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
葉幸在他臉上和那條闊腿花褲子上巡視一遍。
“你确定要用品味這個詞。而不是腦抽?”
男人點點頭。
“确定。”
“你真讓我大開眼界。”
“你也讓我大開眼界。”
葉幸再次無語。
“紅,呃,紅顏。我們來談談。”
紅顏點點頭。
“是制定家規麽?說吧。能滿足你的我都會滿足的。”
葉幸把嘴角吊着的煙蒂咬出一拍牙印,握拳忍住抽他的沖動,
“你是不是不打算離開?”
紅顏點點頭。
“男人要懂得負起責任。”
葉幸感覺胸口被訂下一支無形的箭。
媽的,無形間把人損一頓的技術還真是娴熟。
“那麽好,我同意你留下,但是……”
葉幸吐出一口煙,眯起眼睛。
“我們之間不屬于陰親關系,你來去自由,哪天想走就走,我呢哪天想娶就娶。”
紅顏思索一下。
“你的意思是先戀愛,我同意。”
葉幸的胸口被訂上第二支無形的箭。
哥,你的腦回路還真是絕無僅有。
你是怎麽把這句話理解成表白的?啊?
紅顏理解的其實很簡單。
留下我-不甘承認婚姻關系-那就是先戀愛的意思嘛。好簡單。
至于葉幸後面的兩句話,紅顏自動理解為葉幸驕傲好面子之下的灑脫之言,是在考驗他的決心呢。
“我會對你忠貞不二的。”
紅顏表決心。
不會讓你有冒出只能離開我的凄涼念頭的。
葉幸嘴巴裏的煙掉到地上,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你麽,明明是一句作為退路的話,居然被理解為了婚前協議。
特麽的,我是做了什麽孽。
“紅顏,聽着,你別看我現在和你說話,舌頭都不打結,并不代表我不介意你的身份,我還是那句話,你是鬼,我是人,我有我的路要走,你有你的路要走。不要總把陰親挂在嘴邊,我們就當做個伴,我就當養着你了,這是我的極限了,你看怎麽樣?”
紅顏又做出思索狀。
葉幸現在怪害怕他思索的。
真怕又得出什麽讓他無力辯駁的結論。
“你的意思是,你承認我是你的伴了?”
葉幸扶額,果然,本來挺疏遠的話被他這麽一思索就變了味。
“反正,這個陰親不是我自願的,純屬意外,我不同意,也不願意,你要願意作為朋友留下,我可以接受,要是你把自己定義為我的伴侶,對不起,請你走。我會想辦法解除這個陰親。”
紅顏看着葉幸。
“我相信本心奔放的你,是不會撐多久的。無論你考驗多少次,我還是不會上當的。”
葉幸霍的站起來。
“特麽的,你就是纏上我的意思了呗。”
紅顏趕忙也站起來。
“纏上你是什麽意思?”
葉幸靜靜地看着紅顏,眼角抽搐。
“這會子你又跟我這玩裝傻是吧?”
“對不起,我不傻,我也不喜歡裝傻。”
“那我特麽的左一句讓你別把我當你新娘,右一句別把我當你老婆,你怎麽就聽不進去。我都說了不趕你走,留下你,誰特麽讓這場意外落在我頭上呢。你還得寸進尺了是不。”
紅顏認真聽葉幸說話,很認真,仿佛在仔細推敲他說的每個字。
“你這麽不安,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和鬼戀愛是嗎?”
葉幸真想掀桌子。
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說了,免得氣死。
“沒關系的,你不用着急,我也不會,我們共同進步吧。”
碰!
那張可憐的桌子還是沒能逃過被掀遠的厄運。
“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葉幸認了。
他和紅顏根本不在同一頻道。多說無益。紅顏氣定神閑,他快要爆血管了。太不劃算。
葉幸帶着氣躺回床上,蒙上被子。
紅顏坐下,又起身,朝屋裏看了一眼,默默地走到燈開關邊,手指往裏一探,渾身痙攣幾下,燈熄了。
不一會兒,葉幸的呼聲響起,紅顏坐到床邊,手裏一手拿一個蛇果,看着葉幸的睡顏,看一眼在蛇果上蹭一下。
☆、生意上門
“紅顏!!”
