長腿的三十歲左右的妖嬈女人。

葉幸冷嗤一聲。

不愧是妖精配土豪,真是絕配。

也就這點品味了。

“喲,這是誰呀,灰頭土臉的。良萬,這別墅什麽時候好呀,我在樓上睡個覺都累得慌。”

說着還晃動着塗了幽蘭指甲油的十指撩撩頸子邊的酒紅色卷發。

葉幸手裏扶着的女人微微抖了一下。朝這個女人輕輕呸了一口,看也沒看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親屬那邊,示意他們走。

出來的女人立馬炸毛了,猛晃着廖良萬的手臂

“你看呀,她呸我,我什麽也沒說啊,你說過不讓我受委屈的,我可沒惹她。”

聲音甜膩的有些生硬,顯得特別讓人受不了。

廖良萬好像就吃這一套。

走過來一把拉住女人,冷冷的說

“你給我和她道歉。”

女人甩開他的手。看着他處輕輕地說

“我眼睛都瞎了,連你這個男人都看錯了,還需要和誰道歉呢。她願意要你就拿去。”

廖良萬本就氣着女人造反,竟然鬧到這裏,在被這麽一冷嘲。頓時火從心起。

看着就揚起手臂。

葉幸還扶着呢,直接又是一腳。

廖良萬這才清楚,剛才那一腳就是這小子使得暗箭,還以為是後面哪個親屬踹的。

登時和葉幸怒目相向,與他扭打。

女人也不管了,跳過去就打廖良萬,那個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奔過來,脫下高跟鞋,往女人身上招呼。

葉幸身子修長,又不缺勁,把廖良萬這個肚子裏只有油水的,纏的團團轉,得了空,一拳搗在妖精女人眼睛上。把她打了個倒插蔥。

一旁站着的親屬也上來參戰了,廖良萬和那個妖精女人被打的慘不忍睹,衣服都撕沒了。

爬上車子,歪歪扭扭的逃了。

女人把葉幸扶起來,打了個車,非要送他去醫院。也不說謝。

葉幸在路上,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

“早點看透也是好事。”

“是啊。”

女人低喃了一句,不再說話。

葉幸沒有什麽大傷,倒是女人進了醫院反而軟綿綿倒了下去。

直接進了重症看護室。

葉幸見人家親屬手忙腳亂的,悄悄留下錢包裏的錢,走了。

☆、2 父母包辦

這次進辦公室,葉幸也不站得筆直,也不嬉皮笑臉了。

推開門,主管正靠在窗戶邊看風景。手臂上搭着西裝。

“葉幸……”

“主管。”

葉幸輕聲答應。

“對不起,我保不住你。”

葉幸走過去把主管手臂上的西裝拿下,帥氣的抖抖,走到一邊的衣架邊,挂上,又拍了拍。

“勞你還跑一趟。這套西服可不老少錢呢。姓廖的,真是擡舉他了。”

主管嘆了口氣。

“這是你的工資。”

葉幸走回去,摸摸後腦勺。

“嗨,主管你可真行,攆人也不帶這麽迫不及待的,工資都替我領了。”

主管沒吱聲,打開抽屜抽出一條好煙,推到桌上和裝工資的信封靠在一起。

“財務部的嘴碎,去了沒意思。”

葉幸咧嘴笑笑。

“那倒是。”

說完,拿起工資袋,捏了捏。

“哎?這可多了哈。”

主管沒說話,只是笑笑。

“我怕也就這點能力了。”

葉幸睫毛長的明亮眼睛眨了眨。

“我說主管,我都要走了,你能不這麽煽情麽。”

主管朝他揮揮手。

“走吧……”

葉幸看了一眼垂下頭去的四十歲男人,聲音轉為低沉。

“主管,我愛你。”

“別貧了!以後好好打算。”

說完,轉椅轉過去,不再看葉幸。

葉幸默默走出辦公室,眼淚就滴了下來。

他輕輕地,仔細的擦掉。嘴巴一咧。

遇到了這麽個心疼下屬的主管,難受什麽,該笑!

