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接觸的很多業界翹楚,都是不屑一顧的,一個字都懶得看,有時候簽字都需要旁人代筆。”
葉幸覺的自己終于找回了些自尊。
“不值一提的。”
常旗搖搖手指。
“不,我認為好的态度是關鍵,就像,你的态度決定了我願意做你的律師,我們之間初次的交集,能否達到互相認同或者信任,十分重要。”
“那,那,律師大人,您對我印象還好吧?我,可不是你接觸的那些精英階層,很多東西會虧待你的。”
葉幸擡起亮晶晶的雙眸,盯着常旗看。
“你說的那些,不是我目前看中的,我現在做事,第一點就是看心情,你,正合我意。”
常旗抄起手,抵在下巴上,略微狹長的雙目,輕輕眯一下,帶着笑意看向葉幸。
“哎呀,那敢情好,啊哈哈。”
葉幸遞過去一根烤好的肉,常旗接了,放在嘴邊,上面的油還滋滋作響,他顯然沒注意。
“啊!”
按住嘴角,常旗痛呼一聲。
葉幸太過意不去了。
這家店是自己選的,東西是自己遞過去的,怎麽就不記得提醒一下呢。
拿過紙巾沾了些茶水,按在常旗嘴角邊。又把他手裏的肉拿回去,仔細吹了一遍。
“這下不燙了。”
常旗點點頭。笑了。
兩人在之後聊了一些日常瑣事,常旗是個很好的引起話題後又靜靜聆聽的聊天對象。
“嗯?一個月做四份工,只拿到了八千多,還基本都貼進了醫療費裏,你覺得合算麽?”
葉幸摸摸後腦勺。
“以後我會注意作息的,不會再這樣。”
常旗笑笑。
“這種事你覺得你能完全說了算嗎?我這裏可以介紹你一份工作,你絕對可以勝任,一個月六千多,休息時間雖然不客觀,但絕對不影響健康。”
葉幸連忙擺手。
“好意心領了,我不缺手不缺腳,自己努力拿到手的踏實,這點男人的自尊你就別拿走了。”
常旗喝口茶,嘴角揚起,點點頭。
“我只是個提議。”
葉幸嘿嘿笑笑。
“那是你瞧得上我,謝謝哈。我能應付。”
“天不早了,我送你。”
葉幸趕忙擺手,站起來。
“哪能啊,我不缺手不缺腳的,別把他們給養懶了。”
常旗也站起來,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胳膊上。
“只要你不想讓他們懶,就算天天坐我的車,也不會四肢不勤。”
葉幸又擺擺手。
“免了。您老就別再讓我緊張兮兮一回了,回去影響睡眠質量。”
常旗笑出聲。
“好的。”
走到櫃臺邊,常旗掏出錢包,遞上□□,收銀員禮貌的告知,錢款已經付了。
常旗微微訝異看向葉幸。
葉幸摸摸後腦勺,笑笑,往外走。
常旗在他身後,揚起微笑。
打了輛的士,葉幸揚長而去,連聲再見都沒說,常旗靠在車門上,眼裏露出失望,片刻後又露出笑意。
嗯,這是把自己當成朋友了,開始不拘小節了麽。
☆、離婚
庭審前,常旗和葉幸又見過兩次面,不過都是在他的辦公室。
“判決如下,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并處罰金兩千元。即刻生效。”
法官誦讀完宣判詞,旁聽席裏的葉幸朝父母看去,他們看過來時,葉幸報以微笑。
葉爸葉媽也是笑笑,朝他揮揮手,示意他照顧好自己。
常旗收好文件,走過來,單手按在他肩膀上。
“沒有達到我預想的結果,抱歉。”
葉幸搖搖頭。
“我知道你盡力了。”
“有的事情只有無奈接受,你……”
葉幸擡起頭笑笑。
“我沒事。”
“晚上有空麽,一起吃頓飯。”
葉幸搖搖頭。
“我想回趟家拿些東西給爸媽送去。”
常旗點點頭。