被召喚的某只,立刻出現,頂着面無表情的臉,做着眼睛眨巴眨巴本該是無限讨喜的動作。
葉幸根本買不了賬。
一大早就迫不急待的找我,還真是對我上心呢,紅顏如是思索。
葉幸指着他鼻子,又指指燈開關,再指指外面陰慘慘好似要下大雨的天空。
紅顏歪頭做出思索狀。
葉幸一掌糊在他頭上,雖然穿了過去。紅顏還是頓了一下,眼珠慢悠悠的轉向葉幸,好像不太高興。
不能讓他思索,否則又要被他的奇葩思路給擊潰。
葉幸額頭青筋直冒。
紅顏開口了。
葉幸捂都沒來得及捂。
臉頓時一垮,死心的等着紅顏的驚人之語。
“今天應該會下雨,你要是想約會,最好帶把傘,我倒是不需要,但我不希望……”
葉幸直接一巴掌呼過去,不讓他繼續說了。
“你哪只眼看出來我是要約你啊?啊?我是告訴你,外面陰天,你把我的開關搞短路廢了,讓我怎麽照明,你是瞎的嗎,沒事玩電燈。”
紅顏晃晃身子,站穩。用電子客服一般無二的聲音解釋
“我只是幫你關掉,你不是喜歡睡覺時關燈的麽。”
葉幸冷笑。
“那敢情我還得謝謝你,給你帶朵大紅花是不?剛好和你的大花褲子配一套呗?”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接受的。”
“你特麽……”
葉幸覺得自己連罵人的欲望都幹枯了。
電路被毀,葉幸只能到田地裏撿些可以做燃料的東西回來,把家裏棄用很久的竈臺用起來。
“咳咳……”
為了一頓早飯他容易麽。
紅顏在一旁幹站着,看葉幸一臉黑灰渣子,一轉身,不知道去哪兒了。
葉幸根本沒發現他不在廚房了,繼續和竈塘鬥争。
“啊,通了,着了。”
葉幸瞧着冉冉升起的小火苗,喜上眉梢。
“你笑起來,很亮眼,多笑笑。”
紅顏的聲音響起,葉幸立馬笑不出來了,沉下臉,瞪住他。
“恩?你的臉怎麽像李逵似得。”
紅顏轉過頭,往外走。居然沒有回答。
葉幸還較上勁了。
嗨,好聲好氣和你說話還不願意了是吧。
緊趕幾步,跑到紅顏面前,脖子一昂。
“喂,問你話呢。”
紅顏低下頭,摸摸臉。
“很醜麽?”
葉幸楞了一下。
這個鬼是有多自戀啊。
“也,不是很醜,就是覺得突然。你不是得了啥不治之症吧。”
紅顏把頭低的更低。
“你一定要知道嗎?”
葉幸嗯了一聲,其實也不是很想,只是自己的舉動把自己拱到了好像非知道不可的地步。
“你家的竈太難通了,我吸了很多煙灰。臉就這樣子了。”
葉幸愣住。
都不知道說啥麽好了。
是該謝謝他呢,還是吐槽一下他的蠢樣呢。
“我盡快把電路修好,就不必用竈臺了。”
紅顏點點頭。一晃不見了。
葉幸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讓這個鬼不自在了。
媽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葉幸吃了一頓半生不熟的早飯,難以下咽算不上,艱難咀嚼倒是很貼切。
紅顏又出現時,臉上已經恢複幹淨,端正筆直的坐在桌子邊。
葉幸只端了一只碗一盤小菜一個雞蛋。
坐下時,紅顏很自然的換到了葉幸那邊,很紳士的朝葉幸點點頭。
“多謝你親自給我送來。我就不客氣了。”
葉幸眼睜睜的看着紅顏把他半天的勞動成果就那麽霸占了。
紅顏伏在碗邊蹭啊蹭的,葉幸站在桌子邊盯着他看,真恨不得那個碗一個不穩扣在他頭上才好。
“啊!”