這麽一走,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主管為了他也是竭盡所能了。

扛下了一半的罪責,廖良萬故意弄壞的那批物料,主管也認了,自掏腰包,還賠了不少笑臉,沒讓葉幸去一趟局子。

打人,又被這麽一咋呼,就算主管極力保的住他,葉幸也不可能待得下去,老板的同學盯着他這個位置好久了,現在這樣走,算是最體面的了。

嗨!出了氣,還有錢拿,該高興。

葉幸連辦公室都沒回,直接回了自己那個鴿子籠出租屋。

翻出所有資産,葉幸嘆了口氣,搔搔頭發,低吼了一聲‘哈!’鼓舞自己振作。

算上主管私心幫他多争取到的工資,不吃不喝也就夠三個月的房租。

依照以往找工作的經驗,怎麽的也得一個月。而且還要推翻重新來過,頭兩月就別想有錢,還得往裏搭錢。

不太靈光的小算盤撥了老大一會兒,葉幸起身趴到日歷上大眼瞪小眼。

要命,還有兩天就是中秋。

這錢看來是得存着不能動了。

剛抱起一盒零食,電話響了。

打開一看是自己辦公室的。

接起,那邊就傳來了鬼祟的聲音。

“葉兒,你走啦?”

“恩。打了人還坐那等着人家上門要錢賠償麽,還不趁早溜啊。”

“葉兒,你怎麽不回來說一聲啊,哎,這下想叫你回來你也不能了,你剛走哇,老板同學的兒子就搬進來了,你的東西我幫你收好了,等會兒寄給你啊。”

“知道了。”

“哎,你也不喜歡送別宴那一套,我們也怕難過,大家就都沒提。你別介意啊。”

“我行李都收好了,你們有空弄,我還沒空去呢,又不是死了,有時間再聚。等過了這一陣的。”

等過了這一陣憂傷離別苦的。

葉幸伸手摸了摸桌子上那個整個設計部的合影,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雖說不是親人,可這一年中,是他最舒服的日子,同事的性格和他都合得來,主管也是個好人,老板也不昏庸。

最喜歡的第五份工作啊,還是丢了。

“行啊。”

那頭,同事的聲音透着欣慰。

“葉兒,你多保重啊。我先挂了。”

葉幸唔了一聲,放下手機。

他知道同事是怕他一個人會亂想。

有什麽好亂想的。

他是難過,但不後悔,當時那樣子,容許他袖手旁觀嗎!

打的真你麽爽!

銳氣可以沒有,骨氣還是有必要保留的。

葉幸晃晃當時主要功臣的拳頭。咧嘴笑笑。

剛端起零食盒子,電話又來了。

一看屏幕,葉幸立刻站起來。

“喂,媽。”

“幸兒,最近咋樣啊?”

“好得很,我這不正要給你們寄錢呢。”

葉幸笑得真切,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任由清爽的午後風吹在身上。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放松心情。

他可不希望細心敏感的母親從他話語間讀出什麽不對勁。

“甭寄了,快中秋了,回來待待吧,啊?”

葉幸剛要拒絕,電話那頭,母親故作嚴厲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這都快七個月沒着家了吧,不是談朋友了不?”

“哪能啊,你兒子要啥沒啥的。”

“那就回來吧,你爸也念叨你呢。”

葉幸本就有些興意闌珊的心,大大地動搖了。

在這兒也是孤家寡人,也沒錢,回家散散心也好。

答應過,挂了電話後,葉幸打開淘來的二手電腦,發了幾封求職信,就真的去收拾行李了。

房租剛好下個月初到期,不用退錢也不必補錢,葉幸把鑰匙留下。背起不大的行李包,去車站。

來這個城市已經将近兩年,找了大大小小,五份工作,從服務員到白領,都涉及了。

漂泊的時間雖然不算太久,但也不阻礙葉幸的惆悵。

雖然能養活自己,定期往家裏寄錢,已經算獨立了。可離安穩還遠着呢。

坐上回老家的火車,葉幸望着這個城市越行越遠的燈火。

啥時候能在一處有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燈呢。

睡了一覺,就可以下火車了。

葉幸買了點吃的,又爬上為時兩小時的汽車。

到了家所在的鎮子口時,遠遠就看見了站在大路邊翹首張望的父母。

葉幸趕忙跳到汽車後面,在後視鏡裏把自己的形象打理了一下。挺挺胸脯,咧開嘴角,朝父母走過去。

“爸媽~~~~”