“我送你去車站。”
葉幸剛要說什麽。常旗已經打開車門,只好彎腰進去。
“不要擺着一張很勉強的臉嘛,給我個表示歉意的機會,我知道你想拒絕,所以放棄了把你直接送到家門口的打算。”
常旗主動幫他扣上安全帶時,微微側臉,對葉幸眨眨眼說。
葉幸咳了一聲。
“哪有的事。”
常旗直起腰時,手滑到葉幸後腦勺,按了一下。
“我是你心裏很難受,既然你不多說,我就不多問,但是,你要信得過我,有什麽事,随時打給我。”
葉幸張張嘴,把心裏的驚愕壓下,悶悶的嗯了一聲。
常旗開得很快,窗外的景物刷刷的後退着。
到了車站,葉幸爬上車,坐了幾秒,還是回過頭,視線一掃就見到了靠在車頭的常旗,對着他擺擺手,常旗輕輕地晃晃和太陽穴齊平,并攏的兩根手指,扭臉進了車,開走了。
有常旗的幫忙,葉幸到家時,天才剛黑沒多久。
推開院門的時候,葉幸有種恍如隔世的剎那感覺。
進到屋子裏,下意識的去開燈,一時間,白芒大盛。
葉幸楞了一下,才想起來,燈是壞的。
“紅顏。”
他高聲叫,放下行李。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并不見人。
屋子每個房間都看了一輪,葉幸發現,灰塵很少,顯然常被打掃。
“紅顏。”
回答他的依舊只有靜悄悄屋子裏的回聲。
啪嗒。
臉被什麽蓋住了,葉幸一把扯下來,看清楚是什麽的時候。葉幸直接摔在地上,還狠狠踩了兩腳,用腳尖碾了好幾下。
“紅顏,給我滾出來,你敢把女人內衣扔我頭上,不敢現身嗎!”
“那不是女人內衣,是你給我的信物。”
紅顏突然出現在他前方,撿起染了塵土的情趣內衣。提到葉幸面前,剛好是兩個兜着胸部脂肪團的兩塊蕾絲布,正對着他的眼。
葉幸一把打掉。
“你幹什麽!”
“還給你。”
“哈?”
“很驚訝嗎?請把我的褲子還給我。”
葉幸皺起眉,覺察到了紅顏一成不變臉上的微妙變化,以前雖然和面具差不多但會有輕微的變動。現在則完全凍住了。甚至是一點情緒都沒有。
整個也因為這點,顯得陰沉森冷,倒和他的身份挺吻合。
“請把褲子還給我。”
葉幸往前走兩步。紅顏不退只是伸着手,看着前方機械的重複
“請把褲子還給我。”
“你到底什麽意思。”
葉幸朝他吼。
“如你所願,解除陰親,褲子還給我後,請你做個儀式,解除便是。”
紅顏的聲音像一條線,葉幸忽然發覺抓不住他的點了。很陌生的感覺,也很別扭。
“你在發什麽瘋。”
“請把褲子還給我。”
葉幸狠狠抓了兩把頭發。
“我不知道在哪裏。”
紅顏的眼珠終于動了一下。頓了一下後。繼續說
“請把褲子還給我。”
“知道啦!”
葉幸猛地轉身,開始在屋子裏翻找,最近一次的印象是被他無意間當成衣服抓來擦腳上的血,然後被扔了,好像第二天順手塞到了那兒。
葉幸把抽屜拖的碰碰響。
紅顏還那樣站着,等着。
“拿去!”
葉幸在床邊最下層的抽屜翻到,抓在手裏,捏成一團,靜默了一下,站起來,朝紅顏扔過去。
紅顏撿起來。什麽都沒再說,消失了。
葉幸望着挂在床邊的女式情趣內衣,一拳搗在桌子上,筆架,鬧鐘什麽的跳了一跳,倒下。
恨恨的把燃了的符紙甩進銅盆。
葉幸拿針在自己的中指上一壓,擠出一小滴血,塗在寫了自己生辰的符紙上。
點了,放進去。又将紅顏不知什麽時候留在桌子上的生辰貼到符上,燃了。
見火苗拔高,葉幸起身,轉身就走。
媽的,和人沒結成婚,和鬼還特麽趕上個離婚。
愛誰誰,老子不伺候。
懶得看銅盆裏,直接走人。
“滅了。”
耳熟能詳的紅顏式嗓音冒出,葉幸吓了一跳,也就頓住了腳步。
“什麽!”