葉幸低吼一聲,轉身去廚房,眼巴巴的看着只剩下一點鍋底的大鍋,悲從中來,低着腦袋,拿過一把勺子在鍋裏使勁劃拉,湊齊了大半勺子,喝進肚子,都已經涼了。
那真叫透心涼,心飛揚。
“紅顏!”
葉幸把勺子扔進鍋裏,真不甘心自己這幅受欺淩小媳婦的孬種樣。
“請稍等,我還剩一顆雞蛋。”
葉幸握拳,慢慢轉身,走到廚房外。
“立刻,馬上,給我立正站好過來!”
“我覺的雞蛋要在熱的時候吃比較好。”
紅顏擡起頭朝他看,按住嘴角往上拽,給出一個難看死了的安撫性微笑。
葉幸一步一步踏過去。
一把掀掉桌子。
雞蛋和碗完成了一套完整的三百六十度轉體下落砸地動作,完美的碎裂成片片。
紅顏還端坐着。
眼珠轉了轉,盯着地上的雞蛋猛瞅。
片刻後,紅顏慢騰騰的站起來。
轉身看着葉幸,面無表情的說
“葉幸,不好意思,我生氣了。”
葉幸氣結。
“愛生不生。”
紅顏搖搖頭。
“我不是恐吓你,我是在告訴你,對不起,我要冷靜一下。”
葉幸伸出手,做了個您請便的動作。
紅顏昂首挺胸走出去,一晃又不見了。
葉幸蹲下把桌子扶起來,一只桌腿啪嗒掉了下來。
葉幸看了幾秒,手一松,桌子君又躺了回去。
媽的,這是怎麽了,為了一個鬼,把家裏的老桌子都廢了。
沒有起身,葉幸點了根煙,含在嘴邊,由着它自己燃燒。直到嘴裏發苦,葉幸才吐掉。
地上的雞蛋撿了起來,一半還是完整的,葉幸洗了洗,整個吞了下去。
剛要關上屋門,去找懂行的來修電路。
又聽到了熟悉的抽噎聲。
“他又打你了?”小男孩的聲音不再是無起伏的死氣沉沉,葉幸能明顯分辨出語氣裏的不滿。
“沒有,他把親手做的雞蛋砸壞了。”
紅顏的聲音也有了變化,有絲絲傷心的感覺。
“為什麽,他做了,為什麽不讓你吃。”
“我想了一下,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謝謝我幫他通了爐竈,不過,并沒有原諒我把他的電燈弄瞎了,所以他先給我拿過來,再毀去。”
紅顏的聲音又變成那股子了無生氣的電子音。
“他做的沒有錯,你為什麽要哭呢?”
小男孩的聲音也恢複了不帶起伏。
“不知道,我很高興他親自送東西給我,我很想都吃掉。可惜……”
葉幸沒有聽完,在屋前站了一會兒,關了門,朝外走。
或許,冷漠一些,可以讓這枚奇葩早點開竅走人。
剛走出幾步遠,就見大孫子吱嘎一聲剎住自行車剎車,硬生生在他眼前做了個小小的漂移。
“哎,哎,葉幸,有事找你,好事哎。”
屁股還沒離開車座子,腿還在往地上跳,就已經叫嚷開,生怕葉幸跑了似得。
大孫子一把拉住他,先哈哈的笑了一會兒。
葉幸垮着臉看着他那張彌勒佛似得臉。
笑也笑完了,大孫子一掌拍在葉幸後背。
葉幸不由得暗自佩服。
您每掌都拍在同一位置,您是如何做到這般精準的。
“葉幸啊,有錢賺要不要去?”