葉幸脆亮的叫了一聲。

葉爸葉媽聞聲,立刻朝他聚攏,不用仔細辨認就知道他是自己兒子。

“半年不見,長結實了。”

葉幸朝說這話的葉爸傻呵呵笑。葉媽在他身上拍打着看不見的灰塵。笑眯眯又無比心疼的把他打量一遍。

“幸兒真是越長越精神了。”

葉幸被他們放在中間往家走。

心裏暖洋洋的。

有家就是好!

一進家門,葉爸就把葉幸拉到堂屋坐下,葉媽自個兒鑽進廚房去,熱火朝天的開始忙活。

葉爸的眼神在葉幸臉上打轉轉,端着茶杯,笑而不語。

葉幸被他看的起毛。

“爸,你是有事兒?”

“恩,還真有這麽個事,你前頭尋摸的女娃吹了吧?”

葉幸都快想不起來了。那也就是個寂寞的産物,人家逗着他玩,他也不侃破。

“早先的事兒了。”

“那你瞧瞧這個女娃咋樣兒。”

葉爸放下茶杯,從懷裏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微微有些壓痕的照片。

葉幸不在意,接過來随意一瞄,是一個女孩微微斜着身坐在水邊大石頭上的照片,怎麽說呢,文文靜靜的,五官沒什麽突出的亮點,但是看着很舒服,身材不是飽滿類型的,有些瘦。總體來說,耐看。不讨厭。

“還成吧。”

葉爸聽了,把凳子往葉幸這邊挪挪,獻寶似得叨咕開了。

葉幸就怕葉爸唠叨勁犯,他要麽不說話,要麽就說上好幾個小時。

“你看哈,這個女娃吧,雖然瘦了點,現在女孩子嘛都興這樣的,日後慢慢養胖點就好了。她叫程秀,脾氣好,聽說和四周鄰居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

說着往葉幸瞟一眼,見他還在聽,心裏更是樂開花。連忙接着說

“家裏父母健在,比你小三歲,生辰我們也去看過了,和你的不沖突。”

說到這裏,眼角更是笑出了皺紋,朝葉幸的胳膊拍了一下,壓抑着興奮。

葉幸終于有了點興趣。

“真的不沖突?”

葉爸狠狠點了頭。

“你瞧,多好。哎呀,我就說啊,我們家世代都沒有缺心眼,缺德行的,倒黴也不該倒黴這麽久吧。你覺着咋樣兒?”

葉爸看似在問,言語間的口吻已經是拍了板的架勢。

葉幸對他們那點小心翼翼的堅守,沒有嗤之以鼻,但也是聽之任之,沒有十分放在心上。

他被一條街的算命先生批命說:“命中克女,禍及家人。”白話就是:一沾女人就害死一戶口本。

老家的人還是很注重這個的。雖然沒到絕對按照這個執行,可也是絕對把這個加入考慮範疇的。

曾經他也處過兩個算上心的,都是在領回家,父母給了紅包之後,回去後就出事了。一個不就被診斷出了乳腺癌,半年不到,挂了,還有一個當健身教練好好地,被突然掉下來的啞鈴砸成了半身癱瘓。

至此,葉幸也多少開始注意這點了。

所以這幾年他都是以小打小鬧為主,不再深入。

巧合這玩意兒,神秘起來,真的會要人命。

葉爸又掏出兩本存折。

“這個是我們攢的,這本是你寄回家的錢存下的。見面禮我們給過了,想着你也會喜歡,我們可沒完全按照我們的喜愛,怕你不喜歡,你帶回來的兩個女娃都是高高瘦瘦的,我尋摸着你該喜歡。”

葉幸只能點點頭,又把那張照片拿起來,端詳了一會兒,雖然眉目寡淡了點,也算不錯了。

自己二十四了,在家裏這個鎮上算大齡了。

葉幸點點頭。

“要是人家願意,就這麽樣吧。”