葉幸朝紅顏沒好氣的問。
紅顏不看他,指指銅盆。
“火滅了。”
葉幸扭頭一看。
我×,還真滅了。
紅顏走過去,蹲下,盯着銅盆看。
“申請沒有通過呢。”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葉幸一腳踢開腳邊的石子。也蹲下。
“你用的什麽理由?”
紅顏注視着盆裏半截燒盡的符紙,問。
“什麽理由?要什麽理由。”
葉幸找了根樹枝在盆裏把啦,指望還沒全部熄滅的火星子能夠重新燃起來。
“再來一次,理由用感情不和。”
葉幸皺眉,看一眼死氣沉沉的紅顏,幾日沒見,紅顏幹淨的臉沒什麽變化,只是越看越像個鬼了。青青白白的光暈環繞在他身周。多了一份生人勿近的陰森。
換到右手中指,紮下,擠血,重複了一遍之前的流程。
火焰燒起來了,葉幸拍拍巴掌,站起來。
“好了。”
剛轉身。
“滅了。”
葉幸狠抓了一下頭頂的碎發。把身子轉回來,看去,果然,雖然這次燒的比上次多了一點,但還是在差不多一半的時候,熄火了。
“換性格不合。”
葉幸在左手中指上,被紮過的那處小血點下方,紮下。
再重複。
火還是熄了。
葉幸直接把銅盆掀了。
紅顏仰頭,靜靜地看着他。
“換外遇。”
葉幸噌的站起來,把手裏的針用力往地上一摔。
“你特麽說誰外遇!要重來你去,敢情,別人十指連心,我不疼不癢,随便紮是不?”
紅顏依舊仰着頭。不緊不慢的說
“你可以多擠幾滴,備用。”
“備你個鬼!你幹什麽!這都三次了,燒不起來怪我喽?”
“還有,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外遇,你給誰潑髒水呢?”
葉幸指着紅顏,想把他拎起來,紅顏往後飄遠一些。葉幸那個火啊。
媽的,你個鬼擺出什麽貞潔烈婦的派頭啊。老子能把你輪了還是怎麽的。
“你給我滾過來說清楚,全特麽給我說清楚。”
紅顏站起來。面具般的臉吐出機械化的話。
“感情不和,性格不合不是人們用來離婚常說的理由麽,不是沒被采納麽,所以我覺得可以嘗試下更決絕更具說服力的理由。”
葉幸嗤笑,雙手抱胸。
“那怎麽不說破産,死亡,重病,家暴,偏偏說外遇,你膈應誰呢。”
紅顏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輕點了下頭。
“我還沒有看到這幾個理由,不過你說的有道理,那就開始吧。一個個試。”
葉幸真想把他拎起來團成一團,打到外太空去。
“老子不幹!憑什麽!明明是你不厚道,還反咬一口,我還樂呵呵的配合你,我是不是傻!”
紅顏靜靜地看着他,就像看一幅好奇卻又看不懂的畫。
“你怎麽不說話了。”
葉幸斜眼給他一記怒視。
“我不想在分離的時候還起紛争。”
葉幸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額頭青筋浮出。
“你還給我在這站在制高點了是吧,我無理取鬧的意思呗?你扪心自問,是我嗎?你耍心眼,假裝關心,試探我,我還不能生氣了?”
紅顏眼珠微微一轉,直直的看着葉幸。
“我對以後決定跟随的人,進行品格判斷,不可以麽。”
葉幸張張嘴,發出短促的嗯啊字節,竟然沒話對簿。
互相看着,過了幾秒,葉幸指指屋子。
“那這些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要走還是懷什麽怪心思。”
“走。”
葉幸閉閉眼,告誡自己千萬保持風度。被一個鬼氣的一串一串的,丢臉不。
“都要走了,你做這些幹什麽,笑話我?顯得你紅顏多麽的善良無私是吧?”