葉幸在被震麻的胸口抹抹。
“有錢賺誰不去。”
“那就對了,有人找爺,請他去壓棺,爺想起你了,你也知道他已經退隐了,再說身子也不允許,上次你不是碰見鬼了,還毫發無損,他說你膽識過人,你的手法我也是看過的,挺像那麽回事的,上手挺快。我覺得你行,你說呢。”
大孫子把有些眯虛的眼睛一掙,看着葉幸。
見葉幸不知聲,大孫子伸出一個巴掌。
“先給五百,完了還有五百。禮品另算呢,我覺得劃算,你說呢。”
一千啊……
“危不危險?”
大孫子又在葉幸背上一拍,笑起來。
“我哪能讓你吃虧呀。”
見葉幸動搖,大孫子覺得沒白費功夫,挺開心。
“那成吧。啥時候?”
一千少是少了點,但是眼前他就是個失業青年,沒立場挑三揀四,攢點路費也不錯。
“就今晚。”
“行。”
大孫子騎上自行車哼唧哼唧的慢慢遠了,葉幸見他走遠了,才回頭。
他有事,家裏留不了人,只能等事情辦完了再請人來修電路了。
一想起電路,葉幸就煩躁的鎖眉,搔搔後腦勺。
打開院門,紅顏正站在門口。聽到動靜,轉身看向他,葉幸在院子口,眯眼看他一眼。
屋門是木頭色,紅顏有些朦胧的的身子立在門口,那身白襯衣花褲子竟也看着挺和諧。有那麽股子古遠的韻味。
“我冷靜過了。”
葉幸走過去,開屋門,沒有看緊挨着他的紅顏。
“你不是該誇贊一下我控制情緒的成績麽。”
葉幸無語,但也領悟到了,對此擁有他跟不上看不懂腦回路的鬼,就該采取不搭理,不答話,不對視的三不政策。
見他不說話。
紅顏從身後變出一只燈泡。
“男人該為自己的錯誤負責。這是我賠你的燈。和你的那個是一樣的。”
葉幸閉閉眼,轉身看他。
“紅顏,你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謝謝你早晨幫我通了竈臺,也不好意思掀了桌子,以後不會了,但是,你不用通過你是有能力的努力證明你的存在感。這些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不是你有能力我就得怎麽樣。那只是你的本事,我依舊還是我。”
紅顏看着他。終于沒有奇葩一次。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個鬼,無論做什麽也改變不了什麽是麽?而且你不需要是麽?”
葉幸松口氣,連忙點頭。
“我明白。那麽這盞燈你不要了是吧。”
葉幸看看那個燈泡,是新的。
好為自己說出的話後悔。
“不要。”
“那麽好吧,我讓小恒放回店裏。”
“你,你是偷的?”
紅顏搖搖頭。
“我有放錢。”
葉幸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誰的錢?”
“你的。”
“拿來吧你。”
葉幸一把奪過燈泡。
“以後沒有我允許不準動我的東西。”
“明白了。”
葉幸靜靜地看一眼紅顏。
“為什麽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走。”
紅顏擡起眼珠看他。
“你只是說你不需要我做事,你這麽疼愛我,免我受累,我為什麽要走,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葉幸捏住眉心,狠狠掐了一下。
媽的,腦回路還是那麽閃瞎眼。
得,不怄氣,不動怒,辦正事要緊。
葉幸在屋子裏認真看參考書,時不時的拿起毛筆,朱砂什麽的比劃比劃,紅顏端坐在葉幸床邊,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壓棺
“呃~~~”
葉幸動了一下頭,微微擡起,一本書從頭頂掉下,砸在胳膊上,嘶~~~好疼。
葉幸趕忙握住疼的那塊,揉,揉啊揉就發覺了不對。
殘留着睡意的半眯眼睛陡的睜大。
“啊!啊!!”