他這兩年本就有了安定下來的念頭,而且葉爸葉媽看着也為這事兒操心了很久,不忍心拂了他們的好意。

葉爸聽了,笑出聲來。

“哈哈,我明個兒就去提親,人家女娃家同意呢。真是好,孩他娘,我和你說啊……”

葉爸起身去分享喜悅了,葉幸也起身,伸了伸懶腰,走到屋外,一屁股坐在自家門檻上,擡頭望着天邊的夕陽。

明天中秋了,舉家團圓呢。

能讓父母開心挺好的。

跟誰結婚不是結呢,何況自己的确要什麽沒什麽。

願意跟他的姑娘想必也是個善解人意,賢良淑德的,挺好。

☆、新婚蒙塵

“兒子,你瞧瞧這身兒咋樣兒?能給你長臉吧?”

葉爸把袖口拉平,莊重的帶上壓箱底腕表,在鏡子前笑眯眯的問站在身後點煙的葉幸。

瞟一眼,葉幸吐出一口灰白眼圈。嘴角上揚好看的弧度。看着十分的喜慶。

“挺好的爸。”

“我也覺着挺好的,哎,去看看,錢都放好了吧,紅包都妥帖了吧。”

葉爸左右再看一眼,嘴裏吩咐着,卻是自己大步往外走。

葉幸走到鏡子前,夾着煙的那只手,空閑着的三根手指,輕輕撩撩噴了發蠟的碎發。

“挺精神的。”

眯起眼睛笑,把夾在骨節細長手指間的煙在鏡子上壓滅,朝自己的影像吹了個口哨。

“好賴就這樣了,別這時候掉鏈子啊。”

也學葉爸将牛仔上衣中根本不需要拉扯的袖口拉了拉。擡手在扭身時露出來的被牛仔褲包裹出喜人弧線的翹臀上用力一拍。

“去吧,帥哥。沒有你拿不下的女人。”

“幸兒,好了沒?走啦。”

葉媽柔而亮的嗓子在院子裏招呼起,葉幸應了一聲,挺挺胸脯,提起分配給他拎着的水果禮品,精神抖擻的走出去。

葉媽一看他這樣,就忍不住開心的笑。嘴上說着叮囑提醒的話,語氣間卻是自信滿滿。

女孩的家不遠,十幾分鐘就到了。

葉幸跟在葉爸葉媽身後,等着門麗裏已經應了門的人過來開門。

門一開,葉爸把葉幸拱到前頭,葉幸配合的節奏很好,人一露面,葉爸一打招呼,他就啪的打開碩大笑容,沉穩但不失熱情的叫了聲阿姨。

“進來吧。”

開門的女主人在他們身上都掃了一遍,噙着知性的微笑,側身讓開,把他們引進了院子裏,随後關上門。

“不好意思啊,秀兒這幾天着了涼,昨個兒發燒,我想着怎麽的也要出來見一下,可秀兒愛漂亮,臉皮薄,不想讓你們看見她的醜樣,我尋思也對,多休息,趕快好才是正事,你們不會怪她吧?”

葉幸見人家媽直接把視線投到他身上,連忙搖頭。

“她還好吧?”

女主人眉開眼笑的,在他手背上一拍。

“喲,還挺懂事,沒事,也就睡兩覺的事兒,你要是願意啊,待會兒在房門口和她聊兩句,來一趟也怪難得的。”

葉幸笑着點頭。

“那敢情好。”

說着起身,用眼神詢問女主人在哪兒。

女主人讀懂了,帶了三個金戒指的手擡起,朝正對坐着的這個屋門的房間一指。

葉幸撩開門口擋蠅蟲的紗簾,彎腰跨出去,朝四方院另一邊唯一的一間嵌了金屬防盜門的房間走去。

慢步中,不大的院子已經被粗略打量了一遍。

原本懸着的緊張心情,也漸漸回落。

從院子的布置,陳設看,這家并不算富裕,但從安置女兒的房間是目及最養眼來看,也是把女兒當成掌中寶的。

心中生出幾分憐惜,對這個還未見面的女子,葉幸有了初步打算。

生于清苦之家,又不貪慕虛榮,是值得他好好對待的。

在金屬門上輕叩幾下。自覺調整出最具有親和力的笑容,杵着。幾秒後,把手從褲兜裏拿出來,尋思着怕是要來開門了。

“誰呀!”