呵呵冷笑。
紅顏搖搖頭。
“我吃過你的雞蛋和果子,這些是償還你的恩情。既然走,就不可以遺漏下什麽情債。”
葉幸氣的呀。
敢情我特麽成你情債了。
“燈怎麽修的?你不是什麽都不會麽。”
“留了便條和錢給會修的人,他看了,過來弄好。”
“你哪來的錢!”
見葉幸臉色發怒。
紅顏垂下眼簾。
“我沒有偷你的,拿你的東西。”
他越這樣,葉幸越狐疑。
“不說清楚,不許走。”
紅顏瞥他一眼。
“你還沒完成儀式,我還在等着,你不完成,我走不了。”
“你眼瞎嗎,是我沒完成嗎。”
葉幸簡直快要吐血了。
紅顏突然拉起嘴角。
“葉幸,你是在委婉的挽留我,是嗎。”
葉幸怒目而視的臉頓時卡殼。
幾秒後……
“紅顏,你特麽就直說,你到底想幹啥,整這一出,就是逼我向你低頭是不是!”
紅顏搖頭。
“信物已經還給你,我沒有輕率。”
“呵!輕率!還不輕率嗎!給我一個雞蛋,騙我有毒,不就是變相警告我嗎。”
葉幸輕蔑而嘲笑的冷笑一下。把話撂倒底。
“做些壞事,不就可以讓對方無法原諒,從而分離麽。”
葉幸看着紅顏,臉色沉下來。
“你特麽真要離婚,你說就是,瞎折騰什麽,我鐵定成全你。你還以為我舍不得呢。”
紅顏垂下臉。
“現在離不成,你說怎麽辦。”
葉幸沒好氣的說。
“那就分居。”
紅顏擡起頭,緩緩道。
葉幸差點噴出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我是讓你想辦法,把這個陰親退了。
不過他算看出來了,紅顏挺堅決的。
媽的,他啥也沒做,就被嫌棄了呢。
冤不冤……
“就按你說的辦。”
葉幸轉身拎起行李,一把轟上屋門。
這之後,紅顏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把掃帚放好,葉幸直起身,看着幹淨無塵的牆根,眼前突然就晃過紅顏一言不發,默默的在黑暗的屋子裏,打掃的畫面。
一個人,收拾着一個人的屋子,不覺得別扭麽。
葉幸嘆一口氣。
肯定別扭吧,他就很別扭,要不是因為屋子太幹淨了,實在不好意思棄之不管,才每天打掃一次,就算這樣,也只稱得上整潔。
屋子就要亂一點才有被人住着的感覺嘛。
可,要達到他回來時看到的樣子,紅顏要一天打掃多少次啊。
這恩情還的也太深情,認真了吧。
那時,他是不是很孤寂呢。
呃~~~~
說好不感性的。
葉幸抓抓頭發,走出門,打算買些好東西給表二爺家送去。
走出門時順手拿了一個放在窗臺上的蘋果。
剛張口啃在蘋果肉上,葉幸腦子裏自動跳出紅顏的話。
嗯?
他什麽時候給過紅顏吃的,還記得,自己以為紅顏偷得,恨恨的為他的不知羞恥咒罵了幾句。
紅顏……
那時候是很餓了吧……
貌似他說過,只認識那個小鬼頭。
紅顏他是孤魂野鬼麽?
所以……
沒人,祭奠……
所以,才會想跟着自己麽?
葉幸抓着蘋果發愣。
他只是被騙了,紅顏貌似是死了又被抛棄了。
那個小鬼頭不是走了麽,那,紅顏現在能在哪兒?
葉幸皺眉,敲打着下巴。
算了,在這兒想什麽有的沒的,紅顏那家夥,要是不想出現,找不到他。
葉幸掏出電話,剛要按下表二爺家的電話,就有電話進來了。
葉幸一看,不認識,應該是騙子。
嘿嘿,在下正好郁結無處發洩,騙子先生,不好意思了,就拿你開刀了。
果斷按下,葉幸吊兒郎當的喂了一聲。
“葉幸先生,請問是葉幸先生嗎?”