葉幸一掌拍在桌子上,噌的站起身,肩膀的酸痛和腿部的刺麻已經不算什麽了。
望着深藍色的天際,葉幸猛揉頭發。
哀嚎。
“怎麽辦,趕不上啦。”
火急火燎的從凳子上跳過去,登時就被眼前的景象搞得眼角抽動。
“紅顏!!”
“辦事時分,最好顯示出你冷靜從容的一面,獲取最大的可信度。”
側躺在葉幸床上的紅顏,撐着腦袋,面無表情的朝向他,慢悠悠的說。
“王八蛋,你怎麽不叫我。”
葉幸咬牙切齒。
你就這麽看着我睡過頭,安的什麽心。
“還有一點,需要保持精神充沛,這是基本,所以我不能叫醒你。這本書上說的。保持充足的睡眠有利于生長。”
紅顏指指躺在身旁的書,一幅理直氣壯的口吻。
葉幸視線下滑,看着那本扉頁寫着‘論家禽的高端飼養’
“紅,顏!”
“需要我為你準備什麽?”
紅顏從床上僵屍般直直站起,走到葉幸面前。按住嘴角上拉,做出一個死醜的微笑。
葉幸沉臉繞過他,把屋門打開,讓外面的光亮照進來。
走進另一間屋子,準備把需要的東西收拾一下,趕緊出發。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忽視上面的時間,有兩個未接電話,眉頭不由得再度跳動。
啊~~~~~好氣憤!
忍住,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辦正事,辦正事。
打開手電筒功能,照在小桌子上。
恩?什麽時候這麽整齊了?
走過去翻了翻擺在上面的幾樣東西,竟然擺的都挺順手。
是紅顏吧……
桌子上還躺着葉媽用來買菜的繡花布包,打開一看,都是他需要的東西,還有幾只雞蛋,兩個蛇果,一雙筷子,一只打火機,竟然還有個用幾片有花色紅布為料子,黑色城牆狀為針腳的細長形錢包,擺在最底下。
還真是感動和無語并在。
這個繡着一朵黃色怒放牡丹花的買菜包真的要他背出去嗎?
還有那個錢包是什麽鬼。
雖然看得出手藝不錯,但是真的太紅太花了吧,居然給他用菊花圖案,還是白的,是詛咒嗎?
“我沒有碰你的東西,我是用棍子把東西掃進去的。應該不算違反規則。”
葉幸嘆口氣。
好歹也算好意了。
“謝謝。”
“你喜歡就好。”
葉幸真的好像說他不喜歡,好不喜歡。
但是,紅顏那注視着他,伸出手指拉起嘴角的愉快樣子,逼得他不忍心這麽幹。
“路比較遠,我今晚不回來。”
紅顏點點頭。
葉幸在紅顏繼續的注視中,艱難的擡起胳膊,拿起那個布包,用大拇指勾着帶子,手背壓在肩上,做出背包的樣子,但是堅決不讓帶子觸碰到肩膀,哪怕只是衣服上,也絕不。
手腳都不協調的晃出屋子。
空閑的一只手下意識的想去拿煙,突然回過味來,就他目前這幅牛仔衣牛仔褲配花布包的外表是無論如何也容不下點煙這個爺們的動作了。
祈禱,路上沒有人認出他。
‘小嘛小二郎,小嘛小二郎……’手機鈴音響起,葉幸瞧了一眼,揉揉兩邊臉頰,扯起笑。
“喂!”
聽到自己的聲線是标準的低沉磁性派,很是滿意。
此時不裝逼,更待何時。
“葉老師,我們都等着你呢,您看……”
見對方雖然焦急,依然禮貌,葉幸忙轉換口吻。
“不好意思,準備的時間有些長,又被其他事宜耽擱了下,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這樣,那我們等您。”
“好咧,再次抱歉。”
挂了電話,葉幸撒丫子飛奔。
啥最快速度啊,連家門口那條大路還沒走完呢。
到路頭,拖出放在有修車手藝鄰居家請他檢修的摩托車,也管不了鄰居看他時那似笑非笑的別扭臉蛋子了,把布包往身上一挎,利落的甩腿上車,一陣轟鳴,哧溜出去。
去的人家在二十裏外的一個鎮子上,快到那家人門口時,門口那條道坑坑窪窪的,好多個水坑,極大地阻礙了葉幸前進的步伐,他拖着沉重的摩托車,一會兒踮腳,一會兒小跳,一會兒扭身送腰,短短的十幾米走完後,身上只剩下個大背心和大褲衩。
葉幸把車子停在幹燥的地方,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紮着兩根細辮子的小女孩。
“碰!”