柔柔的細細的聲音透出來。

葉幸在心裏打了個九分,越發覺得葉爸葉媽選的人真的還不錯。

“我是葉幸,來提親的,聽說你生病了,沒事吧。”

“沒事的。”

葉幸側耳聽了一下,并沒有腳步聲,看來是真的不見他了。

“那不打擾你休息了。我留了電話號碼,有空聯系。”

“嗯。”

咧嘴笑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剪成玫瑰花的剪紙,夾到金屬門欄杆之間。

算是見面禮吧,聊表他的誠意。

回去時,葉爸葉媽剛好撩開簾子走出來,笑呵呵的和出來送的女主人說着熱忱的客氣話。

葉幸朝女主人點頭示意,揮了揮手,跟着葉爸葉媽出門。

葉爸走着走着鼻子裏哼起了小曲,葉媽一直攀着葉幸的臂膀,不知道想到什麽,嘿喲一聲,再在葉幸胳膊上拍一下子。

“成了?”

仿佛就等着葉幸問呢。

葉爸眉毛擡擡,笑呵呵的點頭,葉媽幹脆笑出聲,一連的哎呀。開始暢想媳婦迎進門的美好前景。

“幸兒,程秀來了你可要對他好模好臉的,不許讓人家受委屈,今個兒啊,人家開口要五萬,一聽我們就只有三萬多,就想了一下,答應了,一點都不為難人,我們合計過了,這剩下的兩萬多,給你們布置新家。日子慢慢來,往後我們可勁攢錢,能給你們在市裏買上獨門獨院的房子,體面體面。”

葉媽越說笑模樣越來勁。索性拉住葉爸又開始說起如何攢錢。

兩個人說的熱火朝天的。

葉幸臉上的微笑一直持續,瞅了個空當,随口一問。

“什麽時候過門?”

葉爸擡頭回答

“就下周。”

葉幸哀叫。

“也就後天嘛。我那來得及通知親朋啊。”

葉爸在他後腦勺拍一巴掌。

“老大不小,馬上成家的人了,大呼小叫什麽。”

葉媽瞪一眼故意板臉的葉爸,朝葉幸招招手。

“幸兒,既然都定了,早遲沒啥,親戚那邊我們早就打好招呼了,現在車來車往,方便,趕得及,你的朋友,許是來不及,咱們先放一放,等安定下來,你去飯店獨請,你們年輕人在那兒也放得開。不影響的,也就是個樂呵,你說呢?”

葉幸攬住葉媽的肩,揉了一下。

“謹遵母親大人旨意。”

回去後,葉幸就開始忙碌起來,大小事情不斷湧來,讓他應接不暇,也就沒有時間再去文藝範兒的思考婚姻與人生的課題。

一天後,倒也忙的七七八八,家裏布置得喜慶又溫馨,葉幸對着鏡子換上銀灰色的西裝,點點鏡子裏白面小生似得自己。

“小樣兒,人模人樣的,來幾個man的擺拍。”

一邊自語着,一邊掏出手機對鏡子裏故作冷峻,可勁耍酷,扮冷咔擦咔擦。

輕輕撚起桌子上紅色的口袋插花,朝鏡子裏微微一笑。

“以後就得養家糊口了。”

扣上西服的最後一粒扣子,過去的自己也就靠邊站了。

“以後咱也稱得上一聲男人啦,啊哈哈。”

葉幸精心凹出的略帶憂傷的雄性氣息,瞬間崩塌。

穿着寶藍旗袍樣式長裙的葉媽,小心翼翼的邁着步子,走進來,朝發癫的葉幸嗔怪

“還不快點。車都在等呢。”

葉幸趕忙出門。

迎親很順利,程家走的是傳統風,程秀頭上蒙着一塊紅紗,上面繡着兩只野鴨子,随着背着他的那人的步伐,頭飾上的環佩叮當聲不絕于耳,一身刺繡水紅旗袍把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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