葉幸偷笑。
騙子的口吻還挺真摯。
“是我,有何貴幹。”
“葉幸先生,您能否來k市,我需要你的幫助,啊,是餘家介紹說你懂這個的。”
“餘家?”
葉幸換上正經口吻。對方明顯不是騙子。
“他家的老太太鬼附身就是您給解決的。”
“哦~~~~你的問題是什麽?”
對方聽到葉幸主動詢問,欣喜的啊一聲,急忙回答
“我家新購的宅子,不安分,住不進去。”
葉幸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
“迄今為止,有人因此受傷害或者出事嗎?”
“我的兒子,受到驚吓,去過兩次醫院了。”
電話裏的語氣立刻變得焦急萬分。
葉幸摸摸額頭。
“沒看到實際情況之前,我無法給你承諾,不過,就算是看,我也不是免費的。”
“知道的,知道的,應該的,不能讓您白來。”
“看一次……”
葉幸思考着數字。
“兩千。”
K市經濟中等,綜合餘家開出的價碼,翻一倍應該很合理。
對方一口答應。
“您來,車費都算我的,吃住我也包了。”
葉幸嘴角一咧。
這家夥會來事。
“那我就不客氣了。”
“哪裏哪裏,那就請您費心了。”
“成,我去看看,明天吧,我這邊還有些小事處理,地址發信息給我,你看行不行。”
“行,行。”
挂了電話。
葉幸打了個響指。
這下更得多買點好東西給表二爺他們家了。
把家當數了數,揣在身上,葉幸吸吸牙花子,露出笑意。
雖然錢不多,買了東西,去k市綽綽有餘了。
大包小包,吃的喝的用的,塞了整整一輛農用車,大孫子看到了,笑的眼都沒了。直嚷着要和葉幸不醉不歸。
葉幸也不扭捏,一聲應下。
在桌子上把要去k市的事說了,大孫子把筷子一放,拍他一下,示意他等着。
不一會兒搬出一個大木匣子。推到葉幸面前。
“喏,我沒那慧根,幹不了這個,這是爺的爺留下來的,放我這肯定是爛了的份,你拿去使上用場吧。”
葉幸咬着螃蟹腿,眯起眼,打開。
是一又像石頭又像玉的大塊子。
“什麽東西呀,幹嘛使得?”
“嗨,爺說,別等它使上,等它使上了,就是遇着強手了,至今為止,爺自己也沒用過,我也說不上來,不過他說,這玩意,性子很烈。”
“不好使,你給我幹嘛,還這麽重。”
葉幸抓起來,在手裏掂量幾下,挺壓手。
“技多不壓身,多點幫襯不好啊。拿出來也顯得特有底蘊,特有那麽回事兒不是,你看高手哪個沒點唬人的工具。”
大孫子把嘴邊的油花抹了,在葉幸手上一推,示意他收下,別吵吵了。
葉幸笑笑。
“值錢不?”
大孫子把不大的眼一瞪。
“值錢我還給你。”
葉幸哈哈大笑,大孫子也發出他獨有的豪邁笑聲。
當晚,葉幸就在大孫子那睡。
第二天直接從這裏出發剛好。
☆、鬼欺
老子再也不在半夜三更到外面尿尿了!
葉幸在心裏仰天長嘯。手還放在拉了一半的褲子拉鏈上,幾根毛被露在外面,一顫一顫的。
被夾住了……
葉幸叉開腿站着。尋思着是直接拔掉脫困,還是回去找個剪子剪斷放它一條生路。
嘶~~~~
不對呀!
不對呀!!
葉幸轉過頭,眯起眼。
對呀,為什麽會手抖?
是因為……
葉幸望着趴在地上,離他兩步之遙,嘴巴部位是個黑窟窿,只有個小蛇般扭動不止舌頭的男鬼。
哇×!