小女孩左右看了下,當看到右邊的葉幸,只匆匆掃了一眼,便轟上了門,擡腳往裏邁的葉幸抖抖被擦到的腳丫子,又摸摸差點被夾到的鼻子。
“幸好躲得快。”
掏出手機,撥通號碼。
“我在你家門口,麻煩開個門。”
電話裏傳來驚愕的停頓,随後是朦胧的詢問聲。
門再次打開,葉幸朝開門的明顯是男主人的男人伸出手。
“你好,我是葉幸。”
媽的,不主動擺明身份,還真不行。
男人趕忙握住,上下看了他一眼,便往屋裏讓。
葉幸進去,松了手,取下搭在肩頭的幹淨牛仔褲,套上。
又把腳上的塑料套拔了,從口袋裏拿出襪子穿上,再把系在腰上的鞋子解下來,穿好。
拍拍衣角,擡頭,朝漸漸圍過來的人群笑笑。接着伸出手指彈掉頭發梢的髒東西。咧嘴再一笑。
人群全都盯着他看。一水的錯愕神情。
最終在葉幸帥氣的把手裏的牛仔外套揚開套上,掏出一根煙叼住,自己點上後,一致的發出了‘哦!’的驚呼。
葉幸鼻孔裏冒出煙霧,牙齒咬住煙嘴,眯眯眼扭頭朝男主人說
“人在哪兒?”
男主人連忙把他往屋裏帶。
這家人的條件在這樣的鎮上算是中上游了,仿歐式的二層小樓,樓左右分別砌了兩個倉庫,一個裏面停着兩輛車,什麽樣子,看不清,另一間裏是雜物間,擺着大大小小的農具,工具。
看來是一家雅農人家。
人群簇擁着葉幸進了屋子。
第一層靠左的偏屋裏,一個棺材靜靜地擺着,棺材頭擺着蠟燭,貢品,紙錢還在盆裏燃燒着。
男主人靠過來,微微低頭,在葉幸耳邊說
“老太太是突然走了的,這,屬于暴斃吧?”
葉幸斜了他一眼。
“我瞧着沒什麽特別的。”
男主人臉色突然凝重起來。籠住嘴巴小聲說
“要停靈三天,第一天和昨天,守夜的是我兩個哥哥,說聽到了動靜,我們看過,老太太的身體的确歪了。這不,不敢耽擱,請你來看看。”
“是嗎?今天誰守夜?”
“是我。”
“行,我陪着你。”
男主人面上一松,朝葉幸幹笑一下。
“葉老師,聽說,你對付過暴斃的新娘鬼?”
葉幸把煙從嘴邊拿下。
“算是吧。”
男主人的臉這下子徹底放松了。一把握住葉幸的手。
“太好了,我們可不用提心吊膽了。”
葉幸等他搖完了,把手抽回來。眼角抖了一下。
這男人會不會說話,啥叫太好了。
當時沒把老子吓死。
“我去準備準備。”
葉幸提起他的牡丹花布包,在衆人的注視中,大步走到棺材旁坐下。拿出家夥什一一看過,放回包裏後,起身,打開棺材蓋朝裏看了看。抽動鼻翼聞了聞。
衆人均往後退一步,既佩服又忌憚葉幸。
能這樣子的人一定不尋常也不正常。
葉幸朝他們瞄一眼。
坐下,手撐在膝蓋上,一動不動的看着棺材板上的紋路。
男主人坐到葉幸左側,靜靜地往盆裏添着紙錢什麽的。
過了好久,男主人往葉幸看一眼,見他坐得筆直,依舊面朝棺材,不由得心生敬佩。
真敬業!真有膽量!