嘶~~~~
葉幸朝地上吐口唾沫,牙一咬,拉鏈使勁往上一合。
“卧槽!”
葉幸彎了彎腰。
疼死了~~~~
媽呀!
跑呀!
這次,他的腿很給力,直接九十度一轉,撒開就跑。
趴在地上的一團煙霧中,那雙陰毒的眼睛慢慢隐沒,小蛇般的舌頭打了個轉,做個舔嘴的動作,嗖嗖,沙沙,朝葉幸爬了過去。
沿途蕩起絲絲塵土。
葉幸當然看不見,玩命的奔,鼻子不時地把被風吹出來的鼻涕吸回去,根本沒空擦啊。
一邊跑,一邊把因為腰圍大了些的褲子往上提提。
随着沙沙的爬動聲,男鬼臉上浮着看獵物的笑,跟在後面,舌頭玩耍似得,在快要趕上葉幸時,就放慢,在葉幸慢慢滑下褲邊露出的內褲邊子上輕輕一點。
那股子陰寒感,和程秀的陰冷,紅顏的陰森明顯不是一個等級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葉幸能不知道嗎。
能怎麽辦,撒丫子跑啊!!
又不能跑回大孫子家,不能禍害連累他。
葉幸跑着各種字母形,後面那只男鬼,興奮地跟着。
像貓捉老鼠似得,玩的很開心。
葉幸超常發揮,兩條長腿死命倒騰,等把第十個英文字母跑完,葉幸捂着肋下,大口喘氣,雙腿擡起來開始變得吃力。
陡的停住!
“你,特麽,要幹嘛!”
葉幸猛喘兩口氣,手往腰上一叉,強自平靜下來。中氣十足的一吼。
男鬼在他面前慢慢爬行了幾下停住。饒有興致的看着他。
葉幸忍住想吐的欲望,盯着地上那個只能稱為蠕動肉團的家夥,以靜制動,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男鬼眼角往下彎,牽起一個笑容,像雨後撐開的蘑菇,一點色彩也沒有。
除了詭異就是惡寒。
葉幸摸摸鼻子,而後蜷起拳頭,指甲嵌進肉裏,以此鼓勵自己千萬別洩氣。穩住。
那根細長冰寒的舌頭伸到葉幸腳下,點了點他的腳,葉幸很給面子的一腳踩下。
顯然沒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這個舉動表達的信息和情緒明顯的傳達給了男鬼。
他像條匍匐太久的眼鏡蛇,慢慢昂起頭,舌頭急速彈跳,沿着葉幸的小腿蜿蜒而上。
葉幸吸吸後槽牙。
媽的!你以為能拿住我了?
拉鏈拉下,雙手往下快速的一退,褲子就脫了下來,舌頭被褲子埋住,男鬼歪歪頭,身子往前游了幾下,葉幸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舌頭又彈跳起來,剛要激射而出,就被一只手緊緊拽住。
男鬼吃痛,在地上滾了一圈,擡起頭發出嗚嗚的聲音,看着抓着他的獨眼鬼。
葉幸真恨自己,怎麽就不能幸福的眼前一黑什麽的呢!
一個沒解決,還又來了個更強的。
怎麽辦?