他不由得也敢順道往棺材看一眼。
男主人的臉登時白了,一股讓身體發軟的氣從腳直往心髒串。
“葉,葉老師,動,動了。”
男主人拼了命才發出了聲音。帶着強大的哭腔。
葉幸渾身一抖,嗯了一聲,往左右看了看,看到男主人的哭喪臉和顫抖的腿腳時,趕忙用力眨眨眼,扭臉偷偷在嘴角擦了一下。
坐着睡覺睡得也挺爽。
拎起布包,葉幸掏出一把刀鋒有黑紅裂紋的水果刀。站到棺材旁,嚴陣以待。
男主人終于把腿挪下了板凳,一下子趴在地上,嘴唇抖動,使勁往起爬,爬了好幾下,借助凳子才堪堪站起來,東搖西擺的邁出門檻,一邁出去,好像壓在身上的無形壓力一下子飛走,跑的那叫一個快且準。在昏黃的光線下,準确的避過了有可能絆倒他的大小石子。
葉幸搖搖頭。
還是吓得動不了的自己最牛逼。
瞧瞧咱這架勢,就算英勇犧牲了,錢也到手了,名聲也不會壞。
吞了一口唾沫。
葉幸靜靜地看着棺材。
不一會兒屋外便聚集了除了孩子老人的所有青壯年。形成一個半圓,與門檻保持足夠四散奔跑的距離,瞧着葉幸。
葉幸的樣子的确有架勢,臉色沉靜,舉着兇器,一動不動的看着棺材。
怎麽看怎麽像屠夫。
棺材輕微的動了一下。
葉幸緊跟着吞了口唾沫。
心裏太沒底了。
忍不住往屋外的一大波活人看一眼,獲取些虛頭巴腦的安全感。
這一看不要緊,居然看見了混在人群裏的紅顏。
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特別的有辨識度。
一看見他,葉幸就自動進入冒火模式。
臉上的緊繃不由得被森冷代替。
在燈光下,卻比那動過了的棺材還叫人心生敬畏。
葉幸一下子推開棺材蓋。
現在的廠家啊,做工真粗糙,雖然沒有封嚴,那看着特別有沉重感的棺材蓋就那麽輕松的被推開了呢。
媽的,你要是沉點,我還能有理由叫個人來幫忙,好歹有個陪着的啊。
蓋子一推開,葉幸就與老太太打了照面。
之前往裏打量,并沒有仔細瞧這具屍體,只是嗅嗅看看有無腐臭氣,估算一下屍體的情況。
老太太的樣子還算安詳,只是身子歪了些,絕對是動過了。
葉幸不由分說,一張符,兩張符,三張符狠狠貼在老太太的臉上。
接着刀鋒一轉,就要去割手筋腳筋。
割了就不能自如走動,和癱了沒區別。
葉幸提起老太太的手腕,刀尖剛抵在脈絡上,自己的手腕被一把抓住了,鐵緊的。
葉幸的頭皮頓時炸了。下意識的往外掙了一下。
這一掙不要緊,老太太被掙的睜開了眼。
那雙眼透過層疊的符紙,各自露出一半,直直的望着他。
葉幸大吼一聲。豎直刀刃就要往下刺。
老太太的眼睛又慢慢的閉上了。
葉幸直喘氣,頓了一下,繼續刺下。
閉了眼的老太太突然擡頭,照着他的手腕張口咬住。
葉幸腦補出了被吸幹血的屍體模樣。
手直往後縮。
也不管什麽尊老愛幼了。
把刀含在嘴裏,掐住老太太的脖子往後推,被咬住的手使勁往外掙。
外面的人瞧見這場景都吓得面無人色,直到有一個人撲通直挺挺倒下,其他人才炸了鍋,四下逃竄,往大門外擠。
紅顏還站着,跟個機器人似得。
葉幸一邊努力掙脫,一邊青筋直冒的朝他吼
“你特麽過來幫忙啊。”
紅顏搖搖頭。
“我對她造成不了傷害。我在這邊陪你。”
“陪你媽,別在這惹我生氣,走,走走。”
葉幸把掐住的手又加了幾分勁。
棺材區域畢竟狹窄,葉幸索性雙手一提,把老太太提了出來。
那場面,啧啧。
葉幸看到順着手腕流下的鮮紅血,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啊!”
葉幸頭部後仰猛地朝老太太的腦門使勁一磕。
老太太突地睜開眼,眼珠一轉,直直的看着他,嘴裏呃呵作響。
葉幸覺得自己要完。
掐住的手已經快沒力氣了,不由得松了一下。
這一松讓葉幸楞了一下。
也不掙紮了。
把老太太死瞪着他的頭按下,在老太太胸口猛的一拍。
老太太嘴巴一張,發出一下高聲的呃呵,到下了。
葉幸捂住新增兩排深深血牙印的手腕。
定定的看着地上的老太太。
過了一會兒,才朝外大吼一聲
“沒事了。”
☆、虛驚一場
等了半天,都沒見到人影,葉幸只好自己把老太太扶起來,放到了偏屋裏的床上。
靜靜地看了兩眼,葉幸抽出一根煙,點上。
這些人,怎麽還不回來。
葉幸有些冒火,打算親自去門口喊,一轉身,差點撞上紅顏的鼻子。
瞥他一眼,葉幸繞開他,徑直往外走。
紅顏亦步亦趨的跟着。
葉幸猛地轉身,紅顏也跟着猛地往後一飄站定。
“你還在幹什麽,還不快滾!”
“葉,葉老師,你,你和誰說話,啊?”
男主人和幾個男人團在一起,站在門口,驚魂未定的往裏打量。正好看見葉幸憤怒又輕蔑的吼了這麽一嗓子。
可是,他們只看到了葉幸。
葉幸怒瞪紅顏一眼,扭頭走出來。
“一點小事。”
他說的輕巧,外面吓的半死的人,心底都當他在安撫他們。
“去看看老太太吧,人沒事。”
男主人腦筋明顯比其他人好。
“葉老師,你的意思是,我,我媽還,活着?”
葉幸朝他看看,吸了口煙,點點頭。
這個消息無疑是重磅炸彈。頃刻間就在人群裏炸開了。
一個個問題都向葉幸砸來。
葉幸揮揮手。示意他們別吵吵了。
“老太太還有生命體征,只是被迷了,但是畢竟假死了三天,醫院還是要去的。”
男主人連忙把葉幸扶住,領到正屋。有些女眷去偏房看看老太太。
“葉老師,真是多謝,還讓你受傷了,真是不好意思,這是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
男主人拿出兩個暗黃信封雙手舉着遞過來。
葉幸眯眯眼,伸手接過。
暗自捏了捏,絕對不止一千。
看來是有堵他嘴的嫌疑了。
老太太還活着,無論怎麽說,這家子孫都存在失誤,沒有請人來确認就是最主要的一點。
“老太太被迷了,好在你們及時處理,才能挽回局面。”
葉幸朝男主人一點頭,總結陳詞。
男主人立馬浮起微笑。
“是啊,是啊,這是大事呢。”
葉幸拒絕了男主人要送他的提議,拖着摩托車,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走遠。
和來時不同,不必再顧慮什麽形象,把衣服鞋子都護着,回去再洗就好,夜涼如水,脫衣服也不可取。
紅顏在路旁的小矮子林裏出現,微微泛着亞光的淺白身影在胳膊粗的小樹之間穿行。
“你怎麽還在。”
葉幸吃力的穩着摩托車,朝紅顏看一眼,沒好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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