跑肯定是不成了。
葉幸幹脆往地上一坐,縮小高度,減低目标感。不是說,樹大招風麽。
獨眼鬼轉了下臉,一半骷髅,一半腐爛。骷髅那一半黑黝黝的,像團黑棉花,看不太真切的樣子,腐爛的一半,嘴巴也沒了,只殘留着一點點嘴角,牙齒龇着,泛着鐵鏽色,臉頰上面縱橫交錯着幾條莫名蠕動着的黑紫色傷口,葉幸瞧着那些蠕動着的地方,揣測着會不會冒出什麽蟲子來,一想,不由得腦仁發緊,後背不禁一抖,雞皮疙瘩呲呲列隊。
那顆只有着一點幽藍色光點的眼朝葉幸望了一眼,猙獰的嘴動了動,葉幸覺得他在嗤笑。
蛇精男鬼被獨眼鬼直接在地上拖行,往前走,葉幸看他們走了,有種重生的感覺,慶幸,惶恐,疑惑,無力。
撐了幾下,才站起來。
葉幸撿起褲子套上,小心的拉上拉鏈,朝兩只鬼走的方向的相反方向走。
這麽一來就要繞好大一個圈才能回大孫子家了。
摸摸後背,黏黏的,在他無暇注意的時候,顯然出了好幾輪汗。
渾身不舒服,葉幸一邊走,一邊聳肩膀,在衣料上磨蹭。
“呵呵……”
葉幸雙手立刻前舉,做出防禦狀,警惕的看着前方。
敏感的神經告訴他,剛才那聲沒有感情的笑聲絕對不是人發出的。
和紅顏的聲音差不多,同屬沒有音階起伏的那種。
葉幸沒見到什麽非人類出現,伏低身子,鬼子進村一般,前面的腳在地上趟着,手還在四周輕輕劃拉,身子左右轉。
不知道怎麽摸索的,葉幸摸到了一處田埂邊,已然沒了路。
葉幸直起身,拍拍僵硬了的臉,剛轉身擡腳,眉頭一跳,頓了一下,嚯的轉回去。
這是一片小麥地,植株比較矮,又因為空曠,所以一望無際也不為過,視野那叫一個好。
葉幸眯起眼,蹲下,扒開一叢小麥苗,朝麥田另一頭看。
“紅顏……”
葉幸低聲咕哝。
仿佛是響應他的話,背對月亮的紅顏轉了下臉,映着月華,及耳的短發,在風中竟然微微晃動着。
要是身上的陰森感不在的話,絕對是個英雄啊王子啊出場的經典造型。
可惜,以月亮為擺造型背景板的紅顏還沒被葉幸看上幾眼,就飛了出去。
葉幸立刻轉臉看向那個踢走紅顏的男鬼。
媽的,死獨眼怪!
紅顏站起來,好像摸了下嘴角。又走回到原來的位置。
葉幸不禁皺起了眉。
這才注意到,紅顏手裏拿着一本書,不過好像被撕了一半似得,邊緣狗啃似得。
“把書還給我!”
紅眼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機械化。
跟在獨眼怪身邊的蛇精男鬼昂起頭,吐出舌頭,放得長長地,在紅顏臉上啪啪直打。
紅顏不退也不擋。
“把書還給我!”
還是那句話。
蛇精男鬼停住的舌頭繼續左右開弓。
紅顏站得直直的。
“把書還給我!”
獨眼怪從背後拿出紅顏口中的書,往他那邊一抛,紅顏往前幾步去搶。
獨眼怪朝蛇精男一掃。
蛇精男鬼的舌頭立刻把書一裹一拉。
碎片漫天飛舞。
還未掉落在地的時候,紅顏就沖了過去,一片一片的去接,往懷裏扒拉。
葉幸的眉心一跳。
咬了咬牙。
紅顏蹲在地上把碎片一張一張的撿起,撿了一半的時候,蛇精男鬼的舌頭往他懷裏一探,紅顏急忙死死攥住被往外奪的另半本。
蛇精男鬼故意一放一緊,逗小狗似得,吊着紅顏,看着他一會兒攥住一會兒往前夠,臉上笑的猖狂肆意。
玩的沒意思了,男鬼把舌頭猛的一收,紅顏夠不及,往前一撲,趴在地上,立刻爬起來,可是,書已經被搶走,就在他擡起頭想要追過去時,也化為了碎片。
紅顏靜默了一下。慢慢蹲下,慢慢撿着。
葉幸盯着他死氣沉沉的臉看。
那應該是小恒那個小鬼留給他的吧。
啪!
又是一腳,紅顏往後飛了好遠,他慢慢站起來,往碎片集中地走,蛇精男興奮地晃晃腦袋,舌頭一卷,紅顏摔到地上,獨眼怪從嘴裏吐出一團煙霧壓在紅顏背上,讓掙紮着往起爬的紅顏動彈不得。
獨眼怪發出咯吱咯吱的滲人笑聲。
紅顏在地上爬。
葉幸看的眼角逐漸發緊,胸口翻湧。
紅顏爬一下,便會被蛇精男鬼用舌頭戲耍一番,翻烙餅似得,把他轉來轉去,掀來掀去。
獨眼怪會把煙霧加大,提起,壓下,不斷重複。
葉幸的拳頭攥的死死地。
他在急速思考着怎麽辦。
表二爺的參考書在腦海裏浮出,葉幸閉上眼,憑記憶急速的查找着合适的應對方法。
“咯吱咯吱……”
葉幸聽到聲音,暫時放下思索,睜眼看。
獨眼怪手裏拿着紅顏的沙灘褲,正舉着,伸出尖尖的指甲,在上面慢慢劃開一條口子。
紅顏此時已經站了起來,肩膀有些塌,一邊高一邊低。
葉幸倍覺心酸。不忍看。
獨眼怪劃完,抖抖沙灘褲,又把指甲放在另一處,幽藍的一點在幹癟的眼眶裏微微動一動,瞧着紅顏。
又是一條口子慢慢劃開。
紅顏只是看着他。
當獨眼怪又朝另一處劃下的時候。
靜靜站着的紅顏突然擡頭,頭發也飄舞起來。
雙眼發出駭人的紅光,嘴角龇開,兩顆獠牙慢慢探了出來。
猛地撲向獨眼怪。
蛇精男鬼上下的晃動腦袋,看向獨眼怪,躍躍欲試的模樣。
獨眼怪依舊咯吱咯吱的發笑。
葉幸看着紅顏,微微張開嘴巴。
既驚駭于他的突變也,因為他的突變而驚愕。
小恒,他唯一的朋友留下的書,讓他肯隐忍挨打,沙灘褲,卻可以讓他爆發反抗。
哥,你這麽自戀真的好麽。
紅顏沖過去,直奔沙灘褲,夠到一角,就緊緊攥住,幅度很大的往回拽,頗有種撒潑的架勢。
蛇精男鬼的長舌頭在紅顏臉上輕輕一抹,意猶未盡的樣子,看了眼獨眼怪,就要往前沖。
獨眼怪一腳把蛇精男鬼踩在腳下,一把把紅顏撈過來,壓在胸口,沒了樣子的嘴巴往紅顏嘴上壓。
随着他的壓制,突變後的紅顏身上那黑青色的氣團直往獨眼怪嘴巴裏拱。
紅顏劇烈的掙紮,像條瀕死的魚。
葉幸騰地站起來。
幾個箭步沖過去,猛力跑了幾步,把舌頭在牙齒上一卷,再咬下,舌下血流不止。
奶奶的,真疼。
疼得額頭直冒汗。
葉幸心中一狠,又是一用力,把舌底的口子擴大。
嘴角的血沫子彙成泡泡。往外拱。
葉幸忍住,跑到獨眼怪身側,在他轉過臉時,一口血噴在他臉上,獨眼怪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把紅顏抛開,踉跄幾步,捂着臉叫喊不停。
蛇精男鬼看都沒看,直撲倒在地上的紅顏,也要往他嘴上趴。
葉幸把口裏的血留一口其他的全噴在腳面上,照着蛇精男鬼就是一腳。
心裏跟着說一句
“老子讓你能!”
一腳接一腳,直到蛇精男鬼匍匐在地,對着他不斷磕頭,求放過。
葉幸腳尖抵在地上,轉了轉,活動開。
一腳把蛇精男踢得沒了聲息。
獨眼怪還在鬼喊鬼叫,葉幸就地刨了一把土把兩只手塗滿,走到紅顏身邊,抱起他。
經過獨眼怪身邊,一腳踢在他腦袋上,那腐爛的半邊臉立刻豁開一條口子,獨眼怪剛擡頭,朝他伸出手,葉幸低下頭朝他輕蔑一笑。
“噗!”
最後一口血混着葉幸有意彙集的唾沫,糊了獨眼怪一臉。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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